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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两口儿(种田)——秦筝赵瑟【完结】

时间:2022-12-20 17:36:18  作者:秦筝赵瑟【完结】
  说起小狗,芦花唇边含笑,手上用了劲儿,一边给郁齐书的后背搓揉推拿,一边絮絮地说:“哥,那条小狗长得跟我们俩从前想养的那条阿黄真是一模一样,有一双黑漆漆圆溜溜还水汪汪的小眼睛,元宝一样的耳朵。一开始它在花坛里翻吃的,一边拱泥巴,一边摇着毛茸茸的短尾巴,毛色是那种爱马仕橙,太可爱了。我的视线一直追着它,才没注意到上坡来了车,哎。”
  我们俩从前想养的阿黄么?
  郁齐书的唇角抿了抿。
  回不去好。
  他心说。
  从前,从前的一切都美好。
  听到芦花又感慨地说:“其实那种田园狗长大了一点儿都不可爱,养不肥,一身骨头架子,没几两肉,一点美感都没有。但小时候跟其他宠物狗一样乖。哥,你说,为什么动物幼崽都那么可爱?”
  不止动物,你小的时候也比现在可爱多了。
  他又心说。
  “不晓得妈妈怎么样了?她一定哭死了,我好想她……”
  忽听到芦花低低的抽噎,郁齐书出身道:“后面可以了,你把帕子给我,前面我自己来。”
  “哦。”芦花愣愣地结束话题,将帕子在热水里搓了搓,再拧干水分递给郁齐书。
  他接过来,视线落在芦花脸上。
  芦花正揉着发酸的膀子,接受到他的目光,不明所以。
  郁齐书嘴角一斜,盯着她的眼,掀开了自己的亵衣下摆。
  芦花就看见了他同样没几两肉的腰腹,凹着,皮贴着骨,显出了胯骨的形状,目光不自禁逡巡。
  他一身白皮,可惜是病态的,没有血色。被子先前掀开了一半,此时正好挡着要害,有一只白生生的手捏着被角又要再掀开些,她呆了一呆,才迟钝地提着热水桶逃也是地钻出了帐子。
  郁齐书暗吁了口气,掀开被子、亵衣,自己拿着帕子将脖子、胸膛、腰腹……半身都擦洗了一遍。
  擦洗完毕,春燕送来了熬好的汤药。
  不知道怎么了,只要芦花在屋里,春燕就很少进屋来。
  不进来也好,芦花总觉得三个人待一屋里,有一种奇奇怪怪的叫她窒息的感觉。
  黑乎乎的一大碗,一日五次。
  因为纱布不能拆,药物无法外敷,郁齐书只能喝药养伤,次数就有些多。
  芦花挺心疼:“喝这么多,你这还不如直接泡药罐子里呢。”
  郁齐书没说话,他半仰起身,没耐心叫芦花一口口喂,就这么就着芦花的手,将满满一碗汤药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清箫从旁递上来几颗蜜饯,芦花全部塞进郁齐书嘴里,起身自个儿也去洗漱了。
  她赶时间要去给婆婆请安。
  芦花在郁家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五更她本起不来,不过郁齐书早上要解决生理问题,他自有法子弄醒她。
  芦花原本怕自己睡得沉听不到他喊,就给他在床边搁了个倒扣的木盆以及一个木槌,叫他想如厕了时就用木槌敲打盆底。
  记得当时郁齐书听了她这个主意,瞄她一眼,说:“你何不将木榻搬到我床边来,我敲你这颗榆木脑袋更管用?”
  芦花一想,眼睛亮了:“对哦,这样子我绝对一敲就醒。”然后呼哧嘿哟地开始搬动木榻。
  郁齐书望天无语。
  此后每天芦花还真就不辞辛劳地将木榻搬来搬去,白天搁在轩窗下面,晚上搁在床边。幔帐拉开搭在木榻外沿,将一床一榻围在同一个世界里。床上的郁齐书一伸手,就能摸到床底木榻上的她。
  芦花白天学规矩,时常站半天,回来精疲力竭,又没什么压力,一上榻,精神是放松的,所以夜夜睡得香甜无比。她不知道,晚上入梦后,有人就努力侧过身来,俯视着她的睡颜失了眠。
  也是因此,郁齐书才晓得她的睡相多么差。
  被褥被她踢到地上是常有的事儿,她竟然能从木榻的这一头滚到那一头。
  有时候他一觉惊醒过来,本能地翻身去看芦花,就会发现她并不在榻上,而是滚到了帐子外面,人在地上好好地还在继续睡觉呢。
  郁齐书原本打算叫她还是爬到床上来同自己一起睡的念头绝了,他近来暗自在努力养伤,谨遵医嘱,该喝的药一滴不剩,心平气和,指望腿上的禁锢能早日去除。若是二人同睡,叫芦花这么睡梦中踢弹自己几回,前功尽弃。转天,郁齐书叫管家周保再去找了张木榻来,两张拼到一起。
  这下子她再怎么滚也滚不到地上了。
  来了个脸生的丫头来传话:“大少奶奶,夫人说今儿你不必到她房中请安,直接去前院堂屋里等着她。”
 
 
第76章 
  近来府中新添了下人, 多了五六张生面孔,大都是小丫头。
