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宓边脱衣服边道:“回回说大姐的级别可以住单人宿舍了,不会跟咱们住在一起。”
闻言田雨松了一口气,虽说亲家姐姐人好。
但时间久了,一个姑姐等于半个婆婆,住在一起真要有个啥摩擦的,也不是不可能。
牙齿跟嘴唇那般亲近,不小心还会磕破了呢,万一有了龃龉伤了感情,到底不美。
像现在这样最好,稍微保持点距离。
不过这些小心思田雨之前全都闷在了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如今见他们不住在一起,就更没有说的必要了。
所以听到妹夫拿着衣服过来的动静,她便收了声,拎着空桶走了出去。
相较于前几天的量,这次的海鲜捞的实在算多。
田宓收拾好自己后,发现大姐跟顾婶子已经将鲍鱼从麻袋子里倒在了大号洗菜盆里收拾。
见状,田宓去厨房拿了两个小号的盆出来。
然后将几个袋子全部解开,挑挑拣拣出两小盆。
各自放了螃蟹、八抓鱼、鲍鱼、海螺等物,颠了颠,感觉分量差不多,都有个四五斤。
便招呼丈夫先把这两盆装袋子,分别送到柳政委跟汪旅家去。
听说要送给领导的,田雨下意识道:“要不挑两个大一点的?”
哪有送人挑中不溜丢的。
田宓却摆手:“不用,这些就不小了。”太大了扎眼。
再说了,她挑出来的这些个,只是相较于最大的那些个小了些,与市场上能买到的,还是大上不少的。
这厢楼路回已经从柜子里拿出了两个小号袋子走过来,待装好后就提溜着往外走。
田宓冲他背影喊了一嗓子:“不许用右手啊!”
楼路回:“知道了。”
“袋子记得带回来!”
“好!”
见妹妹指哪,妹夫就打哪,田雨喜的眉开眼笑,心里再一次美滋滋觉得自己颇有作媒的天赋。
田宓不知大姐心中的感慨,又快步去了厨房,拿了个菜盆出来,在一堆海鲜里,将最大个的全部挑了出来。
剩下的不算齐整,有大有小,直接端去了门口,打算让大姐去喊邻里过来拿。
当然,里面没有放大多人都觉得没有肉的螃蟹。
真真不是她小气,舍不得送最大号的,主要那些个自家吃的太过扎眼,田宓从不小瞧旁人的嫉妒心。
还有则是担心旁人会觉得这些东西来之容易,效仿她下海,到时候遇到危险,实在叫人惋惜。
所以,几番衡量,她觉得比外面市场卖的稍微大一些些的,送人最佳。
田雨瞅着盆里怎么也有个三四十斤,就有些个心疼,可全是妹妹大冷的天下海辛辛苦苦摸回来的。
见大姐这般,田宓笑道:“早前我们都挺着大肚子,大家也没少给咱们送吃食,那野菜菌菇野果子,几乎三天两头就给送,这点海鲜,小20户人家一分,一家也就添了一盘子菜,不值当什么,再说了,又不是天天送,偶尔一两回的,也是应该,就当还人情了。”
妹妹说的有理有据,田雨便也没再说什么。
也不回去洗手了,直接在围裙上随便擦了擦,就这么顶着咸腥的海鲜味儿去喊人。
这一年,随着部队的环境越来越好,又陆续来了几个随军的家属。
除去在省城的唐大军,与已经单独送过的汪旅长与柳政委家,其余每家都能分得两斤左右。
得了田雨的大嗓门招呼,大家伙儿虽然不大好意思,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开心的。
两斤不多,却也能叫桌上多一盘好菜。
甚至在挑拣海鲜的功夫,女人们已经热火朝天的研究起来怎么吃了。
有人说红烧,有人说清蒸蘸酱,又有那讲究的,恰巧家里又有鱼,便说炖一锅海鲜汤。
这话一出,顿时得到了不少响应。
有个泼辣爽利的军属,还大着嗓门儿说,等会儿就去抠门儿的司务长那边匀条鱼回来,炖上一大锅海鲜汤,晚上男人回来后,再烫二两酒,好好美美。
这话一出,众人更是爽朗大笑起来。
田宓一直蹲在一旁陪着大伙儿聊天,见她们因为一顿海鲜,眉眼间全是满足,心里头也高兴。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爱上了这些烟火气。
只是叫田宓意外也不算意外的是。
等军属们端着海鲜回去没多久,便陆陆续续给送了回礼。
她家一把粉条,你家一把馓子,或者四五个鸡蛋的,反正只一会儿功夫,家里的八仙桌上就摆满了东西,其中也有汪旅跟柳政委家里送过来的。
哪怕田宓再是拒绝,这些人也不管不顾,推搡急了,干脆往门口一丢,撒腿儿就跑了。
闹的田宓跟大姐哭笑不得之余,又感慨邻里和睦。
晚上自然是一桌丰盛的海鲜宴,红烧的、清蒸的、包括大家伙儿念叨的海鲜汤,全部齐活儿了。
不过也另做了一道羊肉,好与寒性的海鲜两厢中和中和。
早上田宓让田芯邀请程老爷子过来吃晚饭,但看到三妹一个人回来,倒也不算意外。
老爷子身上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情,性子独也正常。
所以田宓自然不会勉强,但还是让妹妹用铝饭盒,给装了三份海鲜给人送了过去。
好在这一次,老爷子收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田宓没有睡回笼觉。
婆家对她很好,所以大姑姐回来,她自然得上心。
等丈夫去了部队后,她便与大姐还有顾婶子忙碌开来。
这不,等上午十一点,大姑姐再次出现在家里时,屋里已然是满屋飘香。
以至于娄雁南进屋第一句话就是:“好香啊!”
