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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烧——金岫【完结】

时间:2022-12-15 18:12:09  作者:金岫【完结】

  “台柱子”这东西,只要肯用心捧,总会有下一个,唐和的橄榄枝,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收到的。
  据说,叶清时收到解聘书后,曾大闹台长办公室,为自己的前途,也为了那份“不公”。
  飓风的现任台长年过不惑,文质彬彬,他用指腹敲一下桌面,搪塞说:“现下,网络上流言纷纷,我为了节目的口碑、台里的风气,不得不舍弃你。年轻人潜力无限大,先沉淀一段时间吧,以后,会有更好的机遇等着你。”
  这话纯纯瞎扯,一纸解聘合同,将叶清时扫地出门,“永不录用”四个字,更是等于判了他的“死刑”。
  主持人这条路,叶清时算是走到头了。
  叶清时还要说什么,台长忽然伸手,安慰似的,拍了拍叶清时的肩膀。
  表面上,作势是“拍”,实际上,压在叶清时肩上的力道极重,几乎是将他钉在椅子上,让他动弹不得。
  台长眯了下眼睛,语重心长,“年轻人,吃过一次亏,要懂得长记性。身为鬣狗,不该去招惹睡着的狮子。即便它睡着了,看上去很安静,毫无攻击力,狮子毕竟是狮子。一旦它醒来,随时随地,都能咬穿你的喉咙。”
  叶清时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突突跳动,他眼白泛红,咬牙说:“我为飓风工作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台长挑一下眉,“一个真正优秀的员工,不仅有苦劳,还要识大体、懂分寸。叶清时,你有分寸吗?”
  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是分寸,那么,从最开始,他就不会去招惹不该惹的人。
  叶清时噎住。
  *
  这些更隐秘的消息,温鲤无从得知,她只看得到风向改变,叶清时一败涂地。
  她想打一通电话给陈鹤征,点进通讯录页面,又退出,反复几次,电话未通,家里的门铃先响了起来。
  郑嘉珣自带酒水,拎着上门,说自己心情不好,要温鲤陪她喝一杯。
  傅染宁上课去了,家里只有温鲤一个人,她有些无奈,说:“我酒量不好的。”
  罐装啤酒的拉环被扯开,嘭的一声,泡沫飞溅。
  郑嘉珣抬手抹一下脸颊,豪迈地与她碰杯,“我负责喝,你负责陪。”
  温鲤单手撑着下巴,歪头看她,“陈鹤迎惹你生气了?”
  除了陈鹤迎,温鲤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能让洒脱的郑嘉珣这样神伤。
  郑嘉珣两指捏起一根樱桃,也不吃,只是玩,答非所问地说:“陪陈鹤征在颁奖礼上演戏的那个女歌手,叫伊娜的,你记得吧?”
  温鲤茫然,“演戏?”
  郑嘉珣险些笑出眼泪,捏一下温鲤的脸,“你不会以为那一连串的动作,真是巧合吧?伊娜不是唐和的艺人,合约签给了一个小公司,但她是陈鹤迎的枕边人,跟着他快半年了。”
  这一点温鲤着实没想到,她惊讶地眨着眼睛。
  郑嘉珣想抽烟,看一眼温鲤干干净净的家,又忍住,要笑不笑的,继续说:“伊娜过生日,陈鹤迎不仅送了她一座‘繁星之夜·新人女歌手’的奖杯,还让她跟在陈鹤征身边,掺和到热议话题里,狠蹭了一波热度,名气大涨。”
  一罐啤酒见底,郑嘉珣还要喝,温鲤拦住,递了罐甜牛奶给她。
  郑嘉珣一直笑,边笑边说:“陈鹤迎这个人啊,是真厉害,他能抓住一切机会,赚旁人不敢想的钱。他也是真寡情,爱这东西,对他来说,就像一根棒棒糖,毫无意义。”
  温鲤伸手过去,握了握郑嘉珣的腕,想安慰她,又无从说起。
  郑嘉珣看了眼温鲤细白的手指,忽然问:“陈鹤征对付叶清时的那些手段,你是不是觉得很脏?”
