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海兰珠刚有孕那会儿,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大福晋真心为布木布泰高兴。 明玉抿了抿唇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且看他们如何表演。 布木布泰则捂紧小腹,垂着眼,眼底划过一丝不安。 豪格不站明玉,可她摔倒的时候,多尔衮也在。 多尔衮会站谁呢? 她心里没底。 很快她又镇定下来,就算多尔衮站明玉,他们是夫妻,互相包庇不足为信。 大福晋自会为她主持公道。 再说她肚里还揣着一个呢,看在孩子的份儿上,大汗多半也会站在她这边。 这局稳赢。 大福晋理了理鬓发,站起身要出去亲迎,见明玉杵在那儿碍眼,朝她挥了挥手,明玉自觉挪到角落里。 布木布泰见状也要起身,被大福晋按在炕上:“你是双身子,又摔了跤,别起来了,大汗不会怪罪的。” 还有多尔衮和豪格在,布木布泰也不好躺着,便让人扶着坐了起来,拿眼示威似的瞟了瞟明玉。 明玉用帕子擦了一下唇角,布木布泰想起什么,胃里一阵翻涌,捂嘴干呕起来。 明玉轻笑,嫌弃地挪开视线。 皇太极当先走进来,身后跟着大福晋、多尔衮和豪格,众人按主次落座。 布木布泰站起来给皇太极行礼,皇太极一眼瞥见她裙摆上的血迹,沉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怀了孕还到处乱跑。真该学学你姐姐,没事养养花缝缝帕子,怀了孕就静静养着,不要上蹿下跳弄得人心惶惶。” 刚才的事,皇太极已经听多尔衮说过了,多尔衮隐去了布木布泰故意摔倒的情节,只说她去送明玉,不小心摔了一跤。 皇太极听说布木布泰摔了,这才想着过来看看。 布木布泰闻言真的委屈,海兰珠怀孕孕吐那会儿,还不是合宫鸡飞狗跳,怎么没见大汗嫌弃训斥,她只不过小小摔了一跤,就成了不安分的代表。 心都快偏到胳肢窝了,布木布泰委屈地看向大福晋。 大福晋也是火大,把布木布泰怎么好心送明玉,明玉怎么吃醋撒泼推倒布木布泰的事说了,最后不客气道:“大汗要训斥也该先分出青红皂白。” 因为大福晋扣下巫医的事,皇太极心里也不痛快:“可多尔衮怎么跟我说,是玉儿自己摔倒的呢?” 大福晋冷哼:“人家是两口子,互相包庇也正常。” 说完问豪格:“豪格当时也在,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豪格正因为三格格的事怨恨明玉,怎么可能给明玉作证,于是添油加醋道:“确实推了,下手很重,幸亏侧福晋身体好,不然一尸两命也有可能。” 大福晋一听脸都白了,狠狠瞪了明玉一眼,质问多尔衮:“玉儿好歹救过你的性命,你就是这样报答她的?明玉的命是命,玉儿和孩子的命就不是命吗?多尔衮,你太让我失望了!” 多尔衮静静听着,眉眼都没动一下,等大福晋数落完,淡声说:“绥德,你来跟大福晋说,侧福晋到底是怎么摔倒的。” 绥德是皇太极身边的总管太监,也是皇太极的心腹之一,只对皇太极一个人负责。 在这件事上,他的话最公正。 明玉恍惚想起,她情急之下抓住的那个太监好像就是绥德,当时她急着找巫医,绥德又低着头很快跑开,她便没留意。 苍天有眼! 多尔衮果然站明玉,只是没料到当时绥德也在场,布木布泰额上顿时冒出冷汗,捂着小腹的手指微微发抖。 绥德很无奈,他本来在大汗身边伺候得好好的,临时出去要了一趟茶水,回来见娜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说明玉福晋有急事找墨尔根代青。 