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开了口,声音软软糯糯又不做作,倒是挺招人喜欢。只听见她道:“漂亮姐姐,对不住。你们是要去乾陵山吗?能不能捎奴一程呀。” 杳杳就有些讶然,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去乾陵山的呀?” 小姑娘此时倒是不憨傻了,只是讨好地笑着道:“姐姐先答应让奴上马车,好不好。” 杳杳见她漂亮可爱,只是衣衫分明因为赶路而有些破旧,瞧着鞋子也像是磨破了底,而周身气息虽然怪异,却没有半分恶意和邪气,就好脾气地答应了她,将她拉上了马车。 小姑娘上了车,见车上还有个人,倒是不意外,只是瞟到桌上的糕点时就直了眼,似乎当场就要流出口水来。 杳杳暗暗觉得好笑,就将盘子朝她那儿推了推,示意她吃,又拿出一只茶杯来,替她斟了些茶水备着。 小姑娘立时兴奋了起来,抓起糕点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道了声谢,又端起茶盏牛饮,倒是不甚见外。 杳杳耐心地等她吃饱喝足,又递上帕子替她擦干净了小嘴,这才好奇地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乾陵山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痴心妄想,但是想要评论qaq呜呜呜——
第22章 小姑娘打了个满足的饱嗝儿,头上竟然颤巍巍地竖起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来,瞧着像小狗,又像是狐狸。 杳杳神色又惊讶了几分,颤巍巍地伸手指了指她的脑袋上方,小姑娘疑惑地伸手一摸,这才红透了脸颊,忙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奴是几里地外红花崖下的小狐狸,平日里爱收集些应季鲜花做些胭脂水粉,此番想要往远些地方谋个生,这才出此下策贸然拦了两位哥哥姐姐的车驾。” 小狐狸的眼珠子亮亮的,此时转了转,转向周云辜,又解释道:“奴对气息很是敏锐,老远就闻到了这位仙长身上的气息,所以……” 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分明是请求二人莫要怪罪。 杳杳初次出行,就碰上了坠入魔道的大妖,此番还是第一次见着如此纯善可爱的妖精,难免对小狐狸姑娘心生好感。 她就同小狐狸一起将恳求的目光投向了周云辜。 周云辜此时倒是波澜不惊,只瞥了那耳朵都遮掩不住的小狐妖一眼。此时瞧见杳杳写满了拜托的目光,他轻轻笑了一声,可有可无地道了一声:“随意。” 杳杳想着一路上终于多了个伴儿,就兴奋了不少,亮着眼睛同小狐狸攀谈起来。 小狐狸名叫红花花,看着模样小,实际也有快两百岁的道行了。 只是她走的是行善积德的路子,修为来得极慢,因而根基薄弱了些,除了会些小术法,倒真同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没什么分别。 杳杳就问她:“花花呀,你为什么要去乾陵山呢?” 花花就睁大了那双狐狸眼,里头写满了不解:“去卖奴的胭脂呀。姐姐不知道吗,那乾陵山下的乾山镇上最有名的就是胭脂水粉的买卖了。” 杳杳就有些惊讶,她还真不知道。 见眼前的漂亮姐姐似乎对修道界知之甚少,花花顿时来了劲头,又同她说了好些修炼途中的见闻和乐子,直讲得自己口干舌燥,最后竟是哈欠连天,靠着柔软的靠垫就仰着头睡了过去,毛茸茸的小耳朵还是不是晃动两下。 杳杳略感新奇地观察了一会儿,憋着笑,转身同周云辜攀谈起来。 “竟然还有如此可爱的妖。