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灵完全褪去了这么多年养出来优雅金贵,被成了那个在福利院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女孩。就像没有人能抢走她的食物一样,也没有人能伤害他的儿子。
“罗奇山,不是你那个十年前就病逝的兄弟吗?”直到这一刻,秦海峰才发现他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他一直以为自己爱着的人是谁。
傅灵脸上露出鄙夷的轻笑,“死的那个不是他,是为他捐赠心脏的人。他瞒天过海骗过了所有人。”
当年罗奇山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傅灵的情绪是很复杂的,她先是难过,但是很快又觉得轻松。
她以为她终于可以摆脱旧时的阴影。就像是一个人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中洗刷掉了身上最后一点会被人看见的污垢。
她重获了新生。
她小心的利用罗奇山留下来的还算干净的一些人脉,顺利加入了基金会,又与那些富家太太拉近距离,用她最擅长的善良来伪装自己,渐渐的让自己也变成她们那样优雅。
等到秦岭终于成年,她才终于做好了一切准备,才重新再出现在秦海峰面前。
但是三年前,就在秦海峰娶她的时候,罗奇山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幽魂,在他们结婚那天给她打了越洋祝福电话。
罗奇山是一个蛊惑大师。
他的身体弱不禁风,心脏也总是有问题,所以被人遗弃在福利院,福利院的大孩子认为分给他食物就是在浪费,他几乎每天都挣扎在生死线上。
但是他有一颗聪明过人的脑子。
第61章
罗先生就是罗奇山。
半个小时后, 陈风从医院里睁眼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唐明反馈过来的消息。
他的一只腿骨折,上面绑着固定的夹板。
说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狠厉。
“现在能追踪到秦樾的位置吗?”他通过电话与队伍里面的技术人员联系。
在事情的开始,他与秦樾就意识到陈富安不过是罗先生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只是陈风为了将计就计才让林稚宁参与进来。
“信号停在了一处废弃的工厂。”
听到技术人员的话, 陈风的面色又阴沉了一分。
“秦岭和那个叫小年的小孩最后出现的地方查到了吗?”
另外一道声音回复正在分析两人失踪时周围的可疑人员。
孟洋乘着夜色过来的时候, 陈风正支棱着一条腿靠在医院的吸烟区咬着一根烟,没有点, 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洋上下打量了一眼陈风的惨样,就在陈风不耐的冷眉横过来的时候, 孟洋开口, 语气是惯常的不紧不慢,“罗奇山十年前换的那颗心脏的主人的妻子曾经因为心理疾病做过治疗。”
陈风冷刀般的目光立刻锋利的看向他。
罗奇山毕竟离开了十年,如果他再次回来做第二次换心手术, 他的第一选择一定还是当年为他手术的人。
当年他是做了整容手术, 顶替了那个捐献心脏的人才活下来的, 也就是说至少在他的恢复期,罗奇山曾经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生活过。
“那个女人是谁?”
“冯妍的母亲。我怀疑罗奇山私下联系过冯妍,不然冯妍不会偷偷拿走当年她母亲的那份咨询笔录。当年冯妍的母亲一个人带着冯妍过不下去, 就带着她再婚了。那个人是一个包工头, 后来警察追捕罗奇山的时候, 罗奇山恰好跑到了他所在的工地。
后来的事情就像报道上报道的那样,逃犯不幸坠亡, 包工头心脏病突发, 两人一起被送到了医院。冯妍的母亲应该是知情的, 不然不会后来因为过度愧疚,心理出现问题。”
陈风将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掏出手机, 声音如雷电疾风, “查十年前曼城的在九月份做过的换心手术的主刀医生。”
孟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陈风虽然很嫌弃,不过最终还是正事重要,他的手搭在了在他看来最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鸡孟洋肩膀上。
“冯妍这次回国是不是和这个罗奇山也有关系?”
