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一直以为先生是非常尊重她,现在才意识到, 很多事情秦樾根本就没给她知道的机会。如果这一次不是先生说漏嘴,不是黎瑶无意间听到陈风的电话, 可能她还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昨天夜里她是生气, 但是眼看着他因为担心自己,气急攻心吐血又心疼。
她像个烙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她从床上坐起来, 抱着枕头, 看着门的方向。
寂静的夜色将时间拉得很长。
林稚宁感觉自己坐了很久, 原本昨天折腾一晚上的后遗症好像此刻也变的格外有存在感,但是敲门声一直都没有响起来。
她突然有点怀疑是不是刚刚自己听错了声音,秦樾并没有出来, 或者他出来也是去了其他的地方。门缝下的阴影她又仔细的端详了几眼, 发现也可能是楼道里的灯照出来的栏杆的影子。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 感觉眼前视线落在的地方突然一暗。
门口彻底变成了一片暗色。
林稚宁回想起来楼道里的灯可能是声控的,一直没有动静, 灯都认为外边没人, 灭了。
林稚宁抱着枕头又躺下去。
她两只眼睛借着从窗帘缝隙透出来的月光, 看着门口的方向。
心想不知道声控灯设置的亮的时间多久,她竟然傻傻的坐在那里等着先生来敲门。
她整个人缩进被她折腾的没有热气的被窝里。
“睡觉, 林稚宁。”
她闭着眼, 小声的模仿先生的口气。
只是没有几个呼吸, 那双清冷的眸子就又睁开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跳。
她一闭上眼,脑海里就自动浮现了那个先生一个人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她就像一个被人钉在墙上的玩偶,什么都不能做。
那种无力感仿佛从梦里玩偶的身上延伸到了现实里。
她再次抱着枕头从床上坐起来,这一次她没有迟疑的往门口走。
先生担心她,她也担心先生,想为先生做些什么。
她要问问先生,如果易地而处,他是不是也希望自己什么都不让他做。
憋了一口要和先生好好理论的气,林稚宁架势十足的拉开门。
随着走廊的灯再次亮起,坐在轮椅上原本手托着脑袋的人抬头。
她抬手遮光,脸上的表情也因为刺目,皱起来。
“要去哪?”
秦樾的声音比着早上好了许多,但还带着沉沉的低哑。
适应了光线,林稚宁看到秦樾面色不好的看着他,不是那种情绪不好的的面色不好,完全是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苍白的病色的不好。
担心的下一秒,林稚宁心里又有点怀疑,是不是先生来用苦肉计劝她放弃的。
先生问她去哪?她还想问先生为什么一声不响的在这里,既不敲门,也不离开。
但是先生比她先开口。
“去找你。”
她穿着纯白睡衣,两条白得发光的小腿露在外边,因为屋外的凉气并在一起。1回完话,林稚宁顺着他突然垂下去的目光,突然心虚的将抱着的枕头往下一放,挡住自己露在外边的腿。
先生该不会误会她去找他的意思吧。
她轻咳一声,亡羊补牢的说,“我去找你说正经事情。”
她的两只脚撑着枕头的另一头,微不可见的向后退了退,“不过我看先生好像很困的意思,我们明天再说也一样。”
“不用,我也有事找你。”秦樾说完,操作着轮椅又往前走了走,林稚宁往旁边让开门口的位置。
结果秦樾只是往前挪了一点就停了下来。
\"介意我进去吗?我看你好像有点冷。\"
林稚宁被他突然问的一愣一愣的,不过她的腿确实有点冷。
“确实太晚了,先生走的时候帮我关门。”
林稚宁说着抬腿将枕头向上抬起来,抱着直接上了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裹了起来。
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虽然手冷,脚冷,但是心脏却热烈的跳动着。
然后她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还有轮椅不断靠近的声音。
她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将脑袋露出来一半,“先生,你不介意我们孤男寡女的大晚上待在一个房间里,影响不好吗?”
秦樾看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伸手将她转了个方向拉到床的边缘。
“我怎么会介意,我只是担心你不高兴,担心你怪我独断专行。”
林稚宁被他说的又想起来今天一天的种种事情,脑袋一转,留一个后脑勺给他,声音闷闷的说,“本来就是独断专行。”
“那你怪我吗?”
林稚宁心想她还没敢怪,这人就吐血给她看,她怎么还敢怪他。
“我怪你,你会改吗?”
