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樱笑笑,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包厢。 饭局一直拖到外面开始下雨,才宣告结束,陈鹤征被磨得耐心全无,再加上温鲤一直没回复他的消息,让他又多了几分心浮气躁,听见雨声都觉得烦。 孟老早早就上了车,孟樱却留在原地,朝陈鹤征看一眼,“吃饭的时候,听陈先生跟我叔叔说,这几天一直住在希瑞酒店。” 雨水顺着廊檐掉在鞋尖,陈鹤征皱一下眉,点头“嗯”了一声。 孟樱大大方方,直接说:“我要去那家酒店见个朋友,陈先生方不方便载我一程?” 搭个车而已,陈鹤征不会在这种小事上驳女生的面子。 雨越落越大,杂音不断,雨刮器来来回回,车厢内却是一片寂寂。 孟樱与陈鹤征坐在车厢的后排,各自占据座椅的一侧。车子开出去,不过几分钟,陈鹤征看了不下四次手机,屏幕解开,又重新锁住,系统音尤为清脆。 孟樱不小心瞄到他的屏幕,锁屏和主屏的壁纸,用的不是同一张,却都是双人合照。 一男一女,不露脸,姿态是亲密的拥抱与纠缠。 接着,他又点开与某个人的对话框,发了条文字消息,上方黑色的姓名备注,在车内暗淡的光线下略微刺眼。 孟樱清晰地看到,陈鹤征称呼她为—— 鲤鲤。 红鲤的鲤。 难怪,一池红鲤他也能看得专注,原来是,睹物思人。 孟樱眯了下眼睛,她不觉得酸涩,或者嫉妒,只是好奇,那该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能让陈鹤征这么上瘾,中毒似的,一刻都离不得。 这个世界,早就变得冷冰冰,没什么东西是不能拿来利用的,还会有牢不可破的感情吗? 孟樱不太信。 她的好奇也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就亲眼见到了。 希瑞星级酒店的大堂,通明的灯火好似宫殿。 下车时,陈鹤征身上沾了些水汽,他觉得黏腻,频繁皱眉,身上的气息一冷再冷,连董敬祯都紧张起来,上司的状态,让他觉得不妙。 孟樱思量片刻,正要递一方手帕给他,就在那一瞬,潮而闷的空气里,似乎透进来一缕无名的风。 吹散说不清的躁。 “阿征——” 女孩子的声音,清甜的,带一点糯,尾调欢快。 叫他。 “阿征!” 陈鹤征和孟樱,几乎同时抬眼,望过去。 灯光与雨声,成了这夜绝妙的陪衬,衬托女孩子的白裙子,也衬出她清澈温润的眼。 她站在大厅的休息区域里,歪着脑袋,看陈鹤征,只看他,唇边有笑。 “没打招呼就突然跑过来,”她说,“吓到你了吧?” 说这话时,她似乎没注意到陈鹤征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两人坐同一辆车,又同时进了酒店。 到底是没注意,还是根本不在意。孟樱也搞不清楚,她想,这就是牢不可破的感情吧。 确切的信任做基础,信到连一瞬的怀疑都不会有。 不等孟樱看得更仔细一点,陈鹤征已经走过去。 他脚步很快,到女孩子面前,不等她再说什么,直接箍着女孩子的后脑,将她揽进怀里,让她的脸颊去贴他的心口。 方才还冷淡得仿佛没有温度的男人,这一刻,却骤然温暖起来,像久病的人得了药,一切苦与冷,都得到了最好的救赎。 他不在乎孟樱在一旁,也不在乎被多少人看见,固执又坚定地抱着她。掌心紧贴她的背,似乎想把她往怀里藏,藏到没人看见的地方。 这样她就是他一个人的。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孟樱听见陈鹤征哑着声音在问。 “就在这里等着啊?等了多久?” 