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看了很久,没记错的话,这种鞋子没有一两千是拿不下的。 收拾完后她去厨房找吃的准备做晚饭,走之前温母做足了准备,冰箱里没有新鲜的蔬果,只有下面冷冻一些猪牛肉和鸡翅。 再看调料区,连盐都用完了。 最终只能找到柜子底下的一包豚骨泡面,还好燃气没断,烧水下面勉强对付一顿晚餐。 一个人吃完饭,周围显得更加寂静,温静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整理床铺。 长时间不回来,桌面上积攒一些灰尘。 只有衣柜是干净的。 大姐的衣服多得塞不下,会过来借用她的衣柜。 书桌是小学就在用的木制的,上面被弟弟贴有奥特曼的贴纸,年岁久远,早已凝固在上,撕不下来,擦不干净。 桌面收拾干净,温静将包里的书本放上去,还有一个眼镜盒。 眼镜摔坏后她没有再戴过,可每天还是会想起,眼镜曾经的主人。 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 他站在夏日沙滩上,摘下眼镜留给她保管,说他很快会回来。 可他再也没回来。 他冲入海浪,将自己的救生衣给了一个溺水的小孩,自此,那个陪她长大,教她吉他,约好一起考大学的少年,沉默于海底。 徒留她一片孤寂寡欢。 这晚温静睡得早,长途奔波带来的疲惫,导致她不到八点就睡了。 还做了个梦。 梦境模模糊糊断断续续,拼凑不了一个完整的片段,但她潜意识里知道是谁,试图伸出手,加快脚步去奔跑,去追逐,想要抓住他的手。 忽然,人没了,她一个人站在黑暗的空洞里,迷失方向。 “林叙——” “你在哪——” 忍不住低叫一声,温静猛地坐起身。 大口大口喘着气,努力呼吸,额间仍然不断弥出冰冷的细汗。 有时候竟然分不清梦到想见的人算不算噩梦,如果不算的话,为什么连梦里都无法如愿地抓住他,如果算的话,可他又是自己朝思暮想想要再见一次的人。 手机这时忽然亮起,刺破房间的黑暗。 温静拿起看了眼,屏蔽的家族群里有妈妈发的照片,问她喜欢什么,可以买回来给她做纪念。 她点开返回,对话栏里还有“L”发来的未读信息。 【到家了吗,也不和我说声?】 【温静?】 【对方撤回一条信息。】 可能长时间没等到她的回复,又因为女孩子出远门,他干脆拨了视频通话。 温静点到接通键。 林叙似乎没料到她会针对接通,“你那边怎么那么黑?” 无美颜的原相机下,他的五官依然抗打,轮廓清晰,鼻梁高挺。 尽管只是屏幕上出现的人,温静的心仿佛安宁很多,“在睡觉。” 刚醒,声音透着朦胧的沙哑。 “这么早就睡?我打扰到你了吗?”林叙轻咳一ᴶˢᴳᴮᴮ声。 “没有。” 她本来就是要醒的。 “下次能不能报个平安。”林叙说,“回去后都不和我说声。” 温静本来是想说的。 结果回来后看到家里没人,心里有点乱,收拾完屋子做完饭后就犯困。 “对不起。”她低声道。 “……倒也没怪你的意思。” 不知为何,听到那端柔软细腻的嗓音,林叙又没了脾气。 温静还想说话,忽然听到楼下窸窸窣窣的动静。 这个时间点,还有谁会过来? 那一家四口都在海南没回来。 她按亮了灯,拧开门,朝着楼梯的方向警惕喊了句:“谁——?” 楼下没开灯,但明显有个人影闯进来,看到光亮后,犹豫几秒后,迅速开溜。 温静没看清人,但清晰地辨认出,那是个陌生男子的身影,她没有追过去,返回房间把门反锁,走到窗口前,想继续观察,但那人保密措施做得很好,口罩和帽子将人脸遮挡得严严实实。 不一会儿,就听见摩托车开走的声音。 林叙注意到异常的动静:“怎么了?” “可能是小偷。”温静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砰砰的。 “小偷?明目张胆地去你家偷东西吗。” “……家里只有我一个。”她说,“我爸妈他们带姐姐弟弟去海南过年了。” 那小偷估计就是一个镇上的,没准还做一番考察,知道家里人走了两天,冒胆过来行窃,但没想到温静会回来。 温静刚才开门的行为其实很危险,万一小偷蹑手蹑脚来到房间门口的话,可能她一开门就遭殃了。 还好他胆子不大,看到人就跑了。 尽管如此,温静依然心有余悸。 重新开亮灯,喝了口杯里的水,试图让自己平静。 视频通话没挂断,林叙问道:“没报警吗?” “已经跑了,明天再说吧。” 