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是否有加强,查探一下阎王的状况便知。”
倏然一道女声穿林而来,看顾阵法的两只小鬼头吓得差点蹦起来:“哇哇哇,鬼啊——!”
见有人轻易闯过阵法,药浴中的倦收天立刻飞身拔剑攻击,眼看剑尖无限逼近白衣红纱女子,却忽闻素贤人云淡风轻的一声:“御青城前辈。”
——顿时手中名剑一个急拐弯,脚下更是无法控制的一滑,险些撞上大树。
乌兰狄月顺手拎住倦收天后领一扯,更加云淡风轻道:“真是不稳重。”
央千澈扶额:“影然,倦收天尚不知真相。”
“道……道溟?!”
倦收天这些时日体内余毒渐除,目前已基本可以视物,怎么看眼前这位仍是难缠的天羌族老,但众人皆以道溟之名称呼,他内心的惊讶约是原无乡的1.5倍。
“嗯?叫吾吗?”乌兰狄月拍拍一脸震惊的倦收天:“不用知道太多,去泡药吧。”
“道……”
倦收天单纯的脑子已被绕成一团乱麻,无辜地看了看她,又求助般看向道魁与素还真等人,只得到各位战友与前辈“赶紧回去泡药”的友善目光。
倦收天:“……”
所以就他不知道吗?
原无乡知道了吗?
脚步虚浮的北芳秀蹒跚走回莲花池,泡入池水神游太虚,努力开动脑筋试图思考。
见他一副三观崩裂的神情,央千澈不禁又想扶额。道真一脉没人能想象赋影然与乌兰狄月竟是同一人,今后真相揭开必定是一番山崩地裂,唉……
素还真迅速给乌兰狄月倒了一杯茶:“前辈是来告知阎王的最新动向?”
“阎王已从森狱脱困,他脱困同时黑月升空,不难推测一切皆是他之算计。”乌兰狄月浅抿一口香茗:“不过之前神思被紫火炼化,想来也对他造成不小伤害,他脱困后必会设法求援。”
已然知晓阎王品性,素贤人多少有点幸灾乐祸:“阎王求援的对象,恐怕范围有限。”
“思来想去也就那方面了。”乌兰狄月举杯示意论剑海方向。
央千澈不禁疑问道:“听你言下之意,难道论剑海与阎王有交情?”
乌兰狄月答得冷漠又无情:“他们是老交情了……耐心等吧,等他们交情变交恶。”
“哈,前辈已在黑海做好一切准备,目前苦境策略宜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参与了计划制定的素贤人试图深藏功与名,乌兰狄月瞥了他一眼,没有当场拆穿,毕竟按照二人之间的协定,现在还未到素还真上场驴人的时机。
默认了素还真的说法,她转而问起神思的情况:“神思如何?”
素还真露出标准的友善笑容:“劣者已将他安顿妥当。目前看来,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愧是阎王善体,毫无攻击性。”
“哦……”出乎意料的结果,乌兰狄月搓了搓下巴:“既然他毫无攻击性,拘禁在此倒显得吾等恃强凌弱、无理取闹,不如将他放归自由?”
“劣者也有这种想法。”
素还真神色依然友善,六弦之首和照世明灯却感到一股莫名寒意。
——毫无攻击性却会对阎王身体造成影响的神思,放归自由之后一旦被人发觉二者关联,岂非羊入虎口。
素还真与乌兰狄月瞬间达成默契。
随后,乌兰狄月又对照世明灯提起银镖玄解之事:“玄解有异,吾已说服原无乡进行重铸,你是玄解创者,就辛苦你随吾走一趟。”
“可以,只是要如何重铸?”
“吾与黑后商议,欲将能伤森狱王脉的‘冷不防’融入玄解之中。”
听闻这一消息,思维打结的倦收天倏然从池中站起:“银镖玄解……原无乡他怎样了?!”
“卷卷,原无乡是吾之爱徒,他能怎样?”乌兰狄月的语调陡然转变,格外疏离冷漠:“吾还没问你,葛仙川怎样了?”
