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酒吞咽入腹,喉咙处烧灼,有种炽烫的感觉。他无意识地吐了口气,没发觉,眸色在变深。 雪夜,空气薄冷。 陈鹤征端详手中的红酒,目光顺着玻璃杯的边沿,滑过去,又看到温鲤。 她在他床上,一身细软的骨,毫不防备地落在他眼前。只要他伸手,就能握住她,让她逃不开,指腹餍足地尝她身上每一寸白。 那枚晶莹的锁骨链会颤,她长长的黑色头发,会被打湿,然后有些乱地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的力量,以及,对他的那份心意,让她没办法拒绝,只能很乖地承受,然后哭,或者喘。她身上会红透,腿根那儿,颜色将显得最厉害。 他会把吞咽红酒的那种烫,渡给她,由内而外的渡。 只要他动手,这夜,她绝对逃不掉。 凭借小姑娘对他的喜欢,占她一夜,肆无忌惮的,下了船,她很难再找到他。 这样的事…… 陈鹤征站起来,酒杯搁下。 他那么挺拔,腿很长,迈步过去,慢慢走到床边,身形投映下黑色的阴影。 床上枕边,铺着温鲤的头发,还有一束清冷雪光。 她毫无觉察,睡得很熟,裙子凌凌乱乱。陈鹤征伸手,自她身上越过,捞起被她压住的被子,抽出来,然后,帮她盖好,遮住一切。 睡吧。 陈鹤征摸了摸温鲤的头发,指尖很轻,先碰她的耳垂,然后又到唇角,揉了揉。 在他身边,她是安全的,他永远不会欺负她。 半梦半醒,温鲤恍惚嗅到一丝红酒的气息,不苦,也不涩,很纯浓。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又很喜欢那味道,于是,胆子很大地舔了一下。 指腹湿漉漉的触感,让陈鹤征陷入短暂的僵,而后,他很低地笑了下,笑得有些无奈。 再之后,他抬手到唇边,在那处被她碰过的地方,吻一下。 也算是接了一个吻吧。 这就是心动么—— 她随便做点什么,好轻易的,就能拽他入沉沦。 作者有话说: 相爱,就是共沉沦呀!喜欢这种调调。 陈鹤迎和阿征都很爱妈妈,可惜,早早地就失去了,阿征能变成很棒的大人,很大一部原因,就是妈妈好爱他,给了他好的影响。 要好好爱妈妈呀!!
第96章 温鲤醒来时, 雪已经停了,阳光尚好。她在床边愣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处, 一些记忆悄然苏醒, 比如那些枫糖般黏腻的亲吻。 有人敲门,温鲤下意识地说请进。等人真的进来,她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捂住脸, 慌慌张张地说:“睡觉前我没有卸妆, 也没洗脸,现在一定糊成一团,丑死了, 你别看我!” 耳边一声轻笑, 陈鹤征放了什么东西在她身边,接着,又抬手,在她的头上揉了揉。 陈鹤征送来的是套衣服,长裤和T恤,温鲤穿着还算合身。她简单洗了个澡,吹头发时, 看到手机上的未读信息, 是温祁发来的, 问她和陈鹤征到底怎么回事。 宴会上闹得轰轰烈烈, 这会儿, 流言想必已经传遍, 温鲤轻轻呼出口气, 将温祁的消息读完, 回了一句姐姐别担心。 她从浴室出来,陈鹤征已经穿戴整齐,依旧是白衬衫,一身清隽骨,抱着吉他坐在有阳光的地方。他拨两下琴弦,又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什么。 温鲤听见他轻轻哼唱了两句: 据说,初雪来临那天,离别都被到原谅。 这一生,说短也长,历历在目的背后是不忘。 …… 很美的旋律,嗓音也是少见的清,陈鹤征说他为了保护嗓子才不抽烟,如今看来,并没诓她。 温鲤听了会儿,忍不住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陈鹤征坐姿散漫,掩盖不住一双修长的腿。