后面的话,孟樱不想听了,她越过两个拥抱的人,朝电梯的方向走。 高跟鞋落地清脆,在耳边阵阵作响,她想,原来是存在的啊。 牢不可破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第75章 对陈鹤征来说, 温鲤的出现,不单单是惊喜那么简单。 该怎么形容呢。 那个瞬间,他好像真的看到了救赎。 饭局上, 冗长的枯燥社交将他磨得耐心全无, 暴雨和潮湿使他焦躁,发给温鲤的消息迟迟未回,又让他多了份担心,暗色的情绪累积, 让他变得危险, 不易靠近。 董敬祯揣度着上司的神色,冷汗都要落下来。 离了禅意,回酒店的路上, 陈鹤征没有半分说话的兴致。车窗映出他的脸, 冷冰冰的神色,也映出孟樱偶尔瞥来的眼神。 孟樱的意思,他当然明白。有权和有钱是两回事,陈家兄弟再如何厉害,大杀四方,也不过是个商人,如果能得了孟老的赏识, 那才是如虎添翼。唐和与东诚, 将所向披靡。 这些道理, 陈鹤征从小看到大, 他不是不懂, 他只是没兴趣。 他为人傲气, 他的感情也一样, 不做交易, 不做置换,只爱真正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这个念头蓦地撞进陈鹤征脑海里,撞得他心跳一软。 他频繁打开手机,看温鲤的朋友圈,甚至是头像,看到封面图下的个签—— 做一个乖孩子。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但是,离她近一些,会让他的情绪没那么暗,渐趋平稳。 能救他的药从来都不是奥氮平。 这种郁气沉沉的气氛,一直持续到陈鹤征走进酒店大堂。灯光明亮之地,他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陈鹤征倏地抬头,看过去,被雨水冰透的躯壳,在那一瞬,尝到一丝久违的暖。 小姑娘的确是个乖孩子,眉眼永远干净,笑容也是。长发软软地铺满肩膀,她问他,没打招呼就跑过来,吓到你了吧? 瞬息间,陈鹤征几乎没了思考,他知道周围有人,孟樱在看,酒店前台的员工,路过的客人,都在看,他却顾不得那些。 抱住她,他的女人,是陈鹤征唯一清晰的感知。 外面,大雨未停,潮湿的倦怠的夜。 陈鹤征喉结滚了滚,下颚紧绷着,因为情绪起伏过于明显,脖颈处甚至浮起青色的筋脉。 他快步走过去,到她面前,掌心箍着温鲤的后脑,直接将她按在怀中,让她的脸颊贴上他的心口。 暖意终于回归,四肢百骸,他不再是冰冷透骨的样子。 一系列动作,有些强硬,温鲤似乎被吓到,小声叫他:“阿征。” 陈鹤征很想吻她,但他知道,这样的场合她一定会害羞。于是,他竭力控制着,问她什么时候来的,又等多久。 “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他忍不住,有点埋怨,“在这里傻坐着。” “提前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小姑娘脾气极好,一直笑,她仰头,眼尾有亮晶晶的小装饰,眼神也是亮的,“这样突然出现,是不是会让你更开心一点?” 她不仅想让他开心,还想让他更开心一点。 让他拥有的,比更好,比最好,还要再好上一点。 心动的感觉,累积到无力招架的地步,陈鹤征不受控制地,寸寸柔软。 呼吸和心跳,都一并软下去。 周围人来人往,有雨声,有脚步,跌宕的世界里,他只想好好抱着她。 陈鹤征将温鲤往怀里藏了藏,低声问:“一下班就乘飞机赶过来了吧?饿不饿?” 温鲤先“嗯”了声,摸索着握住陈鹤征的手,又说:“吃了飞机餐,不饿。” “飞机餐多难吃,” 陈鹤征早就忘了孟樱,所以心思都在眼前的女孩子身上,他琢磨着,“我带你去吃点别的吧?” 