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温一心清醒了一些,问:“你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裴先生打电话告诉我的。”姜恒摸了摸她的额头,“这件事已经去调查了,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温一心突然道:“姜恒,我想立遗嘱。”
姜恒:“......”
温一心仿佛知道他内心所想,满是期待的望着他,轻声道:“我出事的那一刻,心里想着,一旦我死了,我名下所有的一切,都是温文昊和孙悦柔的了,我不能便宜了他们......”
姜恒顿了顿,掏出手机拨了电话:“我让公司的法务团过来一趟。”
裴瑾拧着食盒推开门,就看到温一心和姜恒相互对望的这一幕,他眸底发涩,压下胸口涌起的酸意,转开眼,将食盒放在桌上:“先吃饭吧。”
姜恒打完电话,回过身,就看到裴瑾已经端了粥碗,坐到床沿边,一勺一勺喂温一心了。
男人西装笔挺,垂下的眼眸里满是柔情,修长的指骨捏着精致的银匙,小心搅动着粥碗,舀起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喂到温一心的唇边......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似乎早已经做过千百次,并无半点拘谨。
温一心并未察觉到半点异常,很是自然的张开嘴,将喂来的稀粥抿到嘴里,小口小口的吞咽下去。
偶尔有粥汁沾到唇边,不等温一心提醒,裴瑾便已经用纸巾擦拭干净了。
这是只有长久的亲密相处,才培养出来的默契。
吃了大半碗,温一心一偏头,裴瑾便收了手,用湿巾擦拭干净她的唇,拿吸管放在杯盏里喂了她几口温水漱口,便将粥碗随手放置在了桌上,扶着她重新躺下,顺手又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话梅糖。
温一心含着话梅糖,全程没有说话,暗沉的眸子却晶莹起来,透着些微的光亮。
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时间并不太长的婚姻里,每当她脆弱时,早就已经习惯裴瑾无微不至的照顾了。
而精心照顾她的男人,也甘之如饴。
姜恒收回视线,万分庆幸自己替她挑对了人,心口却又止不住的酸涩起来。
裴瑾坐回桌旁,同姜恒用完午餐,姜恒找来的律师便到了,温一心打起精神开始立遗嘱。
裴瑾眉心拢着,虽不赞同此事,可事关温一心,也只得由着她了,反正只要人活着,遗嘱便随时都能更改。
他收拾了桌面,将食盒拧出病房,扔进楼下的垃圾桶里。
阳光正盛,白晃晃的,照的他眼睛都睁不开。
裴瑾立在医院僻静的后花园里,抽了一根烟,估摸着律师大概处理完了,才慢悠悠的进了电梯,往病房走......
才刚跨进病房,姜恒便递给他一份文件,“你也是一心的遗产继承人之一,这份文件你好好收着。”
裴瑾:“......”
他压根就没料到温一心会把自己也列为遗产的继承人。
裴瑾翻了翻文件上遗嘱的内容,发现温一心在宁城的所有产业全部都留给姜恒了,包括她母亲生前的画作。
至于苏城的住宅和展览馆,祖上收藏的画卷以及她自己画的所有画作,全部都留给了裴瑾。
裴瑾眼眶发热,一时之间心里涌出百般滋味。
调查昨晚事情的人第二次上医院,找温一心做笔录,顺便将现场拾到的包包也还了回来。
第一次上医院找裴瑾做笔录的时候,温一心还昏迷着,并未醒过来。
“包里的东西全部都在里面,你们检查一下,看看缺少了什么没有。”办案人员将温一心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桌面上。
裴瑾一眼便看到了温一心手机上那个破旧又劣质的香囊挂件,他唇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转眸去看温一心。
温一心脸颊微红,避开他直视过来的眼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姜恒也注意到同包里的东西格格不入的香囊挂件,侧头去看裴瑾,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停留片刻,便了然了。
姜恒还注意到,包里还有一个铁皮盒子,铁皮盒子里面装着两粒话梅糖。
待东西一样一样的摆放好,温一心低声道:“就这些,不缺什么了。”
裴瑾拿起手机,塞到她手里,坐在一旁静静地听她回答办案人员的问话,脑海里想象着那晚惊险的画面。
若他赶到的再晚一点点,后果不堪设想。
......
姜恒和姜辞在苏城逗留了三天,待温一心一点一点的好起来,脸上的肿胀彻底消失,能勉强下床走动了,才赶回宁城。
收购案正到了关键时刻,这里有裴瑾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姜恒很放心。
温一心看着依然守在病床前的裴瑾:“我已经没事了,你不回宣城吗?”
