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郁安慰了母亲,捡着轻松的说给了赵母听,而至于那些他连夜奔袭迁洲和险些死于利箭之下的事他一个字也没有提,弄得赵母真以为他不过只是稍微有点倒霉而已,根本没有参与到这事之中。 回来之后的赵郁很快又很快回到了之前的状态,继续苦读诗书,他要开始准备八月份的院试。 直到有一天,赵郁他们家门口突然来了一群敲锣打鼓骑着高马的人,那些人身穿统一的衙门制服,为首的中年男人身着正七品官袍,正是那永宁县县令裘大人。 彼时赵郁和赵母都在家中,直到大门被敲响前他们都不知道围墙外头敲锣打鼓的声音是来找自己的。 赵郁一开门就看到那一队人马,为首的裘县令笑着对赵郁拱了拱手,道:“恭喜赵公子啊!平南府平叛一事赵公子的功劳上达天听,陛下与内阁商议特意下旨为你赐下义士之名,还赐了匾额。” 说罢,裘县令从一旁随从的手里接过一卷明黄的布绸,高声道:“永宁县长水村赵郁接旨。” 不光赵郁,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连忙下跪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很长,用词晦涩,但表达的意思却很简单,因为平南府之事,他师父宋仲联合几位大人上书在给迁洲布政使求情之时还提了赵郁的功劳,在内阁与陛下的商议之下自然免除了迁洲布政使的罪责,更赐了赵郁一个义士之名。 那匾额是朝廷特赦,上书四字还是陛下亲笔所写:义士之家 这其实就是上头随便洒洒水的事儿,甚至赵郁不过是顺带的幸运儿,然而在远离京都的永宁县这可算得上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儿! 赵郁一瞬间就出名了。 总之在之后的日子里包括池安在内的许多文人团体都给赵郁发了帖子,然而大多都被赵郁一一婉拒了,他现在并不想太出风头,只有池安这个厚脸皮的亲自上门看这陛下御赐匾额,边看边感叹陛下的手书多么多么凌厉,字多么多么好看,一整个羡慕嫉妒。 赵郁只觉得好笑,他倒是没有特别激动,只是十分朴素的高兴一件事,就是有了这份圣旨和匾额,他和他娘在十里八村就没人敢欺负了。 所以还是很高兴的。 而也因为这件事,赵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赵郁在嘉陵府那几日并不是他先前所讲的那么简单,她担忧的问赵郁倒底发生了什么。 赵郁无奈,只是讲了他去迁洲拉援军的事,赵母不知道各洲军队变动需要朝廷降旨,稍有不慎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只以为赵郁只是赶路累了点,心下稍微安心了点,但还是叮嘱赵郁以后不能这样了,还是自己的安全最重要,赵郁自然再三保证。 赵母说着说着忽然瞄向儿子,想起前段时间隔壁陈婶的话,现下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赵郁被赵母突然出现的诡异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然。 “娘,你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赵母犹豫再三,声音有些虚,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声对赵郁说,“……郁儿,你可有中意的姑娘?” 赵郁闻言只感觉不妙,果然下一刻他娘接着道:“你隔壁陈婶子想要给你做媒,是下峡村曹员外家的女儿,听说是个性格温顺贤良淑德的好姑娘。” 赵郁头皮发麻,他现在只想好好考试,而今是从来没想过成家这件事的,至少在他自己的计划里这应该是在他立业之后才会考虑的。 “娘,这事还早。”赵郁现在只想着赶紧打消他母亲的打算,他如今可丝毫没有成家的念头。 赵母失望的哦了一声,随后又不甘心的追问赵郁,“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再过三年你都及冠了。” 她想到隔壁老王家的大孙子,心里也有些痒痒,她也想抱孙子嘛。 赵郁无奈,最后还是说,“自然是先立业而再成家,孩儿如今连秀才都没考上,若真娶了媳妇还要多接些抄书的活计赚钱,那儿子岂不是辛苦,姑娘家也必然也跟着会吃苦的。” 