温鲤却没应,她抿了抿唇,看一眼周围。 陈鹤征低头靠过来,热热的呼吸吐在她颈,问她:“怎么了?” “不想吃饭,”温鲤眨了下眼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声音,“想和你回房间,就在房间里待着,哪都不要去。” 陈鹤征与温鲤握着手,指腹无意识地磨了磨她的指尖。听她这样说,他到底没忍住,低头在温鲤脸上亲了一下。 亲完之后,他点头说好。 陈鹤征带温鲤进电梯的时候,董敬祯并没有跟上来,给两个人留足了空间。 刚刚,他一直不远不近地站着,没有听到上司和那个女孩都说了什么,但是,上司的状态变化,他感知得很清楚。 好像从烦躁的情绪中被救赎了。 应该是很深很深的感情吧,才会有这样的效用。 他的药来了,他的生机与温度也一并来了。 * 陈鹤征的房间在四十层,电梯有些慢。 温鲤一只手拎着手袋,另一只被陈鹤征握着。中途,手机响了一声,她想看,陈鹤征却不放。 温鲤声音里带了笑,“阿征,先放开。” 陈鹤征不应,手上握得更紧。 温鲤失笑,也没刻意挣扎,他喜欢,那就随他吧。 即将运行到指定的楼层,陈鹤征忽然问:“累不累?” 一整天的排练结束,又坐飞机,说不累肯定是假话,温鲤点头,“有一点。” 陈鹤征伸手到她腰间,微微躬身,将她横抱起来。 高度变化,温鲤怕掉下去,连忙攀着他。 “累就让我抱着,”他说,“以后都这样。” 从电梯到房间的那一小段路,是陈鹤征抱着温鲤走完的。 他抱得很稳,一步一步,身上的味道将温鲤的呼吸彻底占据。 偶尔有住客,或是保洁,从旁边路过,不免要多看一眼,这种公主抱的姿势,还是挺招摇的。起先温鲤也有些害羞,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她贴在陈鹤征颈窝的位置,问他:“我重不重?” “你问哪一种?”陈鹤征低头看她,眼底有淡而软的光,“在我怀里,是很轻的。” 温鲤歪了下头,“还有其他的吗?” “在我心里,就很重,”陈鹤征抿着唇,笑一下。 灯光落在他脸上,睫毛很长,浓密的,勾人的味道特别足。 温鲤这才反应过来,啊的一声。心跳像是乱了一下,手脚也有些发软,绵绵的。 * 房间是套房,客厅有一组特别软的长沙发,晨起后董敬祯让保洁来打扫过,很干净。 陈鹤征让温鲤坐在上面,指腹揉了揉她的脸颊和唇角,“我让餐厅送一点吃的到房间里。” 温鲤坐直,手臂缠抱着他的腰,说:“你别走。” “我不走,”陈鹤征淡淡地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粘?” “我从桐桉赶过来,就是为了粘你啊,”温鲤咬唇,仰头看他,又软又纯挚的神色,“又不是为了吃饭住酒店才来的。” 外面雨声不断,潮湿的暴雨夜,空气应该是冷的,身上的温度却热起来。 不自然的热,好像有颜色,胭脂似的粉。 陈鹤征的指尖落在温鲤的鼻尖上,然后,慢慢向下,到她的唇。 停在那儿。 温鲤不知在想什么,脑袋一空,下意识地抿唇,咬住他的指尖。 指腹瞬间就被沾湿了。 她在他面前,仰头看他,又咬他的手。 太多小动作,处处要命。 陈鹤征的喉结滚了滚,嗓子也哑了,问她:“你想怎么粘?” 温鲤脸红着,眼睛却亮,放过他的手,转而去拉他的衬衫衣摆,拉他的领带。 陈鹤征顺势顺着那股力道,上半身弓下来,靠近她。 温鲤趁机松开他喉结处的一颗纽扣,声音又小又低,“先洗澡吧。” 飞机的机舱里有点热,她出汗了,不干净。 陈鹤征握住她解他扣子的那只手,带着她继续去解第二颗。 “要我陪吗?”他坏透了,故意问。 温鲤呼吸有点重,羞涩感让她想摇头,理智又舍不得。 