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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作之合——扣子【完结+番外】

时间:2022-12-09 15:12:37  作者:扣子【完结+番外】

  齐航如期被释放,回公司上班第一件事是造谣陶家欢被人包养,男人年纪能当她爸。陶家欢回敬:“他长得帅又能打,还肯花钱养我,还有这么好的事?”
  主管找齐航谈话,出来后,齐航走到肖姗工位质问:“我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把我送进去?扮猪吃老虎,你行啊。”
  齐航的言行足见他本身不是善茬,肖姗彻底看懂了,只要她没有遂了齐航的心愿,他就怀恨在心。坏种就是坏种,你得不得罪他,他都会使坏,她那些小心翼翼的周旋婉拒全是白费劲。
  等到快下班,工作号仍没弹出齐航被解雇的消息,陶家欢拉上肖姗去找主管会计师。
  会计师很头疼,根据《劳动合同法》规定,员工被追究刑事责任,用人单位可以与其解除劳动合同,但齐航是被行政拘留,不是刑事拘留,具体处理方案得等人事部门通知。
  陶家欢觉得会计师这叫抠字眼,想直接去人事部,连翘建议先给总裁邮箱写邮件。如果他们过问,苏州分公司的人事部就有数了,他们不批复,再找人事部不迟。
  秦舟请了假,提前下班来接人。三人在车里商讨措辞,陶家欢写出一封条理分明的邮件,表达了害怕再被跟踪报复的担忧,发去公司官网公示的总裁邮箱。
  秦舟先送肖姗,再送陶家欢,刚驶出小区,陶家欢让他回来。眼下是水蜜桃季节,陶家乐做时令水果生意,托秦舟给连翘送几箱。
  陶家乐的婚期定了,8 月 8 日。他这是缓和关系的意思,秦舟请示连翘,连翘让他自行处置,他收下了。
  经过派出所,秦舟送给杨正南一箱,半开玩笑问他被表白的感受,杨正南发窘,他的年龄能当秦舟的父亲,两人讨论这个话题不合适。秦舟笑称男人到了 70 岁也热衷讨论政治和女人,不然谈谈国际形势?
  连翘抗拒吃陶家乐的东西,秦舟把剩下的几箱水蜜桃搁在后备厢,打算明天分给部门同事和天弓电子的店员吃。
  飞晨资本总裁办当晚就回复了邮件:“按公司规定,此员工将被开除,考虑到你们有顾虑,我们会妥善处理,请稍事等待。”
  陶家欢以为他们会研究一阵,次日上班,公司总部发出一则内部竞聘的信息,条件很宽松,待遇非常好。
  陶家欢惊讶地看到,这则信息几乎是为齐航量身打造的,招聘条款要求的工作经验,恰好涵盖了齐航对她吹嘘过的几个项目。
  报名者众,齐航也不甘落后。星期五下午,他和另外 9 人收到去总部面试的通知。
  肖姗很纳闷,一个受过行政拘留处罚的人,为什么有望步步高升?陶家欢猜测道:“总裁办有人在帮我们。直接开除他,他可能会报复我们,调虎离山,我们就安全了。”
  齐航在内的 3 名员工很快被总部聘用,许是事业顺心,他回苏州搬家时,宴请了诸多老同事,看都没再看陶家欢和肖姗一眼。
  陶家欢给总裁邮箱发邮件,聊表谢意,那边简单回道:“好好工作。”
  危险解除,相思却挥不去,陶家欢寄情于工作,和肖姗等人协助会计师为水产品公司做税务筹划,忙得周末也无休,连每周两次私教课都不能保证。宋琳喜闻乐见,把男人当成生活重心是蠢行,多花点心力在工作上,每天都有进账,人会安心很多,更容易体会到生活中各种乐趣,情爱不过是乐趣之一。


第40章 
