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鲤裹着白色的浴袍,团在沙发上,像个脸型小巧的漂亮雪人。 她其实是有一点羞的,但她也知道维护一段感情需要确切地表达。于是,她伸手, 指尖勾着陈鹤征的浴袍带子, 将他拽到近前。 陈鹤征任由她拽着, 也任由她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衣服里, 听见她用一种黏黏糊糊的声音问:“你看见我的个签了?” 做一个乖孩子。 陈鹤征“嗯”了声, 她浴袍穿得歪扭, 领子有点散, 锁骨往下, 不少红色的印子。 温鲤没觉察,还仰头,许多东西都露出来。陈鹤征呼吸顿了顿,伸手帮她把领子理好,手指贴在她颈后那块柔软的皮肤上,揉了揉。 “那条个签就是专门写给你的,”温鲤被他揉得挺舒服,眯着眼睛,笑了笑,“跟着阿征,做一个乖孩子,只要他开心,什么我都可以给。” 再没有比她更会哄人的了,又甜,又糯,仰着脂玉般雪白的脸颊,说最好听的话。 温鲤的手指还拽着陈鹤征的浴袍带子,绕来绕去地把玩。 陈鹤征垂眸扫一眼,将她的手指包在掌心里,握了握,体温贴着体温。 “跟着吧,”他说,“这辈子都跟着我。” 声音有点低,说完这句,他顿了顿,接着,又说:“不能反悔。” “更不能离开。” 陈鹤征这种人,天生倨傲,心气儿高得厉害,每一根骨头都硬气,像天空的鹰,也像草原上最烈的骏马,难以驯服。 但是,他一旦低头,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一人,给出的忠诚,就是世界上最惊艳的礼物。 缄默而无声,深爱至刻骨。 梁静茹唱过的那首歌—— 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 陈鹤征不仅要了宵夜,还有冰块镇着的红酒,馥郁的香气层次分明。 女服务生推着餐车将餐食送到门口,陈鹤征开门,在门厅的位置接了,没让服务生进来。 他一贯不爱吹头发,就那么湿漉漉地垂在额前,挡住锋利的眉,一股餍足又慵懒的劲儿,很招人惦记。 服务员向他介绍每一样菜品的冷热,陈鹤征听得很仔细,问意式海鲜汤里有没有放香菇,温鲤不喜欢香菇的味道。 服务生摇头说没有,又说了一句“祝您用餐愉快”后,就离开了。 门板合拢,长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服务生按了按乱蹦的心跳,不免有些感慨,长的好看也就罢了,还那么耐心而细致,真难得啊。 房间里,陈鹤征掀开餐盘的盖子,将食物挪到茶几上。暖香的味道飘散开,温鲤顿时饿得快虚脱了,先前吃的飞机餐,真是一点不当事儿。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长发用发夹夹住,然后伸手,却不拿餐具,而是对着陈鹤征,笑眯眯的,“阿征,抱一下。” 陈鹤征多冷漠的一个人啊,愣是被她缠得笑出来,弹一下温鲤的额头,说:“还想不想吃饭了?” 要吃饭,还是要抱? 温鲤想了想,决定折中,“你抱着我吃。” 她真的太粘了,还磨人,但是,陈鹤征喜欢。 他就喜欢她这股劲儿,缠着他,粘他,别人她看都不看。 他的女人,由身到心,每一寸,都被他占据着。 他就是这样霸道。 陈鹤征将温鲤捞过来,抱到怀里,然后,盛了汤点来喂她。海鲜浓汤她喝了小半份,奶酪配火腿片也吃了一点,就再也吃不下,剩下的,照例是陈鹤征帮她吃掉。 陈鹤征吃东西,温鲤仍赖在他怀里,脸颊往他脖子上贴,眼睛偶尔瞟一下旁边的冰桶,里头镇着一瓶罗曼尼。 陈鹤征很快觉察她的小动作,“想喝?” 温鲤抿唇,浅笑着,点一下头,说:“想陪你喝一点。” 