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给多尔衮夹了碗里最大的一块牛肉,“范家想买,你说卖吗?”粮食在古代,尤其是在战争年月,还是很敏感的。 所以明玉才想听听多尔衮的意见。 多尔衮张嘴的动作一顿:“是不是算错了,一百五十亩出四千五百石粮食?” 据他所知,麦子亩产一石,稻子多些也只有两石。 一百五十亩都种水田,一季收成也只有三百石稻米,四千五百石是怎么算出来的? 明玉把牛肉直接投喂到多尔衮嘴里,笑道:“没算错,到时候只多不少。” 多尔衮不信,西洋种子再厉害,到底是粮食,还能种出石头来不成。 “若真能出四千五百石,你卖给我尝个鲜。”此时气氛不错,多尔衮不想破坏,咽下口中的牛肉才道。 “卖给你有什么意思?银子从左口袋掏到右口袋,都没出自家账房。”明玉没想到多尔衮要自己买。 多尔衮被“自家”两个字取悦到,又想起账房里的两本账,把刚刚扬起的唇角压了下去:“你的私账还在,怎么说是左口袋掏到右口袋?” 明玉心虚:“你都知道了。” 那天酒醒之后,明玉还是把多尔衮给的财宝上了公账,她自己只拿了几张千两的银票。 多尔衮气笑了:“财宝不要,粮食不卖,你是不打算跟我过了?” “不跟你过,我还能去哪里?”身体贴久了会热,明玉想从多尔衮怀里出来,反被人搂得更紧。 她低头掰他手指:“除非你不要我,我才能离开。” “不会有那一天。”多尔衮边搂着明玉边吃饭。 掰也掰不开,明玉放弃挣扎靠着他重新坐好:“我已经是嫡福晋了,有一天她来了,你怎么安置?两个嫡福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与明玉独处的时候,多尔衮不愿意想起布木布泰,也不愿意想以后的事情。 他只想和她在一起,眼中只有彼此,只有当下:“你放心,不会有两个嫡福晋。” 明玉睁大眼睛:“你想让我做妾?” 多尔衮气到放下筷子,把明玉翻过来,让她骑跨在他身上,面对着他:“怎么才能信我?”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打死她都不会信,可这并不妨碍她给他出难题。 明玉轻轻眨了眨眼:“我想要更多的西洋种子,却不想花太多银子,魏循说他曾经卖了一部分种子给宫里那位,你把种子买回来,我就信你。” 多尔衮不知道还有这事:“她买那些种子做什么?” 明玉:“摆着好看。” 多尔衮:“……” “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你进宫去找她,直接说明来意,她会把种子送给你的。”多尔衮笃定道。 魏循说之前已经去找过苏茉儿了,不出预料地碰了一鼻子灰,这才来跟明玉商量。 魏循记得那些西洋种子里有蔬菜有水果,当时还以为布木布泰愿意给机会让他种出来,一股脑卖了她七八瓶,结果被对方束之高阁做了摆设。 现在想想挺可惜的。 听明玉说要扩建暖棚,魏循就打起了那七八瓶种子的主意,借着跟明玉进宫的机会去找了苏茉儿,愿意出高价再买回来,结果却连苏茉儿的面都没见着。 帮忙跑腿的小宫女回来说,种子已经碾碎做了花肥,苏茉儿让他死了这条心。 后来魏循找人侧面打听过,那些种子还在,就放在内室的箱笼里。 明玉见到布木布泰也想提这事来着,可每回不是有事发生就是有人打岔。 最后一次见布木布泰是庆功宴的第二日,在海兰珠的屋子里。富察氏和钮祜禄氏正在打趣她脖子上的红痕,布木布泰忽然经过窗边,站定,失魂落魄地望着她。 明玉坏心眼地将脖子上的毛领取下来,让她看了个清楚明白,布木布泰捂住嘴,半天才含泪离开。 在原主的记忆里,从来都是原主撞见狗男人和小三在一起,或者听说了狗男人和小三在一起的消息,闹将起来,狗男人护着小三打原主的脸,最后原主含泪离开。 小三似乎永远是胜利者永远骄傲地微笑着,含泪离开从未有过,所以明玉觉得挺新奇,也挺解气。 当时有多解气,现在想买回那些种子就有多困难。 其实从福建也可以买,只不过山高水长,再加上战乱,买一次还不知猴年马月才能送到。 那时候暖棚已经开始扩建,远水解不了近渴。 “我嫁给你,她心里肯定不痛快。我去找她,她不故意刁难我就算善解人意了,怎么可能免费送?” 明玉估摸着自己去的结果大概率还不如魏循,才不肯上门送人头:“你去就不一样了,你们什么关系呀,她瞧见你一高兴没准儿就送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男人搞不定小三,拿不到种子。 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也。 关键……不用花钱! 多尔衮不知道明玉和布木布泰之间发生过什么,明玉也没提,可他到底是外男,没有召见去后宫不合规矩。 他抬手给了明玉一个爆栗:“我和她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 明玉捂头反驳:“你把命都给她了,换几瓶种子回来,很难吗?” 明玉捂头,多尔衮腾出手捏她脸:“在你眼里,我的命只值几瓶种子的价钱?” 明玉一手捂ᴶˢᴳᴮᴮ头,一手捂脸,发现一只手捂不住就往他怀里挤,脸贴在他胸口,双头抱头,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现实怂的一批,嘴却不饶人:“不换种子,把命白给人家,岂不更亏?” “还敢狡辩!”