裴瑾将她挂在手机上的香囊取下来,重新挂了个能开合的古铜小香炉上去,香炉里装着一颗圆溜溜的香珠,闻着有一股淡淡的清冽香味。
他漫不经心的回答她的话:“你不出院,我不放心。”
说着,掀起眼皮,开口道:“等你好些了,跟着我回宣城住几天吧。”
第71章
温一心靠躺在病床上看着他:“祖母她老人家还好吗?”
“还好,只是年纪越大脾气越来越像个小孩子了,我请来了医疗团队想要给她做全身检查,她死活不同意,还搬到度假山庄去住了。”提到老太太,裴瑾扶额:“祖母最听你的话,你同我回去一趟,把她老人家哄回老宅住吧。”
温一心点点头:“我好久没有见到她老人家了,当初离开宣城走的匆忙也没来得及去看看她,等我出院了,就随你回宣城。”
裴瑾没料到她答应的这么干脆,眸瞳里闪过一抹光亮,顺手将取下来的香囊扔进了垃圾篓里。
温一心见状,急了:“你干嘛扔我东西?”
“挂着它,你不嫌碍眼,我还怕别人骂我抠搜。”裴瑾将换了新挂件的手机还给温一心:“这个好看,跟你手机的颜色也般配。”
温一心:“......”
温一心握着手机,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小香炉挂件,凑到鼻尖嗅了嗅,一股清幽的淡香飘过,沁人心脾。
她又问:“你不是离开苏城了吗,那晚为什么又回来了?”
“怕你晚上又睡不好,赶着回苏城给你送香片,到了清雅苑,管家说你还未回来,我便急急忙忙的抄近路穿小巷子去接你......”想到那晚发生的一切,裴瑾依然心有余悸:“我安排了四个保镖,在展览馆轮班值守,往后你要是忙的太晚,就让他们送你回去,我也放心一些。”
温一心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跟生死比起来,拒绝裴瑾提供的恩惠显得太过不知好歹。
温一心用手机的摄像头当镜子照了照自己消肿的小脸,掀起眼睫去看裴瑾:“我前几天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裴瑾:“......”
裴瑾停顿一瞬,才回:“不丑。”
温一心抬手沮丧的捂着脸:“一定很丑,否则你不会想了一下才回答我,我听护士说我的脸肿的跟猪头一样。”
裴瑾闷声笑起来,坐到床头,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掌心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无论你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美的。”
他哄小孩一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糖递到她的手上:“给你。”
温一心打开,又是满满一盒,她眉开眼笑,“你真的把这家糖果厂收购了?”
“嗯。”裴瑾松开她:“你生日就快到了,送给你当生日礼物,往后这个糖果厂,就是你的了。”
温一心:“......”
五天后,裴瑾帮着温一心办理了出院手续,回了清雅苑一趟后,提着行李箱一道飞回宣城。
夏总助等在机场,将两人送到了桐景苑。
管家以为两人旅游回来了,忙热情的迎上来,命佣人将行李箱搬到二楼的主卧......
温一心本想要阻止,又怕管家看出端倪,只能忍着没吭声。
反观裴瑾,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不妥,且他忙得厉害,只来得及喝了两口水,便随同夏总助一起匆匆赶去公司了。
临走之前,当着管家的面,裴瑾如以往一样抱了她一下,凑近她的耳边低语:“今晚你一个人睡主卧,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没等温一心回答,他便知趣的松开了她,抬脚往外走,背影匆匆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管家看在眼里,并未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只以为是小夫妻之间的悄悄话,喜道:“先生跟太太旅游一趟回来,感情越发好了。”
温一心:“......”
温一心有些囧,逃一般的上楼去了。
推开主卧的门,却发现里面摆放的东西跟她离开之时一模一样,并没有丝毫的变动。
就连她临走之时,随手扔在沙发上没来得及挂到更衣室的丝巾都还放在原来的地方。
窗户紧闭,窗帘拉上,将外头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看着似乎许久没有人住过了。
温一心纳闷,难道她离开之后,裴瑾便没有回桐景苑住了吗?
否则,不可能里面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温一心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温热的风灌进来,吹散了里面潮湿沉闷的味道,她用指腹摸了下桌面,却并没有摸到半点灰尘。
看来这间卧房每天还是有人打扫的。
她满是好奇,晚饭的时候,状似随口问管家:“我不在桐景苑的时候,先生极少回来住吗?”