陈风的问题直接打破了两人之间少有的沉默。毕竟他们两个最开始的交集都只是秦樾的朋友。
后来熟悉也勉强称得上是朋友,但是陈风就是那种觉得玩心理的人都脏的思想,孟洋又专攻心理,所以两人时常互呛。
谁也不服谁。
“她说她是为冯秦两家联姻回来的。”
陈风冷眉瞥他,“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那么做心眼呢,怎么在这方面就这么天真了。”
孟洋当时确实没有往别处想,所以陈风嘲讽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抿唇不语。
“说实话,我觉得冯妍比你厉害。”
说到专业,孟洋没有表情的脸上严肃起来。
“冯妍不知道你对她有意思吗?她知道,但是当初她不还是借着你接近秦樾,玩的手段还很花,也就你一叶障目看不出来,还傻傻的被她对秦樾的深情感动。如果当初不是你,秦樾早就忘了她是谁,长什么样了。”
“孟大心理师能看透别人的心思,却唯独在看她的时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说孟洋,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还是个恋爱脑呢。”
“可能你脑子里塞满了青蛙。”孟洋将人送到病房,声音带着淡淡的愠怒说。
陈风直言好问,“为什么是青蛙?”
“因为注定孤寡一生。”
陈风抬腿看到自己绑着夹板的腿,脸色又阴沉的放下去。
车祸发生的时候,他使用这腿撑着秦樾的轮椅才让他的腿没有受到二次伤害,希望这次他这条腿牺牲的值。
“只剩风凉话的话,你可以走了。”
陈风毫不留情的送客。
“我听唐明说对方送来了一颗牙齿作为威胁的筹码。”
陈风眯着眼看着他,与案子有关的信息按理来说应该是会被封锁的,他正要皱眉说什么的时候,孟洋又开口打断他,“牙齿被称为人体最坚固的部位,代表着攻击性。结合他十年前换过心脏之后,完全可以隐姓埋名,但是他又犯下案子暴露行踪,成为人人除之后快的罗先生,说明他极其享受被人恐惧的感觉。那么多人偏偏选择秦樾,他在扩大这件事的影响,准备营造一种足够恐慌的情绪。这是对曼城政府公信力的挑衅。”
陈风侧目看着他,两人沉默对视,接下来罗奇山会想办法将这件事的影响再扩大一个量级,在这一刻他们心底同时都想起了一个人的名字。
林稚宁。
*
林稚宁醒来的时候,黎瑶正带着那个叫做岁岁的小男孩守在病房里。
岁岁跑到秦氏大门口,说是林稚宁和秦樾的孩子,可是把前台下的够呛。他们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思来想去的还是联系的林稚宁的助理,让她确认一下怎么回事。
黎瑶接到电话跑过去的时候,发现是岁岁。
不过因为林稚宁提前嘱托过她晚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忙,有什么问题都先放一放。
这一放就接到了医院里的紧急联系电话。
林稚宁因为巨大的声音造成的气流把耳膜震伤了,起码要一两个月才能修复好。
季月红着眼睛,坐在床头抹泪。
她伸手扯了扯季月。
季月扭头,就听到自己女儿用沙哑的声音问,“秦樾呢,秦樾怎么样了?”
“警察还在找。”
季月话刚落音,就看到她要从床上起来,神色一惊,连忙伸手按住他。
“你沈叔叔也在帮忙找,现在这个时候,你最应该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
林稚宁左耳因为后遗症还是闷闷的轰鸣。
右耳的听力也受到了影响,不过好在勉强还能听到一些声音。
她被季月按在病床上,脸色一片苍白。
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参与进来,先生也不会因为担心跟过去。
也不会现在下落不明。
陈风和孟洋进来的时候,原本灰暗的眼睛一亮,她从病床上坐起来,视线落在陈风
腿上,脸色一白。
当时陈风和秦樾在一辆车里,陈风的腿受伤,是不是先生的腿受伤更严重。
陈风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人,让季月和黎瑶带着孩子先出去。
岁岁走了两步,突然对拉着他的黎瑶说,“去找,去找小年。”
已经走进屋的孟洋和陈风猛地转身。
刚才进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在意坐在角落里低着头的小孩是谁。
等小男孩抬头,他们才发现他就是那个在福利院和小年关系最好的岁岁。
“你知道小年在哪?”
孟洋与陈风对视一眼,走到岁岁面前,蹲下身看着他问。
“叔叔,叔叔知道。”
岁岁想到小年最后告诉他,如果他突然不见了,就让他去找那个和漂亮姐姐在一起的叔叔。
“哪个叔叔?”
岁岁将目光转向坐在病床上的林稚宁。
房间里的人都沉寂了一瞬。
林稚宁听不太清他们的对话,只是看到众人一起看向她,表情有些茫然。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黎瑶,她拿出手机将岁岁的话打印在屏幕上让她看。
她与岁岁对视,岁岁不可能分辨不出来她的性别。
“先生”她的声音带着哑意,但语气笃定。
她从病床上上下来,走到岁岁面前,看着他,从手机里找到她与秦樾在生日会上的合照,指着照片上秦樾问,“是不是他?”