看不清人的模样,也没有犯罪证据,报警的话,顶多做个记录。 他又问:“你害怕吗?” 难得的认真。 温静拉开椅子坐下,看着手机屏幕,“还好。” “都吓出汗了。”林叙淡淡道,“眼睛也红了,还嘴硬。” 她没再狡辩。 有些无助地深呼吸。 没有声音,但视频没断掉,可能这一刻,她也知道自己需要陪伴,哪怕是沉默,哪怕隔着网络。 林叙看着女孩隐忍的神色,朦朦胧胧的男声透过无线电波传来,“温静,怕可以说出来的。” 第二天。 温静去警局做完记录后又去菜市场买菜。 小镇的温度比南城要低很多,菜都冻得硬邦邦的,拿起来费劲,知道一个人吃不完,所以没买太多。 年前,各个地方已经有年味了。 摊子一样摆出来,卖糖葫芦,糯米糍的,温静在一个卖卡通气球的流动小贩手里买了个蓝胖子的。 她喜欢哆啦A梦。 如果她也有这样的朋友,是不是可以坐时光机回到过去,回到悲剧还没发生之前呢。 又或者,她可以用竹蜻蜓去救人。 一手提着气球,一手拎着袋子,往家的方向返回,到巷口的时候,忽然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长身玉立,冷峻挺拔如一棵树, 以为寒风迷眼,是自己看错,定定站在原地。 林叙似乎正对着导航找位置,不经意回头,和她对上目光。 他唇际撩起了然的笑,慢条斯理走过去,还是老套的搭讪方式:“好巧啊,学妹。” 作者有话说: 放个预收: 夏晴额头有块胎记。 从小到大,都在“丑女”的嘲笑中度过。 路述和她是两个极端,N大校草,生来天之骄子。 她在炎热的教室里做题时,他约会的女伴一任又一任地换。 没有人把他们联想到一块。 直到桌肚里一封情书的流露,揭露夏晴对路述长达三年的暗恋。 她一笔一划卑微的字句,被同学大笑读出。 所有人拿她是个笑话。 路述却在众目睽睽下,指腹给她擦干净眼泪,散漫地轻哄:“我觉得……你人很好。” 自此,二人关系熟稔起来,少女情愫如藤蔓疯长。 但一次偶然,夏晴听到路述和他兄弟们的谈话。 “玩玩她而已,你以为老子会当真?” 夏日蝉鸣,戛然而止 - 后来的夏晴,去了很远的地方。 她做掉胎记手术,出落得亭亭玉立,成为原画界知名设计师,身边不乏富二代追求者。 受项目要求同一家游戏大公司谈合作,她再次看见路述,内心早已没有年少时那般热烈,和他保持距离。 公司经理询问她的创作灵感是否和初恋有关,夏晴心如止水:“不知道,没有过。” 下班的必经路段,张扬的深蓝跑车挡住她所有去路。 路述依着车身,没了以往玩世不恭的模样,眼底一片红,嗓音黯哑深沉,“没有初恋?” “那我算什么?”
第20章 距离他们隔着网络通话不到十个小时。 真人就直接出现在温静的眼前。 她发愣很久,人都走过来了,还有些呆呆的。 “怎么。”林叙出声提醒,“看见我,高兴傻了?” “……” 温静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当没看见他这人,回家里,后面的人自然而然跟上来。 温家是老实的中式小楼和庭院,两边有花坛,一边种满葱果蔬,一边栽种四季花,正门朝南,午前一大波日光清清洒洒挥在地面上,暖和一整个庭院。 温静摸出钥匙开门,语气淡淡:“你不是在西北吗。” “比赛结束了,随处逛逛。”林叙停顿,似笑,“你怎么知道我去西北了?” 她是听段小佳说的。 这时候把段小佳供出来的话显得姐妹两都爱八卦,还会被误以为对他的事情很感兴趣。 温静索性缄默,取出袋子里的瓜果蔬菜,一一放入冰箱。 林叙这个不速之客没得到客人该有的礼仪,不过他也知足,没被赶出去就不错了,偌大的家只有温静一个女孩子,周边有邻居,但不是挨家挨户的,要出什么事的话未必能叫得出来。 所以来这座小镇是明智之举,让无聊的寒假变得有意思起来。 温静还是将人带到客厅,然后给倒一杯水。 似乎知道他来的目的,又无法直接开口。 林叙接过杯子,看她欲言又止,嗓间全是话的样子,自顾自解释:“我真的是随便逛逛。” “随便逛到我家里来了吗?” “可能吧,你家的地球引力比较大。” “……” 他说得一本正经。 温静无法反驳,到时候回去,舍友们问她寒假过得怎么样,她该怎么说,说和林叙一起过的吗。 这时林叙接到一个电话,刚划开接听键,梁成那大嗓门大咧咧地传来:“我靠叙哥你人跑哪儿去了,今天还有一场呢……” 没说完就被挂断。 不愧是无赖之人,哪怕露馅,也没皮没脸地安如泰山,林叙扔开手机,随手把玩起茶几上的一个打火机,淡然如斯。 