配酒的高脚杯明明有两支,陈鹤征却只倒了一杯,由他端着,喂给她。 这酒味道不赖,有果香,微微涩,温鲤挺喜欢,多喝两口,眼神很快就没那么清明了。 陈鹤征简直无奈,“酒量差成这样,还敢贪杯?” 温鲤用被红酒浸润的唇去吻他,边吻边小声说:“味道很棒的,你尝尝。” 她吻得轻,小猫似的,陈鹤征受不了这种磨,掐着她的下巴固定她,然后,又深又重地补了几下。 纠缠间,两人身上的浴袍都被蹭得凌乱,带子要松不松,透过衣领,能窥见大片皮肤。 陈鹤征在温鲤的脖子上亲了亲,呼吸热热的,吐在她的耳垂和锁骨上。 温鲤觉得痒,笑着要躲开,却被陈鹤征扼住。他单手搂着温鲤的腰,另一只手搁下酒杯,变成来捏的下巴,让她看着他。 “酒好喝吗?”他用一种蛊惑似的声音问。 温鲤睫毛细密,眨动时自带一种无辜的氛围,点头说:“好喝。” “我呢?”他又问,“我好不好?” 温鲤刚刚经历过美妙的温存,喝了热汤,还有红酒,整个人都熨帖极了,舒服得像晒饱太阳的猫。 她毫无防备,问什么都答,再次点头,说:“你别特好。” 陈鹤征也点头,“我待你这么好,你是不是该告诉我,我的纽扣去哪了?” 温鲤被酒精熏得发晕,轻飘飘的,但是,没彻底晕沉,“纽扣”两个字让她咯噔的一下。 陈鹤征的手还停在她的下巴上,捏了捏,然后,移到她的唇角处,抚摸着。 “在浴室里我问过你,你逃避问题的手段可不太高明啊,小姑娘。”陈鹤征垂眸看她,神色说不清是软还是沉,“现在呢?要告诉我吗?” 这记“回马枪”杀得太突然,温鲤毫无防备,还是在喝了酒的氛围下,她茫然地眨着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解释。 陈鹤征的态度并不强硬,温鲤若打定主意不答,或是佯作困了,撒娇要他陪她睡觉,陈鹤征是不会为难她的。 他狠不下心,也舍不得。 但是,温鲤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她不能把陈鹤征给她的心意,以及待她的那份好,当做欺负他的筹码。 纽扣吊坠的去向,并不复杂,但是,牵扯到叶清时,就有太多的故事要讲了。 温鲤觉得不安,她伸长手臂去搂陈鹤征的脖子,在他肩膀上趴了一会儿。 陈鹤征也不催,手掌贴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顺着她。 房间里灯光很亮,温度也恰到好处,是个让人放松的环境。 温鲤有过短暂的犹豫,但最终,她还是决定不隐瞒,维持着抱陈鹤征脖子的姿势,在他耳边讲了许多话。 讲她与叶清时相识的契机,讲她陪陶思去参加派对时发生的变故,讲纽扣是如何落到叶清时手里的,也讲了叶清时打来的那通电话。 “他说他好久之前就见过我,但是,我真的没有印象了。”温鲤有点怕陈鹤征生气,手指不安地揪着浴袍的布料,“这些事,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怕给你添麻烦。” 叶清时对她的态度,总有一种恶劣的暧昧感,让温鲤觉得慌,却摆脱不掉。她只希望拉黑他的联系方式,能成为一种彻底的了断。 那个人,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话音落下,房间内静了一瞬,酒香混着沐浴露的味道,在空气里浮浮沉沉。 温鲤莫名不安,她揪着陈鹤征的衣摆,小声说:“阿征,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我不该动摇,不该接了叶清时的帮助,欠下一份人情,又没办法及时还清。” 陈鹤征忽然低头,吻一下她的耳朵,同时对她说:“鲤鲤,你转过来,看着我。” 两人离得近,四目相对时,几乎能碰到彼此的鼻尖。 