岁岁点头。
林稚宁脑海里突然蹦出来小年那双黑亮精明的眼睛。
岁岁不会平白无故的说秦樾知道小年在哪里,一定是小年给他说过,如果自己不见了,就让他来找秦樾。
那就是小年知道,秦樾有找到他的办法。
小年如果被罗奇山藏起来,那秦樾怎么能知道他藏在哪,除非秦樾事先在小年身上放了定位。
先生的那块表。
林稚宁脑海里突然闪起一道光,转头看向孟洋,眼睛亮的吓人,“孟洋,小年手里有一块先生的表对不对。”
*
只有通风扇的地下室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秦岭狭长的眼眸里一片冷意。
冯妍端着托盘进来,给脸一侧肿的先是鸽子蛋的秦岭处理。
如果不是手脚不能动,他一点都不想眼前这个女人碰他一下。
冯妍动作慢条斯理的处理完,又去给裹着被子,顶着一张烧的绯红的脸,缩在角落的小年用酒精擦拭额头。
然而酒精棉还没有碰触刀小孩额头的时候,挥发散出的凉意就惊的小男孩睁开眼,一双黑亮明净的眼睛里面完整的倒影着她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小年转了转眼珠子,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秦岭。
秦岭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好看的眉眼因为阴郁的表情,也变的更外锋利起来。
不过小年向来知道,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不一定是好人,看起来凶的也不一定是坏人。
“你怎么还没有他好看?”
冯妍表情一僵,收回手,表情不悦的看着他。
“我听说你是被吓的发烧的?”
小年一瞬间想起来罗奇山对他不听话的惩罚。
眼底的亮光迅速灰暗下去。
罗奇山知道他最怕蛇,竟然扔了一条蛇在他身上。
就算他知道,自己是罗奇山圈养的移动血包,罗奇山不会真的杀了他。但他毕竟还只是一个七岁多的孩子。
他的身体就这样被吓的发烧了。
还是秦岭一直在他耳边说话,他才慢慢缓过来。
“和我比,你是不算好看,怎么冯小姐还不允许别人说实话。”
秦岭声音沉沉哑哑的开口。
第62章
秦樾一直都清醒着, 他只是装作昏迷。
直到他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把他推进来的人声音恭敬的朝推门进来的人喊了一声,“罗先生”
如果陈富安此时能看到的话,一定会很惊诧, 那个为他出谋划策, 牵线搭桥的齐哥就是瘦长脸嘴里的罗先生。
瘦长脸也没想到,所以他表情呆愣的看着他熟悉的方脸搭档。
只是穿着医护人员戴着面罩的人再后面推了他一下, 瘦长脸才一脸懵逼的跟着出去。
房间里就剩下两个人的呼吸。
所以秦樾知道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就是那个罗先生。
面上拂过空气流动时带来微凉的触感。
在那双手触摸到他心脏之前,秦樾睁开了眼。
灰棕色的眼睛倒映出一张典型的普通方脸, 脸上的皮肤脖子里惨白许多。
罗奇山维持着身体没有动, 只是看着那双灰棕色的眼睛里的自己。
他的脸色渐渐皱了起来,最后一张脸上充满了疑惑。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秦樾眼底的神色流露出对他的厌恶,
罗奇山看着近在咫尺的心脏收回了手。
秦樾因为身上注射的肌肉松弛剂, 手脚都不听使唤。
他用手撑着下巴, 眉头紧皱着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好像刚刚的那个问题不是在问秦樾, 而是在问他自己。
明明他精心策划了一切。
天时地利人和,他全都占了。
秦氏五十周年庆前夕,傅灵想要自己儿子进入秦氏的心, 甚至是为他所用的医院。
他算好了这一切, 没道理会在最后关头, 马失前蹄。
他手指放进咬合的牙齿中间,指腹上传来的痛感, 让他混乱的脑袋略微清晰了一点。
“那个孩子, ”他一个360度的转身, 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秦樾,“按照剧情, 你应该是被路人喊的救护车拉进医院, 但是那个孩子他打了120。”
秦樾眼神冷冷的看着他。
但是罗奇山如今完全不在意。
他的大脑处在极度的亢奋中。
“然后接下来就是林稚宁, 她的出现让你决定提前出国,也间接导致我不得不借助陈富安来设局。让你心甘情愿的入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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