当时墨尔根代青正在书房与大汗说话,绥德插空进去禀了一声,墨尔根代青随即起身向大汗告辞。 大汗不知出了什么急事,问娜塔也说不清楚,便指了他跟墨尔根代青一道过去。 在通往宫门的游廊上,远远看见侧福晋拉着明玉福晋正在跟豪格贝勒说话。 因为距离太远,说了什么他没听清,却见豪格贝勒忽然变了脸,侧福晋好像受到惊吓往旁边倒去,连带着明玉福晋也站立不稳。 眼看明玉福晋要压在侧福晋身上,墨尔根代青及时赶到搂着了明玉福晋的腰,侧福晋摔倒在地。 墨尔根代青和豪格贝勒向来不合,阎王打架小鬼遭殃,所以墨尔根代青冲上去救人的时候,绥德就想溜来着。 谁知溜没溜成,反被明玉福晋一把揪住嚷嚷着请巫医,他猜想侧福晋这一跤可能摔得不轻,忙低头跑了,嘴里嚷着请巫医,趁乱脱身。 脱身之后,他叫了人去游廊上帮忙,听说侧福晋已经被安置到大福晋屋里,巫医也到了,一颗心才算放下。 之后墨尔根代青去而复返,身边还跟着豪格贝勒,两人脸色都不好看,一前一后走进大汗的书房。 绥德赶紧避了出去,生怕被波及。 大福晋派人来报喜,说侧福晋有喜了,绥德心里又是一咯噔。 同时海兰珠福晋身边的莺歌跑来说八阿哥睡了小半天都没醒,遍寻巫医不见,绥德忙说了侧福晋摔倒的事,说巫医此时应该在大福晋屋里。 于是大汗便让莺歌去大福晋屋里找,说八阿哥那边有什么事及时来报,无事也要报个平安。 当时大汗的脸色也不好,绥德猜,一半是因为墨尔根代青和豪格贝勒的纠纷,一半是担心八阿哥。 谁知莺歌一去没了音信ᴶˢᴳᴮᴮ,绥德派人去问。 大汗问起时,他只好硬着头皮说侧福晋有孕摔倒,大福晋留了巫医诊脉,一时半会儿无法脱身。 大汗黑了脸,问绥德侧福晋好好的怎么摔倒了,墨尔根代青接过话头,没提豪格贝勒,只说侧福晋送明玉福晋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可能摔得有些重。 绥德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没多言。 大汗记挂着子嗣,也着急让巫医去给八阿哥诊脉,再加上墨尔根代青和豪格贝勒之间的纠纷可能涉及到大福晋,于是大汗带着墨尔根代青和豪格贝勒一并去了大福晋屋里。 谁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大福晋屋里更不太平,绥德在大汗面前不敢扯谎,便把他亲眼所见一五一十都说了。 绥德与多尔衮所说基本一致,皇太极转头问豪格:“你当真在场?” 怎么看见的不一样呢? 豪格张口结舌,布木布泰见势不好,果断甩锅,带着哭腔道:“奴才当时被豪格贝勒吓坏了,腿一软想拉住明玉福晋的手,谁知明玉福晋甩开了奴才,奴才这才狠狠摔在地上。” 不是明玉推的,也是她甩的。 皇太极在角落里找到明玉,沉声问:“可有此事?” 明玉福了福身:“我当时也站立不稳,若不甩开侧福晋的手,多半会摔在侧福晋身上,后果更严重。” 布木布泰反咬:“你胡说,那时候多尔衮已经扶住你了!” 明玉抬眸问多尔衮:“扶住了吗?” 多尔衮淡声:“没注意。” 两个动作几乎同时发生,很难分出先后。 布木布泰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 作者有话说: 布木布泰:多尔衮,你站明玉? 明玉:我男人,当然站我。 多尔衮:我实话实说。