多尔衮忽然侧身,将明玉压在身下,“大汗说的没错,蒙古女人心野,生了孩子才会真正安稳下来。” 明玉被压得呼吸困难,连连求饶:“我去,我自己去买行了吧。” 谁知多尔衮却不满意,将她压在身下,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明玉,给我生个儿子。” 明玉:“……”生你个大头鬼! 种子的事还没着落,就想让她生儿子,做梦吧,梦里都有。 但现在不是闹掰的时候,还得顺着他,明玉不想说孩子的事,尽量把歪掉的话题往回扯:“我知道你不方便进后宫,我先拿银子去试试,她要是善解人意呢,就不麻烦你了。可她若是为难我……” “她不会为难人。”多尔衮想也不想说。 明玉心里呵呵,欲言又止:“万一呢?” 多尔衮翻身,让明玉趴在他身上:“万一交给我。” 在他心里,不会有这个万一。 晚饭没吃完,多尔衮就抱着明玉去了浴房,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明玉还是紧张得要命。 第一次因为醉酒的缘故,她印象不深,脑子里只残存着一些羞耻的片段。 可这次她是完全清醒的,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在哪里,正在做什么。 没穿越之前,明玉拍过浴房里的亲热戏,对怎么撩水,怎么撩人,甚至抚摸、亲吻都是轻车熟路。 如果不是为了演娇羞,她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 回到内室动真格就不一样了。 由于这具身体太稚嫩,再加上明玉本能的恐惧,任凭多尔衮把前戏做足,耐心耗尽,身体该有的反应半点没发生,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可以只走肾不走心,熟女也没问题,可原主嫁给多尔衮那年只有十五岁。 这个年纪嫁人在大金已经算是标准的晚婚,可青涩的身体到底还没长开,没有感情基础强行走肾很难。 除非男人用强。 对面已箭在弦上,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明玉才不想对这事有什么心理阴影。 于是苦笑着建议:“要不,来点酒?” 多尔衮哼笑,将鸳被平铺在炕桌上,抱起明玉放在上面,哑着声音说:“闭眼。” 现实与梦境意外重合,明玉仿佛知道下一步他要做什么,羞得恨不能当场去世。 她深深吸气,双手抱胸:“多尔衮,我冷。” 多尔衮的目光凝在她身上,忽然笑了一声,弯腰用鸳被把她裹成一个茧,抱回炕头安置好。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乖,你先睡,我出去一下。” 明玉脸上的热还没褪去,闭着眼睛小声叮嘱:“外面冷,别泡太长时间。” 还知道这些。 望着小美人粉面含春的娇俏模样,多尔衮忽然不想出去泡冷水了,他轻手轻脚脱鞋上炕,无声坐在明玉脚边。 明玉半天没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往门口看:“多尔衮,你走了吗?” 见没人回答,长长吐出一口气,小声嘟囔:“总算躲过一劫。” 话音未落,只觉双脚一凉,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被窝,明玉只来得及低呼一声。 这一夜,满蒙第一勇士小心翼翼地取悦,极尽温柔,还是把水晶般易碎的小美人颠散了架,身上淤青叠着红痕。 不管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明玉身上白到发光的皮肤都十分敏感,轻轻碰一下就会出现痕迹,常常有不明原因的淤青,令她很是烦恼。 这烦恼放到现在,反倒成了保命的武器。 又一次感受到山雨欲来,明玉费力拉下被子,露出布满红痕的肩膀和手臂。 果然,渐渐地云散风消。 作者有话说: 布木布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有人在算计我。 明玉:鼻子挺灵。
第43章 阴谋 一觉醒来, 多尔衮已经上朝去了,明玉躺在被窝里吩咐熬药,娜塔以为是助孕的药, 兢兢业业熬了小半个时辰,端到明玉面前。 喝下一碗浓稠的避子汤,明玉悬着心总算放下。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原主一心想给多尔衮生儿子,却到死还是完璧之身。她一心扑在事业上, 不想分半个眼神给渣男, 到头来却要偷着喝避子汤。 “今儿初一,该去给大福晋请安,梳两把头。”明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大金对女子发饰的要求不多,蒙古嫁过来的女子, 有的入乡随俗梳两把头, 有的仍旧梳着蒙古的盘发。 明玉头发浓密, 却不耐烦坐在妆台前浪费时间鼓捣发髻, 每天只让娜塔把头发编成小股发辫,简单梳成公主头, 只在发辫上点缀几颗红珊瑚珠子。 每回进宫,也只是象征性的戴上绿松石珊瑚串成的额饰。 