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谣:“我能帮你什么?”
她能看出临翡此刻极力掩饰的痛苦,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帮他缓解。
临翡只觉被小姑娘手摸过的皮肤又燥又痒,他故作轻松的吐息,甚至生出了逗她的心思。
“不然,你亲我一下试试?”
岁谣愣了下。
面对他此刻的不正经,却也发不出任何脾气。她知道他一定痛得要死,否则刚才就不会流露出那副脆弱的神情。可他都这样了,还强颜欢笑,甚至有心思逗自己,一定是不想让她担心。
想到这里,岁谣没出息的眼眶一热,不受控制地说道:“那你变小一点呀。”
岁谣感觉到面前巨蛇的呼吸都停了一瞬,下一秒,它在自己的眼前不断缩小,也逐渐恢复出人形。只是恢复到腰身处,就停滞不动了,维持着上半身人形,下半身蛇尾的形态。
临翡抬头对上她的目光,僵着脸解释道:“暂时,最多只能这样了。”
果然,他连人形都无法完全恢复了。
岁谣咬了下唇,突然撞进临翡怀里。
少女憋着泪,垂下眼睫,半遮起潋滟的眸,吻上临翡的唇。
临翡的身子猛地一颤。是疼的,更是激动的。
妖心与他的联系是天然无法割裂的,纵然此刻妖心不在他体内,妖心受损他也依旧会受其牵连影响。
方才一半的妖心直接化为灰烬,反噬作用于他身上,不亚于断骨裂肤之痛。
这股剧烈的痛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而此时临翡强忍着作用于神魂的痛感,克制又强硬地将面前人狠狠扣进怀中,近乎贪婪的回吻岁谣,试图从她双唇柔软的温度中寻找到一丝慰藉。
少女在这场激烈的亲吻中难以抑制地从喉咙溢出一道细微的嘤咛。
这一声微弱的响声就像是触发了一道开关。
临翡撕裂般挣扎的情绪在这声低呼声中顿住。一瞬间,他竟忘记了疼痛。
脑海中反复回荡的,唯有那一声少女唇间不经意泄出的声息。
盘在地上的青绿色的蛇尾不住地蜷缩起来,时不时左右摇摆,时不时又轻轻拍打起地面,发出噼啪的声响。
那一点点青绿色尖端忍不住翘起,偷偷向上涌动,直到盘旋而上贴向少女凹陷的后腰,仍不肯罢休。
蛇尾激动地摇摆着,缓缓移动着划破少女的外衫,刺破一点缝隙探进去。
“好凉。”岁谣因为腰窝处袭来的冰凉触感低呼出声。
她下意识反手探过去,刚好准确无误的抓住那条作乱的尾巴。
临翡的呼吸陡然一重,看着岁谣的目光也渐渐沉下去。
自临翡喉咙溢出的一道沉闷的吸气声,在岁谣听起来,像是对方被她的动作捏疼了,可他被染红的眉眼看起来又不像是痛的。
倒像是......激动的。
岁谣仓皇收回视线,不敢再乱看。
看出小姑娘后知后觉的窘迫,临翡却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别乱动。”他报复似的故意贴近她,低沉的嗓音刚好吹着她的耳廓而过。
岁谣甚至不敢再看他,只能垂着脑袋将脸埋在他胸口反驳道:“到底是谁在乱动?”
临翡的眸子红得不像话。
话落,那节蛇尾故意配合她似的在她手中左右摇摆了下。
岁谣像是被烫到,猛地松手,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临翡抱着岁谣缓了好一阵,直至体内妖力平稳下来,他才勉强恢复人形,带着人赶回剑宗。
他施了一道妖术,将几乎死透的无心和昏迷不醒神魂进去清虚子身躯里的谢言景一并带上。
谢言景半道醒了过来,虽然他在看到身体被调换后已经隐约猜到什么,但是听岁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完整告诉他后,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一边在心中震惊,一边将照看无心的事接手了过来。
好在无心身死没有多久,魂魄还未散,而早在他之前,岁谣已经先一步将无心的魂魄暂时封存在了他体内。
妖界有术法,能将人魂魄保留下来制作成傀儡,虽然会丧失以前的记忆,但至少保下一条命。
而这对无心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91章
清虚子赶回宗门, 立刻率领各峰长老合力将提前布置好的护山阵法开启。
这道阵法比原本的防御阵法更为强悍,几乎是倾尽剑宗所有力量,汇集各峰长老及其座下弟子的灵力才得以筑成。
当初清虚子建此阵法,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邪蛇发现妖心的秘密会将其夺走。但是他早在半月前也未曾想到事态会发展到如今这步,若不是他突然得到回溯镜,知晓了曾经的往事,也不会被勾起心魔。
他暗暗想道, 自己也是无路可走, 要怪只能怪他们, 当初利用回溯镜给曾经的自己埋下了心魔的种子。
这本怪不得他!