赵母听了既觉得有道理又有点不开心,她小声嘟囔,“虽然但是,当媳妇总要吃点苦的,我们家虽然穷了一点,但郁儿却是很好的。” 嘴上这么说着,但倒底不想让儿子再辛苦养活一家人,心下已经隐隐打消了让赵郁娶媳妇的打算。 赵郁也有些无奈,他母亲原本也是普通农家女儿,因为家中贫困才卖身赵府为婢,而今过了二十多年,他外祖家早就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而他母亲如今也只剩下他一个亲人,在母亲的记忆里嫁人之后的姑娘总要辛苦的操持一家人生活起居,即便是赵家的大夫人嫁进赵家之后也整日里忙碌的很,哪里有时间去享福。 赵郁不愿在此事上与母亲争辩,但他心里却觉得若有幸当他妻子,他自然不能让人受苦的,应该要好好待她,想吃什么就给她买,总之要让她每天都开心才好。 他边想,心里却缓缓浮现一个人影,那影子越来越清晰,最后定格成了一幅绚丽的画来。 作者有话说: 我真是冷评体质,呜呜呜
第一百二十六章 槐舟发现赵郁这几天心情莫名的好, 夜里抄书都抄的都格外勤快了,原本他一个月顶多能抄三本,而这个月槐舟发现赵郁居然抄了五本! 五本! 他几乎把读书以外的时间都用来抄书了, 连外头池安等人找他相聚他都婉拒了,槐舟总觉得不对劲。 很不对劲。 她心里有问题就理所当然的去找赵郁, 槐舟站在角落里默默观察赵郁奋笔疾书的样子, 冷不丁的开口: “你是想娶媳妇了吗。” 那天赵母和赵郁对话她听到了, 槐舟只觉得赵郁这么努力应该是在攒老婆本, 只是这语气却莫名幽怨。 赵郁闻言笔尖一颤, 当即一滴墨染了书页, 但他却并不在意这个。 “……为什么这么说?”赵郁不动声色的问槐舟,握着笔杆的手却因为用力而有点发白。 槐舟并没有发现赵郁的异常,直把自己那天听到了他们对话的事儿告诉了赵郁, 随后又疑惑赵郁明明和他娘说了不娶媳妇,怎么又突然开始发奋图强了。 赵郁闻言微顿,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这话, 这让槐舟越发惊奇。 “你真想娶媳妇啊?!” 这直白的话直让赵郁面露微赧,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反驳, 只是模棱两可道:“若遇上心悦之人, 总不能失了礼数。” 自然是要三媒六聘娶回家的。 槐舟听了这话除了震惊赵郁这个木头居然开窍这件事外,更多的却是萦绕她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绪, 总之槐舟嘴上说着帮他看看哪家姑娘,心里却闷闷的想回树里睡觉, 不想理赵郁。 赵郁敏锐得发觉槐舟的情绪,他向来是个坦坦荡荡的人, 既然已经察觉心中所思所想自然要好好计划行事, 总不能一头热不计后果的往前冲, 且因为槐舟身份的原因,他心里的章程如今也只有一个大概模糊的影子,具体得他还没来得及琢磨。 而如今最主要的是,即便他有意可槐舟却不一定喜欢,若是不喜欢…… 赵郁心里沉静,若是不喜欢,他也总有办法让她喜欢的。 想到这他笑了笑,低声对槐舟道:“只是听闻母亲的话觉得确实应该未雨绸缪些,至于姑娘……” 槐舟竖起耳朵,只听到赵郁道:“……暂时还不明晰。” 不明晰? 槐舟琢磨着,这是没有看上谁只是单纯攒老婆本呢,还是看上了还没心意相通? 她琢磨来琢磨去,忽然反应过来赵郁娶媳妇关她屁事,她怎么就那么了就琢磨了?! 这样一想,槐舟当下就不再去想了,但因为心情莫名的有点低沉,想了想就和赵郁打了一声招呼回树里睡觉去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睡一觉就好了,若一觉不行,那就睡两觉。 这是槐舟大部分时候的想法。 只是她刚一睡着,却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堕入一片漆黑的深渊,身体控制不住得往下落去,这种无法控制的坠落感让槐舟感到一阵慌乱。 怎么回事?! 鬼压床嘛!? 不对! 她就是鬼!谁敢压她! 