中午,温静去做饭。 原被她安排在客厅看电视的林叙慢悠悠过来。 很显然大少爷从来没去过厨房这种地方,浓郁的烟火气息是他从未沾染过的,不过人并没矫情,很有诚意地说要过来给她打下手。 “不用。”温静低头洗菜,“你吃完饭后回去吧。” 林叙卷起袖子,“嗯?” “你不回家过年吗?” “没家。”他淡笑,“我还没跟你说过,其实我是个孤儿。” 温静抬眸,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哪来的信口开河。 但正常人应该不会在双亲健在的时候说自己是孤儿。 看她清亮的眼眸里半信半疑,林叙忍不住抬手,轻轻拍了拍软腻的脸颊,“你还真信啊。” 知道上当受骗,温静拧眉,扭过头,“饭也别吃了,现在就滚吧。” 人都来了,哪是轻易赶得走的,林叙伸手去捞她盆里的菜,发现水冰冷刺骨。 一只盆不够两双手伸进来,温静骂道:“你能不能过去。” “不能。” 他仗着力气大,直接抢了过来,跟宝似的放在另一旁,“这么冷的水你用什么?” 家里的热水器是老旧的,没接厨房的管道,一家人这几年都用习惯了。 温静懒得和他解释,去冰箱里取肉。 大少爷看着抢来的一盆冷水青菜,无从下手,迟疑片刻,还是帮着洗了。 温静看他一眼,“你不冷吗?” “没你的心冷。” “……”她认真,“你不会说话的话可以出去。” 其实搞不懂,好好的大少爷放着阖家团圆的好日子不过非要来这里凑热闹。 还是从西北赛场溜出来的。 林叙不急不慢清理叶子上的残渣,淡淡道:“我刚才没说错。” “我确实,没家。” 至于孤儿,也不能说完全不是。 “大概有十来年,我没和家人一起过年了。”林叙唇际似有似无地噙着笑,“反正你父母不在家,要不咱两凑活过得了。” 后一句,像是说小两口凑活在一起。 温静没理,但没再说赶他走之类的话,这算是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说说话,她问他吃什么,他说都行。 那就做ᴶˢᴳᴮᴮ个三菜一汤,两荤一素。 温静厨艺很好,第一道菜就炒出溢满屋子的香气。 林叙帮着切土豆。 圆滚滚的土豆在他手里不听使唤,滚来滚去,看得温静想自己上手,但大少爷坚持自己来,一个横切面,又刷刷几刀。 切得很勉强。 砰地一声,刀子跌在案板上,半块土豆被弹飞出去。 温静刚去拔电饭煲插座,看到这一幕,拧紧眉关,“让你不要切了——” “你没事吧?” 林叙把手放在背后,“没有。” “切到手了?” “没有。” “给我看看。” 看他还要躲,温静凑上前,想绕到他背后,神色难掩紧张和恼火,“你能不能消停点,受伤了就别切了。” 话刚说完,不仅没绕到敌方身后,反而被林叙一条胳膊揽到怀里。 他将两只完好无损的手呈现在她的眼前,“我都说了没有,你还不信,这么关心我吗?嗯?” 确实没切到手。 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想看看,她担心人的模样。 温静拍开他搭在肩上的手,心平气和,“你没带脸出门吧。” “嗯,丢给你没关系。” 她去炒最后一道酸辣土豆丝。 本来因为他骗人满肚子恼火,看到土豆丝的样子后突然没了脾气。 炒完一盘端上桌,温静让他先别动筷子。 她用筷子夹起土豆丝,让它们一个一个挨着站起来。 林叙切的土豆丝,每一个都有手指头粗。 “这就是你切的。”温静说,“要不别叫酸辣土豆丝,叫做土豆块吧。” 林叙义正言辞,“它们不过是胖了一点。” “这只是胖了一点吗?” “过年嘛,土豆丝长成土豆块也正常,你还不兴它们吃好喝好吗。” “……” 见过贫嘴的,没见过这种。 温静实在觉得搞笑,忍不住了,“行,我说不过你。” 林叙拿着筷子,一动不动,目光尽数落在她脸上,眉眼弯弯,明眸皓齿,两颊偏下的位置,有浅浅的梨涡,漂亮得纯净无害。 一时半会把人看傻了。 他低声叫她的名字:“温静。” “你笑起来很好看。” “可以多笑笑的。” 温静的笑慢慢地凝固,隐约想起,这话不止他一人说过。 小镇气温底下,日光还是充足的,下午暖洋洋一大片,很适合逛街,家里什么都没准备,温静盘点下过年要用到的年货,列个清单便要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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