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九王殿下,你既不顾多年的兄弟情分,那么我说什么都是无用。我会凭借自己的力量救出我爹,从此你我天涯陌路互不相欠!”
说完他在腰带上一扯,手里攥了枚小巧的玉珏,正是我年初时赠予他的新年礼物;在我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他用力将其掷于地面,玉珏触地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他转过身大踏步往外走,竟是连回头也不曾。
我的一颗心瞬间如坠冰窟,耳朵中嗡嗡作响;就这样决裂了?连信物都扔了?因为天大的误会,杨严真的要狠心抛弃他九哥么?!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啊!!还有,他这么冲动要去哪儿……难道是要去劫天牢救他父亲?!
我一个激灵,脑海里似是炸开了一样,身体先于意识而动;待我神思再度归位,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窜到了杨严身后,离他仅有半步之遥——
“等等!!!”
我本能地伸出手想扯住他的步伐;无论如何,在把话说清楚之前,我今晚不能放他离开,不然我真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杨严感受到背后的风声,出手如电般迅捷,猛然转身准确地击中我手腕,在我还未稳住身形时,他反手一掌毫不留情地击在我肩上;那一掌并不是很重,却带了三分内力、三分恨意和四分痛心,打在身上的感觉颇为刻骨;在他回头的刹那,我清楚的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闪烁的泪光。
若是以齐翰本人的武功,这种程度根本伤不到他,杨严也不过是压抑后爆发及悲愤下泄愤而已;但他不知道的是,我这个“冒牌九王”的武功水平,远远抵不住他这个力道的攻击;猝不及防受了这一掌后,我的身子失去平衡,被巨大的力道推得跌跌撞撞地往后退。
“咣——”什么重重磕在了一起。
“咚——”什么物件砸在了地上。
顷刻间,从我的后颈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眼前的景象也变得不真切,伴随着天翻地覆的晕眩感;很快地,我脖颈处仿佛断掉了似的,疼得麻木一片,连知觉都消失了。
“九哥!!!!!”
杨严惊慌的叫喊声在我耳边回荡着,像是来自天边那般遥远飘渺。来不及想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来不及发出□□,我感觉自己正缓缓倒在地上,身子如灌了铅坠着,丝毫动弹不得;微微侧过头,余光瞥见身边翻倒着一个红木枝型衣架,上面挂着的几件外袍也铺在了地面。
看到这个景象我瞬间明白了。这衣架是我根据自己前世的习惯命工匠订做的,始终放在离门口不远的位置;杨严方才那一推就失手将我推到了这个衣架上,我的脖子又碰巧撞上了其中一段;实心红木制成的家具份量十足,血肉之躯怎经得住这样的冲击……
“九哥……对不起……你怎么样了……”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杨严的呼喊声,我很想回应他,一张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杨严看到我虚弱的模样,显然更加手足无措了,他声音里带着丝丝颤抖和悔愧,对门外的方向喊道——
“吴卓快进来啊……九哥出事了!!”
话音刚落,一阵凉风带着院落里独有的青草芳香飘过我的鼻翼,下一秒我就感觉自己的头被人轻轻托了起来,有只手臂揽着我的后背,将我从地上小心翼翼地抱起来。
“……殿下……殿下……”
周遭的声音纷杂不清,我却已无暇分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我轻轻阖上眼帘,黑暗如潮水般将我彻底隐没。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高虐X2——友情的考验。
这一天迟早要来的,早晚都要面对的呢~~杨严小天使心里还是相信他九哥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心痛嘛~~而且把他九哥给打了,杨严也心疼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卓啊吴卓,你藏的挺深的嘛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叶子啊小叶子,这是你第几次把这个满级的身体给玩成残血了= =?你自己数吧,我数不过来OTZ……事实证明穿越需谨慎,搞不好操作太差的哪怕满级的身体也拯救不了啊!!!!
话说小天使叫门那段莫名有点鬼畜有没有【捂脸】——你有本事搞事情,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23333333333
小叶子你真是个狠人,连杨严小天使老爹都算计,就因为他算计你男朋友对吧哈哈哈哈哈,不过这个性我喜欢嘿嘿嘿……
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为啥吵架的时候特别容易出事。双方都处于情绪失控或者伤心的状态下,很容易就忽略特别明显的细节和有效的辩解方法,导致怎么说都搞不清楚,当然容易弄出事了【手动捂脸】……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醒悟
当日我昏迷之后,吴卓和杨严也爆发了争执,连齐晟都亲自来看过我;不过,那都是我后来从判官口中听来的了——
眼见我闭了眼不省人事,连向来冷静的吴卓都大惊失色;他颤着手探了探我的鼻息,感受到我呼吸还算平稳,这才如释重负的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吴卓,九哥他……”
杨严想伸手触碰我,被吴卓冷着脸拂开,他没理会杨严,转而扬起嗓音对外头喊道:“来人!!”