槐舟张牙舞爪的想要醒来,却只觉有一股力正拽着她往下拉,不管槐舟怎么挣扎往上都无济于事,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四周漆黑的连一点光都没有,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下去,于是就拼命的挣扎,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她隐约在前方看到了一点光,就顿时喜从中来使出吃奶的劲儿往那发光的方向挣扎。 又不知道往前挣扎了多久,槐舟只觉得那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就在她将身体一股脑的翻进光里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那声音夹杂着女人的焦急呼喊声,总之乱腾腾的,弄得槐舟心烦意乱。 她努力着想要睁开眼却觉得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急的槐舟呼吸急促,脑门冒汗,指尖发白。 终于,在她奋力的挣扎下,眼睛缓缓开了一条缝,随即亮白得光线射/而来,映照出眼前奇怪的场景。 她看到一个身穿华服发丝半白年近五十的老妇人红着眼颤声对她喊了一句: “舟舟儿。” 槐舟:? 槐舟一脸傻愣的看着慈祥的看向自己的老妇人,心里先是懵懵的,随后隐约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 她又穿了? 槐舟懵完之后又是一阵不解。 赵郁的任务还没做完她怎么能莫名其妙又穿了,最主要她没有回星空,没有见灵书,更不知道如今的世界背景,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槐舟感受了一下当即松了一口气,她没有换任务也没有离开任务世界,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莫名其妙进入了另一个人的身体中。 此刻槐舟心中所思所想颇多可表情却是一片空白,像一个脑袋空空的木头人,面对这样的槐舟那老妇人的态度却仿佛习以为常,她心疼的摸了摸槐舟的脸,眼泪霎时流了下来。 “舟舟儿受苦了,都是为娘没有护好你,让舟舟儿受了别人的欺负。” ……娘? 槐舟呆滞的看了看年近半百的妇人,想着自己这会儿难道穿成了年近三十的妇女了吗? 这样想着,她下意识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愕然发现居然无法控制这具身体,即便槐舟用尽了全身力气也不过微微抬了抬手,最后只能躺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看着这具身体的老母亲。 “阿舟……” 一道浑厚的男声传来,槐舟视线顿时被这声音吸引去,就看到一个留了半长花白胡子的老头双目噙泪的看向槐舟。 “阿舟身上可有不舒服,乖,都告诉阿爹啊。” 槐舟眨了眨眼,随后在她眼睁睁看着门口一个身着红色官袍的中年男人飞奔进来,嘴上还喊着:“阿舟,阿舟呢,快让我看看!” 槐舟视线这个蓄着胡子一路狂奔的中年男人移动,此刻他的举动与他那张严肃的脸十分相悖,然而还没等中年男人再说话,老妇人就呵斥道:“吵什么吵!你妹妹刚刚醒,莫要再吓到她了!” 中年男人当即放慢脚步看向槐舟,脸上充满怜爱和关心,看得槐舟莫名头皮发麻。 说罢三个人就围着槐舟嘘寒问暖,中年男人想说什么,却被老妇人一个眼神制止,“此事稍后再提。” 三人安抚好槐舟,又和大夫再三确认人醒了就没事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等人一离开槐舟全身一个激灵,她暗暗使了使劲儿,憋的脸红脖子粗才从床上坐了起来,随后又用了好大的力气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当下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她扶住木梁一步一步的挪到梳妆台前,等透过铜镜看清自己的模样后又感到一阵诧异,先不说这张脸和她做树精时近乎一模一样,就说她原本以为自己穿成了一个将近三十的女人,可镜子中的倒映却是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还是个年轻孩子。 这样想着她又控制不住的联想到不久前围着她转的父母和哥哥,顿时沉默了。 