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苏雪桢事先打过草稿,苏显国说过,整些花里胡哨的自我介绍标新立异没用,踏踏实实说就好。 说完她飞快扫了一眼在场老师的表情,发现表情跟刚刚她进来时也差不多,好歹没犯错。 郁德珉咳了声,没回答,直接翻了下面前的纸,拎了一道题出来,轻声问她:“苏雪桢同学,什么是生理性腹泻?” 苏雪桢本来还准备了回答家庭或者性格的答案,谁想到自我介绍过后就直接砸下来问题,还是道名词解释题。 她停顿了几秒,抬起头回答,“生理性腹泻常见于6月内幼儿,外观虚胖,伴有湿疹,即出生后不久就腹泻,每天大便次数多,呈稀糊状,但一般无别的症状,食欲良好,不影响身体发育。因为不是因为疾病引起的,随着宝宝年龄增长,添加辅食后会逐步改善。” 郁德珉给她打了下分,扫到一个问题又问:“小儿急性阑尾炎需要跟哪些疾病相鉴别?” “急性肠系膜淋巴结炎、急性胃肠炎、梅克尔憇室炎、右侧肺炎或胸膜炎。” 苏雪桢想了下又赶紧补充,“卵巢囊肿蒂扭转,原发性腹膜炎以及急性坏死性肠炎等。” 郁德珉极浅地勾了下唇,“新生儿坏死性小肠结肠炎病因?” 苏雪桢最怕遇到这种没有明确答案的问题,只能把自己记得的说出来,“这个目前病因还比较复杂,尚且没有明确的说法,主流的观点一般认为是由多种因素共同诱发的,其中最主要的危险因素是早产和低出生体重,也有多数学者认为感染是主要因素,除此之外,肠粘膜缺氧缺血以及喂养不当和药物都有可能导致。” 三个问题足够了,他问完以后,又有另外两个老师依次问了苏雪桢三个问题,难度大都类似,这时候过去帮凌玉荣搜集资料打下的基础让她几近完美回答出了所有的问题。 虽说有两个回答不够详细,但大体都切到了重点。 在这一道道问题的回答中,苏雪桢也逐渐找回了自信,游刃有余。 面试很快到了尾声,郁德珉翻了下她的初试成绩,饶有兴趣问道:“这次来参加复试的考生一共有六十七名,但我们院今年只招五个研究生,你知道自己在初试时排名多少吗?” 苏雪桢感觉他不会平白无故问这个问题,肯定是她初试名次要不很高,要不就正好卡在五六名的位置,当着一群大佬的面她也不可能大言不惭直接说自己考了前三,态度很谦虚,试探着问:“应该刚好能进前五?” 郁德珉哈哈大笑,一旁的乔学礼给她解答了疑惑,“苏同学,你初试拿了第一。” 苏雪桢压下内心的喜悦,微微一笑,以此在导师面前展现自己是个情绪非常稳定能静下心学习的形象。 郁德珉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不过总要专业对口,他又问:“未来你准备学哪个方向?” 苏雪桢越看他越眼熟,轻声回:“小儿外科。” 郁德珉点了下头,“我正好是这个方向,未来三年你愿意跟着我学习吗?” 这就录取了?苏雪桢有点懵,考场其他几个老师看她犹豫都恨不得替她答应,她毫不犹豫应下,老师也顺口喊上了,“我愿意!” “谢谢老师。” 自家的研究生,郁德珉态度比刚才和蔼了不少,朝她挥挥手,“行,回去等通知书吧。” 苏雪桢出去的时候脚步都有点飘,这就完了?关键她连导师是谁叫啥都不知道呢? 复试成绩下达很快,6月17号面试结束,过了一周苏雪桢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依然是很薄的一张纸,最醒目的莫过于上面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八个大字,她的名字是人工誊写上去的,连学号都有了,加盖红公章。 信上写她已经被录取为郁德珉院长的研究生,9月1号去报道。 苏雪桢看到这个名字才想起来,这是博约大学小儿外科的创始人! 作者有话说: 面试有关问题和答案出自往年复试真题和《儿科急诊医学》 剧情卡在复试有点难受!临时加更,写得太慢了,我以为中午能写完,谁知道磨磨唧唧查资料到现在才写完。
