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儿可真是折煞我了,吾是救人的医者,怎能让我的患者,为我和天做对呢?”
长长的睫羽在精致的容颜上,盖下一片阴影,雨禅心的双眸闪烁如光辉,看着琛奈缺被她逗笑,她满心欢喜,身为医者,她最大的责任,就是让患者开心。
患者开心,对病情也是极为有好处的。
咔嚓!
忽然一道闪电劈落,天空密布的乌云翻滚不息,院落里的风愈来愈大,直吹的他们栖身的这座古亭帘幕飞扬,雨禅心将袖口褶皱抚平起了身。
再不回去就要下雨了。
“打雷了,琛公子,那医者就先行回去了,记得要按医者吩咐休息哦,告辞了。”
“嗯。”琛奈缺点头,看了看天色他道:“雪禅姑娘等一下,吾去拿把伞来。”
“好啊,多谢。”
走在回落梅居的路上,几声惊雷过后,豆大的雨点果然落了下来,撑开琛奈缺给的伞,踩着履鞋漫步雨中,耳边听着雨声,心里的烦乱好似得到一些平息。
“雪禅。”
熟悉的低沉嗓音忽然唤住了她,抬头看去,夏戡玄执伞正快步走来。
“对不住,今日来迟了些。”
“耶,汝去忙正事而已,何来的对不住呢?”
雨禅心忍不住莞尔一笑。
“夏掌门还真是可爱的紧,医者吾要是再住的久些,汝是不是以后未及时赶来,都要和吾道一声对不住呢?”
雨禅心的调侃让夏戡玄呆了呆,‘可爱的紧’他一个大男人,为何她总要说他可爱……
“……”
“夏掌门为何不说话?”忽然一个歪头杀,夏戡玄面前出现了一张过分精致的容颜,女子嘴角微带揶揄,一对虎牙微露,看起来可爱极了,:“难不成……是吾用错词了?”
夏戡玄呼吸急促的蹬蹬倒退一步。
“看来是吾用错词了……”雨禅心故作苦恼的,用玉尺点了点额头。
话落,她忽然又跨出了一步,身子前倾向前,二人的雨伞重叠在一起,珠玉串连在伞边,两张面孔近在咫尺,仔细的都可看清对方面孔上的绒毛。
夏戡玄心电飞转,心下更是一凛,冷厉的碧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
一抹飞霞不由映上面颊,他警惕的退后了一步。
“雪禅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他劝解着,声线都有些不稳。
“我知。”
雨禅心露齿一笑,因为距离近,夏戡玄都能呼吸到她身上馥郁的梅香,那女子的香味,令他更是填了几分心慌意乱。
“那你为何?若是有事,雪禅姑娘还请直说……”
“嘘,别说话!”
一根食指忽然堵住了他的唇瓣,夏戡玄冷眸缩了缩,透出几分不解,接着他的瞳孔放大,就见面前女子忽然踮起脚尖。
耳边突来的呵气如兰,让他彻底僵住了修长的身姿,衣袖下的拳头不由捏紧。
“夏掌门,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汝。”
“你,你问。”他捏着拳头,面上一直很镇定。
“夏掌门,汝对医者,是否存有好感?”
“为何有此一问?恕夏某不解其意。”稍稍动了动脖颈,夏戡玄脑袋偏到了一边。
她是在故意引诱他么?夏戡玄如此想着。
“呵,真是不解其意,还是误会医者已有心上人?”
“难道……”夏戡玄陡然抬眸,对上女子星眸,凤凛难道不是她的爱侣?
“哈哈,汝果然误会了。”
“凤凛那厮,只是吾弟,夏掌门不可误会哦,哈哈……”
“什么!?”
夏戡玄呆了呆,等他回神时,雨禅心已经打着伞转瞬不见了人影。
凤凛只是她弟,那他们……那就是绝不可能有那种关系的,是他误会了!
想到这里,夏戡玄心跳加速,袖子里的手握了松,松了又握,瞬息过后,他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再上扬,一种激烈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让他冷肃的面庞好似都软和了下来。
“雪禅……”
夏戡玄伫立在雨中,内心越想越明朗,直至最后变成了一种掩饰不了的喜色,充斥心房,很甜很甜的感觉。
“她知吾对她,那她问出来,又解释给吾,难道……”
原来,他不是单相思。
撑着伞回了曦德殿,夏戡玄把要事都忘了和雨禅心说,等他回来的时候,夏琰正等着他呢。
“主事好似很开心的样子,是和雪禅姑娘谈了什么才会如此?”