“这……”
倦收天语塞。
央千澈看出赋影然对倦收天处理葛仙川一事有些不满,赶紧开口打圆场:“影然,葛仙川如今行踪不明,北宗不会放弃追查。”
“北芳秀关系着道真紧要的名声,前任北芳秀人品败坏剑品更坏,难免让人质疑现任北芳秀是否眼盲心更盲。”
“是……吾失察。”
倦收天心中涌起愧意。
“御青城前辈。”眼看倦收天面色郁郁,素还真不忍地打断了乌兰狄月的挤兑。
“好了,随口一说,倦收天就交给素贤人。慈郎,为掩人耳目,委屈你——”不待照世明灯反应,乌兰狄月举手便是一掌:“以此苦肉计,暂且骗过吾那恨意冲昏头的徒弟逸冬清。”
照世明灯:“……”
……忙于吐血没空吐槽。
乌兰狄月又化出绳索将照世明灯捆了个严实。
央千澈担忧道:“虽有原无乡接应,但你们身在黑海虎狼环伺,一定要小心。”
乌兰狄月眨了眨眼,忽然愉悦:“吾改变主意了。道魁如此担忧,不如吾也将你一并带回葬天关,如此慈郎有伴,你也可随时关注动静。”
……不,你只是想把道魁带去森狱金屋藏娇吧。
素还真和苍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谁也没有拆穿,不过一口气带走道门慈郎和道魁,这也太打眼了些,于是六弦之首慢声道:“九指骄雄性情急躁,道真还需道魁坐镇。”
“嗯……也是。”乌兰狄月遗憾地点点头:“道魁好好带领道真吧,有你稳固后方,吾便少了后顾之忧。”
这话说得颇有些丈夫出征嘱咐妻子看家的意味,在几位表面淡定的道门战友面前,央千澈略感窘迫,但还是认真表态:“道真方面,你尽管放心。”
“请。”
乌兰狄月盯着央千澈的脸用力看了一眼,意兴阑珊地揪着慈郎离开,心中思忖要不要换个马甲夜袭极地寒椟……啧,最近好像暂时脱不开身的样子。
送走心情不甚爽快的道溟,素贤人笑意盈盈打开琉璃仙境小黑屋,把弱小无辜又可怜的神思客客气气送到翠环山下。
“你自由了,请。”
神思:“……”
真放我走,不是驴我?你肯定是在驴我!
中年老年版天罗子.神思,委屈怀疑的小眼神儿不要太明显。
素还真:“你请自便。”
神思一步三回头,犹犹豫豫离开了翠环山地境。
小鬼头一脸不解:“师尊,费这么大力气把他抓回来,怎么又轻轻松松放他走?”
素还真仍是温雅和煦:“耶,他是‘善良的’阎王,吾无拘禁他之理由啊。”
——没有武力的“阎王善体”流落江湖,想必可以得到社会的充分锻(毒)炼(打),即便他一路顺畅,御青城前辈也不会忘记对他特别关照。
小狐:“……”
我有一句“师尊你笑得真奸”不知当讲不当讲。
岳寻仙等人回转天疆,向牧神汇报森狱与苦境现状。
痕族族长十方慑厌恶地呸了一声:“黑海森狱果然不改作风,再次兴兵侵扰苦境……哼!”
“牧神,森狱侵略苦境,吾等是否该采取行动?”
牧神冷道:“吾之立场首在保护天疆,苦境与森狱之间的战事不必插手,坐视他们狗咬狗便可。”
“这……但苦境沦陷,森狱下一步必然针对天疆,请牧神三思。”
玉雉衣对牧神的冷漠感到有些不安,不禁出声建言。
“不必多言,吾早已思考得清清楚楚。昔日天疆与苦境森狱结盟交好,他们背叛之时,岂有一丝念及盟约之情?天疆为此付出惨痛代价,众人要吸取教训。”牧神目光凛然:“保存天疆战力,旁观龙争虎斗,即便其中一方掉转方向意欲侵吞天疆,吾等也有足够准备。”
“这……”
玉雉衣见牧神神色不虞,心知再劝无果,只得暂时歇了心思。
就在此时,守备来报,森狱敌袭。
“哈……吾尚未追究昔仇旧怨,他们倒是打上门来。”牧神冷怒含杀:“众人——迎敌!”
顿时天疆大门洞开,三族族长率领精锐,先行出关迎战。
森狱众皇子各领大将,以玄膑为首,作前锋试探,玄黓、玄造、玄震,分别对上三族之长,战势逐渐升温。
乌兰狄月后来一步,远立于山头观战……其实也没啥好看,倒是玄造小可爱跟羽族鸡宝宝打着打着就开始空中二人转,过分可爱,吸引了天羌族长老全部目光。
至双方各有负伤,眼看冲突即将升级之时,蜕变黑后与天疆牧神同时出声喝止:“住手!”