  温鲤怔了怔,这一点,她还没来得及想。
  郑嘉珣笑一下,“那些手段的确脏,上不得台面,但是,陈鹤征爱你的那份心意,比任何东西都干净。”
  温鲤说不出话,气氛静悄悄的。
  郑嘉珣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是怅惘,她说:“鲤鲤,别嫌阿征的手段脏,是叶清时先碰了他的底线,让他疼得受不了,疼得快疯了,他才不得不这么做。”
  “陈鹤征的底线是什么?”郑嘉珣轻轻叹息,“是你啊。”
  温鲤觉得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紧攥着,有些发闷。
  郑嘉珣继续说:“为了保护你,他可以做任何事,磊落不要了,坦荡不要了,连傲骨都不要了。宁可变得不人不鬼,也要给你讨个公道,帮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话音里落下的那一瞬,温鲤的眼圈不受控制地变红,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郑嘉珣摸了摸温鲤的头发,她笑着,却更像是在哭,轻声说:“我真的很羡慕你。他们两个,明明是亲兄弟,为什么陈鹤迎就学不会爱一个人呢?”
  郑嘉珣喃喃,“我爱他这么多年,一直爱,一直爱,为什么,就是看不到他回头呢?”
  老话常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事实却是,浪子回头鲜有,薄幸之人遍地。
  酒劲儿上头,郑嘉珣在沙发上睡着,温鲤抱来被子,盖在她身上,帮她将散乱的长发拨到耳后。
  半梦半醒时,温鲤听见一句带着哭腔的——
  “陈鹤迎,我爱你,很爱你。但是,我不要你了。”
  这次,是真的不要了。
  *
  叶清时是公众人物,无论上升还是陨落,都带着轰轰烈烈的味道。有一些人的消失,则是悄无声息的,比如梁竞。
  律师傅思南,出卖了他。
  生意人,往往赚钱越多,越不干净,梁竞也是。
  他涉嫌十余项违法违纪行为,在拘捕前夕驾车逃亡,却撞碎护栏沉入江水,打捞上来时,已经没了气息。
  关于梁竞的消息,温鲤是从杜鑫彭那里得知的,杜鑫彭并没有告诉她太多细节。
  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推诿说:“这些事,小陈总是不许我告诉你的,他怕吓着你,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温鲤也没追问,只是有些感慨,轻声说:“明知是以卵击石,那些人为什么还要冲上来?”
  梁竞是咎由自取,但是,叶清时本不该落到这步田地的。
  杜鑫彭见惯了这些事,笑着说:“可能,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石’,而不是‘卵’吧。”
  *
  郑嘉珣在温鲤这边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又是没心没肺的样子。温鲤也没有问她是否真的已经做好准备,要离开陈鹤迎。
  爱了十年的人,得不到想要的回应,无论离开还是继续,都是剥筋蚀骨般的痛。
  温鲤想,郑嘉珣大概还需要一点时间。
  吃早饭的时候,傅染宁也在,她用iPad刷微博看娱乐版块的新消息,忽然惊叫一声,险些打翻手边的豆浆。
  郑嘉珣看她一眼,“油条咬你了?”
  傅染宁神色不太自然,把iPad的放在距温鲤最远的地方,含含糊糊地说:“没什么。”
  温鲤眨了下眼睛,不顾傅染宁的阻拦,将iPad拿过来,搜索记录里有傅染宁刚刚浏览过的话题——
  #陈鹤征与钟萦深夜聚餐#
  陈鹤征在“繁星之夜”的红毯上出尽风头,这阵子,媒体盯他盯得厉害,刚好拍到陈鹤征和钟萦先后现身某餐厅的画面,相关新闻写得有点暧昧。
  郑嘉珣嘴上叼着根油条,探头过来看了看,“呦”的一声,起哄说:“吃醋吗?”
  iPad的屏幕逐渐变暗,而后黑沉,温鲤点一下头,很认真地说:“醋!”
  郑嘉珣乐不可支,火上浇油地说:“我听说,陈鹤征身边多了个姓孟的女人。那姑娘来头不小,叔叔是某部大领导,就算退了休,也威风不减。文化审查这一块,握着生杀大权呢。”
  温鲤下意识地说:“她叫孟樱。”
  郑嘉珣挑眉,又问:“这个你吃醋吗?”