陈鹤征看她一眼,忽然伸手,拿掉她扎头发的夹子。长发又密又蓬松,没了束缚,散下来,带着香,落满肩膀。 温鲤下意识地抬手去拢,陈鹤征趁机握她的手,拉过来,埋在自己的衣服里,贴在心口的位置。 没有衣料做阻隔,温鲤的掌心直接碰到陈鹤征的皮肤,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还有心跳。 温鲤愣了愣,看他,“阿征。” “我追问纽扣的下落,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怕你被人欺负,又不好意告诉我。”陈鹤征也在看她,目光那么深,“当初我重伤,匆忙出国,很多事情都没有安排好,也来不及安排,但是,后来,我有想办法弥补。” 温鲤一时没懂,目光紧盯着他,移不开。 “蒋瑜桉跟我有私交,你的事情,她都有告诉我。”陈鹤征说,“最开始reborn对你冷处理,是希望你锋芒别太盛。我受伤的原因不能公开,人又不在国内,你一旦被盯上,会闹得很难看,冷你一段时间,是保护,也有我赌气的成分在里面。” 温鲤心跳一颤,莫名觉得指尖发麻,“什么?” 陈鹤征摸一下她的头发,“舞蹈比赛的事,也是我让蒋瑜桉安排的。当时,我不太方便露面,也不想让你知道是我,刚好叶清时在这个时候横插一杠,我就把人情让给他了。” 指尖发麻的感觉越来越重,温鲤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咬唇。 陈鹤征垂眸看她,手指沿着她侧脸的弧度,反复摩挲,同时,也强调: “蒋瑜桉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会关照你,而不是叶清时。” “从头到尾,你亏欠的人,只有我。”
第77章 温鲤一直以为分手的那五年, 漫长的时间里,她跟陈鹤征是毫无交集的。 她用一句“我们分手吧”,切断了很好的缘分, 从此, 偌大的桐桉,灯火煌煌,城市楼宇林立,只剩她一个人, 孤身独行。 却未料到, 陈鹤征从没想过放弃她。他一直爱她,以最赤诚的姿态,一直一直。 难怪孟荇文纠缠她的事, 陈鹤征不仅很快知道, 还能不动声色地帮她处理。难怪蒋瑜桉从面试的时候,就对她另眼相待,难怪自重逢以来,陈鹤征从不问这五年温鲤是怎么过的。 因为他都知道,他放置的保护,犹如铠甲,从未离开, 始终围绕着她。 他说过, 我爱你这件事, 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他也真的做到了。 该是多细腻的心思呢, 又该是多么坚定, 才会爱一个人到如此地步。 * 窗外还在下雨, 响声杂乱, 衬得室内静谧。空调无声运行, 清凉舒适的感觉包裹全身。 温鲤觉得心口很酸,眼圈一阵一阵地烫。她不太想当着陈鹤征的面哭,害怕那样会显得懦弱,可是,声音哽得实在厉害,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陈鹤征指腹微凉,他摸了摸温鲤发烫的耳朵,轻声说:“想哭就哭,不必忍着。” 在他面前,有什么好矜持的。 温鲤摇头,她双腿在陈鹤征身侧,膝盖落在沙发上,面对他,额头抵着额头,哑声说:“我不哭,有阿征在,没什么事情是值得我掉眼泪的。” 她被他那样安稳地爱着,不必再为任何事情掉眼泪。 夜很深了,灯光温暖,融融地落下来,陈鹤征的眉眼分外迷人,也分外的不真实。 温鲤专注地看着他,手指寸寸移动,从下颚到脖颈,最后碰到他的喉结。 陈鹤征任由她触碰,时不时侧头过去,吻一下温鲤的唇。 很轻的吻,不重,却缠绵入骨。 连骨骼都冷漠的男人,唯独对她,呵护备至。 多幸运啊,她生命里有陈鹤征,他试图扛下一切风雨,还她一个全然安宁的小世界。 