夏戡玄微勾的唇角不由僵住,他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把正事忘了……
看来只有稍后再去一趟了……
傍晚时分,一封飞信射入落梅居中,将信展开之后,她勾起了唇角。
“医者,谁给您发的信息啊,看您笑的这么欢心?”
缨倩好奇宝宝一样的凑了过来,雨禅心莞尔,将信纸折叠收起。
“秘密。”
负手而行至桌案边,磨墨提笔,此信是凤凛所发,告知她今夜子时郊外相见告别。
她又写了一封回信回去。
《本章完》
第30章
夜色朦胧,月亮泛着惨白的光芒,寂静的永旭之巅上,一道金灿灿的道影伫立在峰顶,目光空洞的看着前方,他在等待初升的旭日。
“倦收天!”
忽然一声高喝,一道不修边幅的灰色人影肩杠大刀,步履凌乱而来,此人一手拎着酒壶,喝得酩酊大醉。
“……”
背着身的倦收天身影微微一动,但是并未说话。
“嗝……要不要…来陪吾喝一杯?嗯?整天盯着太阳,太阳看有什么意思?嗝……”
“我告诉你,今天你若是不出剑,我就砸了你这永旭之巅,打的你满灵界没处藏身。”
“你喝醉了。”
倦收天微微偏了头,心绪无波无澜。
“我没醉!嗝…老子退隐这么多年,唯一的传人竟然死了,死了你知道么?嗝……本来我也就不看重那小子,可嗝……有人找吾出山,说是能为吾找到那个人,但……嗝,条件,条件就是杀了现今的一个医者,嗝,倦收天,你说,这买卖可以答应还是不答应?”
“是最近武林广传的医囚?”
“嗝……没错,就是她!嗝!且她也是谋害我徒儿的阴谋者之一!”
“所以,你要借机报仇?”
“嗝!报仇?那不可能!本狐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背信弃义之人,为那个臭小子报仇,不可能!”
“可是,嗝~我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也绝不可能反悔?”
“医者仁心,一人可救千万人,如何衡量,想必不用吾说的太白。”
倦收天未回头去看躺地上的醉汉,一双金眸始终看着前方。
“哈哈嗝……是有点道理,嗝……可是迟了,我已经答应了,那就只能履行前面的诺言,嗝~”
“嗝~而且,而且我还收了人家的宝刀,你看看。”
锵!
醉汉的大刀一下插在了倦收天的脚边,他微微撇眸。
“的确是好刀。”
只看了一眼倦收天收回了目光,心始终波澜不惊。
“可惜……”
“嗝,可惜什么?你赶紧直言的!啰啰嗦嗦的!”
“可惜,你之刀,血腥味,太重,杀孽也太重,利益交换杀人,你之心真能如此平静么?”
倦收天微微一语,身边的大刀锵的一声,又插回了身后人的面前。
“嗝!血腥味太重?”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答应之事,哪能反悔?等我结果了医囚,再将这小子也咔嚓了,送他下去赔罪!”
“岐路有风尘,江湖路险,你既已决定,便好自为之,天色已晚,请回吧。”
倦收天臂弯拂尘轻轻一扫。
来人眨眼场景瞬换,人已经是到了山下。
“嗝!你……”
“罢了,即是如此,那么吾就告辞了。”
“不送。”
听着走远的脚步声,倦收天微呼一口气,望着东方,依旧在等待旭日初升的到来。
寂静的荒野上,醉汉杠着大刀一步一摇晃,嘴里还在不住念念有词。
“我明狐,堂堂灵界一代宗师刀客,如何能做那损害苍生的事情,嗝……可是我不能放弃这个线索……嗝,德风古道,德风古道……”
“我找了她千年余年,为了她,我夜夜不能寐,如今这曲凌云说有她的线索,我不能放弃,嗝~可是损害苍生之事……”
“嗯,有了!这几粒毒药是那个曲小人给的,医囚,你的生死就让天意决定吧,哈哈哈…嗝我,真……聪明!若是你能自解,我就放弃……”
砰。
“呼呼……”
彻底醉倒在路边上,醉汉依旧手不离刀,刀不离手,不修边幅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容,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就在他倒下之后,远远走来一对人影,凤凛护着凤七七缓步在夜色之中,还没近身,数道森寒刀锋就席卷向二人。
“阿凛。”
嗖嗖!!