从厨房里热情迎出来的田宓闻言,“噗呲!”一下笑了出来。
她拉着大姑姐的手,将人往铺了棉垫子的沙发上带,顺道打量人几眼...唔...气色不错啊,眉眼也舒朗,一看就是离开渣男,日子舒坦了:“忙了一早上,准备了不少好菜,能不香嘛...可就等你们了,对了南姐,怎么样,路上顺利吗?”
确定没在弟媳面上与眸底瞧见任何对她离婚不满的态度后,娄雁南彻底放下心来,也笑了:“顺利,就是这一次过来,温度相差的有些大,北京白天有将近二十度,这里都要上冻了,好亏提前做了准备,衣服带的多。”
说着她又笑看了眼跟着进来的周建设:“我带了不少行李,建设去接我那会儿,非不让我搬,他一个人从红春站拎到了马路上,来回跑了两趟,我都不大好意思了。”
闻言,田宓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建设,才一脸稀松平常道:“这不是应该的嘛。”
娄雁南愣了下,而后也笑:“也是,建设跟我弟弟一样,我这话说的有些太外道了。”
听得这话,田宓同情周建设一秒钟,不过见他一脸平淡,倒也收了调侃的心思,只感慨道:“南姐说的对,弟弟嘛...”
娄雁南...总觉得甜甜这话说的怪怪的,但细想开来,又觉寻常。
“开饭啦!”
就在楼大美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在厨房里忙活的顾婶子喊了一嗓子。
顿时,大家也顾不上唠嗑了,全都奔向了饭桌。
今天可是准备了一大桌子的好菜。
自己一家,大姐一家,还有周建设跟南姐,再加上被喊回来吃饭的田芯,拢共十几口人,将拼在一起的两张八仙桌挤的满满当当。
待全部坐下后,众人没急着动筷子,而是以茶代酒,齐齐碰了一杯。
祝贺南姐获得新生!
第82章
愈到入秋, 愈是红艳。
田宓与一众军属们说说笑笑从漫山的绯色中走出来。
每个人的臂弯处都挂了竹篮,篮子里挤挤挨挨的,显然又是满载而归的一天。
待进入家属院后, 大家伙儿才陆陆续续脱离了大部队,各自回了家。
田宓与唐大海媳妇爱红嫂子住在最边缘的位置,自然被落到了最后。
眼看着就剩下两个人了,爱红嫂子便从篮子里挑出来几串野果子,另两个红了尖尖的小桃子递过来:“给你大姑姐的, 她现在有了身子, 多吃点果子好。”
瞄了眼竹篮里多出的野果子,田宓心说,周建设那厮恨不得把南姐给宠到天上去, 家里什么也不缺,对身体好的水果怎么可能会断?
但爱红嫂子也是一片心意,她便没有推迟, 只笑着道了谢。
两人又说笑几句, 很快就到了唐家门口。
作别后, 最后只余田宓一个人。
不过两家挨的近,她也只多走了几步, 就到了家。
家里没人,孩子们6个月左右的时候,顾婶子便回了北京,算起来, 走了也有一年多了。
田宓从兜里掏出一串儿钥匙,开了门, 提着沉甸甸的篮子拐去了厨房。
倒了杯水, 解了渴意, 才将爱红嫂子给的那两串果子单独拿了出来。
同时又把自己采摘回来的菌菇野果子等,全都摆到了桌上。
8月底,秋小麦再一次进入尾声,山上野菜渐少,菌菇倒还留了个尾巴。
田宓运气不错,赶巧儿前两天落了场秋雨,今个儿上山,才能收获颇丰。
她嘴里哼着小曲儿,手上也不疾不徐的将之分成了三份。
然后将自留的菌菇,舀水丢进菜盆子里浸泡着,才拎着剩下的,溜溜达达出了门。
田宓直接去了大姐家。
只是还没进屋,远远就听到了小孩子们的咯咯笑闹声。
她勾了勾红唇,脚下的步伐也快了几分,待进了屋,还没瞧见人就笑问:“什么事情这么高兴啊?”