负责看守我的禁军听到动静,急忙派人前来询问:“吴大人有何吩咐?”
“殿下受伤了,马上去请太医院院判陈光直大人!”
“这……”对方有些踌躇。九王爷如今被圣上软禁,他们都搞不懂圣上对这个弟弟究竟是个什么心态,是以也不确定要不要听吴卓的命令;吴卓怎会看不出对方的心思,他目光锐利似箭,直直射向那禁军侍卫:“你听好了,皇上派你们来,意在监视而非□□!九殿下已经晕过去了,若是因诸位的拖延而出了任何闪失,诸位怕是担待不起,皇上和太后娘娘也绝对会追究到底!”
“属下这就去!”经过吴卓这一番在言在理的恐吓,对方不敢再有丝毫怠慢,眼带疑惑地瞄了一眼杨严后,他小跑着到院外,吩咐一队人马进宫将发生的事都禀告给齐晟,同时叫了另一队人去太医院请院判赶来王府。
从吴卓进来到禁军采取行动,也不过是须臾间的事儿,很快屋子里暂时就只剩下我、吴卓和杨严三人。在等待的片刻功夫,吴卓面色紧绷,极度小心地照顾着我,全然不搭理杨严,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拒绝给他,显然在努力克制着自己。其实他心里怒到极点,真的很想痛骂杨严这小糊涂蛋一顿,但碍于杨严的身份不得不憋着,所以除了沉默也只能是沉默。
杨严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完全忘记了几分钟前摔了信物并跟他九哥决裂的事儿,手足无措地半跪在我身边,想做点什么却因愧疚而丝毫不敢有所动作。吴卓见他纠结的模样,长叹一声对他说:“……公子还是先回去吧。”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儿陪着九哥。”
“公子难道忘了,把殿下伤成这样的正是您自己啊!!”吴卓终于忍不下去,他用力一攥双拳,声线蓦然冰冷到极点:“公子还想怎样?!难道非要亲眼看着殿下死去才肯罢休?!”
“我没有!!”杨严的俏脸涨得通红,语无伦次的辩解着:“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太生气,气九哥那样绝情狠心……”
“都到了这个地步,公子还看不明白吗?!”吴卓打断他的话,反过来诘问他:“公子与殿下自幼相识,他是不是那样绝情狠心的人,公子心里没数吗!?卑职现在就告诉您,从一开始您就误会殿下了,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住公子和杨家的事!”
“你胡说……”杨严满脸委屈,红着眼说:“那晚他对我爹做的事难道还不算过分?”
“我再重申一遍,殿下没做错任何事。”吴卓压抑着怒火,沉声答道:“至于这个中缘由,就得请教令尊大人了。公子不妨亲自去问问令尊,到底是谁负了谁!”
“……”见吴卓说的如此笃定,杨严不禁对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产生了些许怀疑;吴卓的话不似作假,态度更是让他看不出丝毫破绽。他顿了顿,有些动摇的问吴卓:“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然公子发问,那卑职就明说了。”吴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杨将军始终都是皇上的人!他受皇上之命对殿下假意投诚,殿下早就心知肚明,但他为了不让你受到忠孝间抉择的煎熬,就装作被蒙骗的样子配合着演戏,一直忍到现在!”
“你说什么!?”这番话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杨严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继续问道:“我爹一直都在骗九哥!?那他之前对我说过的话,难道也是……”
“公子当真以为,令尊会真心实意的辅佐殿下篡取皇位?”没等他说完,吴卓冷冷的打断他:“令尊大人当年由成宗皇帝钦点提拔,历经三朝皆为肱股之臣,其忠直勇义名扬天下!成宗于他有不可磨灭的知遇之恩,与其说他忠于皇室,不如说他只忠于成宗,连先皇都无法将他完全掌控;现成宗已归天,当今圣上又是成宗钦定的继承人,公子认为,若你是令尊,在九王殿下和圣上之间,你会选择谁?”
“……!!”