他抬眸,漆黑透明的眼珠,目光向上,在温鲤身上停了停,却没做声,而是拿起笔,又写了什么。 温鲤不太明白他的动作,陈鹤征在白纸页上敲了下,温鲤下意识地去看。 那页纸上写着音乐简谱,最上方用书名号圈出两个字—— 《历历》 歌名《历历》。 历历在目的背后,是不忘。 温鲤看了一会儿,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你在写歌?” 陈鹤征的手指根根修长,搭在吉他的琴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那种感觉,好像连温鲤的呼吸也一并被拨动了。 她不受控制地脸红,咬一下唇,大着胆子问,“是为我写的吗?” 历历、鲤鲤。 她对他念念不忘,也对他历历在目。 温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陈鹤征,万分期待又忐忑的样子。 陈鹤征也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起身,吉他拎在手上,慢慢走到她面前。 他个子那么高,身形挺拔,站直时一股浑然天成的倨傲。 温鲤赤脚踩在地毯上,眼看着他靠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又一步,直到她后背抵上门板,再无路径可供逃脱。 室内的温度似乎高了些,说不清的热。 陈鹤征伸手,指腹搭在温鲤腰上,胯骨那里。温鲤呼吸一滞,正要说话,却听见“喀”的一声,陈鹤征帮她扣上了腰侧那枚装饰性的按扣。 原来只是,扣扣子啊。 温鲤来不及失望,就感觉到陈鹤征的手并没离开,而是从她T恤的衣摆底下钻进去,指腹紧落在她深陷的腰窝里,贴着她的皮肤,故意勾她似的磨了几下。 “我身边有其他鲤鲤吗?”他的声音隐隐带笑,低头对她说,“不写给你还能给谁?” 他摸她的皮肤,指尖有弹吉他留下的薄茧,那滋味,麻酥酥的。 温鲤险些喘出声音来,连忙咬唇,有点抱怨:“给我写歌,又来摸我,这算什么?收辛苦费?” 这回陈鹤征是真笑了。 贴在她腰后的手猛地用力,把她勾进怀里抱着,然后,覆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昨晚,他忍着,那样风情四溢的情形下,都没动她一分一毫,现在,讨一点便宜,也算合情合理。 * 船上有餐厅,陈鹤征带温鲤过去,简单吃些东西。后厨擅长的是墨西哥菜,很怪的酸辣口,温鲤吃不惯,只拿了个奶酥餐包,小口咬着。 陈鹤征坐她对面,托着腮,眯眼看她:“挑食?” “太酸了,”温鲤说,“吃不惯。” 陈鹤征神情温温的,耐心很好的样子,让后厨又做了份忌廉汤。 这种香浓的味道,温鲤很喜欢,用小汤匙慢慢吃着。 陈鹤征喝口水,忽然说:“我也不爱偏辣或者偏甜的东西,更喜欢粤菜和徽菜——给你提供些攻略,方便你追我。” 温鲤动作一顿,简直要被气得笑出来。 都叫他亲亲摸摸地占那么多次便宜了,还敢说她追他?亏不亏心! 说到这,温鲤忽然想起来,“昨晚你睡在其他房间吗?” 她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并没离开过。 陈鹤征摇头,“我睡沙发。” 温鲤有点惊讶,随即又想到,他应该是喜欢跟她待在一起。 即便什么都不做,只在一个房间里,他也觉得舒服,所以,才没挪到其他房间。 这样想着,温鲤又觉得甜,手指摆弄着小汤匙的柄端,说:“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可以跟我一起睡,不用睡沙发。” 毕竟,沙发那么小,又窄,他高高的个子,一定不舒服。 说到这,她小心地看一眼四周,见没什么人,才又说:“我分一半被窝给你。” 陈鹤征发现,他真的很容易被她逗笑。 