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叫我一声三婶婶,也挑一挑料子做两身新衣裳。” “多谢三婶婶好意,不用劳烦了,姑母年前已经给我做了很多衣裳。” “你身上这套是年前做的?” “是。” “……” 二房真的很有意思。江清波没继续劝,专心地吃着点心。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单慧君满面春风地回来。江清波看向她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不由得挑起眉。 “我婢女呢?” “还在量尺寸。” “……” 好家伙,到底要做多少家具?居然还在量尺寸。打量挑选布料的单慧君,无语地摇摇头。江清波支着下巴,静静等待着。 一盏茶后,绿梅带着人回来。单慧君还停留选衣料,一块蓝色的花料放下又拿起,如此循环两三次。江清波等的瞌睡都来了。她觉得若不催一催,一天都要耗在清风苑。 “二嫂,咱能不能快一些?” “女人挑衣服哪能快。” “我就很快,自己贴银子每种料子做一套。”江清波双眼放光。“二嫂要不要和我一样,银子不多,也就几千两银子。” 单慧君:…… 经过这么一催,单慧君果然快了些许。小半炷香的时间就好了。江清波满意的招呼其他人准备离开。走到花厅门口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坐在上首喝茶的单慧君。语重心长开口。 “二嫂,做人不能太刻薄。” 单慧君扔下茶杯,哐当一声,茶杯倒下褐色的茶汤倒了一桌子。 “三弟妹什么意思,刚才的茶水点心和水果给狗吃了?” “单漪身上的衣服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去年的料子,宽松不贴身一看就是慧姐儿不穿的。你是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刻薄?” 单慧君看向角落里沉默的木桩子,脸色有些难看。“我们二房的事情与你何干。多管闲事。” “我倒是不想管。但她住在侯府,丢了面子不止你面上无光,公爹也会被人说闲话。” 单慧君眼珠一转,笑了。“那你就用新料子给她做几身。” “行吧。”江清波给绿梅等人使了个眼色,后者带着人围着单漪飞快量尺寸。很快测量好回到江清波身后。 “二嫂觉得做几套好?” “六套吧,寓意好。”单慧君看向单漪。“还不快谢谢三夫人,她好心要给你做衣服。” “倒也不必,布料和做工费会从二房这个月的月例银子里扣。” “凭什么。”单慧君声音拔高。 “当然因为你是她姑母。这事我会禀告公爹。” “你——” 单慧君指着江清波的手,不停发抖。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必道谢。就当替二嫂积德了。”江清波荡开灿烂的笑容,挥挥手转身离开。 “江、清、波。” 江清波一行人出了院子,身后响起单慧君的咆哮。她瞥了眼清风苑院门,继续前往梁宜静所住的院子。这就受不住了?才刚开始呢! 等走得足够远,绿衣再也憋不住,挤到江清波跟前。 “小姐,刚才为什么要帮单漪啊,她可是二夫人的侄女,奴婢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 “谁说我在帮她?” 绿衣茫然眨眨眼。“可您刚刚要给她做衣服,甚至为她和二房夫人吵起来。” “她身上的衣服穿出去的确容易惹闲话,不知情的还当我们侯府连两件衣裳的银子都舍不得出。而且……”江清波倾身覆在绿衣耳畔,小声嘀咕两句。 “为什么要……”绿衣猛然捂住嘴,点点头。“奴婢会办好的,小姐放心。” “嗯,越快越好。” “是。” 江清波带着人到了梁宜静院子里走了一遭,好在对方没有单慧君折腾。一炷香就办好了。 回了秋水苑。 江清波累得倒在贵妃榻上。管理中馈果然是件麻烦事,不过是裁剪春衣就折腾了大半天。累人!偏头看向忙碌的绿衣等人,有气无力开口。 “你们可要尽快熟悉侯府的人和事,日后琐事就自己拿注意。像这裁制新衣的事情,你们去办就好。等遇到难题解决不了再找我,就像从前在江南时一样。” “小姐又想偷懒了?”绿衣说。 “什么偷懒?我这是在历练你们。日后嫁了人也要管一个家,现在让你们提前演练起来,日后才不至于慌乱。” “奴婢们可谢谢您嘞。” 绿衣绿梅对视一眼,噗呲一笑。她们家小姐每次都把偷懒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小姐,写好了。”绿梅放下笔,吹了吹纸上的墨汁,等了一会递给江清波。“嫁妆单子上的一些瓷器名画都摆在二房。一部分在清风苑,一部分在陆子宁夫妻的院子。