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果然与玉峣境合流。”
赋影然人虽平静,但神情已凝重三分。
本该在另一处战场支援的慕峥嵘全副伪装,蹦跶出来展开近身攻击:“哈,道溟……不,御青城,万物有生有克,强势如你也有弱点,今日将是你之死局!”
“是吗?”
前后围攻,赋影然仍显淡定从容,游刃有余。
翼天大魔护持暂失战力的玄嚣太子退至一边观战,同时发出音波探寻太子元神兽去向。
一者剑中宗师,一者拳上翘楚,赋影然一力挑双强,防守滴水不漏,每一出招必处处克制古陵逝烟与慕峥嵘。
道真高手尚未倾巢而出,二者心知战必速,否则将有变数,逼战愈发凶狠,赋影然不疾不徐,转,化,纳,间或突出极招,将二人反制得苦不堪言——这御青城的战术亦是了得,够沉够阴!
就在战局正酣之时,玄嚣太子元神兽回归,局势立刻丕变!
剑光枪影交错,衮龙、往生石髓、慧阴激荡长鸣,赋影然终于有了一点表情,冷笑道:“玄嚣太子也放下身段与他人围攻敌人了吗?”
“战场之上,有利则有合作空间!喝——!!!”
元神兽回归功力大涨,玄嚣枪势更横。
“甚好。”
赋影然剑尖一挑,极招上手,古陵逝烟根据一色秋提示,趁势觑得她身上唯一一处破绽,借玄嚣太子猛烈攻势,暗中蓄力;慕峥嵘顾不得身份败露风险,急催内元运使八卦心流至极掌力——
“玄阴日月冥。”
灵虚慧阴剑法阴式第三,无声无息,如轻风穿林,如泉水浸地。
三人同时感到一股无力的压抑,但誓杀赋影然的决心促使他们强发极招,外强中干与绵绵不绝的对决之后,赋影然道冠碎裂,肋下一点殷红浸出,唇边滑落一丝血迹。
而玄嚣、古陵逝烟与慕峥嵘,一阵脱力之后,体内真气暴涨失控,血脉贲张欲裂,三人察觉不对,立刻运转内元试图压制,却毫无作用,不得不立刻撤退。
然而他们各自撤退之路上,宫无后仗剑杵地静待古陵逝烟,玄嚣太子一步踏入巧夺无极变,慕峥嵘强抑内伤奔逃之时,倏见前方六弦之首一手捻弦,琴声似剑流杀机重重。
“这是赋影然的局吗?”
“好局。”
“哼。”
被式洞机刻意隐瞒的后续计划,成为他杀人灭口的最佳途径。
今日过后,没有人会知晓一色秋与式洞机的身份。
式洞机与央千澈率众与森狱大军苦战之后,一同飞奔前去支援道溟,但在看到战场上静立的人影之时,众人同时愕然!
赋影然长剑坠地,双目紧阖,面容安详,生息全无。
“道溟……影然……呃!”
央千澈一手按胸,肺腑一阵绞痛,一口血喷了出来。
式洞机眼睁睁看着赋影然之躯烟消云散,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解脱,反感一阵凉意爬上脊背。
不会吧,真死了?
那个黑心肝的师姐,死了?
对抗森狱死了?
为了苍生死了?
……这个世界不真实!!!
于是继道魁之后,道磐也向大地贡献了一口血。
不过他那是吓的。
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刻意识到,“赋影然被人阴死”是个不可能实现的伪命题,所以说……真的是死了吗?不是一个局吗?
如果真的是局……那师姐知道他搞事了吗?
不不不,也许他搞事也在计划之中?!!!!!!
