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桢点头,“不在,郁院长有事出去开会了,如果你有什么急事的话可以先跟我说,等院长回来我在代为转达。” “我是要请假。” 周海然也是第一次请假,他也不确定现在光口头跟苏雪桢说了有没有用,又问道:“是不是要院长亲自签了字才行?” 毕竟现在整个学院学生年龄都偏大,被家庭各种琐事缠绕,难免有请假的时候,所以平时学院里请假的人也不少,苏雪桢对这个流程很熟,知道必须要有郁德珉的签字才行,轻声回答:“你如果不着急的话,等下三点多可以再来一次,那时候院长应该在。” 周海然懂了,“好,那我等下三点半再来。” 苏雪桢点了下头,没再说话。 周海然望着眼前的苏雪桢,生就一张蛾眉桃腮的面庞,明眸皓齿,发丝柔软,娇俏中又透着一丝妩媚,气质无人能敌。 除去分手那段时间经常吵架外,两个人几乎没有闹过什么矛盾,如此平和的谈话,让周海然有了一种回到大学时期的错觉,那时他们两个人还是情侣。 他情不自禁问出了口,“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苏雪桢噗嗤一笑,“怎么不好,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当年眼瞎,不然我也不会遇到后来的丈夫岑柏。” 周海然受不了她如此凉薄的眼神,生生把他们俩之间的距离隔得老远,“我当年不是真心要跟你分手的,我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吵架,肯定会和好的。” 苏雪桢直接喊了他全名,“周海然,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说那些也没意思。” “后来我才想明白,那时你可能真的对我有几分真情吧,只是比起我,你更爱你自己,在你心里我可能还没有你姐姐的分量重吧?” 周海然想说不是的,嘴刚张开,苏雪桢下一句又给他堵了回来,“你这样的人,虚伪又自私,什么都想要,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这么大个人了也只知道躲在父母后面为自己争取利益,看到就让人发呕。” 周海然手里死死捏着那张请假条,简直要被他撕碎,他嘴唇动了动,低着头道:“我只是怕你会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家,我其实在你面前一直很自卑。” 苏雪桢呵呵两声,“你自卑?我可没看出来,当时差点把我给贬自卑了。” 周海然被她骂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是初恋,恋爱的时候看对方哪里都好,完全被迷了心智,事实上两个人也是度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时光,不过现在想想也只有分手那段时间所遭受的屈辱了。 苏雪桢懒得跟他掰扯,还浪费她学习的时间,直接赶人:“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周海然落寞离开,苏雪桢在办公室又坐了一会儿,郁德珉开完会回来了,跟她说了句:“院里最近已经在筹备你们下学期临床实习的事情了。” “这么早?” “因为有需要住宿的,到时肯定不能每天还回学校宿舍,医院那边要提前安排住宿的地方,包括你们实习工资什么的,这些都要提前安排好。” 苏雪桢本来以为没有实习工资的,听到这里有点惊喜,郁德珉很快捕捉到自己这个徒弟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工资不多,但应该够你们日常生活。” “等正式入职以后,依照你现在研究生的学历,工资水平应该会比你在人民医院的时候高出不少。” 苏雪桢在心里欢呼了下,发工资就好! 郁德珉看着她又说,“院里最近也在安排期末考试了,好好准备。” 苏雪桢一个劲儿点头,“我会的。”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这时周海然拿着请假条又来了,看到苏雪桢目光有点躲闪,“郁院长,这是我的请假条,明天有事要回趟家。” 郁德珉象征性地问了句,“回家干嘛?” 周海然硬着头皮回,“相亲。” 他们院研究生年龄都不小了,都这个年纪还没结婚确实有点晚了,该操心起来了,郁德珉一听这肯定要支持,飞快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还鼓励他相亲顺利。 苏雪桢在心里冷笑,周海然拿着假条走了,临走前又看了苏雪桢一眼。 郁德珉也看到了他的眼神,心想这不对啊,抬头问苏雪桢:“雪桢,你认识他?” 苏雪桢没瞒着,诚实回答:“是我之前在洪江医科大学上学的时候交的男朋友,早就分手了。” 要是旁人,郁德珉也懒得管,更不会问,但这是自己徒弟的事,他不免好奇原因:“为什么分手?” 