第50章 联姻 当时两个人都要倒下, 多尔衮从后面过来,理应先扶离他最近的自己,谁知他竟越过自己, 直接扶住了明玉,眼睁睁看着明玉甩开了她的手,眼睁睁看着她摔倒在地。 早知如此,她当初就不该喂他那碗粥喝,让他饿死好了。 布木布泰暗自咬牙。 还信誓旦旦要把命给她, 现在看来是想要了她的命才对。 皇太极又看向绥德, 绥德也摇头:“太快了,奴才没看清。” 豪格才被布木布泰阴了,此时怎能不阴回去,没人问他, 自顾自解释道:“因为继福晋的事, 我进宫来找大福晋商量, 宫里搬家乱糟糟的, 我便抄了近道,谁知竟然碰上了侧福晋和明玉。” “当时侧福晋拉着明玉说话, 我本来要回避,侧福晋忽然说, 科尔沁的三格格没病,是明玉从中作梗把亲事给搅黄了, 我这才朝明玉瞪了眼。” 说着看向绥德:“别人瞪你身边人一眼, 你会平地摔倒吗?” 绥德再次被点名:“奴才不敢。” 豪格嗤笑,接上刚才的话头:“我朝明玉瞪眼, 吓倒的也该是明玉, 侧福晋你心虚什么呢?” 布木布泰:“我……我……” “她是被我吓的。”多尔衮插话道, “背后突然冒出一个人,谁都会害怕。” 布木布泰惊出一身冷汗。 从推到甩,从甩到吓,布木布泰的话一点一点被推翻,大福晋心情复杂,还是忍不住出面给布木布泰打圆场:“原来是吓的。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吩咐人将布木布泰搀回屋静养,并安排了两个老成的嬷嬷过去照顾。等大福晋说完,皇太极又补了一句:“好好在屋里静养,没有大事就不要出来了。” 等于被禁了足。 布木布泰气到花枝乱颤,谢恩的时候声音都是抖的。 大福晋想说什么,嘴唇张了张到底没说出来。 明玉想浑水摸鱼告辞,皇太极不让,对大福晋道:“玉儿的孩子保住了,明玉有功无过,得赏。” 大福晋一怔。 绥德当然不会错过这个讨好多尔衮的机会,立刻把布木布泰摔倒之后明玉抓他去找巫医的事说了。 大福晋讪讪地看向明玉,明玉报之以善意地微笑,大福晋笑着问明玉想要什么赏赐,明玉说春耕开始了,田庄事忙,下个月她还得告假。 这个月要不是海兰珠请她做采生人,她可能也没时间进宫。 大福晋刚刚错怪了明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见她什么赏赐都不要,只提了告假的事,心知她在给自己留颜面,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明玉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心里也很高兴。 瞧见莺歌还被晾在一边,大汗让她赶紧带巫医去给八阿哥诊脉,莺歌应是,带走了巫医。 明玉也想跟着走,却听皇太极问大福晋:“科尔沁那边的三格格得了什么病,怎么忽然不能嫁了?” 得,想躲都躲不开了。 明玉刚想找个绣橔坐下,抬眼见多尔衮拍了拍身边的炕沿。 大福晋这屋是万字炕,西南北三面都有炕。 西面有供奉不能坐人,大汗和大福晋坐南炕,多尔衮和豪格坐北炕,豪格辈分最低靠门坐,多尔衮靠着西边的供奉坐。 明玉走过去坐在多尔衮身边,正好夹在供奉和多尔衮的之间,非常舒适,也非常安全。 大福晋闻言蹙眉:“不是不能嫁,是三格格得了下红之症,恐怕得调养几年。” 豪格一听不乐意了:“几年?不行!我这后院没有福晋都快乱套了!” 大福晋沉下脸:“你的后院不是没有过福晋,是你自己不惜福,把诺敏活活磋磨死了!” 如果不是为了联姻,大福晋也不想博尔济吉特氏的姑娘再往豪格这个火坑里跳了。 诺敏就是妒妇天天坏他好事,豪格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人都死了,现在讨论谁对谁错还有什么意义。 “反正我等不了了!”豪格咋咋呼呼道。 大福晋气得直皱眉。 豪格无所谓的态度让明玉也很恼火:“所以你就越过大福晋,直接找到科尔沁的使者逼他给我父王带话,说你只给半年时间准备嫁妆,半年之后你亲自领兵去科尔沁迎亲?” 领兵迎亲,跟抢有什么区别,明玉越说越气:“且不说三格格只有十岁,还不到成亲的年纪,就算到了,领兵迎亲……这就是大金与科尔沁联姻的诚意?” 