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卓航:“我送你们下去?” 于真意还没开口,陈觉非整个人挂在她身上,轻声呢喃:“好想回家......” 于真意敷衍地说:“回回回,已经到家门口了。”而后对着顾卓航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先走了,元旦回来见。” 节假日第一天,KTV门口都是打车的人,于真意决定多走一段路再打车,她看了眼还挂在自己身上的陈觉非,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哼,还不如让我喝呢。” 如果是她喝醉了就可以让陈觉非带着她回家了,而不是现在,她一九十斤的美少女要拖着这个不知道已经长到多少斤的大男人艰难回家。 这一条道路上坐落着好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隔着老远,她仿佛都能看见关东煮持续不断上升的热气。于真意看了眼手机,司机还要再过二十分钟才能赶来。她舔舔唇,吸了吸冻的通红的鼻子,拉着陈觉非往便利店走,走到门口的时候,门自动打开。 于真意刚要往里走,步伐被身后的人拖住。 于真意回头,看着禁锢在原地的陈觉非:“怎么了?” 陈觉非:“你去吧。” 于真意:“你不进来?” 陈觉非摇摇头,他指着旁边:“我陪陪他。” ......陪谁? 于真意好奇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旁一只巨型金毛乖乖地蹲在一边,脖子上套了根遛狗绳,上面贴了行黑色的小字:我姐姐让我待在这里。 它吐着舌头,看见两人齐齐投来的目光,尾巴摇得更厉害,喉咙里发出嘤嘤的撒娇声。 于真意没忍住笑出来:“你――” 才说了一个字,她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 陈觉非挣脱开她,走到金毛身边,蹲下。 一人一狗在静谧的冬夜里对视了一眼。 大概是初次会晤的缘故,双方都有些害羞。 陈觉非率先打开话题:“你好。” 金毛应声:“汪!” 好吧。 于真意承认,她被陈觉非可爱到了。她走进便利店,买了两份关东煮。 排在前面的那个女生大概是外头那只小金毛的主人,她和同行的朋友边排队边交谈。 “你们家狗真乖,让它待在外面就待在外面。” 女生骄傲地说:“对,它真的超级乖,每个人都很喜欢它。” 于真意排在队伍最后,听着两人的对话,而后时不时往外看一眼。她想,她家的这只也很乖,也很听话。 “那你怎么教的呀?我家那只二哈真是蠢得没救了。” “简单,做对了就亲亲它。”女生为难地说,“不过二哈嘛,的确也是没救了......” 结完账,两个女生先于真意一步出门,她看到女生走到金毛旁边,把那句“我姐姐让我待在这里”撕下,换成新的字帖:总有刁民想害朕。 金毛恋恋不舍地看了陈觉非一眼,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告别了这位初次见面的好友,陈觉非下巴撑在膝盖上,蓬松的头发被冬夜寒风吹的乱飞。 身后自动门打开,伴着轻灵的叮咚声。 陈觉非回过头,仰头看着她,冬雾让他黑亮的眼睛湿漉漉的,他语气带埋怨:“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晚到别的狗都被接走了。 路灯投射在台阶上,于真意在他旁边坐下,没回答他的问题,直接问:“关东煮吃不吃?” 陈觉非刨根问底:“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于真意企图和醉鬼讲道理:“......因为我在排队呀,排队的人太多了。” 缄默片刻,他把下巴重新支在膝盖上,声音闷闷:“好吧,那我只能原谅你了。” 于真意指尖蜷缩了一下,她把竹轮卷递到陈觉非嘴边。 便利店内,两个店员闲闲支在收银台前。 “现在的小情侣是不是都有毛病,里面开着暖气不进来吃,非要在外面吃?” “你懂什么,这叫罗曼蒂克。” “......” 再过两个路口,叫的车就到了。于真意拉着陈觉非起来,往路口走,他又习惯性地倒在她身上。 于真意:“你真的好重啊陈觉非,你再不从我身上起来,小心我揩你油。” 毫无威慑力的恐吓。 陈觉非缓缓站定,半睁着眼,涣散目光盯着她的下巴。 于真意揉了揉肩膀,下一秒那沉重又一次压上来。 “说好了,不许骗人,骗人是小狗。” 于真意:“......” 司机来得准时,于真意先扶着陈觉非上了后座。 她没去思考刚刚那句话的因果关系,随口回答:“你是人吗你,你是狗。” 喝醉酒的陈觉非反射弧依然很快,他抓住于真意的手腕,掰开她的手指,让她掌心撑开,然后额头顶了顶她的手掌,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狗崽。 陈觉非:“那就不许骗小狗,骗小狗不是人。” 作者有话说: 真真:他真乖,我也要赏他一个亲亲。