温鲤身上有种天真而直白的热烈感,外表看上起清淡温和,内里却有滚烫的感情,随时随地,都能吞没他。 她也真的很擅长将他吞没,拽他共沉沦。 打断他们谈话和暧昧氛围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看衣着,也是昨晚的宾客,哪家的小公子,带着女伴,留在船上过了一夜。 年轻男人一见陈鹤征,立即过来打招呼,一口一个陈少,音调里拖着几分不正经的痞。转头看到对面的温鲤,笑容更深,说:“昨天晚上灯光太乱,陈少护人护得又紧,我都没发现,这位小姐原来这么清秀,敢问贵姓?” 不等温鲤做声,陈鹤征已经摔了手上的刀叉,叮里当啷,一串响动。 年轻男人笑得愈发混不吝,“我的天,陈少这醋劲儿也太大了,说句话都不行!难怪昨晚冲冠一怒,把江应霖揍成那个狗样子,连夜找整形医院治鼻梁。” 陈鹤征不看他,垂眸用餐巾擦手指,边擦边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可以再怒一次?” 陈鹤征身上有种不合年龄的沉,面无表情时,眼眸极黑,既显得稳重,又有一种翻脸无情的薄凉,看着就不太好惹。 年轻男人被他身上那股劲儿震了一下,心想,陈鹤征这样子,有点眼熟,像谁呢? 哦,对,像陈鹤迎,那股狼崽子般的架势,分明就是年轻了十几岁的陈鹤迎。 年轻男人碰了一鼻子灰,讪笑一声,转身走了。跟在他身侧的女伴,穿一条白裙子,淡妆,一股玉兰花似的雅致气息。 离开前,女伴朝温鲤看一眼,两个人目光对撞,温鲤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一分艳羡,以及,几分半嘲不讽的促狭。 温鲤忽然明白,昨晚她一番表演,在有些人眼里,不过是一种手段。 他们当她是来“捞”的,不择手段,换取金钱财富。温祁发来一串消息,问她跟陈鹤征是怎么回事,恐怕也是想歪了,觉得她存心依傍。 小姑娘那点心思,陈鹤征一看就透,他屈指在桌面上敲了下,说:“无聊的人遍地都是,再有人嚼舌头,你来找我,跟我告状,我帮你出气。” 温鲤好像在思考什么,单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陈鹤征与她对视,又说:“包括江应霖——有任何麻烦,你都可以来找我。” 他说完这一句,温鲤忽然笑起来,很甜很漂亮的那种笑,就仿佛别人的想法,从来不会染脏她一分一毫,“那些人,他们的想法其实没错,我的确是来捞的——” 说到这,她葱白的指尖,遥遥一点,隔空戳向陈鹤征的胸口,那个有心跳的位置—— “我要捞的,是你陈鹤征那颗从未给过任何人的心。” 她清清楚楚、不加掩饰地告诉他—— “我要你的真心。” 两个人面对面,隔一张餐桌,不方便做一些摸脸或者摸头发之类的小动作。 毫无肢体接触的情形下,陈鹤征感觉到心跳很轻地一颤,他又想起,闲得无聊时,他翻唱过一首粤语歌,其中一句歌词—— 一生忠于爱情。 这样的事,或许,他也做得到。 一生忠于爱情,忠于拿走他真心的那个人。 * 晌午时分,游轮靠岸。离开码头,陈鹤征向家里的司机要了车钥匙,又问温鲤去哪里,他送她。 这天是周末,学校放假,都没课,温鲤无家可回,只能说:“送我回学校吧,还有一些基础练习要做。” 陈鹤征开车,比温鲤想象中的要稳许多,也不快。他姿态散漫地控着方向盘,扔在置物槽里的手机,屏幕经常亮起来,提示音时不时地响一声,很多消息。 温鲤忍不住瞥了一眼,心想,想找他的人可真多啊。 “想看的话,可以拿去看,”陈鹤征忽然说,“密码我生日。” 温鲤摸一下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没说要看。” 经过一个红灯,陈鹤征侧头看她,故意问:“知道我生日是哪一天吗?” 温鲤不说话,心里却有个声音—— 明知故问,怎么会不知道呢。 当初他到芜城借读,闹得好轰动,多少女生跑到教室外偷偷看他。