甫一照面,见森狱执首者竟是一名苦境女子,牧神顿生荒谬之感——未料那阴狠残毒的阎王竟会被人篡权?
“哈,堂堂森狱,竟对一名苦境女子俯首,汝等也是王脉,可有半分王族尊严?”牧神有意挑拨,开口便是戳人肺管,又注意到退至黑后身侧不发一言的玄膑:“观此子气度非凡,必是未来森狱之首,怎也屈从外人?”
乌兰狄月慢慢踱步而来,闻言“咦”了一声:“剑鬼,你口中的牧神,好像并非这等歧视女子之人啊。”
“嗯……不凡的高手。”
乌兰狄月一身修为敛而不发,牧神心中却暗自警惕,森狱居然还有这等外援,不容小觑!
“萨萨萨萨萨???”突然被指名道姓的剑鬼甩了甩一头乱发,凑到牧神身前:“一副旧识的做派,鬼跟你见过吗?别乱攀交情!”
“哈……”乌兰狄月抬手摘掉面纱:“或许,吾另一个名字,你还有印象——浮花逝川.姬千幻。”
一语落,天疆之人无不变色!
“啊,是……恩公!”
“真是恩公!”
牧神:???
森狱众人:??????
“是你,真正是你!”剑鬼激动地绕着乌兰狄月转了两圈,欢喜程度仅次于找回牧神:“萨萨萨,你怎会加入森狱?!”
“帮徒弟一点小忙。”乌兰狄月重新戴好面纱,看向牧神:“早闻牧神之名,今日终于见面,可惜时机场合皆不合适。冬清,你们慢慢谈,吾就不叨扰了。”
“恩公留步!”
伐天虹上前一步想要挽留,玉雉衣多一个心眼,发现牧神有些不快,立刻出言解释:“牧神,姬先生便是昔日异域妖物进犯天疆之时援助天疆的恩人。”
及时的解释,打消了牧神疑问,他整理心情,皮笑肉不笑道:“原来是你们所谈那位恩人。”
黑后大感意外,却也心知长老在此揭露另一层身份,是要为她奠定和谈基础,当机立断道:“想不到长老与天疆有旧,今日纷争,可暂休矣。”
“吾境并未犯你在先,是汝等兴兵造事。”
“但你天疆之人攻击森狱大太子,这难道不是挑衅?”黑后作出寸步不让姿态,随即又瞄了瞄负手静立似乎无意插手的乌兰狄月,放缓语气:“但是看在长老面上,双方各退一步如何?”
“吾亦无心挑起纷争。既然有意,不如请阁下与姬先生入天疆详谈?”
牧神手杖一挥,天疆内门打开。
“嗯……好。”黑后下令森狱撤兵:“膑儿,长老随吾与天疆之主一谈,你领众人回转葬天关等候消息。”
“是。”
森狱众皇子已被今日变故惊出一身冷汗,对乌兰狄月此人警戒之余更生恐惧——她到底有多少未现的底牌、又有多少未尽的实力?
进入天疆,牧神与黑后各据一方,玉雉衣与伐天虹陪同乌兰狄月随伺在侧。
当年姬千幻进入天疆捕捉大妖之时,玉雉衣年龄尚幼,如今已为一族之长,乌兰狄月不禁感慨岁月如梭:“鸡宝宝,你都长这么大了。嗯……丰神俊逸,气度沉稳,不差。”
玉雉衣:“……咳,恩公谬赞。”
牧神:“……”
——说不出来的不爽。
与黑后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牧神试图进入正题,乌兰狄月径直开口打断:“闲话休提,吾探过琉璃仙境,神思已被素还真放走。”
“什么?!”黑后惊怒:“他怎可放走神思?”
“神思乃阎王善体,但炼化之后已无分毫功体,素还真擒他在手价值不大。倒是阎王……受紫火袭体,谅必正在虚弱之时。天疆之主,趁人病要人命,你以为如何?”
“哈……”牧神一愕,随即笑道:“要吾出手,借刀杀人?可惜森狱内务,天疆无意插手。”
“杀,当然是要杀,不过未必是你来杀。”乌兰狄月平铺直叙,全然无视牧神看她的眼神充满评估意味:“黑月已入苦境,当年与你结仇的另一股势力,想来也会按捺不住。他们与阎王之间,估计会十分趣味。”
“哦?姬先生也知晓天地虻?”
“有所耳闻。”乌兰狄月侧头看了看剑鬼,当年痛骂苦境森狱背信弃义不小心说漏嘴的剑鬼挠挠头,尴尬地别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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