  温鲤又点头,依然是认真的语气,回答说:“醋!”
  “占有欲这么强啊,”郑嘉珣伸手戳温鲤的脸,“我以为你很佛系的。”
  温鲤抿唇,小声说:“我只对阿征有占有欲,只有他,我谁都不让。”
  郑嘉珣觉得小姑娘那种又变扭又严肃的样子,特别可爱,她两口将剩下的油条吃完,边擦手边说:“跟珣姐走,珣姐带你登门报仇!”
  *
  温鲤以为郑嘉珣要带她去见陈鹤征,心跳都乱了几分,没想到,车子七扭八拐,进了一片她从未来过的住宅区。
  出了电梯,敲开某一户的门,温鲤一直是茫然的表情,直到她看见那套房子的客厅里,挂着几乎与墙壁等高等宽的巨幅照。
  照片上的女人碎发及肩,带造型夸张的圆环耳饰,小烟熏妆,唇色浓艳如火,叛逆的味道很重,还有点高冷,漂亮得一塌糊涂。
  温鲤一眼就认出来,“这里是钟萦住的地方?”
  不然,为什么会挂她的照片?
  给她们开门的人是家政,又端来热茶请她们喝。
  郑嘉珣扔掉手包,瘫在客厅的沙发上,笑着说:“温鲤,你可是正宫,拿出你的气场,灭了那个小贱人!”
  “你叫谁贱人?”很清的嗓音。
  音落,一道高挑的影子,绕过旋梯,缓缓走下来。
  温鲤的目光被吸引,不由自主地落过去——
  一件不规则的吊带衫,质感柔软的低腰长裤,腹上打了肚脐钉,一身细嫩皮肤,白得像牛奶洗出来的。
  素颜,没化妆,眼窝的轮廓很深,天生的叛逆感。
  钟萦。
  本人比照片更具冲击力。
  郑嘉珣伸手,懒洋洋地与钟萦击掌,介绍说:“温鲤——陈鹤征的心肝大宝贝。昨天,你跟人家男朋友一块吃宵夜,照片都上热搜了,正宫上门是来讨说法的,懂?”
  温鲤瞪一眼郑嘉珣,“你别瞎搅和!”
  钟萦从沙发背后绕过来,拿走郑嘉珣手上的茶杯,喝下一口,润润喉,很冷静地说:“昨天一起吃宵夜的,还有方旖年,狗仔真正想拍的人,也是他。陈鹤征替方旖年挡了,所以,上热搜的变成我们两个。”
  温鲤似乎明白什么,瞪圆一双眼睛,懵懂的样子,看上去特别可爱。
  郑嘉珣嗤的一声笑出来,直白到:“和钟萦有一腿的人,从来不是陈鹤征,而是方旖年。”
  温鲤被这群人的关系弄得一头乱,站在茶几前,有些手足无措。郑嘉珣伸手搭她的肩膀,将她揽到身边。
  三个人,二对一,各自在沙发上坐下。
  郑嘉珣用下巴点了点温鲤,对钟萦说:“这丫头死心眼,一门心思跟着陈鹤征。干脆把话都跟她说清楚,不然,小姑娘会难过的。”
  说到这,她忽然叹一句,“痴情人不常有,别叫痴情的人伤心。”
  钟萦翻了个白眼。
  温鲤看得出来,钟萦跟郑嘉珣的关系很近,不等她开口,钟萦朝她笑了一下。
  钟萦笑容很淡,眼睛黑得像曜石,天生一股距离感,她说:“温鲤——这名字我一点都不陌生。在德国的时候,留学生的那个小圈子,认识陈鹤征的人都知道,他爱的女人叫温鲤。”
  “他在德国出过一次车祸,后来,车上总要放一张你的照片。我为他为什么,他说,车祸发生那会儿,他以为性命不保,特别想见你,又见不到,整颗心都空了。”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倒计时。


第111章 
  分开的五年里, 陈鹤征从未想过放弃温鲤,他爱她,关注她, 甚至保护她。温鲤却对陈鹤征了解甚少, 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度过那段过于漫长的时间。
  这会儿,钟萦突然说起,温鲤有一种心跳停顿的错觉,刺痛自指尖开始, 慢慢上涌, 让她的呼吸都在颤。
  温鲤咬一下嘴唇内侧的软肉,轻声开口:“你能多说一些陈鹤征的事吗?在德国的那些,我真的很想知道。”
  钟萦没做声, 一条手臂搭着沙发的扶手, 指尖在上头慢慢绕了个圈。
  郑嘉珣朝她扔过去一个苹果,“有话就说,你装什么深沉!”