放在什么位置,奴婢都一一记下来了。” “没让单慧君发现端倪吧?” “二房夫人高兴做家具,占便宜,哪里会在意奴婢的小动作。” “做的很好。”江清波一目十行,看到后面止不住笑了。“二房一家子的底线令我叹为观止。” “小姐现在闹到侯爷面前,姑爷母亲的嫁妆应该能拿回来一些。”绿梅说 “一些?”江清波折好单子放进袖袋里。“我要二房全部吐出来,一件都不能少。” “有些已经不见了,都是些值钱的玉器首饰。奴婢在库房和二房院子都没有发现踪迹。” “无妨。等绿衣那边的消息。”江清波拿了个橘子放进绿梅手中。“今天大家都累了,去休息一会。晚些你出府帮我去办件事。” “好的小姐。” “小姐小姐……不好了。” 绿松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江清波愣了一下,起身走到门口,正好撞上对方。 “怎如此惊慌,发生了什么事?” “姑姑爷回来了。”绿松喘着粗气说道。 江清波抬眼看天色,皱起眉。“现在不到下值时间。” “姑爷是横着回来的。” “横着?” 江清波瞪大眼,难道陆明洲没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四章 “快去请左大夫。” “奴婢马上去。”绿梅掉头就跑。 江清波又看向站在右边的绿松。“你去吩咐小厨房多烧点开水, 一会要用。” “诶。”绿松如一阵风,消失在原地。 江清波沉着脸,转身疾步回寝房。绕过屏风走进内室, 被里面的画面惊得睁大眼。本该昏迷不醒,出气多进气少的陆明洲坐在床上。面色不见刚才的苍白,红润有光泽, 哪里像即将去排队投胎的一员。好一会回过神来, 走到床边上下打量男人。 “你怎么回事?” “小声些。”陆明洲轻声说道。 “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江清波瞪他一眼。又见陆明洲趴在床边, 从床底摸出一把匕首。刀刃对着胸口受伤的位置比划。窗户透进的阳光打在锋利的刀刃上, 泛起阵阵寒光。那是一柄见过血光的匕首。她眼皮不由自主地挑了挑。 “你这是要做什么?” 噗呲—— 匕首插进胸口的一道伤口之中。 “你疯了吗?”江清波的声音拔高。 “我有分寸, 没有伤到根本。”陆明洲挤出一个笑容。 噗呲一声, 匕首被拔出。陆明洲慢条斯理将刀刃上的血迹擦在衣袍上,弄干净后将匕首放回床底。一手捂住胸前的伤口, 鲜红的血从指缝中渗出来, 沿着指尖滴答滴答落下,打湿了衣袍。 江清波震惊的张大嘴,看到越来越多的血不停流出来,忙找了件干净的里衣,揉成一团堵在伤口上。 “你这简直乱来……” 失血渐多, 陆明洲脸色苍白,额角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左大夫到了没有?”江清波向外面大喊道。 “到了到了。一天天地不消停,隔三岔五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左伯伯快进来, 陆明洲流了很多血。” 左大夫快步走进内室,看到陆明洲的情况, 沉下脸。大致看了眼伤口, 花白的眉毛皱成川字。 “怎么回事, 伤得如此重。” “他被刺客伤了。” 江清波看向老神在在的陆明洲, 心里叹口气,小声解释。 “你现在出去,别在这里添乱。”左大夫与江清波说完,又看向呆立在一旁的绿松。“你去打水来。” 江清波听话地走到门口,把空间让给左大夫。绿松端着清水进去,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左大夫的声音。她皱起眉梢,在门口来回徘徊,时不时看向内室。 “小姐天冷,可别把自己弄着凉了。”绿梅疾步走来,把暖手炉塞进江清波的手里,又将厚实的大氅披在她身上。笑着安慰。“您别急,姑爷会平安无事的。” “我知道。” 江清波沉下脸。内心的小人懊恼锤墙。陆明洲本来是没什么大事,但耐不住喜欢作死,居然狠狠捅自己一刀。她是真怕混账男人下手没轻重,把自己给作死了。日后……这秋水苑还怎么住人? 气死个人! 没多会,绿松端着一盆血水出来。左大夫紧随其后,板着一张脸,就差把‘我很生气’写在脸上。 “左伯伯,陆明洲怎么样?”江清波迎上去问道。 “救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多危险?那刀刃若再深一分,神仙都难救。” 一分? 陆明洲桶的真准。 “三天两头受重伤,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折腾。”左大夫长叹一口气。“让他好好将养,不可再折腾。” “左伯伯放心,我会劝他的。” 左大夫瞪了眼江清波。