大福晋愕然:“豪格,你真是这么说的?” 科尔沁再不济,那也是她的娘家,怎么能容忍别人肆意欺凌! 豪格指着明玉:“说三格格的病呢,你别在这儿东拉西扯!” “都是联姻的事。”多尔衮转头看豪格,眼神冰冷。 豪格气哼哼收回手指:“是我说的!超过半年我实在……” “混账!”联姻是政治层面的事,皇太极不想管也得管一管了,“明年要对朝鲜用兵,南边也虎视眈眈,若科尔沁再有变故,你想让大金腹背受敌不成?” 豪格顿时气焰全无,吓得噗通跪下:“正因为明年要对朝鲜用兵,我才着急稳定内宅,免得打仗的时候分心。”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豪格的做法简直混账,皇太极还是很生气:“换做我是科尔沁郡王,你这辈子也别想再娶我的女儿!” 豪格不满地哼哼:“不娶就不娶,科尔沁要是没有合适的,从旗人里找也不是不行。” 皇太极恨铁不成钢:“不行!你必须联姻!” 论勇猛,豪格不输多尔衮,可一动脑子,都不配给人提鞋。 当初多尔衮那么抗拒联姻,为此差点丢了旗主之位,可把明玉娶回家之后还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 如今也能琴瑟和鸣了。 诺敏还是豪格自己选的,才成亲几年,怎么就闹成了这个样子。 不联姻,就无法得到科尔沁乃至整个漠南蒙古的支持,失去了蒙古的支持,将来豪格还不得被多尔衮吃干抹净。 皇太极有意栽培多尔衮上位,却也不想豪格将来在多尔衮手底下混得太惨。 这话不能明说,偏偏不明说豪格半点体会不到,一个劲儿地叫嚣半年也等不了,蒙古没有合适的,从大金选也可以。 还话里话外抱怨大福晋对他的亲事半点不上心,大福晋气得不行:“我瞧着额哲原来的嫡福晋就很好,年纪与你相仿,样貌身段都出挑,听说与你十分投契。” 最后半句信息量太大,明玉眨眨眼,是不是可以翻译为早勾搭上了。 额哲投降之后,被皇太极封为察哈尔亲王,并娶了皇太极的次女为嫡福晋,他之前的嫡福晋本该降为福晋随额哲回封地,最后却没走成。 按照大福晋“十分投契”的说法,这位嫡福晋之所以没走,多半是豪格搞的鬼。 想到郭尔罗斯氏那个母老虎,豪格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皇太极却觉得很好,同样出身蒙古大姓,郭尔罗斯氏几乎可以与博尔济吉特氏比肩。 于是不顾豪格反对,当场拍板,就她了。 反正他自己选的也过不长。 豪格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急哭了:“父汗,我不娶寡妇!” 玩玩可以,娶回家他嫌脏。 皇太极皱眉:“ᴶˢᴳᴮᴮ寡妇我都娶得,你为何娶不得?” 这问题一发入魂,要不是被多尔衮捏了一下手指,明玉险些笑出声来。 转头见多尔衮似乎也在忍笑,他垂着眼,压着嘴角,忍得十分辛苦。 面对灵魂拷问,豪格无言以对,只能乖乖认下。 大福晋看看皇太极,又看看豪格,一脑门子官司:“额哲还活着呢,郭尔罗斯氏不算寡妇。” 明玉到底没忍住,直接笑喷,多尔衮也笑出了声。 大福晋不解:“你们笑什么?额哲确实还活着,郭尔罗斯氏顶多算是……生妻。” 这回连皇太极也笑了,只豪格一个笑不出来。 议完豪格的亲事,皇太极问起明玉种粮食的事来,明玉一一答了,豪格抽冷子告状:“父汗您有所不知,如今从赤鹿山到温泉山,三千多亩良田都是明玉的,地契全都过了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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