  小丫头好,做事情谨小慎微, 对谁都恭恭敬敬的, 更不会仗着老资格说三道四。
  说起来, 芦花几日前就在奇怪王婆子刘婆子几个竟然没怎么来她跟前呱噪了。她自然乐得轻松自在, 不过院儿里少了那几个,却也冷清了许多。
  芦花坐在梳妆台前盘髻,想起来就吐槽说:“你不过才躺床上个把月吧, 她们就这样待你。人走茶凉虽是人之常情, 可这换人换热茶,动作忒也快了些。”
  嫁了人的女人要把头发盘起来以示告别少女时代。出嫁那日, 刘桂香教她绾过最时兴的桃心髻--将所有头发捏成一个扁圆的髻子盘在头顶, 用银丝挽结固定住,然后在髻顶插几朵花,或者饰以珠翠钗簪等物。
  郁齐书没接这话茬儿, 看芦花盘髻看得津津有味。
  她一头浓厚情丝, 丝滑有光泽,绾来绾去,总会有那么几缕调皮的发丝不愿被缠在头顶, 垂在颈后或是落在脸颊,风情万种的。
  芦花不耐烦了,看时辰不早,就这么着。
  此时天色微明, 芦花顶着微乱的发型去将窗子半推开, 借着天光到墙角柜子里翻新衣服出来穿。
  她也没期待郁齐书听了自己的话后会说点啥, 她就像跟自己唠嗑儿一样, 嘴里说个不停,所以转眼她就开始替郁家不值了:“你看哦,如今这院里头有什么事情,我基本上都吩咐的清箫去做。那几个大娘,她们每天就是来给你洗洗衣裳被面,煮饭送饭,再就是做一下这院子里的清洁卫生便就无事可做了。有时候洗衣服打扫卫生还都是使唤清箫去做的,欺负他一脸老实憨厚相,做事情勤快又不多话么?这院子不大,讲真,倒也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郁齐书似乎轻笑了下,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芦花扭头问他:“你们家一个月给清箫多少月钱?”
  “甭管原来给他多少月钱,你想给他添就添,直接给管家说,但几个大娘还得留着。”郁齐书漫不经心道,“我瞧她们洗衣服洗得还算干净,哪天再有必要了,我还要叫她们把我这屋里的全都翻洗一回。若想给出去的那几两银子给得舒心,天天换天天洗也无不可。”
  “……”
  他的没来由这么一番霸道言论,芦花将郁齐书呆看一阵,火花一闪,先前脑子里那件不甚明了的事突然就明朗化了。
  她想起了那天回来的时候院子里晾得满满当当的床单被褥。
  不声不响的,哥这是在替她出气么?
  芦花左看右看郁齐书,觉得这种可能性极大。
  早不洗晚不洗,偏那天他叫大娘们洗了那么多。
  但是芦花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在当时就出言护她?
  你不知道两个人的关系中,回应一定要及时吗?
  如果不及时,她人已经走远了,有可能永远也看不到他的心意了。
  芦花却不知道郁齐书内心复杂又纠结的心思。
  郁齐书不敢承诺她什么,也不敢做任何保证,因为他不知道芦花能坚持多久。
  一朝被蛇咬,芦花在他眼里已是个不确定。
  如果她离开了,他还得让下人服侍自己。用熟练了的几个婆子,自然要比新手强。所以那天全程,郁齐书什么都没说。
  可是他又怀揣着一点希望,希望芦花能坚持下来。这坚持的过程,他觉得她一定要经受住许多考验才行,不能像菟丝花攀附他,这于她有害。
  依着对芦花的了解,他心里当然很清楚就她这性子、这阅历,自是连这屋里的下人都镇不住的。但镇不住,也得试试,做做样子,历练一番也是必要的。
  他一直都把自己的内心看得很清楚,他明白自己想要拥有芦花,真正地拥有她,得到这少年时的梦想,他要靠自己,母亲的强买强卖只是暂时的,待他好了能下床了,那才是他和芦花真正的开始。可是在这之前,芦花得学会自己坚强些,他现在的状况实在是有心而无力。
  护得了一时,也护不了许久。他下不了床,她却需要出门去,而他没办法做到亦步亦趋地护她。
  再者说,即使他伤好了,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想要在郁家这个大家庭里重新挣得一席之地,她需要陪他走的路还很长,很长。
  正是这些纷繁的因素,才使得那天,郁齐书选择了缄口不语,他要芦花自己应对,自己解决。
  但无论是不是那么回事,芦花的嘴角止不住上扬,转过头去翻着衣柜又絮叨了些其他事情,主要是抱怨张妈对她的严苛。郁齐书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间或提醒她:“注意时辰,小心去晚了,娘罚你堂前跪着。”
  芦花只当他唬自己,说:“就这么点小事她就罚我下跪,婆婆哪会那么小鸡肚肠?”