第32章 狂风吹得枝头树叶簌簌作响, 街头情侣将完整的烤红薯掰开,一人一半,白烟在空中飘散, 一切让冬天具象化。 “姑娘, 这条路不能停太久, 你快点上来。”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头正按着喇叭的车。 于真意慌乱回神。 “来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她:“外面冷吧, 看你脸都红成这样了。” 于真意猛搓了下脸:“嗯……是冷……” 她把地址报给司机,车在鸳鸯巷前停下, 她拉着陈觉非出来,送他回家。 彼时的鸳鸯巷静谧, 只有鞋子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她把陈觉非扶到床上, 明亮灯光下,眼睛下方红红的,脸上浮着醉意。他一沾床就拿过旁边的抱枕捂在自己的脸上,如果不是胸口处的起伏, 于真意还以为他快死了。 于真意伸了伸懒腰,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把刚刚扔在地上的书包拾起来放在桌上:“我是你主人吗?我简直是你妈。” 陈觉非把枕头扔开,他起身, 锋利轮廓被月光勾勒出柔和,此刻正怔怔看着于真意。 于真意正对着他, 起身一跳坐在他书桌上,随手拿过桌上的牛奶, 咬着吸管,两腿悠闲晃荡着。 “看我干嘛, 我脸上有钱?”于真意问。 好半晌后, 陈觉非终于开口:“妈......” 于真意差点被牛奶呛死。她无力地闭了闭眼, 怎么也想不到陈觉非喝醉了会是这样的。 下一秒,陈觉非继续重重跌回床上,一如既往地拿过抱枕,嘴里轻声嘟囔:“妈,你回来的也太早了吧......你什么时候再出差......” 于真意听乐了,一改疲态,把手机的录音功能打开,蹦Q到陈觉非床边蹲下:“快说,快说,等林姨回来了我要把这段放给她听。” 陈觉非翻了个身,只留下一个圆圆的后脑勺给于真意:“能不能再晚几年回来,你们再晚几年,我争取......争取......” 于真意爬上他的床,半跪在他旁边,俯身,耳朵贴着他的脸颊:“说大声点呀。” 陈觉非扭过头,眼里涣散地看着她。撞进他眼里的那刻,于真意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靠的有多近,她的目光从他的唇边游移到眉眼处,最后又落回唇边,大概是喝过酒的缘故,唇色比以往深了许多。 夜晚,多巴胺作怪的最佳时机。 楼下,偶有自行车按着铃,沿着崎岖的石子路经过,引得一阵连绵翻涌的狗叫声。月色恣肆无忌地闯入这片唯他二人的私密领地。 短暂吵闹后归于一片寂静,在这寂静中,于真意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陈觉非,我想亲亲你,行吗?” 陈觉非混沌摇头,因为困意和醉意的双重加持,说出的话含糊不清:“不行,我有家室了,你离我远一点。” 于真意:...... 神经病。 于真意:“你哪来的老婆?” 陈觉非:“秘密。” 于真意冷哼,心里那点醋意翻上来:“那她叫什么?” “秘密。” 果然男人醉酒就开始胡说八道了,陈觉非也不例外。 不就是胡说八道吗,谁不会。 于真意也学着他,开始胡言乱语:“我就是你老婆。” 闻言,陈觉非努力睁开眼,上下打量她一会儿:“你骗我。” 于真意郑重其事:“真的,我就是你老婆。” 陈觉非:“不是,我能分得清。” 醉鬼还能分清老婆呢? 和酒鬼辩论这回事还挺有意思,于真意有些上瘾:“那我要怎么证明?” 陈觉非的眉眼被浓浓的醉意弥漫着,饶是这样,他还是摆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停顿三秒,思考完毕,给出回答。 “――她的胸软绵绵。” 刀呢? 陈觉非家有没有刀? 如果杀人不犯法,于真意真想一刀砍死他。 “你还碰过――” 还?她为什么要说还字? 于真意权当他在胡说八道,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语气霸道:“可是我想亲你。” 她揽过陈觉非的脸,半恐吓半威胁:“行不行?” 但是陈觉非已经闭上了眼,也没有再回答她。 于真意心虚又紧张地低下头,做坏事带来的刺激感让她心潮澎湃,手指颤抖着,连声音都不自觉压低。 “陈觉非――”她用气声念他的名字,手不自觉地沿着他喉间的弧线划过,“我没有很想亲你,但是那个姐姐说如果狗狗很乖,就要赏他一个亲亲,你今天也很乖,所以我也想亲亲你,行吗?” 漂亮又带着蛊惑的五官正对着她,让她即使滴酒未沾也感受到了脑袋的昏胀。 紧张地连续吞了好几次口水之后,睫毛像鸦羽般颤着,每一次低头,每一点距离的拉近,都像是像卡顿后的屏幕界面。 她能感觉到自己滚烫的鼻息,急速的心跳。 而后小心翼翼又蜻蜓点水地碰了碰他的唇。 冷峭寒风和柔水月色交缠,她和他也是。 