渐渐的,温鲤由眼尾发红,变成了脸红,脖子上的皮肤,也透出淡淡的粉。 她在陈鹤征吻她的间隙里,小声说:“以后我会更乖一点,好好跟着你。” “现在已经很乖了,”陈鹤征笑了笑,上瘾似的,又去吻她,贴着她的唇对她说,“只要别再想着离开我就好。” 她是他的药啊,不可以再离开他了。 “离开”两个字,听着都残酷。 温鲤立即摇头,“不会了,不会了。” 因为舍不得。 这样好的爱,怎么会舍得再放开。 随着动作的拉扯,温鲤身上的浴袍有些松,衣领歪斜,露出一段白嫩的肩膀。 那样纯净的颜色,对陈鹤征来说实在太诱惑,他下意识地吻在上面,鼻尖嗅到淡淡的香。 她真的好香啊,从头发到皮肤,香香软软。 他很喜欢。 “叶清时的那个人,你也不必放在心上,你不欠他的,”陈鹤征说,“他所谓的‘对你好’,都是从我这里拿的顺水人情,也真好意思跟你邀功!” 提到叶清时,陈鹤征的声息不由冷了几分。 “我才不要将外人放在心上,”温鲤摸了摸陈鹤征的头发,刺刺硬硬的触感,扎着她的掌心,“我心上就只有阿征一个人。” 陈鹤征侧头看她一眼,低声笑:“越来越会卖乖了。” “不是卖乖,是真的很乖,”温鲤用脸颊紧贴着他,使劲儿往他怀里埋,“我说过,要做阿征的乖孩子。” 陈鹤征一向最吃温鲤哄他的那股劲儿,只要她哄一哄,他就没了脾气,缴械投降,现在也是一样。 他将温鲤抱得紧了一些,手指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对她说:“鲤鲤,再等等我,我还需要一点时间,等东诚的运营有了眉目,我就把你的合约挪过来,当时候,你会有更安稳的生活。” 到时候,他们两个人会有真正的家,朝夕相对,三餐四季。 只是想一想,都觉得美好,好像爱情电影的大结局。 真的好期待那一天啊。 夜那么安静,灯光又暖,温鲤渐渐困了。 即便困倦,她依然抱着陈鹤征不放,贴着他,粘他,枕着他的肩膀,呼吸吐在他颈侧。 陈鹤征抱着她起身,到床上。被褥微凉,温鲤的脊背刚落在上面,她就醒了,有些委屈地看着陈鹤征说:“我不要一个人睡,你陪我。” 陈鹤征上半身弓下来,低头吻她一下,轻声说:“你先躺一会儿,我叫服务生过来,把今天穿过的衣服拿去清洗烘干。” 温鲤摇头,抓着他的衣服不放,持宠而娇的味道特别浓,“不要你走。” 陈鹤征没办法了,笑着妥协。 白色的被子又轻又软,陈鹤征让出一只手臂,给温鲤枕着,温鲤侧躺,面朝着他,抓住他另一只手握紧,在他吻她额头的动作里闭上眼睛。 灯都关了,卧室里黑漆漆,不觉得压抑,只是暖,晒饱了阳光的那种舒服的暖意。 温鲤是真的累了,很快睡着,呼吸平稳。 夜色很深,好像连霓虹都熄灭。 陈鹤征却醒着,他探身过去,亲了一下温鲤的耳朵,然后拉高被子,盖住她的肩膀。 * 客厅的窗帘折起一处边角,城市灯光扑进来,像流动的水。 陈鹤征重新倒了杯酒,慢慢喝下,他也觉得累,有些倦怠,但是,睡意并不强烈。 四十层的高度,能俯瞰整座城市的中轴线,棋盘一般的街道布局,机械而繁华。 陈鹤征看着那些,脑袋里闪过一些盘算。 叶清时的资料,早在几年前,他试图接近温鲤的时候,陈鹤征就仔细看过。 飓风卫视的著名主持人,却非科班出身,而是毕业于政大法律系,硕士学位。本科和研究生都是保送,导师也是一方巨擘,颇有名望。在一次活动上,叶清时被飓风的高层看中,带入节目组,此后,红得平稳而迅速。 叶清时没有经纪公司,合约直接签给了电视台。飓风在商务方面管理严苛,旗下主持人不能乱接广告代言,所以,对外,叶清时的形象立得极好,风度翩翩,君子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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