“尽力,但不保证做到。”
听到他的回应,林稚宁发出一声轻笑,“先生还有做不到的事?你那么厉害,什么都不需要别人帮忙。”
秦樾看着眼前圆圆的小脑勺,低头亲了一下,“没阿宁厉害。”
林稚宁感受到他的动作,刚想张口说,你这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同意你亲我。
只是最刚张口,脑袋就被人板着转了个,秦樾将她的话一字一句的堵回去。好像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他的尽力就是改不了。
林稚宁感觉自己的耳垂因为被坚硬的牙齿厮磨变得又热又痛时听到搂着她的人,“我会努力去学,如何做一个合格的恋人。”而不是一厢情愿的打着为她着想的旗号,放任自己的自大和□□。
闻言,林稚宁表情微怔,片刻之后,她裹着被子自己往床边挪了挪。
她坐在床上,借着惨淡的月光,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
以前先生坐在轮椅上抬头看她的感觉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那时候先生就算抬着头,你也觉得他是高高在上的。
她的手伸出去正好搭在几乎与她平齐的肩膀上,“先生”她声音轻轻的喊眼前的人。
“嗯”秦樾应了一声,突然感觉脸颊被亲了一下。
“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秦樾感受着她温软的脸颊靠在自己脸侧,“我小时候跟着我父亲练过,陈富安那样的,我可以一个打三个。”
秦樾伸手将她抱住,听到她声音又恢复了惯常的腔调,心里也跟着放松下来。他刚才在门外想了很多他与林稚宁会发生怎么样的对话,要怎么才能抹去不愉快的记忆。
就算确定林稚宁不会走,不会离开,但是林稚宁的视线却不在一直落在他身上,这件事比知道造成他车祸的凶手是谁,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逍遥法外更让他难受。
“这么厉害吗?”
秦樾侧头亲了亲她,顺着她的话问。
“当然,有一次陈富安带着两个小混混堵我,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他就在学校里散布我和小混混的谣言。结果我把他找的那个混混头子打趴下了,陈富安和另外一个扔下他们的同伴就跑了。”
林稚宁想起那时候的陈富安虽然没有现在胖,但也已经初具一个小胖子的雏形。身高还没有她高,就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在学校作威作福。
从那之后,陈富安见了她就绕着走了。
秦樾听完她的话,声音有些遗憾的开口,“如果当时遇见你就好了。”
“嗯?”林稚宁想一下当时自己的样子,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
“为什么?”
“那时候的我看到男生脑海里想的都是这个男生看起来能不能打。”
秦樾愣了一下,低低地笑起来。
“如果那时候追你,是不是还要比武招亲?”
林稚宁从他怀里挣出来,脸上带着怀念的小骄傲,“必须的,要比我厉害,还要过我父亲那一关。”
“等这件事结束,带我去看看叔叔吧。”
昏暗的夜色里,林稚宁黑的发亮的眸子灼灼的看着他,用力的点头。
最后秦樾以太累了为理由不想回主卧,非要和她一起挤在次卧的床上,分走她一半的被子。
“冷吗?”
秦樾顺着她的小腿摸到她温凉的脚踝。
她点点头。
秦樾不在身边的时候她还感觉不到,此刻她挨着一具人形散热仪有了对比,就觉的自己应该是的。
秦樾将她的两条腿盘在自己腰上,然后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用自己的全部体温去暖她温凉的身体。
林稚宁整个人像个小孩一样完全趴在他身上,她原本因为这个姿势,想起昨天的场景,面如火烧的要下去,就被他拍着说,“不要乱动。”
原本她的身体也贪恋他身上的温热,她将头埋在宽厚的肩窝里的,闷声闷气的嗯一了声,就不动了。
身体被热意烘托着,不一会她就昏昏欲睡。
然后听到先生在她头顶问,“你原本去找我要说什么正经事?”
林稚宁脑袋在他肩膀处蹭了蹭,含糊的说“去哄你。”
“真的?”