杨严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轰傻了:当时父亲对自己说过的答应帮助九哥的话,如今回想起来是多么讽刺可笑。他浑浑噩噩的抬起眼,紧紧盯着吴卓,颤声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我吴卓以性命起誓,今日所言字字为实!”吴卓举起右手指向天,一字一顿的说:“公子若不信,就尽管去问令尊大人或圣上本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没必要再瞒下去了。”
“九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杨严本就不是故意伤我,如今在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了我之后更是自责到了极点;看着我不省人事的躺在吴卓臂弯里,他心疼得差点哭出来。
把话挑明后,吴卓只觉着压了他许久的负担消失了;末了他缓和了脸色,无比认真和郑重地对杨严说:“杨公子,卑职请你务必记住:就算殿下真的负尽天下人,他也没有对不住你;哪怕全天下的人都在指责殿下,你便是那唯一一个没资格指责他的人!”
“是……我知道……都是我不好……”
他声音里带了些哽咽,目光一刻不离的盯着我。此时外面忽然传来走动声,随后响起高昂的通报声,正是强公公的嗓音——
“皇上驾到!院判大人到!”
杨严闻言浑身一震,就像从梦中惊醒一般;而吴卓显然对齐晟的不请自来早有准备,他目光沉了沉,将怀中九王的身体揽得紧了些,随后面向门口等圣驾走入。
没过几秒,齐晟的身影快速靠近,他脚步匆匆地推门进来,绕过屏风就来到了我们面前;先前禁军跟他禀告过详细情况,对于事情经过他多多少少心里有数,如今见到屋内的一切就更加明了;他凌厉的眼神扫过吴卓和杨严,又停留在他弟弟脸上,几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眼中极快地划过一丝疼惜。
“院判,快去!”他略微侧过身子并指了指我,对紧跟其后的陈光直吩咐着;陈光直不敢怠慢,立刻过去跟吴卓一起将我转移到床上,然后开始切脉诊断,吴卓在一旁寸步不离。
众人围着我在内室忙碌着,齐晟对侍卫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悄无声息地牵制住杨严,半推半请的带着他跟随齐晟到了外室。
待齐晟在椅子上坐定,他颇具威严的目光淡淡掠过杨严,他莫名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压迫,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杨严,你这冲动的性子怎么就不改改?”
齐晟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他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上的杨严,冷冷的说:“殴伤皇族乃是重罪,九弟无事倒也罢了,但要是有个万一……”
“臣知罪。”杨严轻声接着他的话道:“臣错怪了九哥,还亲手伤了他……要是九哥有任何不妥,臣定当……以死谢罪。”
齐晟有些微怔地看了看杨严;他稍显稚嫩的脸上隐含着坚定,眉宇间更是透着一股子属于男子汉的担当与决心,教他不得不重新看待这个似乎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启禀皇上。”齐晟和杨严犹自对峙着,陈光直那边初步诊断已经结束;他走到外室对齐晟行个礼说:“幸得上苍眷顾,九殿下并无大碍,只是被撞晕了。不过毕竟伤及后颈,还需精心照料一段时日才可恢复完全。”
听到那句“并无大碍”,齐晟难以察觉的松了口气,他似笑非笑的转向同样如获大赦的杨严:“既然九弟无性命之虞,以死谢罪就不必了。”
杨严迫不及待地想从地上站起来回到我床边,齐晟话锋一转,冷冷地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传朕旨意,杨严行事鲁莽误伤皇族,即日起由朕带回龙仪殿亲自训示,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府。”
“不,我不走!”杨严一听就着急了,他不知所措地看向床边,又转而恳求齐晟说:“求陛下开恩,准许我在九哥身边陪伴!”
“陪伴?你能做什么?”齐晟毫不留情地嗤笑着,语带责备和埋怨说:“难不成你想再伤害朕的弟弟一次?”
“……陛下,恕臣不明白。”杨严听出他话中的深意,忍不住询问藏在心中已久的疑惑:“您对九哥,究竟是……”
从小到大发生了太多事,杨严始终看不透,齐晟对九哥到底抱有怎样的感情;要说是单纯的敌手,在外人看来的确如此,但他看在眼里,总觉得他们双方对彼此的敌意并没有那么深;但要说兄友弟恭,又确是言之非实,单凭这次的刺杀事件就可见一斑。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完,齐晟却也明白他问的是什么,他背过手深深地望了一眼犹在床榻的弟弟,暗自摇了摇头,对杨严的话未置一词。兴许是不想回答,又或者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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