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林大君从前搞互市富可敌国,自从掌管朝鲜水师之后,每年都要倒贴大笔的银子充粮饷,才能保证朝鲜水师的战斗力。 再加上掌管朝鲜水师之后没有精力搞钱,几年下来凤林大君手头也不是那么宽裕。 有了明玉这三十万两的支持,想输都难。 连年灾荒,朝鲜遍地饿殍民不聊生,现在谁有粮食,谁能让穷苦百姓有口粥喝,谁就能得到自下而上的支持。 上有朝鲜国王的支持,下有黎民百姓的支持,结果根本没有悬念。 凤林大君知道,明玉是在帮他。 为了保护明玉保住皮岛,他只能赢,必须赢,没有退路。 凤林大君眼角微酸,说了一声好,还不死心道:“在我成功之前,刚才说过话依然算数。” 只要明玉愿意,他随时可以退出王位之争,和明玉在皮岛上生活,相伴到老。 就算他退出了,拼尽全力照样能护明玉一世安稳。 谁知明玉根本不给他希望:“我付了银子,皮岛就是我的了,以后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把你赶出去。” 凤林大君缝嘴,用行动表示,再不敢了。 按照明玉的意思,双方签订契约,明玉拿银子,凤林大君交地契,银货两清。 明玉支付的银子里包含保护费,所以岛是明玉的,守卫还得凤林大君提供。 凤林大君撤掉了吃公饷的朝鲜士兵,把全岛防卫交给了自己的府兵、亲卫,还有明玉从盛京带来的骑兵护卫。 皮岛防御升级之后,凤林大君将指挥印信交给魏循,向明玉辞别,他要回朝鲜争王位了。 可当凤林大君赶回朝鲜才发现,王位已经是他的了,根本不用争。 起因是两天前多尔衮给朝鲜国王写了一封亲笔信,并随信附赠了两份手抄本,一份是范文程有关朝鲜的口供,一份是从范文程府中搜出的书信。 据范文程交待,世子嫔姜嫔并不是什么郡主,而是南边东厂精心培养的细作。借着联姻的由头安插在昭显世子身边,伺机挑起昭显世子和凤林大君之间的矛盾,加剧朝鲜内乱,从而削弱朝鲜,令朝鲜不敢生出异心,只能向明朝称臣,求明朝庇佑。 简而言之,姜嫔的存在是为了防止朝鲜做大做强,让朝鲜只能依附明朝。 从范文程府中搜出的书信,是姜嫔写给范文程的最后一封信。信中说凤林大君到盛京为质,姜嫔想与范文程联手,挑起凤林大君和多尔衮之间的矛盾,借多尔衮的手杀掉凤林大君,为昭显世子上位扫清最后的障碍。 信中还提供了关于李贞贤的身份信息,说李贞贤是她精心培养的细作,做事稳妥,可堪重用。 这封信之所以被范文程保留,一来是因为范文程想为自己留条后路,万一事败,方便嫁祸,将自己摘干净,二来这事没办成,范文程太忙,他得时刻提醒自己。 朝鲜国王看完多尔衮的书信后不知真假,便让人将李贞贤叫来,问她可有此事。李贞贤一眼就认出了主人的字迹,将主人原来写给自己的书信拿出来比对。 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字体很像,某些运笔的细节极其相似,几乎可以断定是同一个人所写。 朝鲜国王惊出一身冷汗,又命人取来世子嫔给王后抄录的佛经,跟前两封书信的比对结果差不多。 朝鲜国王大怒,急命亲卫查抄世子府,将昭显世子和世子嫔押来问话。 由于事出突然,世子嫔没来得及逃脱,在被押送的途中咬舌自尽了。 等于从侧面印证了多尔衮书信里的说法,世子嫔是南边派来的细作。 昭显世子深爱姜嫔,迎娶她之后顶住各方压力没有纳妾,导致昭显世子的两子一女都是姜嫔所出。 此时昭显世子与凤林大君的王位之争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只等他二人决出胜负,朝鲜国王便要病退禅让。 凤林大君无论是财力还是才能都在昭显世子之上,昭显世子能压制凤林大君的,除了是长子,便是他早已娶妻生子。 如今世子嫔成了细作,畏罪自杀,引以为傲的孩子们都成了罪人。 