<hr size="1">作者有话要说:
感冒了昏头昏脑,凑合看吧
第23章
相同的错误犯第二次时,你什么都没学会。
道溟赋影然之死震动了整个道门。
尽管她在死前布局带走了一波搞事份子——譬如黑海森狱玄嚣太子,烟都大宗师,连带着万鬼黑渊与武林暗流也被敲打得够呛——然而人死如灯灭,不论她如何惊才绝艳也是个死了了,各方搞事势力都松了一口气。
唯独道门,尤其是道真,一片愁云惨淡。
道溟座下三弟子伤心欲绝。
道魁与道磐身伤心更伤。
……表面上是这样没错。
目睹赋影然形散天地之后,式洞机整个人都很不好,随时随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如影随形,暗中盯着自己一举一动。
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他现在,无比确定,十分肯定,赋影然之死是一个局。
至于这个局是做给谁,又要搞死谁……他不敢想。
反正他是逃不掉了。
想通了这一点,式洞机一脸生无可恋,整个人处于虚飘状态,连自己怎么回的道真都不知道。
央千澈与赋影然的八卦名满道门,他虽强抑伤心,大家心中皆有数;而式洞机的表现,外人也只当是他与道溟同修厚谊,姐弟情深,故而为此形容憔悴,不复镇定——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至于心性已经受到医天子恨意影响的原无乡,空山云麓一战之后惊闻师尊死讯,当场发狂冲去葬天关寻仇,倦收天毂凤鸣掌珠阙主等人亦是怒上眉山跟去帮忙,玄灭派系见他们气势汹汹,赶紧关了大门苟在里面不吱声,直至玄灭太子被若叶凝雨以“为玄嚣太子报仇”的名义背刺身亡,大太子玄膑名正言顺执掌森狱,以出类拔萃的口才说服道真双秀暂缓交战,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冷冷戚戚的元宗六象之内,道真高层集体魂游四海,连一向明理持重的道魁央千澈也有些失态,还是六弦之首开口提议,该给道溟办一场丧礼。
受他提醒,央千澈这才回神,又想起赋影然战死连尸身也未能留下,不禁又是一阵心痛:“道溟不看重仪式,但……于情于理,是该……”
见他话说一半再说不下去,六弦之首又默默心疼道真一秒,一本正经道:“道魁,道磐,其实吾之提议,尚有另一层考虑。”
“嗯?请弦首明言。”
“此战之前,道溟曾飞书一封,言道门内部尚有暗流与黑海森狱有所接触。故她拜托吾牵制阴谋者,果然有一名蒙面人参与围杀道溟。可惜他似乎早有准备而脱逃。”
“竟有此事?!”预先拿到师尊计划进度表的毂凤鸣演技上线一脸激愤:“弦首可有查出此人身份来历?”
“未曾。但吾可确定,他乃道门中人,而且他很可能知晓吾等计划。”
“嗯……”恍兮惚兮的式洞机突然清醒,多年搞事的精明开始发挥作用:“弦首的意思,是要借这场葬礼,引出那名道门叛徒?”
“正是。”
六弦之首沉静如水,式洞机心下顿悟。
——看来师姐之前跟他有所交待!!!
想想之前赋影然给自己划定的敌人有哪些?
黑海森狱、万鬼黑渊、道门暗流、乌兰狄月。
所以她会对付的势力,岂不一目了然?
那么他该怎样从魔鬼赋影然手里争取一线生机?
一马当先!好好表现!争取死缓(不)!
巨大的危机感与恐惧感让式洞机迅速做下明智的决定:“吾同意弦首的意见。既然了解吾等动向,必属道门,且是吾等身边之人。这场葬礼,他为摆脱嫌疑,必然出席。式洞机虽不愿同门相残,但道溟之仇,吾必会讨还!”
——说得掷地有声,完全符合道真领导者人设。
就是表情狰狞了点儿,语气凶狠了点儿,不太符合他过去温和清圣的人设。
大家表示理解。
同修厚谊,姐弟情深嘛。
式洞机若能听到众人心声,必会无语泪流……什么姐弟情深,这叫求生欲!!!
赋影然的葬礼办得很低调,但前来参与的人却不那么低调。
道门太上府、登道岸、道武王谷都派了代表,天佛原乡佛铸裳璎珞亲至,甚至连隔壁儒门掌教、墨门宗嗣、蜀地唐门都派人前来吊唁。
式洞机被自家师姐的人脉震惊了。
等到三教顶峰一同前来之时,式洞机已经从震惊到麻木。
……所以说像赋影然这种能跟剑子仙迹交朋友的道门切开黑,他到底是猪油还是牛油蒙心迷之自信可以搞死她?
小机气馁,小机害怕.jpg。
三教顶峰给赋影然牌位点蜡上香之后,剑子仙迹与疏楼龙宿站到旁边窃窃私语。
以他们对赋影然的了解,此事必然有鬼,只是不知她后续打算——不过既然怀疑人家有后手,表面上就不必表现出来了,混到他们这个层次的都是戏精,礼数要到位。
慕峥嵘大战之中被赋影然灵虚慧阴剑法所伤,更与六弦之首正面冲突伤上加伤,身体十分虚弱,但为不引起怀疑,依然如期到场吊唁,假模假样地向道真众人致哀。
“道溟之死,乃正道巨大损失。但黑海森狱仍有潜伏势力,还望各位节哀顺变。”
道真高层依礼还礼。
礼节过后,原湘夫人葑玉络突然开口发难:“东君,日前大战,为何战中未见你人影?”