  陶家乐和栗莉结婚之日到了,陶家欢是迎娘,主管放了她半天假。连翘抗拒参加婚礼,但人情社会,她不出席,就等于和新婚夫妇结仇。母亲是两人的婆婆,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不能让母亲难做。
  婚礼是两家合办,连翘去卫生间时,听到几个女人在说陶家乐的坏话。她们是新娘栗莉家的亲戚,不认识连翘,说话没有避着她。
  栗莉在小公司做文员,她是独生女,父母都是体制内小科员,日子虽不富裕,但自给自足。在连翘看来,栗莉不结婚好过找陶家乐。
  有个年长的女人说栗莉性子太软,几次和陶家乐分手没分成,如果早几年分开,就能趁年轻找别人;另一人说栗莉提分手是拿乔,不是动真格,她长得普通,家里没钱,找陶家乐也没太亏,起码陶家的四居室写了她的名字。
  连翘拒绝出借 50 万,陶家乐和栗莉仍结婚了,陶家欢问过两句,父母和哥哥一致说栗莉觉得年纪大了,不想再拖了,把婚礼办得体面点就好。
  婚宴定在老牌四星级酒店,陶家乐租了一辆豪车迎亲,瞧上去不寒酸,连翘满以为这就是全部答案,原来不过是她买的房子被过户给一对新人,女方家才承担了酒席的大头费用。
  婚礼结束后,陶家欢回公司加班。继父要和栗父去退没开封的酒水,连翘喊住他:“趁欢欢不在,谈谈房子的事吧。”
  母亲的脸白了。这套四居室写的是她和继父的名字,连翘买房时说过是给两人养老的,她会住到结婚前再搬出。谁料她的钱只够买一套没有产权的老房子时,家里的房子易了主。
  母亲和继父是房主,他们有权把房子过户给任何人,但有权不等于连翘不会寒心。她看着母亲说:“你和爸养我一场,我才买个房子让你们住得好一点。你们过户,不跟我说就不说,但是既然给陶家乐了,以后你俩养老就都是他的事。”
  母亲低头,没敢看女儿,陶家乐说:“本来就是我和莉莉的事,这个你放心。”
  连翘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天然就把母亲视为跟自己一体,她有着强烈被背叛的感觉,气得顾不上痛斥陶家父子,只和母亲说话:“妈,你生我养我,吃过苦,我记在心里。我以后还会继续给你买保险,但在你病床前尽孝,我不管了。房子这件事,欢欢不知道,你们也别跟她说,说了她伤心,让莉莉也别说。”
  人蠢劝不住,连翘起身离开。 母亲过得不好,女儿们总想拯救她,很难跳开女儿身份,客观评判那是个值不值得的人。今天她看明白了,不值得。母亲把太多事太多人都看得比她重要。
  只要生育功能正常,任何女人都能当母亲,但在母亲这个身份之外,她首先是人。人里边有善良的、勇敢的、智慧的,也有愚蠢软弱的,不懂打算的,她们也会是某个人的母亲。
  摊上这样的母亲,连翘为自己感到悲哀,但自欺欺人是更大的悲哀,她不会再为这段她单方面使劲的关系努力了。两人的母女关系是血缘和法律认定,情感上她选择搁浅,成为各行其路的人。
  8 月烈日当头,满世界雪亮一片,连翘无处可去,在街上走了走,打车去健身房。
  正值暑假,天弓电子的生意很好,秦舟健完身回店里干活。他惦记连翘参加婚礼,发了几条信息,但她一条都没回,打电话也没接。
  陶家欢也不知姐姐的去向,秦舟想了一下,开车回健身房。连翘果然对着沙袋疯狂击打,秦舟坐在懒人沙发上看她,上次连母借钱后,连翘再没回过家,看这架势,她被气狠了。
  等连翘冲完澡出来,秦舟说:“想去哪里玩?我今天全陪。”
  连翘说:“我想坐游船。”
  秦舟陪连翘去平江路坐船,船娘递来橙色的救生衣,秦舟嫌丑,谎称自己会游泳,但连翘套上了,他只得也穿上。
  船娘划船而行,连翘很沉默,秦舟就没说话,直到他望见前方岸边有几棵古老的花树,开着粉色如小扇子般的花朵,轻柔得像甜梦,不禁问:“那是什么花?”