陈鹤征看着她的每一分神色,又问:“要不要啊?” 温鲤终于熬不住,避开他的眼神,“嗯。” 当然啊。 * 衣物都落在浴室门前的地板上,垫在最下面的是陈鹤征的衬衫,黑色长裤,再往上,是府绸质地的裙子。 乱糟糟的,揉在一起,颜色都混了。 温鲤看一眼酒店的浴缸,颜色和形状,她都不喜欢,让陈鹤征抱她去淋浴间。 她没穿鞋,高跟鞋踢落在客厅的沙发下,拖鞋不晓得扔哪了。陈鹤征就一直抱着她,不让她的脚趾碰到地面。 水温很热,烫得皮肤发红。 温鲤的腿在陈鹤征的腰那儿,连绵的雾气让眼睛都湿了。 心跳怦怦的,乱得没了章法。 陈鹤征吻一下她的锁骨,忽然问:“纽扣呢?你一直带着的,怎么不见了?” 温鲤一顿。 这个时候,可不能聊这个话题。 她将陈鹤征抱得更紧,脸颊贴着他,“你先管一管我。” 她的心跳好像都停了。 能不能救救她…… 陈鹤征呼吸也重,扳过温鲤的下颚,侧头吻上去。 交叠的影人,映在玻璃门上,被雾化,看不太清,但力道该是很重的。 陈鹤征一贯的凶。 时间不对的时候,他能忍,但是,一旦准许,汹涌的势头,让呼吸都碎了。 温鲤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声音堵着。 只能贴着他,粘他,反复叫他:“阿征……” 温鲤觉得这种时候的陈鹤征特别好看,头发湿而黑,眼睛也是,鼻梁的弧度格外利落。 她再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也不会喜欢除他以外的人。 这种感情,从学生时代就有了,她第一眼见到他,就埋下了基调。 一眼即惊艳的人,以后,只会越爱越深。 不会忘。 陈鹤征沿着温鲤的脖颈,一路到她的唇角,吻她,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温鲤笑了笑,有些虚弱,她累了,“我越来越粘人,总想见到你,你会不会烦啊?” 陈鹤征低头,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温鲤的,“喜欢你粘我,只粘我,不要理别人。” 温鲤眨着眼睛,窝在他肩颈的位置,偷偷的,笑得很甜。 她的小脾气,那么多,都是陈鹤征惯出来的吧。 * 从浴室出来时,两个人都披着浴袍。 陈鹤征依旧抱她,将温鲤重新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摸着她泛红的眼尾,说:“先别睡,我让餐厅送宵夜上来,多少吃一点。胃总空着,会生病。” 温鲤不算太困,就是累,没力气,身上哪哪都软,她点头,说:“你快一点回来,我想让你抱着我。” 陈鹤征用指腹蹭了蹭她的鼻尖,浅笑着,“粘人的劲儿还没过啊。” “过不了过不了,”温鲤在他怀里说,“就要一直粘你。” “谁说要做个乖孩子的?”陈鹤征将粘在她颈侧的头发往后拨,逗她,“乖孩子从不耍赖的。” 温鲤歪头,又纯又清的一双眼,看着他,“我刚刚不乖吗?你要怎么样,我都答应了呀。”
第76章 温鲤说的“刚刚”, 就是淋浴间里那一段。 一个多小时,持续的热,到最后, 温鲤几乎抱不住他, 手臂软绵绵的。 她腿型细直,皮肤白得像冻牛奶,挨在陈鹤征腰那儿,被他牢牢握着, 要哭不哭的样子, 看上去特别招人欺负。 这种事情不能回想,越想越燥,勾人, 还容易饿。 陈鹤征喉结滚了滚, 抬手在温鲤额头上弹了一记,“什么话都说,不知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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