慕峥嵘对葑玉络早已恨极,见她出声质疑,暗自冷笑,面上却作出无奈之色:“弟妹,自小弟投靠森狱,吾便知你对吾有所怀疑,但后来他已为自己的罪行付出生命,如今你仍这般指责,未免太过。”
他含糊其辞,却不料式洞机竟也发出拷问:“东君,根据道溟安排,弦首曾上百丈凌峭寻你援助,但你始终未曾现身。要消除吾等的怀疑,你该拿出证据。”
慕峥嵘心内一愕,不明白式洞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前大家可是一起搞事的!
式洞机看到葑玉络发声便知晓,她之行动必是师姐的后招,抓住机会步步紧逼,冷意入眼:“葑玉络,向众人证实你的怀疑!”
——葑玉络得到赋影然亲传灵虚慧阴剑法,所以她该知晓下一步计划!
毂凤鸣冷眼旁观一切,心想道磐看样子是醒悟过来了,看这求生欲好强啊。
葑玉络立刻拔剑出鞘发出阴之剑式,虽功体不足,但受剑势牵引,慕峥嵘身上阴剑残力爆发,浑身冒出绿油油的光线。
葑玉络恨声解释:“受阴之剑势,再次面对同样剑式之时,余劲便会爆出……你就是参与围杀道溟的道门叛徒!”
“嗯……”式洞机眸光一冷,一掌击出:“阴谋者,为道溟偿命来!”
同为天涯搞事者,慕峥嵘要是再看不懂式洞机这明目张胆的过河拆桥借刀杀人,就实在有负他的搞事之名,冷笑三声出掌化去掌力:“哈哈哈哈,既已暴露,那便没什么可说!”
——怎么了这是?!
葬礼现场画风突变,前来吊唁的众人N脸懵逼,明白人则心中暗道果然如此。
一片混乱之后,忽有蒙面人闯入元宗六象带走慕峥嵘,式洞机代表道真向客人致歉之后,葬礼慢慢恢复秩序。
剑子正与龙宿你一言我一语小声扯皮闲聊,突然有人拽住了他的衣摆。
剑子低头一看,是一名白衣小童,红着眼圈仰望自己。
“小朋友何事?”
“我是道溟的徒弟。”随遇眨巴着红红的眼睛:“道长就是师尊所说的剑子仙迹?”
剑子点点头:“正是。”
“师尊在世之时,曾对我讲,剑子道长乃道门顶峰,苦境王牌中的王牌,精英中的精英,先天高人高高人,人间大爱与武林和平的维护者……所以,道长能帮师尊报仇吗?”
“呃……”剑子默默瞥了眼赋影然的牌位。
御青城好友,“死”了还要借徒弟之口埋汰吾嘛……
然而面对随遇悲戚又期待的目光,剑子只得颔首:“于情于理,分所该为。”
龙宿摇着珠扇但笑不语。
一向喜欢拖人下水的白毛老道也有被人拖下水的一天,真是喜闻乐见。
万鬼黑渊鬼主即将挣脱束缚破关而出之时,被道灵一脉感谢师、祖鸿钧以锁鬼之术暂时困住,后登道岸掌教灵自灵又来加固了封印。
虽暂时封住了鬼祸,众人仍是忧心忡忡,回转商议解决之法,而“理论上”被封锁的玉峣境却轻而易举在封印之上打开缺口,施施然飘了出去。
飘出去大半天之后,又带着一个半死不活的玄嚣太子飘了回来,扔进黑渊深处。
被赋影然重创又逢巧夺无极变,玄嚣元神兽濒死,本体亦垂危,全靠一股毅力支撑至今;黑渊鬼气与森狱之气较为接近,对他恢复稍有助益。
“鬼主,留下他是否对黑渊不利?”
想起赋影然描述中那位作天作地的森狱王者,念姬不无担忧。
“不必担心,敢留下他,便有吾之底气。”玉峣境看着陷入沉睡的森狱小霸王,嘴角勾起趣味的笑容:“阎王自古噬子续命,真想知道真相揭穿后,他的儿子会如何反击,尤其是久蒙宠爱的二号备胎十八皇子。”
“……二号?”念姬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哎,所以说你看待问题就是见点不见面,阎王所有孩子都是他的续命备胎,这一代头号备胎天罗子,二号备胎玄嚣太子,若无天罗子,他便是头号了。”
“说起来确实如此。”念姬恍然,随即鄙视之色溢于言表:“阎王真是个渣爹兼渣男!”
“别让情绪影响判断,他是优秀的野心家。”玉峣境为玄嚣处置了外伤,伸了一个大懒腰:“吾也该去空山云麓取回骨骸了。”
“鬼主此番是要借式洞机的血气还阳?”
“没错。”玉峣境雌雄莫辩的脸上绽出一个魅惑人心的笑容:“血誓是好物,要合理利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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