苏雪桢刚分手那段时间其实把绝大多数的原因都归到了她跟周海然的家庭差距上,后来年岁渐长,对事物的认知也更清楚了,家庭差距确实是一个原因,但其实内在原因还是在周海然这个人身上。 她答道:“其实想想那时候也是年龄小吧,识人不清,看到好看的脸,再说点好话送个礼物,就心动了然后在一起,实际我对他也不了解,同样他对我也一无所知。” 郁德珉今年也五十多岁了,对人情世故比较了解,通过她这几句话也能大概猜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嘀咕了句:“难怪这么大了还在相亲。” 苏雪桢被老师的幽默逗笑,正好乔学礼上完课回来,看到这场景,笑着问道:“说什么呢?师徒俩笑这么开心?” 郁德珉又恢复了正经的学术大佬姿态,轻飘飘回:“没说啥,突然聊到好笑的了。” 乔学礼也没再继续追问,把书放下后搓了搓手,“这天可真是越来越冷了。” 明天就是平平安安的生日了,因为不是节假日,夫妻俩又不想换个日子过,苏雪桢考虑到明天下午她其实是没课的,也跟郁德珉请了个假,说自己明天下午可能就不来办公室了。 郁德珉答应了。 一下午的忙碌很快过去,苏雪桢下班回家,进了大院却发现气氛有点奇怪,平时这个点儿家家户户都该亮灯了,今天谷红青一家灯却没亮。 赵曼出来夹煤球,看到她在望谷红青家门口,走了过来,“你听说了吗?” 苏雪桢一愣,反问:“听说什么?” “谷红青把她在钟表厂的岗位让给她弟妹了,因为这事,她婆家人下午过来闹了一阵子,现在一家三口先回了娘家。” “你说她怎么想的啊?她现在也就二十五六岁,正年轻呢,又不是四五十岁了干不动了,要把岗位让出来。” 赵曼觉得谷红青这事儿做得莽撞了,还愚蠢至极,“现在找工作多不容易,人人都挤破头想进国家单位,她在那个钟表厂工作,工资高又不累,多好的工作。”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弟妹出钱买的。” “可能有别的打算吧。” 苏雪桢知道这是谷红青要行动了,她等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刻,钟表厂的岗位跟她日后的泼天富贵比起来确实算不得什么。 赵曼都感觉心在滴血,“啥打算也不能把这么好的岗位让出来啊?” “也难怪她婆家人会过来闹,这搁谁身上谁不闹!” 苏雪桢跟她想得不太一样:“钟表厂的岗位也是她自己实打实凭本事进去的,这岗位是她的,她想让给谁就让给谁,本来跟她婆家就没什么关系,她婆家才是不讲理吧。” 赵曼听她这么说感觉也有道理,暗暗思忖,这多子家庭跟独生家庭确实是有点不一样啊,像她现在嫁了人,不自觉就站在了婆婆的立场上,会想着做媳妇儿的就应该多帮扶家里照顾弟弟妹妹,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但苏雪桢想的就是我自己的利益我做主,谁都不能插手。 所以她会觉得谷红青婆家人过来闹是有理由的,但苏雪桢看来,就是不讲理。 说来说去,甭管让给谁,赵曼还是觉得谷红青把岗位让出来这个主意坏透了。 苏雪桢又跟她聊了几句才回家,岑柏根苏显国今天反倒是都比她先回来,天气冷,大家也都想着尽快把饭吃完回被窝,见苏雪桢一回来,马上开始准备吃晚饭。 苏雪桢去洗了个手,就近直接坐到了安安旁边,岑柏拿着碗筷也上楼来了,看到平平身旁还空着,坐了过去。 夫妻俩为了方便照顾孩子,每顿饭都是平平安安坐中间,他们俩各坐一边。 有时候她坐安安旁边,有时候是岑柏,反正怎么顺手怎么来,公平起见,基本是轮流。 今天本该是岑柏坐在安安旁边,苏雪桢坐平平旁边,拿到筷子以后两个人才反应过来坐错了,不过想着问题不大,偶尔错一天也没啥。 都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了,平平也看出来今天的位置就这样坐了,心里不大高兴,按照他的观察,今天本来应该是妈妈坐他旁边,他立马提了出来,拍拍旁边的桌子,“妈,坐这里。” 张光香说:“坐哪儿都一样,都吃饭了别换了。” 平平非常不爽,非要换过来,“不行!坐过来!” 他高声喊:“妈!” 两岁正是孩子开始了解这个世界规则的时候,先前他们偶尔也会坐错,但那时候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明显,所以不会提出来,但到现在这个年纪,开始想要去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发现规律有了变化,心里就会感觉到不安。 苏雪桢拿着筷子赶紧跟岑柏把座位换过来,“这回可以了吧?” “可以。” 平平满意地点点头,终于满意了,还不忘再告诫父母一句,“下回别再坐错了。” 安安噗了声,不屑道:“平平,你好麻烦。” 按照规矩,安安比自己年龄小,就该喊哥哥的,平平也打算一并纠正下,表情正经道:“你该喊我哥。” “我就喊平平。” 叛逆期谁没有,你不让我喊我偏要喊,安安也很坚持,一个劲喊个不停:“平平!平平!平平!” 平平怒了,再次重申:“喊我哥!” 安安又噗了声,“就不喊,切。” 我滴个老天爷,苏显国眉头皱老高,被吵得头疼,“要不咱们搬回家属大院得了。” 张光香扶额。 作者有话说: 叛逆期真的又气又好笑。