“先生”
“嗯”
“你话好多。”
第59章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是再次看到陈富安这张脸还是让林稚宁觉得恶心,特别是陈富安整个人好像都被一种炙热的疯狂笼罩着。
她眼神冷冷的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人。
“让开”
陈富安宽大的脸并没有让他的五官看起来慈眉善目,反而因为五官的粗糙, 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满脸横肉, 眼神淫邪。
“林稚宁,你是不是以为你和秦樾在一起了, 我就不敢动你了。”
林稚宁看着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声音更加冷咧, “你敢动我试试。动了我你们陈家在整个曼城都不会好过。”
陈富安脸上的肉颤了颤, “林稚宁,你是以为秦樾多厉害是嘛,但是如果有人想让他死, 也不能好好的活着。你看他现在就是废人一个, 连站都站不起来。你还能依靠他什么。”
“你什么意思?”
林稚宁表情一片寒霜,
“有人只是动动手指就能让他死。不然你以为他那车祸真的是意外吗?我告诉你,用不了多久,这曼城他就不姓秦就。”
“不可能。”
惨淡的灯光下, 她的脸色变了几变, 最后疾言厉色, 也撑不住她开始恐惧微微颤抖的身体。
好像她一直坚信的东西被击垮了,陈富安眼睛一亮, 他就知道, 林稚宁之所以敢和自己叫板不过是仗着秦樾而已。
如今自己明晃晃的告诉她秦樾也不过是别人眼里一只想捏就捏的蚂蚁而已, 她就慌了。
“怎么不可能,秦樾惹到了大人物, 肯定没有好下场。你与其跟着他, 还不如弃暗投明跟着我。”
陈富安说着, 就伸手向前想摸她的脸。
她向后一侧避开。
动摇的神情又突然坚定下来。
“陈富安,你不过事想骗我,怎么高中的时候找人堵我结果被我打的屁滚尿流跑了。看沈家出事,又想对我威逼利诱。怎么,我当初砸你那一脑袋,是将你脑子砸进水了吗,现在竟然还是谎话连篇了。警察都说,秦樾的车祸是意外。你怎么就肯定秦樾的车祸是有人故意要杀他,难道车祸是你致使的。”
陈富安摸了个空,抬手就想像上一次一样扬手打她。
林稚宁瞪着他,但是眼底氤氲出的潮气再灯光下特别晃眼。
陈富安嗤笑。
他仿佛看穿了林稚宁外强中干的假把式。
陈富安又觉得他可以兵不血刃的让林稚宁心甘情愿的跟他走。
“林稚宁,我是看在多年同学的情谊上,真心的提醒你,秦樾惹了不该惹的人,他活不长了。”
“我不信。”
“被罗先生盯上的人,他有八条命也不够活。”
与此同时,外边一千米处停的一辆黑车上,陈风和秦樾听到这个名字,两人神色具是一沉。
“林稚宁,想办法让她和罗先生通话。”
陈风的声音葱耳机里低低的响起。
林稚宁随即哼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就是嫉妒秦樾。你根本就是个无能胆小鬼,自己害怕秦樾,所以就臆想出来一个罗先生。
陈富安,你可笑不可笑。什么狗屁罗先生,如果真的有这个人,他那么有本事,我今天就跟你走。”
秦樾脸色刷的一冷。
陈风轻咳,当着周围其他同事得面,他也不敢调侃秦樾醋性大,只得安抚他说,“剧情需要,剧情需要。”
秦樾朝着陈风冷哼。
这边陈富安听着他那天真的话,眼里闪过亮光,如果林稚宁心甘情愿的跟他,那他还可以狠狠得在秦樾面前找回面子。至于林稚宁,他虽然被秦樾废了,犯有的是办法折腾她。
罗奇山的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正在一间只有通风管道的实验室里,准备拔牙的准备工作。
躺在工作椅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秦岭。
秦岭的嘴被仪器撑开,说不出话,但是阴厉狭长的眼睛死死得盯在这个幼年陪他一起长大的男人。
这个人曾经弥补了秦海峰在他幼年的空缺。消失了十年回来,口口声声的书名要帮他拿下秦家扫清一切障碍。
却在他的茶水里下药,将他绑在这里,美名其曰要给他修牙。
罗奇山原本不打算接电话,但是电话铃声一直再喊,蠢货来电话了。
罗奇山看了一眼从醒过来就用要杀了他的眼神盯着他的秦岭。
“阿岭是不是很无聊,罗叔叔给你找个乐子。”
他接通了电话,按了免提就放在了一边。
“齐哥,你现在能联系上罗先生吗?”
“你联系罗先生干嘛,你不参加林稚宁那个同学聚会去了吗?”
“我就是想问问,你之前给我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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