怪不得他!
这么多年, 他都未曾想对无心下手不是么......都是他们逼他的。
要怪只能怪她们当初种下了因, 才会有今日的恶果。
护山阵法起效, 剑宗山外犹如罩上了一层透明的气罩。
方才几位长老见掌门清虚子眉眼焦灼,便未着急问其紧迫开启护山大阵的原因, 此时才纷纷凑上前去询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联想起方才在客院所见的邪蛇身影,几位长老难免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三长老最先出声, “方才就见邪蛇意欲不轨, 你们还说他不会对剑宗出手。如今掌门都命我等将防御邪蛇的护山大阵开启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还不明显?是那邪物要报复我们剑宗了!”
他恨恨地瞪了石长老一眼,怒道:“就你,方才还拦我, 若不是你拦我,我们剑宗合力先一步出手, 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幅被动的局面。”
石长老根本不在意他的话,待他絮絮叨叨得不到回应自觉没趣的住了嘴后, 才冷笑地瞥他一眼。
那一眼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分明是讥讽。
就凭他们这些人, 以及座下那群不成器的弟子,就算是方才偷袭也未必能得逞!况且若非他们刚才没执意将人困在客院,如今又如何开启护山大阵,让三长老有机会安全的躲在阵法的保护下,大放厥词满嘴风凉话?
其他几位长老见二人间气氛不对,急忙调转话头,引回最初的疑问上。
清虚子默了默,突然抬手从脸前拂过,揭开一层灵气似的薄膜,露出属于谢言景的脸。
“这是怎么回事?”几位长老错愕的视线凝固在清虚子脸上。
“你怎么换上了你那大徒弟的脸?”三长老口无遮拦道,话音刚落,他便察觉出不对劲。眼前的人的确是清虚子没错,方才众人合力启动阵法,他身上散发出的灵力不会作假。
可却不是清虚子易容变出了谢言景的脸,而是......这分明就是谢言景那小子的灵体!
“不对,掌门,你的神魂怎么会进入如今这幅身躯里?”三长老愈发不解了。
其余人也同样困惑,纷纷看向清虚子,等待其解惑。
只见众人视线中央的人眉头紧蹙,哀叹出声,“皆是那邪蛇搞得鬼!”
“他为何要行此举?”石长老道出关键。
清虚子默了默,“那邪物的心思,你我等正道又如何能猜透?或许是想折辱于我?亦或是......他原本未曾预料到我的神魂会与弟子的调换,而是想直接取我二人神魂,吞噬吸收化为己用。”
“我最初闭关,一时不查糟他偷袭,落入他的手中。后来极力反抗,才从他手中逃脱而出。只是再清醒时,神魂便在如今这幅躯壳里了。”
“你那小弟子呢?”
清虚子面露痛色,“怕是不好。”
其实他也不确定谢言景的神魂能否安然无虞的进入他的身躯里,他那时全然顾不上旁的了。
不过就算他醒来,想必也会站在他这边,这一点清虚子还是有自信的,他并未在谢言景面前露出任何马脚。
至于无心......
清虚子叹息一声,只能是他的命数了。这也怪不得他,若非他的精心饲养照料,那颗妖心也不会生出无心来。
所以,是他赋予了无心生命。
如今不过又是一桩因果,他将那条命交还于他罢了。
无心身死的事迟早是瞒不住的,清虚子也未曾想过要隐瞒下来,是以,在对上二徒弟岑雪夜焦灼深沉的眼时,他缓慢说道:“是为师之过,未能护好你的小师弟。”
岑雪夜深深看了眼前顶着大师兄面容的师尊一眼,喉咙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疼痛难忍,“师尊是说,小师弟他......没了?”
清虚子点了点头。
“那...大师兄呢?”
“为师也不确定。”清虚子摇了摇头。
“不确定?不确定那便是还没死!”
清虚子看向岑雪夜,“你可是怪为师,为何没能救回你大师兄?”
岑雪夜的心乱得很,岁谣先前同他们所说的那一番话不可抑制的回荡在他脑海中。
她提醒过自己,要保护好师弟,可他是那么的弱小,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还能相信师尊么?
他还敢去相信他么!