  “呵。”
  两个人说着话,都是家常,很温馨。
  郁齐书十分了解芦花,给她点颜色就能开染坊。
  他近日对她的态度好了些,她就完全当两人之间曾是前男友前女友这事情不存在似的,开始时对他的小心翼翼和惧怕已经消失得没影儿了,她带着他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该抱怨抱怨,该嘚啵嘚啵,嘴里说个不停,哔哔叨叨。
  郁齐书有一瞬间觉得他和芦花之间像是老夫老妻。
  但想,小时候就认识她了,其实纠缠半生了,可不算是老夫老妻了么?
  芦花忽然又转过身来,提着一件齐胸的襦裙比在自己身上,笑着问他:“你说我今天穿这件好看吗?”
  米白色的绣花上襦,搭配桃红色的马面裙,飘逸若仙,遮肉显瘦又显高挑,芦花将裙子贴在身上比来比去,爱不释手。
  她脸上全是笑意,目中有光,看得出很喜欢这身裙子。
  郁齐书真不想扫她的兴致,但是他也十分了解自己的母亲。
  芦花走出这院,要出去见人。穿得不好,丢的是大房的面子。所以昨儿个,冯慧茹带着张妈亲自给她送来了赶制的几套衣裙,都是好料子做的,件件华丽又富贵。
  冯慧茹见着儿子,惊喜于他的气色不错,然后伏在他身上伤伤心心地又是大哭了一场也是必然的。
  就在那时候,站在床边伺候的芦花突然说话了。事后想,这白痴妞儿其实也是好心好意,真没别的意思。
  当时她说:“婆婆,您快别哭了。怀了孕的人,情绪不易大动,何况您又是高龄孕妇,这样很容易导致流产的。”
  把郁齐书和冯慧茹都听得一愕。
  郁齐书有一瞬间的怔忪,不过他很快就收拾好了错愕神色,面色如常。可冯慧茹却拉不下脸面,她迅速止了哭,同他含糊其辞地交代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于芦花所说之事也没个只言片语的解释。想来,她尚未做好准备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郁齐书自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母亲的肚子尚未显怀,可见怀孕的时日不多,大概率就是在自己出事之前。本来是一件高兴事,碰上他闯了大祸,惹得父亲发了雷霆之怒,母亲更加不敢声张了。
  如此,也就怪不得母亲未告诉他。
  不告诉自己,想来也是怕他多心吧。
  多心什么呢?
  如果母亲怀的是个弟弟也好,她常常哭诉她命苦,他不孝,正好,有了弟弟,母亲可以放心了,没了他,自也有了儿子为她养老了。
  一无所知的,只有芦花。
  郁齐书见她当着母亲和张妈的面收下衣服的时候倒是淡定得很,母亲一走,房门一关,她人开心得一蹦三尺高,然后手脚麻利地脱了身上不合身的衣裤,压根儿就没瞧到冯慧茹临走时眼底蓄积的风暴,也全然忘了床上还躺着个他。还待再扯肚兜时,他忍不住了,红着脸猛咳嗽,才叫芦花惊觉出屋里另外有人呢。
  她红了脸,粉白的脸颊艳若桃李,随后哈哈一笑,跑去了床侧,隔绝了他的视线,但还画蛇添足地拉上布帘子,就在里头足足试穿了一个上午。
  郁齐书叫自己的视线努力往别处晃。
  因为对面床头帐子上就映着她的玲珑剪影,说了,这幔帐是湖纱做的,轻薄且透,芦花根本没察觉,郁齐书也不好再出言提醒她了。以为侧着脸不去看就没事了,结果,就见到她隔一会儿往外头扔一条衣裙,隔一会儿扔一条出来。
  桌子椅子上摇摇欲坠挂的,全是她扔出来的衣裙---她把母亲给她做的衣裙全试穿了个遍。
  后来芦花出来收拾,郁齐书听到她抱怨道:“你的房间太小了,缺个更衣室,哥。”
  耳听着对面帐子后头芦花哼唧歌儿,一种久违的感觉像陈年佳酿,叫郁齐书醉得嘴角微弯,呆呆地望着帐顶,也出神了一上午。
  郁齐书自是不会把事实真相说给芦花听,只语气中肯地给出似是而非的建议:“母亲不太喜欢别人在她面前穿得艳丽,那样会比过她。你先去给她请安,回头再换上这身你喜欢的裙子。”
  说她穿得艳丽,不够端庄---娘多半会以此为借口狠狠训斥她,以发泄对昨日她口无遮拦的不满。
  “哦。”芦花撇嘴,抬眼冲他笑了下,说:“我知道,女人天生都嫉妒别人比自己美,甭管她多大年纪的。”然后另挑了一套裙子,再跑去布帘子后面,快速将身上的衣服剥了,换上了那一套水绿色的袄裙。
  她咕哝着“搞得好正式,怎么到堂屋去请安?”方才打着哈欠出了门。
 
 
第77章 
  谁第一个在府中传播芦花的流言, 已不可考。
  厨房里几个婆子说是听门房说的,门房说是听打更的说的,打更的说是听采买的说的……, 转了一圈儿又回到厨房。
  最后, 推了个入府不久的烧火婆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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