管家不疑有他,如实开口:“您离开的那天,先生回来住了一晚,后来偶尔应酬喝多了,会回来住一晚,平时基本没有回来住了。”
温一心用筷子戳着饭粒,抿着唇不吭声了。
管家却叹了口气,“太太,您能不能也搬回来住?”
温一心抬眸,不解的看着管家:“嗯?”
“这些话本来不该我一个外人说的。”管家斟酌着开口:“您不在桐景苑的时候,先生每次回来都很晚,要么是醉醺醺的满身酒味,要么就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回房......
也只有这次,您陪着先生一起回来,先生才跟从前一样,话也多了,精神也好了许多......”
温一心:“......”
管家见温一心脸色变了,又问:“太太,您这次去哪儿旅游了呀,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
温一心垂下眼帘,遮掩着眸底变幻的神色:“也不算旅游,我去了一趟苏城,要在那边办画展,就逗留的久了些。”
停顿片刻,温一心又道:“前期准备确实有些忙,没能抽得出时间回来一趟,等画展办完了,我会尽量多抽时间回来的。”
原来太太是去出差了。
管家觉得自己越矩了,只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先生,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温一心笑了笑:“以后我不在桐景苑,劳烦您替我好好照顾他,若是有了什么事,您也可以直接打电话告诉我。”
......
吃过晚饭,温一心上楼去了书房,在里面找了一圈,并未看到她从前在学校的那些半成品画稿,以为是裴瑾扔掉了,便没有在意。
回了卧房,温一心打算洗个澡早点休息,打开行李箱,发现里面空空的。
佣人已经把她所有的衣物都整理好,挂进了衣柜里。
温一心打开柜门,发现衣柜里增添了许多夏季的衣衫,一看标签,全部都是她的尺码。
温一心眼眸闪了闪,只拿了自己带过来的衣衫,进了浴室。
梳洗完毕,她站在窗口吹干长发,看着外面的夜灯亮起,星火斑斓,夜色璀璨,脑海里突然跳入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
她和裴瑾相处到后来,从一开始的抗拒到最后离开前的百依百顺,两人在这间卧房里也荒唐过一段时间。
这间卧房的阳台,沙发,浴室,梳妆台,各个角落,都见证过裴瑾对她的索求,沉浸在情爱的欲念中的裴瑾,如午夜里盛开的罂一粟花,凤眸里弥漫着勾魂夺魄的靡丽,引诱她不由自主的沉沦。
如今回想起来,她对他的情分里究竟藏有几分真几分假,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越回想便越觉是靡乱不堪,温一心只觉得脸颊烧得慌。
她忙回到浴室,捧着冷水洗了把脸,才将脑海里那些过往的记忆清除出去。
温一心看了一会书,见裴瑾迟迟未回,便睡下了。
屋子内燃了熏香,清浅的冷香味道,安神效果极好,她睡得踏实而沉稳。
裴瑾坐在车里,不知道等了多久,看到楼上主卧的灯灭了,才按熄了手中的烟,推开车门下车。
站在玄关处换鞋时,管家捡起裴瑾随手扔在地上的外套,笑着劝道:“太太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先生往后还是早点回家吧,工作是做不完的。”
裴瑾低声“嗯”随口问道:“太太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管家跟在裴瑾身后:“看得出来,太太虽然很久没回来了,心里还是很关心先生的。”
裴瑾扯领带的手指顿住,回过身看向管家,“太太跟你说了什么?”
管家喜滋滋的开口:“太太说等她的画展办完了,以后会经常抽时间跟先生一起回桐景苑住。”
裴瑾:“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管家笑眯眯的开口:“好歹这里是先生和太太的婚房,别的地方,可没有这里住着舒服。”
裴瑾轻撇了一下唇角,不置可否,将取下来的领带扔在楼梯栏杆上,三步并做两步上楼进了卧房。
悄无声息的推开门,就见温一心已经睡着了,窗帘只关了一半,外头夜灯的光芒照射进来,室内影影幢幢。
裴瑾握着门把手,盯着大床上隆起的那一团,不知道看了多久。
一直到温一心翻了个身,他才慌忙将门带上,急匆匆去了客房梳洗。
温一心口渴,夜半醒过来时,推开卧房的门,就看到裴瑾歪在外面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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