第97章 录取通知书还是先发到医院, 等苏雪桢拿到时,她考上博约大学研究生的事情已经在医院传开了,先前是刚进复试还不知道结果, 这下通知书也出来了, 是确定要离职了。 凌玉荣心里欣慰,把她的录取通知书反复看了几遍,“郁院长在小儿外科这一行造诣很深,跟着他好好学到时候一定能有所建树。” 苏雪桢也没想到当时面试的导师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郁德珉, 也是被她撞上大运了,此时感觉浑身上下斗志满满, 保证道:“我去了一定好好学习。” 凌玉荣看她积极的样子心里也由衷的为这个徒弟高兴, “通知书上写九月去报到, 医院这边你打算上到几号?我这边好提前安排。” 苏雪桢想了下,“八月中旬吧,剩下半个月我打算好好陪陪孩子,备考期间对他们忽略太多了。” 她是响应国家政策去考的研究生,医院这边不会强留, 顶多是感到比较遗憾,离职手续走起来也不会太难, 凌玉荣算了下时间,“行, 还剩下快两个月,好好珍惜这段时间。” 苏雪桢连连点头, “我会的。” 论综合性, 博约大学可能比不上洪江大学, 但是论医学院排名, 博约大学无疑是第一, 今年在全国范围内也就招了不到五十个研究生。 苏雪桢作为人民医院唯一一个考上的,加上去年她因为蛲虫病的报道也火了一把,难免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连她去食堂打饭的时候,里面的阿姨都会跟她说一声恭喜。 距离录取通知书出来已经是第四天了,苏雪桢不知道这个风气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吕子月却很开心,“我身边还从来没有考上研究生的呢,苏医生你是第一个。” “你也可以参加啊,最近两年政策比较宽松,报名条件没那么苛刻。” “我就不了,实在没有继续学习的心思了。” 吕子月不是那种能坐得住的,“现在医院的工作我挺满意的。” 两个人说着说着走到了食堂,饭点向来喧闹,座位不好找,凌瑶看到她们俩过来挥了挥手,“来这里。” 苏雪桢要了份凉拌面,汤底是海带,加了黄瓜和豆芽,打饭的厨师顺手又给她舀了点鱿鱼丝,“尝尝,还有点甜嘞。” 苏雪桢绽开一抹笑,“谢谢叔。” 吕子月去要海带汤了,她打好饭以后先坐到了凌瑶对面,看到她碗里只有小半碗的米,感叹了句:“今天吃的有点少啊。” 凌瑶扒了口米饭,“胃口不大好。” “你呢?医院方面同意你离职吗?” 苏雪桢试了下刚刚的鱿鱼丝,确实挺甜,她轻声回答:“同意,刚刚已经问过主任了。” 凌瑶叹了口气,“以后在医院就见不到你了。” 苏雪桢想想她跟岑枫谈恋爱也快一年了,现在连父母的面都没见上,恐怕很难再往下拖了,笑道:“说啥呢,咱俩以后估计得常见。” 凌瑶现在跟岑枫感情趋向稳定了,她是奔着结婚去的,一想她这话也没错,谈恋爱这段时间岑枫倒是没催过她,反倒是她爸和大哥催婚催个不停。 苏雪桢不太想管他们小情侣的事情,再说这里面还牵涉到两个家庭,她作为岑枫大嫂,退后不管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她脑海里还在想别的,喝了一口汤问凌瑶,“研究生考试你不准备考吗?” 要是想考她今年就报名了,凌瑶摇头,“暂时不想,重新捡起书本学习太难了。” “以后如果真的有需求再考吧。” 