小城市的学校没有论坛,只有贴吧和各类群聊,偷拍他的照片多到能刷屏,生日之类的信息,早就被扒出来。 他是摩羯座,温鲤记得,网络上说,这个星座的最大的特点是难接近,我行我素。 车内静了瞬,温鲤还是拿起他的手机,很顺利地解锁。她没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而是在通讯录里存自己的号码,备注——鲤鲤。 “号码存了,”温鲤说,“要常常打给我。” 胆子大了啊,都开始提要求。 陈鹤征淡淡地笑,又问:“还有吗?” 温鲤眨了下眼睛,很认真地想了想。可惜,她没谈过恋爱,脑袋空空,实在不知道该要求对方做什么。 车子驶过长街,停在舞蹈学院的校门外。 平时,外来车辆是不许随便进学校的,休息日,管理相对宽松。温鲤拿学生证在门卫那里登记过,陈鹤征的车就可以开进来,但不能逗留太久。 登完记,温鲤重新回到车内,她身上沾了些室外的凉气,坐稳的一瞬,陈鹤征伸手过来,捏她的下巴,要她看着他。 “温鲤,”他看着她,也教她,“你最应该要求的是——让陈鹤征好好爱你,别负你,懂吗?” 作者有话说: 一生都忠于他的爱情—— 如果有墓碑明,陈鹤征的一定是这一句
第97章 陈鹤征将车停在女生宿舍楼下, 没熄火,嗡嗡的鸣音。 休息日,又是冬天, 宿舍前来往出入的人并不多, 但是,车的牌子和颜色实在扎眼,温鲤不想久留,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陈鹤征也去推车门, 温鲤拉住他, “你别下车了,外面有风,温度低。” 他怕臃肿, 只在衬衫外搭了件风衣, 那么单薄,哪经得住风吹。 这种小事,陈鹤征也不强求,伸手捏一下她的耳垂。 * 温鲤的宿舍在六楼,没电梯,爬上去难免气喘,推开宿舍的门, 屋子里很空, 只有钟晓琬一个人, 在窗边站着。 两人迎面撞见, 气氛有一丝尴尬。 钟晓琬心有忌惮, 不敢再随便摆脸色, 主动跟温鲤打招呼, 甚至笑了下, 说:“陈鹤征送你回来的吧?我好像看见他的车了……” 不等她说完,温鲤“嗯”了一声,去脱外套。 钟晓琬要说什么,上前一步,却勾到温鲤放在桌角的手包。搭扣松散,一张卡片从里头掉出来,轻飘飘的,刚好落在钟晓琬脚边。 白纸黑字—— 品达律师事务所,杜鑫彭。 在桐桉,稍稍跟法律沾边的,都听过品达杜律的名号,赫赫有名。 钟晓琬脸色变了变,“我就说了两句不太中听的话,至于闹到找律师的程度吗?” 温鲤也愣,这东西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手包里的?她从未见过杜鑫彭,更别说收他的名片。 心里这样想,脸上却没表露,温鲤换上训练时穿的T恤长裤,头也不抬地说:“不中听和造谣是两个概念。” “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行不行?”钟晓琬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摆,“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温鲤拎起运动背包,准备去教室,临出门前才看钟晓琬一眼,很淡地说,“不值得。你和江应霖,都不值。” * 休息日,专业教室里依然有学生在练习,温鲤转了一大圈,才找到间空的。 脱掉外套,镜面墙映出女孩子玲珑有致的身体,每一寸线条都优美。她先练了会儿体能,然后在脚踝处绑沙袋,念着动作要领,开始做各项基础训练。 古典舞里有个词叫“身韵”,强调“拧、倾、圆、曲”,眼神要灵,有聚有放,形未动,神先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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