正绕着四方桌子疯跑追逐的三个小不点顿时回头。露出三张奶呼呼粉嘟嘟的精致小脸儿。
然后其中两个小奶包子尖叫一声,就倒腾着小短腿,笑着朝着门口扑过来,嘴里更是开心的喊道:“妈妈!妈妈!”
田宓将竹篮搁在地上,笑着弯下腰,一手一个轻松将孩子们抱了起来。
“妈妈不在这会儿,你们是不是又闹腾大姨啦?”说着还在他们精致白软的小脸上各自亲香了一下。
刚过两周岁的珍珠简直就是迷你版的田宓。
如果说,田宓给人的感觉是又甜又软的大美人儿,那么才三头身的珍珠小朋友就甜到了爆表的层度。
别说家里人喜欢的不行,整个家属院的男男女女,也是从大到小都爱抱着她。
就连那个别重男轻女的老太太瞧见了,都能大方的舍出一块糖来,足可见珍珠小朋友受欢迎的程度。
倒不是说贝贝跟诚诚长的不好,其实孩子们都是难得的好相貌,贝贝像了丈夫回回七八层,诚诚也是个虎头虎脑的年画娃娃,哪一个走出去都是吸引人眼球的存在。
但小姑娘甜啊,尤其她弯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冲着人笑的时候,心都能给人笑化了。
更有那爱开玩笑的军官,每次都不顾娄路回的黑脸,嚷嚷着要将珍珠小宝贝抢回家里去。
这会儿,奶团子珍珠小朋友,用藕节般的手臂抱着妈妈的脖子,回亲了下香香的妈妈,才软呼呼道:“珠珠乖,才不闹腾。”
弟弟贝贝也跟着点头,奶声奶气:“都乖!”
田宓才不信他们,自己生的自己知道,小时候这俩娃是挺乖的,但从能爬开始,就没个消停。
弟弟还好一些,性子偏安静,但再是安静也是个小娃娃,身边还有差不多大的哥哥姐姐带着,调皮捣蛋的事情一样没少做。
尤其珍珠这丫头,不仅长得像自己,连性子也像,软妹的外表,野丫头的内心,很是能闹腾。
每每跟同样调皮的诚诚在一起时,能把屋顶给掀翻了。
果然,田宓猜的不错。
小家伙们刚说完,田雨就一脸头疼的表情:“要命,我脑袋都大了,等明年就给他们全部扔到托儿所去。”
两年过去,田宓没有什么变化,当然,才23岁的她,也变化不到哪里去,依旧跟个小姑娘差不多。
这话并不夸张,算来在后世,她才刚刚大学毕业,可不就是个小姑娘。
但田雨还是有不少变化的。
因为生诚诚的时候吃了大亏,所以这两年田宓跟三妹田芯,还有大姐夫盯的紧,让她坚持在程老那边调养。
中医最会调理人,尤其还是程老这样一位大拿。
这不,两年下来,田宓人瞧着瘦了不少,但面色反而比之前更加好了,白里都透了粉,一看就知道身体健康,日子过的舒坦。
这会儿她嘴上虽是抱怨,但眉眼间却全是笑意。
“那就能解放了。”孩子们丢到托儿所田宓是赞同的,小孩子可爱是可爱,但一直带孩子累也是真累。
她将双胞胎放到地上,又抱起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诚诚,在他的小胖脸上亲了一口,才抛着人往空中丢。
顿时,小家伙跟个小鸭子一般兴奋的“嘎嘎”大笑,嘴里更是兴奋大喊:“飞飞!飞飞!”
田雨不懂妹妹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见状,按了按突突跳的脑门赶紧起身,拎着她带过来的竹篮,逃也似的去了厨房。
救命!太吵吵了!
这一吵,就过去了十分钟左右。
轮流给三个孩子飞高高飞的美了,田宓才抹了把脑门上的汗,去了厨房:“不行,老了,三只小猪崽子越来越胖了,往后还是让回回抛吧。”
闻言,正在挑拣菌菇的田雨白了妹妹一眼:“你可拉倒吧,这话我都听了多少回了,再说了,你才23岁,老什么?那我35了可咋办?埋土里吗?”
田宓嘿嘿笑,明智的转移话题道:“姐,你先照顾着小东西们,我得再去一趟南姐家,给她送一份。”
去年除夕,追着南姐身后殷勤了一年多的周建设,总算在单恋了14年后,抱得了美人归。
那会儿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小了,一个31岁,一个33岁,所以确定关系后没多久就结了婚。
“今天小南休息吗?”今年上半年,二团的团长调去了别的部队,周建设便顺理成章的升到了正团,如今两口子的房子离田雨家只隔了两户人家。
田宓点头,将一半野果子挑了出来:“最近卫生站没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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