苏雪桢心里有点可惜,“这两年好考一点。” 凌瑶不赞同,“哪有,咱们医院今年可不少报名的,结果真正考上的也不多。” “竞争太大了,考上就能把户口挪过来,这诱惑力可太大了,你看今年洪江市这几个大学的报名人数。” 洪江市的经济发展好,吸引了不少人才。 苏雪桢想到自己这大半年的复习经历,要不是有张光香一直照顾家里的琐事日常,岑柏又经常带平平安安,她还真的抹不开时间来复习,恐怕也很难取得现在的成绩。 凌瑶叮嘱她,“你啊,就放心去过大学生活吧,现在肯定没有那些恼人的体育课和生产活动了,你也能静下心搞研究,学习更多知识。” 苏雪桢想到即将到来的研究生生活,也笑了,吕子月随后端了饭过来,三个人吃完饭继续回去上班,被录取后她不用再像以前一样抠出时间来学习,下班也不用一直坐在书桌前看书了,总算有了更多的时间陪平平安安。 这天下班后,苏雪桢学着岑柏跟他们玩皮球,两轮以后,拍拍手示意俩孩子踢过来,“踢给妈妈。” 安安伸出脚一点点踢着皮球往前挪动,平平速度要更快些,踢着球很快到了她跟前,苏雪桢眼看那球跑到自己脚边,顺势又踢走,“再踢回来。” 一个球走了,安安踢着球又来了,苏雪桢就这么来来回回,累得气喘吁吁,慢慢没了力气。 这时平平又踢过来一颗球,“妈,球!” 苏雪桢一个晃神没踢到,球咕噜噜滚远了,她累得不行,抚着胸口大喘气坐到椅子上,断断续续说:“不行,妈要歇一会儿。” 过去岑柏陪玩能连续两三个小时都不累,苏雪桢就不行了,运动量不够,平平感觉到了爸妈的体力差异,抱着球不踢了,安安还是第一回 见妈妈脸色这么苍白的样子,担心走了过来,“妈?” 岑柏还没到家不能接她的班,苏雪桢不想扫兴,摸了摸女儿的头,对他们说:“没事,你俩玩,妈在这看。” 孩子嘛,有人陪就好。 平平安安重新振奋起来,两个人在门口你一脚我一脚踢着球,不仅会运球,还会灵敏躲避。 不得不说,爸爸带出的娃确实要结实不少,俩孩子每晚都会在大院里玩球,身上肌肉摸着都比同龄孩子结实,也不常生病。 张光香这会儿在厨房擀面条,一直看着有点无聊,苏雪桢寻思找点活干,进屋拿了篮菠菜出来择菜,就这一进一出的功夫,平平安安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吵了起来。 平平歪着头睨安安,表情不悦,“不打头。” 打球不打头,这是原则性问题。 安安噘嘴,拍了拍自己小腿,意思是你也打了我腿,“你打。” 平平哼了声,哎呦呦,来气了,安安愤怒地把球一脚踢开,甩手就走。 苏雪桢头皮发麻,偏偏刚才她还不在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主持公道都不知道该站谁那边,只能把两孩子重新聚到一起,“站好。” 哪怕站到一排,平平安安还是固执地不看对方。 苏雪桢蹲下来,一手牵一个,“一个个来,跟妈妈说到底为什么闹脾气?” 平平看了安安一眼,没说话。 安安看哥哥不说,也来劲了,扭头不语。 苏雪桢又问了遍,“都不说?” 安安本来就不喜欢喊哥哥,生着气呢,眼下更是直接喊名字,摸着小腿委屈道:“平平,痛痛。” 这个年纪刚会说些很简单的短语,苏雪桢给她翻译了下,“平平打你了?” 安安:“昂。” 平平仓皇解释,拍拍自己的头,“打头。” 苏雪桢再次翻译:“你说妹妹打你头了?” 平平点头。 踢球难免会碰到,要真论了先后,估计还要再论个轻重,这事真就说不清了,苏雪桢只能给他们讲道理,“爸爸怎么说的,球是用脚踢的,不能踢到对方身上,会疼的。” “我相信你们都不是故意的,互相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好不好?” 