第107章 过了今晚平平安安就满两周岁了, 说话比起过去流利很多,嗓门也大,两个孩子自我意识又强, 兄妹俩说几句话就能吵起来, 可爱的时候是真可爱,顶嘴的时候是真的让人气得牙痒痒。 苏雪桢也为此感到头疼,“好好吃饭,别吵了。” “说一遍我们就听清楚了, 不用喊这么大声。” 岑柏拿着筷子敲了敲桌,“再吵去罚站。” 平平安安听到爸妈这么说, 这才乖起来, 安安静静吃自己的饭, 孩子们乖了,这时饭桌上四个大人才能安稳吃饭。 吃完饭岑柏下楼去收拾,苏雪桢给孩子们洗漱,洗漱完以后让他们回床上躺着,但平平安安怎么可能会听话, 加上两个孩子现在已经两岁了,身高和体重跟过去比都有了很大的增长, 婴儿床就显得有点小了,平时除了睡觉, 两个孩子都不乐意待在里面,很喜欢睡爸妈床上。 因为是买的饭, 全都装在饭盒里面了, 需要洗刷的东西也不多, 岑柏在楼下收拾完很快上来了, 进屋又看到平平安安在他们床上蹦来蹦去, 比赛看谁跳的高。 平平蹭一下跳起来,“我跳的高。” 安安个头跟平平差不多高,在她看来两个人跳的高度没什么区别,不服气,问妈妈:“妈,你看看,是不是我跳的更高?” 这种时候,苏雪桢还是比较公平的,仔细看了几回两个人跳的高度,确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公证道:“你们俩都是冠军,跳的都很高。” 木床哪经得起他们俩这样上下来回蹦哒,不一会儿就吱呀乱响,再这么跳下去肯定要坏。 自从孩子们出生以后就一直跟他们睡在一个卧室,本来挺大的一间房,渐渐的被各种平平安安的东西占领了,变得逼仄很多,想着他们也两周岁了,是时候该分房间了,岑柏慢慢坐到床边,打算先提前做一下调查,温声问道:“平平安安,爸爸问你们啊,你们想不想睡大床?” 苏雪桢听他提起这个话题,也坐了过去,想看孩子们是怎么回答的。 平平安安听到爸爸这么问,也不在床上蹦了,抬脚走了过来,安安早就烦那个小的婴儿床了,每天早上起床平平的脚都放在她肚皮上压着,她只要稍稍多占一点位置,平平就非常生气要她把脚收回来。 安安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想,我要睡大床!” “不跟平平睡。” 她还记得刚才饭桌上两个人吵架的事情。 你不愿意跟我睡我还不想跟你睡呢,哼,谁怕谁,平平也很傲娇,“我也不要跟安安睡。” “安安老是喜欢把脚放我头上。” 这不是倒打一耙嘛?安安撅着嘴,“是你先把脚放我肚子上的。” 平平可不想背这个锅,“明明是你先把脚放我头上的。” 岑柏深深叹息一声,他才问了一句,兄妹俩能顶十句,说两句又变成了吵架现场。 小时候明明非要黏着哥哥才能睡着,现在果然是长大了,苏雪桢赶紧站出来制止,免得等一下打起来,“那过两天妈妈给你们买大床好不好?” 平平安安立马回:“好!” 床不是问题,重要的是房间,岑柏小心翼翼提了出来,“你们看啊,这个卧室面积太小了,放不下平平安安睡的两张大床,等床买回来以后,你们俩睡隔壁怎么样?” 安安感觉不妙,“爸妈也会过去吗?” 岑柏摇头,“我们不过去,安安是大孩子了,可以自己睡了对不对?” 平平想到要跟爸爸妈妈分开,顿时觉得婴儿床小一点,每天被安安用脚踩头也没什么了,立马提出来:“我不,我要跟爸爸妈妈睡。” 安安也不想,不悦地嚎叫,在床上打滚,来回翻身,强烈表达抗议,“我也不!” 夫妻俩就猜到不会这么容易,这事估计还得商量,毕竟两个孩子出生后也没有怎么在外面睡过觉,可能上了幼儿园会好改一点,幼儿园每天都要午睡,到时候两个孩子适应了就容易改了。 贸然分开,很容易造成孩子心理安全感的缺失,平平也开始闹了起来,苏雪桢看着两个在床上疯狂打滚的孩子,急忙说:“不分不分。” 平平安安还是怕,从床上爬起来以后,依偎到他们怀里,蹭来蹭去。 想到明天就是孩子们生日了,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要去哪儿,苏雪桢轻声问他:“咱们明天什么安排?” “要不带他们吃点好吃的?” 岑柏还记着给他们买床的事,“顺便去商场买两张床。” 孩子小,天又冷,在室外呆久了很容易感冒,去逛商场也挺好的,苏雪桢点点头,“可以。” 天气越来越冷,第二天苏雪桢在教室上课,拿着笔正在记笔记,忽然听到窗边有同学说下雪了,她转头一看,外面如同白色羽毛纷纷扬扬落下的可不就是雪。 上午九点多开始下的雪,一直到中午还没停,苏雪桢在食堂吃完饭往家赶,因为下了几个小时的雪,路面湿滑,骑自行车不能太快,她小心翼翼的一路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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