岑雪夜此刻六神无主,几乎将所有的希冀都寄托在了谢言景身上。
他可以相信的人,似乎只剩下大师兄了。
岑雪夜抬头看了看天,灰蒙蒙一片,在护山大阵的遮掩下,已经看不清外面天空的湛蓝之色。
像被蒙上了一层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然而他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忍住哭腔,说不出一个字来。
清虚子只当岑雪夜是与他的师兄弟们情深,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未再多说,只轻声安慰了几句。
等岁谣和临翡折返回到剑宗山脚下,入目即是拦住她们去路的护山阵法。
起初,她们还不知这阵法的作用,只当是寻常防御阵。
岁谣甚至取出了石长老曾交予她们的通行令牌试了试,结果发现根本不起作用。
“不用试了。”临翡拦住岁谣的动作,他歪头笑了下,“这东西是防我的。”
“那我们便进不去了?”
“一时半会儿是进不去了,为今之计只有等里面的人破阵。”
见临翡点头,岁谣先是叹了口气,才道:“算了,进不去就进不去,他清虚子拦得住我们的腿,又拦不住我们的嘴,将剑宗那群人召集过来不就成了?”
说着,临翡心领神会,故意以妖力制造出浩荡的声势,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剑宗众人果然围聚过来。
清虚子本欲拦着诸位长老,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他不是不懂。可奈何他并没有理由。
与其逃避不去,纵容阵外那两人随意编排他,倒不如他一同前往,能亲自盯着。
一见到山门外的二人,剑宗众人当即怒不可遏,“大胆邪蛇,竟还敢来?”
须臾,众人又注意到邪蛇身后的岁谣,以及顶着清虚子年轻面容的谢言景。
几位为首的长老互视一眼,有些认出岁谣和谢言景的人也同样露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莫非是邪蛇捉了他们当人质?
可两人全须全尾站着,又不像受人胁迫的样子。
没等临翡开口,脾气最为冲动的三长老已经认定是邪蛇胁迫二人,毕竟谢言景也在其中。
他不清楚岁谣身份,但对谢言景这位剑宗大弟子还是信任的,他不可能与邪蛇同流合污,所以自然是有苦衷。
想到邪蛇对掌门以及宗门【看小说加QQ群521721998】弟子的迫害,三长老怒骂道:“无耻之徒!”
临翡冷了脸,指着自己,“你这老眼昏花的老东西是在骂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三长老愤愤道,“有本事你放了我宗门内弟子!”
临翡侧身用余光瞟了眼谢言景,嗤笑道:“你是说他?”
他哼了哼,“不若你问问,他如今愿意回你剑宗么?”
闻言,众人的视线不免落在谢言景身上。
不是没有长老注意到自站在那里,谢言景的神色就一直十分难看。他的目光直勾勾落在清虚子身上,双唇紧抿,满脸痛色。
长老不免猜测谢言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甚至出声宽慰他,让他莫要担心,宗门一定会救他,绝不会放弃他。
而从始至终,谢言景的视线都未从清虚子脸上移开分毫。
清虚子心中蓦地一沉,但面上还是维持着仙人姿态。他对上谢言景浓如墨色的眸子,缓声道:“放心,为师定不容这邪物伤你。”
话落。
谢言景仍未出声回应。
因着他的沉默,周遭的寂静突然显得诡异起来。
直到众人甚至猜测是邪蛇控制了他令他不能言语时,只听他突然自嘲地大笑起来。
他的眼角甚至笑出了泪。
谢言景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无心的身体改为抱在怀里的姿势,好让对面阵法中的人能清晰看到。
才一字一句,咬牙逼问道:“到底是师尊伤我,还是旁人伤我?”
一语激起千层浪。
围观者瞬间被炸开了锅。
“你这话是何意?”三长老质问道,他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言景如今神志不清,也被那邪蛇毒害控制了。
“是不是那邪蛇对你做了什么!”
清虚子脸上依旧平淡,看向谢言景的目光没有丝毫慌乱,只有担忧:“言景,你何出此言?”
“师尊,这是弟子最后一次这么唤你。”谢言景取出自己的本命魂灯,亲手震碎了魂灯外的琉璃灯罩,将燃烧着的灯芯尽数吸纳入体内,“魂灯不复,我与剑宗便再无瓜葛!”
他紧紧抱着怀中无心的尸身,掷地有声,“今日我便代无心与自己向剑宗掌门讨一个公道!为何要害我二人至此!”
话落,清虚子的面色再也绷不住了。他突然冷了脸,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看向谢言景的目光很冷,又带着几分同情,“是那邪物将你的神智祸害至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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