  连翘说:“合欢。”
  秦舟用手机镜头拉近看花朵,它像妹妹用的胭脂粉刷一般娇俏可爱,开满了一树,既繁盛又静谧。
  船行到近旁,香气清幽,连翘陶醉地嗅了几口:“我今天梦醒了。”
  秦舟望着连翘,连翘望着河水,自嘲地笑:“我那亮闪闪的人性之光,不要了。”
  听说连翘买的房子被过户给陶家乐和新婚妻子,秦舟气得握拳:“我得去揍他。”
  陶家父子和连翘没有血缘关系,她不爱他们,他们也不爱她,再予取予求,她只当是两个自私鬼吠一吠,不大会被影响到心情,但她的生母跟那两个人合谋,她伤到心了。
  买那套房子,是熬了无数个夜工作,一点点攒出的钱,母亲知道。母亲在过户之前之后,有过哪怕一刻想过对不住女儿吗,连翘无从追问,也不想问。
  在很久以前,连翘就知道自己是家里不受宠的那个。事实上,不被爱就是不被爱,越早认清,越早承认,就越早得到解脱。从今天起,她从心里失去了母亲,母亲也失去她了,以后为母亲养老送终是陶家乐的事,至于继父,跟她一点点关系都没有了。
  秦舟说:“怕就怕……”
  连翘明白他在为陶家欢担心:“要是以后陶家乐把我妈当包袱甩给欢欢,我拼死也要弄他。”
  只怕陶家欢自己不忍心,主动把担子扛上,秦舟没说出口,但连翘说起陶家乐时表情极度憎恶,他感觉不对劲,问:“除了我知道的那些破事,陶家乐还怎么害你了?”
  连翘没说话,但她的眼神里全是恨意,秦舟问:“说出来会不会好受一点?”
  买四居室前,一家五口住的房子很狭小,卫生间不足 3 平米,又破又旧。青春期,连翘洗澡时发觉被陶家乐偷看,她恶心万分,跟母亲说了,但母亲回她一句:“不可能吧?”
  有天连翘留了心,没脱衣服先放水,水放了一会儿,她凑近门缝,果然望见陶家乐蹑手蹑脚走来。当陶家乐眼睛贴上门缝,她猛然拉开门,陶家乐落荒而逃。
  两人是同龄人,那时都是十四五岁。连翘又跟母亲说了,母亲惊慌失措,说她看错了,别瞎说,别乱想。
  连翘希望母亲同仇敌忾,但母亲根本无法坦然地面对这件事,更别提有任何性教育,她采取的态度是回避。
  连翘非常失望,提出住校,但继父和母亲都交不起住宿费,养 3 个孩子太难了,何况还有各自的老人和人际往来。
  少女连翘逼迫母亲采取行动:“我是你女儿,他不是你儿子。你得告诉他爸,跟他爸一起教训他。他喊你妈,我也喊你妈,你能像个妈一样处理这件事吗?”
  那天晚上,身旁的妹妹香甜入梦,连翘失眠了。大概 6 岁多吧,她刚成为陶国华的继女,妹妹还在母亲肚子里,有天她感冒发烧,撑到幼儿园放学回家,蜷在床上昏沉沉躺着,一阵又一阵反胃,她想爬起来,没力气,张口吐在床边。
  继父先回家,怪连翘把床单弄脏了,问她怎么不去厕所吐,然后去淘米择菜。母亲回家,责备女儿又在幼儿园不好好睡午觉,着了凉,把家里弄得又酸又臭。
  房间很小,呕吐物很难闻。连翘难过得哭了。母亲打扫了秽物,从药盒里翻出药片,扶连翘坐起喝下,让她再睡一会儿,她去熬粥。
  连翘说什么都吃不下,母亲责问是不是在幼儿园吃了凉东西,连翘又哭了,她知道母亲也担心她,可她更想车祸去世的爸爸。她知道爸爸不会在女儿生病时责怪女儿,她还知道新爸爸永远不是真爸爸,他任由继女躺在床上,连口水都没倒给她喝。
  连翘催了几次,母亲总算和继父说了,据说继父把陶家乐拖到外面打了一顿。连翘信不过陶家乐,让母亲从工作的丝绸服装店弄回一块巨大的布,她每次洗澡,就用图钉把布匹钉在门后,上上下下遮挡严实。
  秦舟想着少女连翘把一个个图钉按进墙壁的情形,鼻子一酸,抱住了她。
  连翘骨架细,穿着救生衣也很瘦小,但发香清甜,秦舟心一跳,隔了一下才开得了口:“想抱抱你。”
  两人都穿着救生衣,抱起来很别扭,连翘被秦舟抱了抱,挣开他:“都过去了。以前接受不了,所以我表现得比谁都孝顺,但我现在不想再骗自己,以后她是她,我是我。”
  秦舟说:“越不受宠,就越想证明父母也是爱自己的。为了得到一点爱,就掏心掏肺,我妈也是这样。”
  秦舟的外公外婆育有 3 个孩子,母亲是长姐,底下有一弟一妹。秦舟读高中时,外公病逝,他上大学第一年,外婆被查出患了肺癌。
  舅舅是公职,小姨在上海有工作有家庭,两人承诺出资雇护工,请求长姐经常回娘家照看一二,她是生意人,工作时间自由。
  女护工嫌外婆有灰指甲和牛皮癣,害怕被传染,母亲换了男护工,但他粗枝大叶,外婆咳得惊天动地,他在旁边玩手机,险些让外婆气管堵塞猝死。
  外婆的病日益严重,母亲搬去同住。原本约定母亲出力,舅舅和小姨出钱,但几种进口靶向药物和治疗不在医保范围内,他俩哭穷:“姐,我们三个就数你日子好过。”
  母亲不满,但外婆是她母亲,没办法。父亲有意见,她是外公外婆 3 个子女里最被忽视冷落的那个,凭什么是她贴身看护,还掏钱?