凤凛冷眉一动,搂住凤七七就是一个旋身快速闪避。
“好强劲的刀气,此人就连睡着都有这么强悍的刀域护持……”
金洲凤族。
而为凤凛拦住凤眠的,南黎此刻。
几分苦涩哽在喉头,温柔的吻落下来,南黎强忍着病痛,意识似乎有些凌乱,一个模糊的影子与眼前之人重叠。
“阿黎……”
凤眠温柔的喊着他的名字,南黎睁眼,一双温润青瞳有片刻迷糊。
“阿眠,我想,可以吗?”
“嗯,只要阿黎想,阿眠随时都可以。”
“哈……傻丫头。”
床帐落下,旖旎一室,不知乱了谁的心,算算算,一个连自己都算进去的人,南黎此刻,心中无波无澜,看着凤眠动情的容颜,他冷硬的心一如既往。
德风古道处,
落梅居,夜色寂寂,雨禅心沐浴完毕,赤足踏在地毯上,身上的水珠顺着她珍珠般细腻的皮肤滴滴滚落,在上好的白毛地毯中。
双手将一头银白发丝微微拢了拢,手指勾下搭在屏风上面的衣袍穿戴整齐。
赤脚行至铜镜前坐下,拿起木梳梳理着发丝,她的思绪却是飘到了九霄云外。
这么久的时间,曲凌云谋划这么久,应该马上就会浮出水面,凤凛虽是他针对的第一目标,但自己应该是他最想除掉的其中之一,而其次便是德风古道……
咚咚!!!
“进来。”
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进来,雨禅心只以为是缨倩这小丫头,照着铜镜,将头发梳理整齐,从梳妆盒里拿起黑玉簪,对着铜镜插上看了看,银白的发髻上,是几根通透的黑玉簪,上面流光溢彩的闪烁着光辉。
和她额心的黑色花细交相呼应。
“嗯,夏,夏掌门?”
忽然铜镜里映出一张模糊的冷肃面容,雨禅心呆了呆,然后转头看着无声进来的夏戡玄。
“抱歉,吾唐突了。”
夏戡玄显然没想到她刚沐浴完毕,只是听见进来,所以便推门进来了,面色微僵之后,他立马转过了身。
“吾在外面等你。”
“噗。”
“竟然纯情的这样可爱。”雨禅心噗呲一笑,喃喃自语。
穿戴整齐的雨禅心,一出门就看见了那修长的背影,夏戡玄仰面对着天上的明月,沉静的侧颜略有几分孤寂的味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夏掌门,汝在思索什么?”步下台阶,她微微一笑。
“没有。”
闻言转身,夏戡玄一瞬收回了那孤寂,碧眸扫了眼她之穿着。
“你的打扮,现在要出去么?”
“是啊,吾要出门一趟,可能明日一早才能回来,夏掌门若是无事,不知可否陪吾走一趟?嗯哼?”
“好。”
“耶?答应的这么干脆?”歪了歪脑袋,:“汝没有事情了么?”
“嗯,手头的事情暂时处理完了。”夏戡玄浅浅一笑,:“走吧,吾正好也有事和你说。”
解开了误会的心结,夏戡玄面对心仪女子,笑容也自然胸怀坦荡。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出了德风古道,看着外面寂寥的夜色,一只小手偷偷的伸出来,然后主动牵住了他的大手,那种感觉软软的。
喉头滚了滚,他撇向雨禅心的侧颜,女子则也同时抬眸,对他眨了眨那双星眸,夏戡玄内心苦笑,这算无时无刻对他撩拨么。
但不得不说,他心中是欢喜的,不由下意识握紧了女子的小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找到了要共度一生的人了。
“不是有话对我说么,这样看着我,君要如何说呢?”
“咳,吾,禅儿,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从宇文烈那里得来的几句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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