一夕之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痛失王位,昭显世子受不了这个打击得了失心疯,先后杀死自己的三个孩子,而后在天牢自杀追随姜嫔而去。 朝鲜国王痛失长子,长媳和孙子孙女一病不起,等凤林大君赶到,直接把王位传给了小儿子。 凤林大君什么也没做,白得了一个王位,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亲自去皮岛接明玉到朝鲜观礼。 “明玉,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凤林大君的理由很充分,“多尔衮回盛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都没来接你回去,说不定正在图谋皇位。” “这说明什么,说明在他心里你没有皇位重要。” 凤林大君都要继位了,还贼心不死地在明玉面前营销自己:“我不一样,我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说愿意嫁给我,王位、后宫、权势、江山,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就守着你守着喷水龙住在皮岛,咱们一家……哎?” 衣领忽然升起卡住了脖子,然后双脚离地,凤林大君差点被勒死,在窒息的瞬间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噗通”入海。 激起巨大的水花吓人一跳,明玉下意识后退却撞入一人怀中,硬邦邦的,带着皮革和淡烟草香杂糅的气味,醇厚而清冽。 这时凤林大君已然爬ᴶˢᴳᴮᴮ上礁石,心虚地骂骂咧咧:“多尔衮你是鬼吗?穿马靴走路都没有声音,你想吓死谁啊?” 说着环顾四周,再不见他安排的亲卫,入目之处全是身着纯白色镶细红边战袍的彪悍骑兵。 被人无声包了饺子! 难怪多尔衮靠这么近都没人提醒他。 凤林大君心中有一瞬犹豫,他是不是不该浮上来,现在跳下去还来得及吗? 明玉僵硬地靠在多尔衮怀里,想走挪不动步子,听男人低磁的声音响起,话是对着凤林大君说的:“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请你走?” 天太冷,凤林大君全身都湿透了,冻僵了,再不走恐怕能原地冻死。他看了明玉一眼,本来想潇洒离开,只可惜身上太冷,转身时腿都是抖的。 等凤林大君离开,多尔衮无声摆了摆手,附近所有侍卫同时转身面朝大海,离得最近可能听见两人对话的侍卫远远走开。 在这块突出海岸线的礁石上,只有多尔衮和明玉两个人。 多尔衮往后退了一步,飞快解下胸甲裙甲扔在地上,敞开大氅,将明玉拉进怀中裹好。 明玉肌肤娇嫩,受不住这些硬邦邦的东西,可多尔衮浑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他只能尽量用自己的柔软来呵护明玉的娇嫩。 “你好像又瘦了。”明玉没挣扎,孩子都有了,再挣扎显得矫情。 冬日的海边确实有些冷,被人这样裹着,很温暖很舒服。 多尔衮收紧手臂,箍着明玉的腰,好像在测量什么,半天才道:“我每天吃很多,就怕回来被你发现又瘦了,或者腰细了。” “放心,我哪里瘦了,腰也不会瘦,永远比你粗。” 身体被温暖过来,心好像也跟着变暖了,然后听多尔衮又道:“不过你是真的胖了,看来我的死讯,并没影响到你。” 明玉深深吸气,她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听说你死了,我要当寡妇了,赶紧让人买来鞭炮,连着放了一天一夜。” 多尔衮哼笑:“邻居没来找你?” 明玉也气笑了:“鞭炮是在明园放的,附近都被我买了下来,没有邻居。