是冰凉又柔软的触感,像冬天里吸吮的棉花糖一样。 短暂相贴又短暂分离。 她狼狈又慌乱地从他床上爬下来,后腰猛然撞上桌角。 “救救救命――”她搂着后腰,眼泪冒在眼角,龇牙咧嘴地叫唤,“好痛好痛好痛!” 这就是做坏事的代价吗? 疼痛过后,后知后觉的滔天心虚感终于弥漫了上来,于真意手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即使是短促的一个吻,她依然为之而惊喜。 今晚的夜色是薄荷柑橘的味道。 ・ 匆匆跑下楼,于真意撞见了从车上下来的钱敏和于岳民,于真意一个止步,差点撞上钱敏。 钱敏哎呦了一声:“干什么呢,看路呀。” 于真意怔怔看着钱敏,杏仁眼在黑夜中像一颗发亮的核桃,秀眉和嘴角微微耷拉着。 于岳民提着一盒国际饭店的蝴蝶酥和白脱司康饼,笑着调侃:“我们真真怎么一脸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于真意想帮于岳民提东西,手刚一伸,连带着后腰疼。 “你怎么了?”钱敏问。 于真意张了张嘴:“爸,妈......” 我完蛋了,我做坏事了,我毁人清白了。 钱敏:“什么?” 于真意耷拉着肩膀:“算了算了,我没事。” 她跟在父母身后,从快递柜里拿过快递后往家里走。 于真意不记得自己买了什么东西,拆开之后才想起来。算了下时间,还早,她随意地放在一边,刚准备去洗漱,心底不知名的念头作祟,她重新把那个快递拆开,开始研究。 ・ 陈叔和林姨是元旦第二天回来的。他们到鸳鸯巷的时候已经是正中午了,彼时陈觉非正从梦中艰难挣脱出来,他哈欠连连地走下楼,林雪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一身短款冷驼色绑带羊绒大衣,下身搭了条黑色连衣裙,大波浪卷随意披散在胸前。 林雪正颐指气使地让陈江把行李搬下来,就听见后头的动静。 看见陈觉非,林雪红唇扬起:“Surprise,我的儿。” 对视三秒,陈觉非又打了一个哈欠,毫无多月不见父母的欣喜,他总有一种错觉,他妈好像昨天就回来了。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袋牛奶,咬在嘴边:“好久不见,富婆。” 歪了歪脑袋,看见半个身子伏在后备箱的陈江,隔着老远,他仿佛都能看到陈江额头上沁出的薄汗:“爸,辛苦了。” 陈江把最后两个行李箱拿出来,长叹一声:“不辛苦,命苦。” 林雪和陈江回来,最高兴的就数钱敏和于岳民。钱敏拉着林雪说天说地,谈论过去一年的趣事。 于岳民把家里积了灰的麻将桌拿出来了。 冬日午后,四个人坐在麻将桌前打麻将,于真意翘着二郎腿,磕着瓜子,正要说话,陈觉非从门外走进来,他随意套了件黑色毛衣,玉佩随意地挂在了毛衣外,趿拉着步子,把困倦大剌剌地写在了脸上。 插兜在于真意身边坐下。 看见陈觉非,于真意那点心虚又涌了上来,嘴唇上的温度又一次在冬日里急剧飙升。 对上陈觉非的眼睛,于真意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和自己对话,赶紧转了个向,面向林雪,没话找话:“林姨,你们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一来就开始打麻将啊?” 陈觉非不等林雪和陈江回答就主动说:“可能老外不会打麻将。” 林雪将卷发盘起,换了条束腰米色针织长裙,她一拍麻将桌,兴奋地说:“儿啊!你真的懂你娘!” 自懂事之日起,于真意就觉得林雪和钱敏这两个好姐妹属于两个极端,如果说她妈是外表凶狠张嘴嘤嘤嘤撒娇的类型,那林雪一定是那种能穿着旗袍扛着三叉戟下地插秧的人。 话题告一段落,四个人继续投身麻将事业。于真意在陈觉非旁边坐立难安,手指不停地在大腿上画着圈圈,又时不时瞥向陈觉非,目光落在他咬着吸管的唇上。 人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总是敏感。 陈觉非侧头:“嘴上有东西?” 嗯,有她的吻。 于真意:“你昨晚睡得好吗?” 陈觉非:“不好,头疼。” 陈觉非这辈子都不想再喝酒了,头疼喉咙哑,精神萎靡不振,喝酒害人。 不好? 拜托,她给了他一个香吻哎,居然还困扰了他的睡眠。 于真意觉得自己的脑回路和正常人的不太一样,比如现在,她完全不心虚了,脑海里想的东西通通汇成了一个结论――她亲了他,他居然睡得并不好。 她很不爽。 于真意拽了下他的玉佩:“手。” 陈觉非伸出手,于真意把磕好的瓜子壳丢在他手上,使唤道:“帮我扔掉。” 陈觉非沉默着叹了口气:“真麻烦啊你。” 于真意瞪大眼睛:“我腰受伤了!我上半身现在瘫痪了!” 钱敏打出一张八饼,一个眼刀飞来:“再胡说八道我让你下身也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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