“我在京城这一年比在江南那十年还要忙。” “左伯伯辛苦了,日后我一定让陆明洲爱惜身体,争取少生病少受伤。” “但愿吧。”左大夫向走回来的绿松招手。“过来跟我去拿药。” “来了。” “左伯伯慢些走。”江清波又跟绿松说道。“看着点,扶着些。” “奴婢知道的。” “打盆干净的水来。” 江清波交代完,迫不及待进了内室。打量躺在床上闭着眼的男人。 “睡了?” 陆明洲睁开双眼,偏头看像江清波。 江清波长出一口气,拉过一张凳子坐到床边。“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私自出宫遇见了刺客。现在京都戒严了。” “私自出宫?你陪着的?”江清波问。 “不是,只有皇帝和身边的太监。” “那这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江清波皱起眉,心里没想明白。 “之前是没有,但之后就说不一定了。我需要避开一些东西。” “左伯伯说还差一分,你就要去排队投胎了。”江清波撇嘴。 陆明洲握住江清波的手。“没事的,我这伤也就看着严重。” “你可别再动了。左伯伯说你伤得很严重,需要好好将养。” 绿梅端水进来,放在床边,垂着头退了出去。江清波拧干帕子,擦拭陆明洲满是血迹的手。耐心擦干净男人身上的血渍,盆里的水已经被染红了。 “辛苦夫人了。” “少受点伤,我就不用辛苦了。” 江清波瞪他一眼,端起盆送出去交给绿梅。再回来听到鸽子的叫声。看到白色的鸽子站在窗台上,脚上绑着一个细小的竹筒。这是只信鸽。她取出小竹筒的纸条,转身交给陆明洲。 “你的吧。” “多谢夫人。” 陆明洲躺在床上,盯着纸条,眉梢紧紧皱起。江清波心里咯噔一下,能让陆明洲露出如此神情,怕不是简单的事情。 “怎么了?” 陆明洲直接把纸条放到她手心里。江清波怔楞一瞬,打开纸条。随即睁大眼。 第一条:皇帝昏迷,太上皇震怒,病中的太医院院正被紧急召进宫。 “皇上伤得这么重?” “我和郁佟赶到的时候全身是血。我及时替他挡了掉,才算没有当场毙命” “右指挥使被牵连了,真惨。” 江清波盯着第二条:郁佟因救驾来迟,鞭刑二十,正带伤追查潜逃的其他刺客。 二十鞭下去,皮开肉绽都是轻的。若执刑的人下手重一点,小命去了半条。被打完还要去追查刺客。江清波佩服地竖起大姆,郁大人的身板真结实。 陆明洲对自己下手难道是为了躲避鞭刑? 江清波想想又觉得不对。陆明洲捅自己那一刀可比鞭刑狠多了。 “皇帝真不省心。出了事,还要拉上你们垫背。” “从前出事倒也不会拉上我们垫背,只是这是一个针对拱卫司和皇帝的局。” 江清波对朝堂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听得一知半解。秀眉皱起又松开。 “说点我能听懂的话。” “有人针对拱卫司,或者说针对我。” “你对头这么多,不是一直都有针对你?怎么现在才发现?” 江清波眨眨眼,眼底流露疑惑。赐婚圣旨下来之后,亲爹说了很多陆明洲的事情。朝堂上若发生关于陆明洲的事情,当□□议只会有两派。陆明洲和他的政敌们。 “……这次不一样。” 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 “那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放心,为夫已有应对之策” “我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的药。”江清波起身准备走,手腕被人抓住。回头看向陆明洲。 “还有事?” “你这么信任我?” “夫君能走到今天肯定有过人之处。妾身相信你。” 虽然她不记得书中的内容,但陆明洲可是忙工作忙死的,不是因为政治斗争失败而亡。 “没想到,你还挺会哄人。” “???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哄人。” 陆明洲失笑。“夫人的实话还挺动听。” “你要喜欢听,我脑子里还有一箩筐,晚点说给你听。”江清波弯腰替他掖好被子。“休息一会吧,我去看看药。” “好。”陆明洲听话地闭上眼。 * 翌日清晨,天色微亮。拍门声急促响起。江清波茫然睁开眼。趴在软榻上一动不动。 “小姐,宫里的御医进府给姑爷瞧病了。” 江清波无语地撇撇嘴,现在才派御医来看伤势,要不是侯府有府医,陆明洲早就凉了,到时候去孟婆摊看伤势?腹诽完猛然清醒。偏头看向双眼清明的陆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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