狐狸化形的妖怪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周云辜从书卷间抬起眼,看了一眼对面睡得哈喇子直流的小狐妖,难得有些语塞。 “这应当也是少见的例外。” 杳杳眨了眨眼,又看一眼小狐狸,笑道:“此时我倒是同意你先前的论断了,善恶还真是不能凭借种族一概而论。” 看来世人的眼光还是太过片面,只将自己不能理解的事物通通打成邪魔外道。 周云辜微微颔首应声,目光依旧在书卷上。 杳杳就撑着脑袋看了会儿窗外,一路景色见得多了,没了刚出门时的新鲜劲儿,就也显得千篇一律,并不十分有趣。 于是她又将话题转回周云辜身上。 “话说回来,我先前做过一个梦,没有与你细说,正是关于你上次未讲完的故事。” 她将后续种种细细说与他听,随后问他故事是否确实如此。 周云辜却好似在神游,手里握着的书卷半晌没有翻上一页。 杳杳静静等了片刻,见他没甚么反应,就又问道:“你知道吗?神女梦里的那位公子,瞧着同你倒是像得很,就是性格不太一样。” 周云辜终于从书卷中抬起头,瞳孔却有些放空。 他微微勾起唇,似乎是笑了一下,却又淡漠得很。 “是吗。” 杳杳见他心不在焉,正疑惑,他又补了一句。 “许是巧合。” 近日来事情一桩接一桩,倒是让他没有功夫去想那些更深层的问题,此时想来竟像是难得的逃避,让他好生喘了口气。 小姑娘此时就乖乖坐在他身边,是一贯的活泼机灵性子,却也乖巧,向来不惹人厌烦。 其实他自己也没想过,会在人间与她重逢。 他想起这一世初见她时,自己眼底生生压住了惊诧,只试探着同她靠近。不过数日的相处,他就能确定,眼前的凡人小姑娘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梦中仙子。 他想起这一世自己是为何起了求仙问道之心,说来倒真是惭愧,不过是为了一派执念与痴心。老掌门当初高高俯视着他,悲天悯人般地感叹他执念太过、道心不纯,实实在在是鞭辟入里,直击人心。 而他并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神女如今会化作凡人,这才起了念,想将她引上这段路途,去乾陵山一探究竟。可真正经历了先前那番变故后,他才恍然了悟,何为道。 何为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没有修道之人不熟悉这些字句道理,然而直到今日他才觉得这些精深玄妙的道理有了具体的印证。 就像也曾有先人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是谓道。 而他的道……周云辜放下书卷,侧目静静打量身边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在车马的摇晃中快要睡着的姑娘。 她曾经是他的执念,化作他的道心,也因为她一番意料之外的出现,差点动摇他的道心;如今,竟是再次在她身上,使得他又触摸到了真正的道心。 他收回视线,微微阖目,将所有翻涌的情绪与欲念通通压至心底,告诫自己不得贪恋。 一晃眼三日过去,因着多了只活泼开朗的小狐狸作伴,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的轻快氛围,日子就溜走得格外快了些。 转眼他们就行至乾陵山脚下的乾山镇。 乾山镇依山而建,地势高低错落有致,屋舍瞧着也是别具一格。此地并不因地处偏远而人烟罕至,反而繁华热闹得很,他们到时正逢午间,处处缭绕起炊烟,满是凡尘气息,与不远处神秘的道门仙山交相辉映,倒叫人生不出什么违和之感。 待到进了镇子,杳杳这才发现,繁华的市集上胭脂水粉铺子居多,再次就是绫罗绸缎坊,多的是三两成行的年轻漂亮姑娘,打扮得青春又靓丽,挽着手笑闹着。 她瞧着有些惊讶,就问一旁的红花花道:“花花诚不欺我。此地的胭脂水粉生意还真是……兴盛得很。