  钟萦抬手接了,咬一口,看向温鲤,“你要跟我保证,在这间屋子里听到的每一个字, 你都不会传出去, 不然, 我杀了你。”
  她的语气很平静, 每个字音都清澈, 温鲤却能感觉到一种力量, 一种“说得出就做得到”的偏执力。
  这副绝色的皮囊下, 藏着一个没有表情的疯子。
  钟萦说:“以前, 我痛恨爱情这东西,它让我觉得恶心。”
  *
  方旖年的妈妈是钟萦爸爸的白月光,离婚之后,她带着独生子回国,钟萦的爸爸立即抛妻弃女。
  当时,钟萦读高中,方旖年成了她班上的转校生。钟萦竭尽全力,勾他,也毁他,带他逃课、抽烟、打架,顶撞老师,卖试卷答案。
  方旖年被学校劝退的时候,钟萦的目的也暴露了,钟爸爸当着校领导的面,要打死钟萦,逼她给方旖年的妈妈道歉。
  钟萦不说话,拿起钢笔,戳在她爸脸上,划出好长一道伤口。
  方旖年目睹一切,他明知道这个女孩是疯子,没心,没感情,他却不恨她,只爱她。
  不等高考结束,钟萦被迫出国。
  临走前,她拉黑了方旖年的联系方式,但她还是收到了方旖年用新账号发来的邮件,眉眼干干净净的少年,在正文页写——
  我会尽快长大,去找你,多保重。
  钟萦笑了声,在注销邮箱之前,回了方旖年两个字——
  傻逼。
  刚到德国时,钟萦语言不通,状态也糟,经常不吃饭不睡觉,沉迷自伤,手腕鲜血淋漓。她被送去做心理干预,在诊室,第一次见到陈鹤征。
  两个人都伤痕累累,濒临破碎,一眼对视,就嗅出同病相怜的味道。
  钟萦第二次见陈鹤征,在慕尼黑旧城区的一间小酒吧,她带着随便组成的破烂乐队,唱谢春花的歌——
  “谁圈我以绳索,谁耻笑我执着。”
  陈鹤征盯着她看了很久,钟萦以为这男人对她有意思。后来,她才知道,陈鹤征看她,是因为她脖子上有个鲤鱼形的小吊坠。
  他爱的那个女人叫温鲤。
  当时,钟萦讨厌陈鹤征,在她看来,男人的深情最虚伪,直到他为一支打火机,不要命地跟人拼酒。
  高度烈酒将他烧得眼白发红,他喝到几乎吐血,才从鬼佬手里赢走那支打火机,一支编号尾数是“15”的打火机。
  陈鹤征在小巷里吐得天昏地暗,钟萦嚼着糖,静静看他。她带着耳机,里面依然在播谢春花的歌——
  “谁心已成魔。”
  钟萦的亲生父亲,让她恶心透了“爱”这个字。陈鹤征和方旖年,这两个男人,却让她重新看到爱,也感受到爱。
  说来也巧,陈鹤征和钟萦成为朋友的时候,国内,方旖年认识了陈鹤迎。后来,方旖年主演的电影全线热卖,一夜爆红。
  网络上有许多关于他的消息,钟萦看到一期专访,声音嗲甜的主持人问方旖年喜欢哪一型的女生。
  镜头前的方旖年,有着让人惊叹的英俊外表,他几乎没有思考,说:“我喜欢用头戴式耳机的女生。”
  好奇怪的兴趣点,主持人一时没想起来头戴式耳机是个什么东西,卡了下壳。
  钟萦读高中的时候,化小烟熏妆,用头戴式耳机,饮料只喝冰美式,恶劣性格全校闻名。他们在她背后叫她“小美人”,也叫她“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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