  外公外婆居住的三层小楼是私房,在南通市郊,母亲和小姨都默认会传给舅舅。父亲要求这房子得有母亲一份,至少是三分之一,但母亲说房子不值钱,自家也不缺钱,妹妹的日子不如她都没要,她更不能要。
  那地段私房密集,政府拆不起,几十年的私房也卖不上价,父亲都知道,他不是真指望它,就是心里太不平衡,可是母亲无法撒手不管。
  秦舟放暑假回来,发现短短一个学年,母亲就苍老了,照顾重病之人太操心。父亲说母亲自己不走,他很难处理,秦舟看不下去,带着妹妹秦绊雪去倚小卖小。
  兄妹俩骂舅舅不履行赡养责任,逮着长姐欺负,这叫耍无赖。舅舅舅妈摆出长辈身份,责备小辈反了天,秦舟说我妈是没教好我,你们妈也没教好你们,话说到后来,舅舅骂秦舟一个养子,没有插手赵家事的份,秦绊雪和他们对骂,被母亲拉走。
  秦绊雪大吵大闹,母亲教育子女要宽容大度,她父母有再多子女,她只剩这一个妈,她能做到也不管吗,做不到。遗产就当没有,那是外公外婆的财产,他们想给谁就给谁,她做好女儿的本分,她问心无愧。
  秦绊雪快被气死了:“妈,我好怕你走路走着走着变成一颗舍利子哦。”
  好言难劝该死鬼,秦舟闭嘴了。心越软,就越被欺负,世事本不该用这个逻辑运行。
  去年年初,外婆去世了。出殡那天,舅舅和小姨大放悲声,秦舟又懂得了一个道理,只要有一点社会地位,再不孝也不会有人当面说你什么。舅舅在体制内有个一官半职,对亲戚族人勉强够用了。
  连翘听完,问:“所以某人真的只有 23 岁吗?”
  连翘心情好了些,秦舟很有成就感:“总算没说我幼稚了。其实我骗你了,浓香五十二是指我年龄,你看我保养得怎么样?”
  一张淌着汗的笑脸伸到眼前来,连翘装模作样地打量:“其实看得出来是有点年龄了。”
  秦舟沉着声音说:“嗯,以后喊老秦吧。”
  连翘呲他:“52 岁了还浓香,骚包老男人。”
  秦舟纠正:“大男人大男人,你不知道男人既不喜欢被人小看,也不喜欢被人说老吗?”
  连翘揉一把他的头顶:“要是我夸你少年英才,你不喜欢听吗?”
  秦舟看着连翘瞳仁里他的影子,心突地一跳,老老实实承认:“喜欢。”
  河岸边的花瓣飘落在船上,连翘伸手去接,畅快感油然而生:“我比你妈觉悟得早。我今天跟我妈只剩法律上的责任了,现在整个人都轻松了。”
  秦舟伸出拳头,连翘攥拳,跟他碰了碰:“想不想吃鸡头米炒虾仁?今年的鸡头米刚上了。”
  傍晚热风扑面,船行到岸,连翘先跳下船,脱掉救生衣还给船娘。不是每个人都和父母有足够的缘分,承认并且接受父母不怎么爱你,其实没那么难,当年她被陶家乐偷窥,母亲却没怎么维护她的时候,她就没必要再对母亲抱有期待。从今往后,她不再乞求得到任何人的爱,身心彻底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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