只是不知为何会有这么多年轻姑娘愿意来这般偏僻的小镇呀?” 红花花就睁大了那双天真无邪的狐狸眼,微微歪了头,看着杳杳道:“他们都是为了乾陵山上的俊逸仙长们来的呀。” “哈?”轮到杳杳彻底吃惊了。 她将疑惑不解的目光投向周云辜,就见对方虽然很是不情愿,却还是微微点了点头,肯定了红花花的说法。 原来这乾陵山的规矩并不禁止修道之人成家,只是多半修道之人不会选择被凡尘俗世绊住手脚,就自个儿潜心在山上修炼。然而偏偏乾陵山远近闻名,诸多翩翩如玉的世家公子都前来此处拜入山门,寻仙问道,自然吸引了那些年轻貌美的姑娘们往这山下的镇子中聚集,有的是为了瞧一瞧修道之人的热闹,有的则是为了寻个好夫婿。 杳杳听得直咂舌,啧啧称奇。 小狐狸红花花就在这里同他们辞了别,很是依依不舍了一番,又与杳杳交换了信物,约好要找时间再聚聚,还将挎着的小篮子里大半的胭脂水粉都送给了杳杳。 她下了马车,还一步三回头,对杳杳道:“姐姐,不要紧的。奴的胭脂水粉是顶好的,何况姐姐还是如此天姿过人,自然不怕被别的女子比了下去。” 杳杳:“……?” 小狐狸见她迷茫,就干脆点明了:“姐姐千万别怕身边这位仙长被别的姑娘抢走,要奴说,若是看了姐姐,还能瞧上旁的女子,那多半是眼光有问题!” 这回总算听明白了,杳杳腾地红透了一张脸。 送走了小狐妖,她却不敢再多看周云辜一眼,只牢牢扒拉着窗户,假装瞧着外头的风景,实则是想要吹吹风,让脸上的温度凉下来。 这些日子静下来的时候,她也重新审视过她与周云辜的关系。 其实真要算起来,他们相识并没有多少时日,只不过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就觉得同他很是亲近,虽然这份莫名的亲近找不到缘由。 平心而论,她是喜欢他的,何况他二人相处之时,他总是不经意流露出一些温柔来,更是让她难以忘怀。可是她又想到他是潜心要走修道之路的,虽然方才听说了他们修道之人也不是不能成亲,可毕竟凡尘俗世会绊住他们的步伐些许。 而周云辜年纪轻轻,又是那样的出类拔萃,也有着一番凛然道义之心。 杳杳想着想着就觉得有些迷茫。 夏风带了微微的湿热温度,拂过面颊,让她脸上的温度不升反降,因而燥热的很。 马车却在横穿过一整个小镇后,静悄悄地停在了山脚下。 “二位,目的地到咯。”赶车的何叔朗声提醒。 杳杳就收回思绪,拿上自己的包裹物件儿,同周云辜一道下了马车。 眼前并没有想象中巍然屹立的山门。 上山的路修得并不豪阔,只一条弯弯延延的黄土小径,旁边一处看着有几分破旧的小茶棚就静静立在道路的一侧。 作者有话要说: 嚯嚯,来周周的地盘耍耍
第23章 今日又轮到薛五在山脚当值,这是他最不喜欢的差事。 他一直不理解乾陵山为何不同其他宗派一般,修个气派的山门,反而是安置了这么一个破烂似的茶水棚子,再遣些同他这般的倒霉弟子搁这儿守着。 他不由得忆起自己拜入山门那天,就是差点被这么个穷酸场面给劝退——还好他当初咬咬牙上了山,这才能接触到乾陵山的深厚底蕴,如今没甚么忧虑地修着道。 原本这个活计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乾陵山的年轻弟子多是出尘又俊逸的公子,山脚下的乾山镇上就聚集了好些姑娘,天天想往山上去,一窥他们的风采。 可自打上回,掌门座下的关门弟子下山来,正巧让他逢上一堆莺莺燕燕,见了他个个亮了眼睛,围着他公子长仙长短的,好不热闹;然而那位师兄却是他们乾陵山上年轻一辈里最是不好相与的一个,一番雷霆手段下来,既吓退了那群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又给他们这群守山门的弟子敲了个警钟。 打那以后,就再少有姑娘往这山脚处聚了。 薛五叹了口气。 这么一来,除了外出的同门归来,几乎没什么人会打这里上山,而他在这里要守上一天一夜,才有下一轮的师兄弟来替他,又不能往别出去,附近也没个乐子,真是绝顶无聊的一门差事。 