张光香出来拿菠菜,一眼就猜到发生了什么,“又干架了是吧?” 双胞胎关系好的时候是真好,谁都比不上,当然吵架也是家常便饭,打起来的时候谁劝都没用,晾一会儿,两个人又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好了。 这时候谁先道歉又成了问题,学了太多儿童心理方面的知识,苏雪桢反而不如普通家长放得开,顾及太多东西,不如张光香干脆。 张光香建议:“你俩都打了,扯平算了。” “都别气了。” 平平安安今天就犟上了,没一个松口要道歉的。 岑柏下班回来就见俩孩子硬挺挺站在门口,双双生闷气的模样,他纳闷:“这是咋了?” 苏雪桢站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下,岑柏瞬间了然,转头看了看平平安安,直接问:“谁打的头?” 安安怯怯站出来。 “打球不能打头,无论谁先动手,打头就是最不对的。” 岑柏命令安安,“摸摸哥哥的头,跟哥哥道歉。” 苏雪桢跟张光香性格柔和,对两个孩子都舍不得说重话,岑柏就不同了,平时陪玩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但一到原则性问题就很严厉,安安也知道爸爸性格,很快转变了态度,听他的话摸了摸平平的头然后道歉,“对不起。” 岑柏又看向平平,“平平?妹妹给你道歉了你现在该怎么做?” 平平犹豫了几秒,也跟安安道歉,一场兄妹吵架就这么被岑柏不到一分钟解决了,和好以后,岑柏把球踢出去,“继续去玩吧,等一下吃饭的时候再回来。” 亲兄妹之间能有什么仇,互相道过歉以后又和和美美去玩了。 平平安安在家谁都不怕,就怕这个爹,每回只要他发话就乖乖的,张光香不得不佩服,“这俩孩子就听你的话。” “不是听我的话,是你们俩舍不得训。” 苏雪桢因为这段时间缺乏对孩子的照顾,心里愧疚,再加上总要顾及孩子自尊和情绪,教育起来束手束脚的,张光香就更不用提了,有啥事只会自己说两句,也不会怪平平安安。 慈母严父是标准的中国式家庭夫妻组合,但长此以往容易对父母形成刻板印象,苏雪桢逐渐意识到自己在教育孩子方面的问题,下定决心之后要严厉起来,“以后我也不能太惯着他们了。” 岑柏的解决方法是最快的,但并不适用所有的矛盾,估计也就这个年龄好管有点用,再大些,反而容易引起叛逆心,他轻道:“你现在也挺好的,家里总要有一个能耐心听他们说话的。” 教育孩子是个长线战役,苏雪桢再怎么了解儿童心理方面的知识,当母亲也是第一回 ,何况每个孩子性格和成长情况都不同,实际执行下来并不容易,饶是她也为难,索性说起了别的问题,“对了,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 还是老问题,不过最近越来越严重了,岑柏看着她说:“别提了,最近这段时间私下偷着做生意的越来越多了,这不下班之前刚抓了一个。” 高考恢复迎来了知青回城热潮,但知青办能安排的工作有限,余下的这批人迫切需要找到工作岗位来养活自己,加上最近政策方面的松动,很多人冒着违法的风险去做生意,苏雪桢问了句,“现在惩罚重吗?” “没之前重,现在就是罚罚款然后没收相关售卖的物品。” 风险再大的事做的人多了反而就显得不是事了,再说他们也没那个时间和精力一个个处置,现在一些新闻报纸表现出来的基本思想也是要发展生产力,主流思想的变化也催动人行为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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