看来她还是个颇受宠爱的老来女。 照着照着槐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向来知道自己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赵郁光看她的脸就能把她的想法猜的七七八八,而如今却不管她内心怎么震惊怎么惊讶那张脸就一直一幅面无表情的样子,活像个面瘫。 槐舟甚至还努力的想要笑一笑,却连嘴角都没有牵动。 槐舟:…… 看来她真的变成了一个面瘫。 就在槐舟纠结自己怎么变成了面瘫这件事时,一个捧着木盘的侍女走了进来,她一进来就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槐舟,下当下惊的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走向槐舟。 “郡主您怎么下来了!?您身上还有伤,快回床上歇着吧!” 明月甫一进来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自家郡主,吓得心肝颤的直乱飞,生怕她一不小心磕着碰着。 槐舟默默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动作,而那侍女显然对她呆滞的样子没感意外,反倒自己主动上前扶起槐舟往床边去,最后还悉心给她擦了脚盖上被子,槐舟就睁着一双眼睛默默看着这一些列动作。 她发现,她好像穿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槐舟先前并不是不想自己走,而是她根本走不动,那种走不动不是她腿脚有问题,是一种没人带着就摸不着头绪的茫然,而这茫然不是她脑子有问题,单纯的只是这具身体很茫然,它仿佛根本不受槐舟控制,一举一动都需要别人去引导,故而她之前从床上走到梳妆台前就显得那么费力,险些连滚带爬。 明月瞧着自家郡主呆滞的眼神心里也不由发酸,她家郡主多么金尊玉贵的人啊,明明出身高贵在家中受尽侯爷夫人世子得宠爱,宫里头还有个当太后的姑母,皇帝还是姑娘的表哥,如此金尊玉贵,说句大不敬的整个燕京之中连带着皇宫里的公主都比不上她家郡主尊贵。 可便是这样的天之骄子也难十全十美,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侯夫人怀她的时候年龄太大,又在生产时几欲凶险,在娘胎里憋的久了,姑娘一生下来便不会哭闹,整日里呆呆地,像个没魂儿的玉瓷娃娃。 而随着今年岁渐长,就越发像不似常人,没有一点儿烟火气,像天上仙似的冷冷清清。 侯爷和夫人这些年也是为郡主愁煞了心,寻了天下名医都没法子治好女儿,都说是娘胎里的病根这辈子便只能这样了,倒是前些年有一个云游的道士看到郡主,说郡主投胎那会儿就少了几缕魂魄,没有魂魄自然就没了神。 只是要如何治好那道士也摇了摇头,只说天定的命,大概是前几世都过的不大好这辈子才有了如今的金贵命格,她生来就是来红尘走一遭得,若不好好护着说不定哪天就回去了。 这话吓得整个候府的主子心肝颤颤,这些年整日好生护着生怕哪日不注意就让郡主遭了罪,怎料到全家放在心上护着疼着的姑娘居然被人欺负的险些一条命儿都没了。 明月想到那个把自家小姐丢弃在林子里的二公主,心里一阵咬牙。 真仗着她母妃是李贵妃就敢无法无天了吗,宫里头最疼爱姑娘的太后娘娘可是她家郡主的亲姑母,而这仇他们也早晚会报。 作者有话说: 摩西摩西?扣你鸡娃?有人吗?歪歪歪?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几天槐舟一直想方设法的想要获取有用的信息, 奈何她现在这具身体整天木愣愣的,即便费尽心思也不过能自己走几步路,无奈她只能按下心来静观其变。 但也不算一无所获, 槐舟修养这几天她时常能看到这具身体的父母,从下人的口中得知这应该是一对侯爵夫妇, 再看府中婢女如云, 雕梁画栋, 家底应当极其丰厚, 她时而还能见到这具身体的亲哥哥孙令舟, 槐舟记得她刚醒那会儿孙令舟身上穿着红色官袍, 似乎是刚刚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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