薛五随意往长凳上一躺,打开折扇朝脸上一盖,还没来得及闭目假寐一会儿,就听见外头的车马声。 他起先以为是哪位同门归来了,转念一想,没有哪个同门会乘马车直到山脚,就打消了起身来迎的念头,继续没骨头似地瘫着。 有脚步声靠近了些,走进了茶棚来,听着像是两个人,一个沉稳,一个轻巧活泼,倒像是有个姑娘。 薛五就来了点精神,正要取下盖着脸的折扇,方露出一双眼睛来,就瞧见眼前吊了块儿木制的令牌。 那木牌瞧着平平无奇,薛五却吓得一个激灵,一个鲤鱼打挺就立马站起身来。 “周师兄。”他恭恭敬敬地朝来人拱手行礼,随后着急忙慌地整理着自己压出褶皱的衣服。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他方才还想着这位师兄的种种,眼下人就到了跟前。 薛五是个有野心有干劲的孩子,除了性子浮躁些,倒没甚么大的毛病。而且他自认为脑子灵光,悟性也不错,因而拜入山门后是报有一番大抱负的。 直到他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被掌门收为关门弟子的周师兄,他才知道,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他们其余一干弟子不过算是有点小聪明的庸才罢了。 他自是不服气,却处处比不过这位周师兄;且周师兄为人冷峻,不爱说话,颇难相处,偏偏道行、地位在同辈中又是高得一骑绝尘,搞得大伙儿都有些惧怕他。 他一想到方才自己这副惫懒怠工的模样被周师兄看了去,脑海里就立马浮现了那双幽深又冷凝的眸子凉凉望着自己的情境,又是一个哆嗦,站直了些,僵着脖子抬了头。 这一抬头,却看见周师兄正收了令牌,神色不似往日那般冷肃,而他身后则探出一个有些好奇的小脑袋,竟是位年轻漂亮的姑娘。 薛五眼睛就一亮,心道这姑娘生得可真是好看,清泠泠一张脸,杏子眼柳叶眉,樱桃嘴再配上俊俏的鼻子,竟是无一处不好。 紧接着他就瞧见他们最不近人情的周师兄竟然放任那姑娘扯着自己的袖子,目光甚至有点儿温柔宠溺。薛五心里一个咯噔。 好家伙!这是让他撞见了这位师兄铁树开花吗? 他敢打赌,这偌大的乾陵山上,还从未有人见过他们周师兄流露出这副表情。 这个设想实在太过劲爆,因而薛五很是呆楞了一会儿,直到他听见对面那人凉凉开了口。 “愣着作甚?传信给山上吧。” 他连忙回过神,讷讷应着好,转身去折了通讯用的纸符,待那只纸鹤颤巍巍地盘旋飞走,他才来得及反应过来,跑去扒着门边八卦起来。 周师兄已领着那位漂亮姑娘出了茶棚,正往上山的路上走。 “周云辜,你到底有多少令牌啊?”小姑娘这样问着,嗓音清甜干净,带了点好奇的意味。 薛五心想,嚯,那可多着呢,整个乾陵山年轻一辈的弟子里,就属这位周师兄最有能耐,通行四方都没什么阻碍。 然后他就听见向来寡言冷淡的周师兄,居然答了那位姑娘的话,还不厌其烦地将令牌都递给她,挨个儿解释了一番。 好家伙。 薛五抬眼望天,太阳好端端挂着,过了正午时分,正缓缓往西移着,是老老实实打东边出来的无疑。 薛五还没合上惊讶的嘴,脑子里就突然冒出一个让他有些兴奋的想法。 他想,如果这位向来清高的周师兄被如此美丽乖巧的姑娘俘获了芳心,就此坠入十丈红尘,那他岂不是有望在修炼一途上赶超了他,从而被掌门慧眼识英才,成就一番大事业? 薛五兴奋极了。 另一厢,杳杳被周云辜领着一路往山上去,行至半山腰,就发现眼前视野豁然开朗,周遭云雾飘渺,颇有空山幽谷之境,脚下的道路也开始变得开阔,由山间的泥巴路变为了铺着层层青石板砖的石阶,山峦起伏之间也错落着诸多红砖黑瓦的大小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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