只要我高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然后呢?”当时明玉的反应太后全都跟多尔衮说了,可他就是想听明玉讲故事。 “然后?” 放鞭炮都是为了气他故意瞎编的,哪里还有然后,不过他想听,明玉再编一个好了:“然后我把盛京有资格收寄我的男人都想了一遍,不是太老就是太丑,我决定带上银子跑路。” 多尔衮笑出了声,配合明玉:“嗯,确实,我可是满蒙汉三族第一美男子,比我好看的,还没生出来。” 明玉:“……”不是满蒙两族吗,什么时候变三族了? 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 绞尽脑汁,明玉终于想出一个足够刺激的情节:“到了皮岛,我发现这里是个好地方,就找凤林大君把岛买了下来。正打算托魏循从南边弄几个肤白貌美的小郎君承欢膝下。” 箍在腰间的手臂再次收紧,明玉差点被勒断气,多尔衮还嘴硬呢:“那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明玉回身,撩起眼皮看他:“还算有自知之明。” 他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她为什么不能? 岛上的清晨有薄雾,男人英俊的脸在柔柔的雾中仿佛自带滤镜,显得皮肤更白,下颌线更锋利,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而明亮,带着踏过尸山血海的淡定从容和不怒自威的凛冽。 像一把隐在雾中刚刚出鞘的利剑。 脸和身材都与祁陈一模一样,气质却截然不同。 偏明玉好这一口,还真不是什么肤白貌美的小郎君能比的。 啧,这该死的光环效应! 眼前忽然罩下阴影,明玉被人翻了个面,撑住后脑,有手指插.进发髻,被迫仰起头,还没来得及合上微微张开的嘴,就被人含住了。 因为她还张着嘴,对方的舌头并没费什么力气就占领了她的口腔。 明玉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是小鹿乱撞,什么是春心荡漾,什么是欲罢不能,什么是亲到腿软。 她不得不伸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将他往下压,想要更深更深的吻,亲到心里那种。 亲到最后,多尔衮都有些站不稳了,在换气的间隙,他抽空对明玉说:“姐姐,我有点难受。” 禁欲快一年,他要爆炸了。 明玉在他耳边喘息:“我腿软,走不动了,你抱我回去。我住在总兵府,不是很远。” 多尔衮弯腰抄抱起明玉,大步朝总兵府走去。幸亏是早晨,有轻雾,岛上还没开市,没什么人,不然明玉这个岛主的脸都要丢光了。 多尔衮抱明玉闯进总兵府的时候,可把府里的人吓坏了。 这些人成分很杂,有跟着明玉从盛京来的,有凤林大君从朝鲜挑过来给明玉用的,更多的还是魏循从当地人里选的。 总兵府平时有重兵把守,没有岛主的允许连只公苍蝇都飞不进来,怎么大白天闯进来一个陌生的男人,还抱着岛主! 有人想拦,可那男人身上自带杀气,让人本能地畏惧,脚下挪不动步子。 多尔衮抱着明玉闯进内室时,给娜塔也吓了一跳。不过娜塔很快反应过来,什么也没说红着脸同手同脚退了出去。 这场面在明园常有,她可太熟悉了。 退出房门才反应过来,王爷没死,王爷回来了! 娜塔欢天喜地吩咐人烧水,将浴房准备好随时待命,并提前准备换洗的衣裳和被褥。 皮岛这边没有炕,也没有炕桌,这让多尔衮有些不习惯。 亲到嘴巴都木了,他才把明玉献祭似的放在摞起的枕头和被褥上面。明玉找不到受力点,湿着眼睛求他跳过这个环节,多尔衮就让明玉抓他的辫子,深深埋首下去。 等明玉湿软成一段雪,多尔衮已经游走在爆炸的边缘。 可明玉喊疼,多尔衮还是强忍着停了下来,他拉过明玉的手,眼尾都红了:“姐姐……” 直到明玉帮了他一次,内室才开始地动山摇。 