大福晋为此还夸过她几次, 夸她节俭。 其实明玉是懒,还怕沉。 今日不一样。 昨夜她与多尔衮滚了床单圆了房, 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墨尔根代青的嫡福晋了。 这会儿进宫去见小三, 气质这一块必须拿捏得死死的,绝不能在服饰上落了下乘。 在没有战事的时候, 各贝勒、贝子的福晋逢初一和十五都要进宫给大福晋请安, 这是规矩。 后宫是非太多, 明玉懒得掺和,再加上暖棚和田庄的事有些忙,上个月连着告了两次假,除了颁金节那日,她基本没怎么露面。 这回进宫,明着是给大福晋请安,实则是想借大福晋的手向布木布泰买回那些种子。 在原主的记忆里,小三诡计多端,是绿茶和白莲的结合体,嘴里没一句真话。 可多尔衮却说,她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原主狠毒了小三,恨不得吃肉寝皮那种,多尔衮爱极了小三,即便出了毒花事件,仍然愿意相信小三,固执地认为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 明玉谁的话都不信,只信自己的判断,布木布泰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她不会傻到私下去见她,她要做的就是把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取得大福晋和各位福晋的支持,逼布木布泰就范,光明正大地完成这笔交易。 毕竟所有阴谋诡计都怕光天化日,众目睽睽。 谁知进了宫,所有福晋到齐,唯独布木布泰告了假。 明玉问起,大福晋强笑道:“昨夜睡得晚,受了风寒。” “哦,本来有点事要求到侧福晋,不成想她病了。”明玉一脸失望。 话赶话,大福晋笑问她什么事,明玉便把买种子的事说了。 众人听说明玉要种新菜果了,精神都为之一振,纷纷说是好事。 大福晋也觉得很好,西洋种子放在箱笼里不过是个摆件,种出来吃到嘴里才更有价值,于是答应帮明玉传话。 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众人散去,海兰珠邀请明玉去她屋里坐坐,明玉也没推辞。 进屋坐定,海兰珠打发了屋里服侍的,只留明玉在跟前说话。 明玉再次问起布木布泰,海兰珠叹气:“我怀孕之后,大福晋便向大汗进言,请大汗雨露均沾。起初大汗并不在意,可大福晋说了几次,大汗不忍驳了大福晋的面子,昨天夜里在我这儿用了晚膳,便去了玉儿屋里歇息。” 说到这里压低声音:“不知玉儿说了什么竟然惹怒了大汗,气得大汗半夜又回我这儿来了,玉儿穿着单衣追出来赔罪,一下子冻病了。” “侧福晋昨夜侍寝了?”明玉问。 海兰珠不情不愿“嗯” 了一声:“叫了热水,没来得及洗,热身子扑了冷风,高烧一夜没退。” 看来挺严重,不适合谈交易,今儿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从宫里出来,正好在门口碰上多尔衮,眼见躲不开,只好笑着上前打招呼。 多尔衮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昨夜在他身下辗转成欢哭唧唧一会儿说累一会儿说疼的小美人,居然还能早起过来给大福晋请安。 “身上都好了?”多尔衮似笑非笑。 半夜泡冷水,那滋味真该让她也尝尝。 明玉白他一眼,故意向下拉了拉玄狐斗篷,露出一截细白的脖子,上面布满暧昧红痕,显然已经用过药膏,部分红痕蜕成了淡粉色。 不可抑制地让他想起昨夜肌肤相亲的滋味,于是没骑马,跟着明玉上了车。 明玉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迫不及待地等着多尔衮问她。 谁知多尔衮只是拉着她的手,将宽大的衣袖往上推,细细察看她手臂上的痕迹,低低对她说,药膏要涂厚一点痕迹才消得快。 明玉反握住他的手:“你就不问问我有没有买回种子?” 多尔衮老神在在:“还用问?看你一脸兴奋就知道事成了。” 明玉忙摆手:“没成,没成。” 多尔衮挑眉,明玉笑道:“侧福晋她生病告假了。” 又觉得说人家生病的时候笑似乎不太礼貌,强行压下翘起的唇角,不等多尔衮问,ᴶˢᴳᴮᴮ绷着嘴唇道:“侧福晋昨夜侍寝了,不知说错什么惹怒了大汗,只穿单衣追出去赔罪,扑了冷风,高烧一夜,到现在烧还没退呢。” 说完抽回手,看着多尔衮,等他编借口下车走人。 白月光生病了,高烧不退,不得亲自去看看啊。 多尔衮眸中清晰地闪过担忧,沉声吩咐随车管事,回府之后以明玉的名义送些药材和补品去宫里给布木布泰。 就……完了? 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你不去看看吗?她病得很厉害。”明玉贴心提醒,“方便的话,顺手帮我把那几瓶种子弄回来。” 过几天是冬至,这么冷的天,她穿两层斗篷出门都嫌冷,滚完床单一身汗穿单衣追到门外,还不得当场冻成冰棍,不死都是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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