娜塔吩咐人烧了一遍又一遍热水,也没见屋里有人叫水,快临近中午时床榻了,热水才派上用场。 清洗过后,两人也没分开,换到外间床上接着胡天胡地。 直到听见孩子大哭的声音,多尔衮才停下问明玉:“谁在哭?” 明玉累到手指都不想动,下意识道:“是喷水龙醒了。” 小东西的占有欲跟他爹一样强,他醒着的时候总要明玉抱,明玉抱他的时候身边不能出现任何男性,不然他就朝人家吐口水吹泡泡。 连魏循也不能幸免。 人送外号喷水龙。 多尔衮说完好像反应过来了,大哭的那一个应该是他儿子,可听明玉说什么喷水龙忽然又有点犹豫。 “喷水龙是?”刚才光顾着向明玉倾诉相思,竟然把儿子给忘了。 多尔衮心里想着儿子,边说边撤出身体,明玉低吟一声,缓了半天才正式给他介绍:“我儿子,喷水龙。” 一听真是他儿子在哭,哭得还挺伤心,多尔衮也顾不上跟明玉斗嘴了,一边急着叫水清洗,一边问明玉:“是不是饿了?奶娘怎么还不喂奶,就由着他哭?” 明玉艰难抬手指了指自己:“奶娘的奶被吃空了,哭也没饭饭。” 多尔衮:“……” 刚上床那会儿他还琢磨呢,产后都好几个月了,明玉怎么还没回奶。 正好便宜了他。 谁知竟然抢了宝贝儿子的口粮。 多尔衮心急火燎地自己清洗完,又给明玉清洗。明玉都累瘫了,他却像刚吸食了人类精元的妖精,比刚来那会儿还精神。 明玉吩咐把孩子抱进来,此时的喷水龙彻底变成了水龙,眼泪流了满身满脸。 多尔衮接过来差点没抱住,小东西在他怀里鲤鱼似的打着挺,一边朝他吐水口,一边伸小手够明玉,尖叫着哭着声浪惊人。 多尔衮被吐了一脸口水,终于见识到了喷水龙的厉害。 几个月大的孩子太小太软,多尔衮根本不敢用力,可这孩子力气大冲劲儿足,不用点力气哪里抱得住。 被逼无奈,只得将喷水龙送到明玉身边。 此时明玉正趴在床上喝水,喝完水喝牛奶,喝完牛奶喝鸡汤,喝完鸡汤喝不知名的汤,一口气灌下这么多汤汤水水,看的多尔衮都有点心疼了。 喷水龙躺在明玉身边终于止住哭,仰着小脑子哼哼唧唧往明玉身边挤,伸出小手去扯明玉的衣服,小嘴吧唧着一副饿狠了的模样。 明玉示意屋里的人都出去,她要给喷水龙喂奶了,结果别人都走了,多尔衮还在。 “你也出去!”明玉没好气地对多尔衮道。 大的小的都是讨债鬼! 多尔衮盯着床上小小的人儿都看呆了。 他不哭不闹的时候终于能看清楚容貌,皮肤很白,五官跟自己很像,眼睛要比他圆一点,黑瞳更多,并不显锋芒,反而软萌可爱。 这就是他和明玉的孩子。 面对逐客令,多尔ᴶˢᴳᴮᴮ衮假装听不见,只盯着孩子,不给明玉眼神。 被明玉催急了,就厚着脸皮回应:“之前说好的,你管生我管养,喂完奶你好好睡一觉,孩子交给我。” 都老夫老妻了,什么地方没看过,什么地方没摸过。小东西着急吃奶急出了一身汗,明玉没再赶多尔衮离开,酝酿了一会儿解开衣襟给小东西喂奶。 可能是饿急了,也可能是奶水空了没补给上来,小东西吸了几次没吸出奶水,气得挥舞着手臂直哼哼。 明玉拿手绢给小东西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忍不住碎碎念:“这猴急猴急的毛病,也不知随了谁。” 多尔衮:“……”膝上中箭。 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吸出奶水,明玉被咬得龇牙咧嘴,多尔衮走过来坐在床边,低头问:“怎么了?他咬你了?” 明玉白他一眼:“老子英雄儿好汉。” 多尔衮:“……”再中箭。 就在多尔衮被明玉指桑骂槐快扎成刺猬的时候,小东西终于吸到奶水,咕咚咕咚地吞咽,多尔衮眼珠不错地盯着,小声问:“喝这么大口,会不会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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