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手上这简单的铜制手炉, 扭过头对着柳儿道:“柳儿, 将我前些日子打的那些络子拿出来。葱绿配柳黄那串打个连环样的下头配块玉石, 明儿我们去二小姐那。顺带把这手炉给还了。”
“是,奴婢这就去。”柳儿还怪道进门小姐手里多了个汤婆子,原来是二小姐给的。
寻着那串络子,元幼薇纤细的手指将一块玲珑剔透的玉石系在下头。
寻常拿在手中把玩或是用来压裙摆都可窥见主人家的灵巧心思。
夜幕已深,娇兰院内段皎坐在梳妆台前,宝珠拿着象牙白玉梳一下一下为她通发。
小心伺候着手下这绸缎般的秀发,宝珠问道:“小姐,你说那表小姐可会接招?”
段皎阖着的眼皮睁开了,闪着一抹光面上带笑道:“这位表小姐可是个妙人!”
她原以为这元幼薇也是淑环县主之流,为个男人不要脸皮子不要什么身份地位,但今日大哥那般语气她面上看着伤心,但眼底可是一丝波澜未起呢。
这人倒是可以用用,毕竟自己可不能卷进那腌臜事里头。
她白嫩的手指戴上一玉玛瑙翡翠护甲打开一巴掌大小雕着芙蕖映月花纹的一方小盒子,挑出一些香粉放在鼻尖下细嗅。
与此同时,桑桑亦坐在铜镜前。
穿着低胸刺绣妆花裙,料子轻薄在这暖意融融的室内最是透气舒适。
银屏正拿着那串镶嵌了一颗红宝石的璎珞要往她胸前戴,她见了一手拦住,眉头微微蹙起颇有几分娴静的美好:“都要安歇了,还是不戴了吧。”
银屏手上动作顿了顿,看了看主子纤长白皙的脖颈嘴上夸赞道:“主子生的这般好看,只有白日里才让人瞧见美貌也太可惜了些。况且这有人戴玉有人戴佛,这璎珞摸着又细又软就是给人贴身戴的。”
手上听着银屏小嘴叭叭说个不停,拿下阻拦的手由着她去。
戴上后,红宝石柔和细碎的光在衣襟前,若有若无的沟壑被掩着若隐若现。
段殊今日里本还想同往日般与她一起沐浴,顺带摸那一身细皮子还有满手滑腻。
她却用那一双水汪汪的潋滟桃花眸瞧着自己,让自己去外头梅枝上头收花瓣上的露水,说想要附庸一回风雅用露水煮茶。
时人一般都用雪水,不忍戳破她,段殊顶着寒风就去了。
收回来半盅水,在纱帐内看见那白色的里裤垂下露出白皙玉腿。
段殊暗骂一句勾人的妖精,放下东西后去了净室内。
这会子,桑桑正在镜中欣赏自己姣好的面容还有这一身羊脂玉般的肌肤。
猝不及防眼前黑了一片,感到身后传来灼热的气息。
她惊的转回头却被吻住双唇,满腔话语被吞入,两人唇齿相交隐还听闻有水声。
段殊将人抱至腿前,松了唇瓣,隐约可见一道银丝。
见桑桑还如以前一般羞涩的面颊泛红,他一声哂笑仿若从胸腔里头传出震的桑桑心头闷闷的:“怎么还如此害羞?你身上哪处我没有见过。”
桑桑两手搭在他肩头,烛火昏黄他绝美的脸庞此刻显得温柔,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向来冰冷凉薄的眼底此刻仿若也被染上温暖。
她倚在他胸前不说话,只是微微喘着气。
美人在怀,呵气如兰,段殊揽着纤细腰肢的手紧了紧。
一手把玩着那芙蕖模样的宝石,那手本还放在衣襟前后渐渐不老实抽次剥茧般褪去了妆花缎裙。
细细薄薄的襦裙躺在羊毡绒毯子上头,还交叠着一件水红小衣。
见者无不脸红心跳。
那芙蕖果真藏在雪白沟/壑中,段殊眼底一暗。
暖黄的烛火映在碧纱橱上,一身形高大的男子俯身采撷,烛火摇曳下女子身段越发玲珑有致。
室内欲暖,一道道细碎嘤咛声透过窗棂传到外头。
守夜的丫鬟两者对视,面上一红低下头在廊下不敢再言语。
桑桑从未见过他如今夜般急色,抬起头便可看见那方铜镜内芙蕖样的红宝石璎珞在脖颈前将要挂不住了。
她看着埋首在她胸/前忙活的段殊,浑身酥麻无力,未着绫袜的玉足勾起,声音带着些哭腔喊着段殊。
细细碎碎柔柔弱弱带着声声娇喘仿若在色字头上燃一把火。
段殊起身将她鬓边濡湿的乱发别至耳后,粗糙的指腹抹掉那漂亮眉眼旁的泪水,沉着声克制隐忍问道:“怎么了?今夜怎的哭的这般急?”
桑桑泪眼朦胧依稀见他薄唇边勾起笑,心头气不打一处来,,一时竟打起了哭嗝。
觉得丢人羞意直往脑上充,桑桑往他胸膛前藏,仿若这样就可以藏起自己。
段殊自己喜的美人入怀,这椅子还是太小些遂将人打横抱去那拨步床内。
桑桑眼前一晃看见那八仙梨木桌上摆着的那坛酒,推搡着段殊肩头一手直指向桌上那酒。
身子靠的越近,绵软挤压段殊眯起了眸子。
先饶过她,转悠一圈转到那梨木桌旁,一手抱着人,另一手拎起那坛子酒。
桑桑整个身子坐在他一手臂弯处,惊的两手抱紧段殊的头。
眼前的路被一双玉臂遮了住,沐浴后鹅梨香丝丝弥漫,亦淌进段殊心尖。
屋内布局,闭着眼都知晓,他当然可以就这般走过去。
但,这般好机会怎能放过。
段殊一手掐了掐手底那纤腰,嘴角带笑不怀好意说道:“夫人这是这般就急着投欢送抱了?若真急了,为夫也不是不可以...”
桑桑听着这话放下手连连反驳:“自是没有,夫君休要胡言。”
感受着身下紧实的肌肉,桑桑的耳朵尖悄悄的红了。
短短几步路,仿若走了半辈子那般长。
不知为何,段殊生出了想将她一辈子护在身前的念头。
这般细的腰肢,还这般能吃又挑剔,还喜欢华服美饰又不舍得出银子买,若离了自己让那些豺狼虎豹叼去该如何是好?
若有人能听见便会腹诽,段世子你多虑了,如今太平盛世不是以往战乱起,吃/人的时候了,哪来的那么多豺狼虎豹。
将人放在床榻柔软的蜀锦上头,段殊拿来两个玉质酒盏。
一手轻拍酒坛,掀开了封层。
香香甜甜果酒的味儿便顺着酒坛口子漏了出来。
段殊看着她扯了锦被裹住身子,露出两条光溜的手臂等着酒喝。
便轻笑了声,玉液琼浆倒入碧玉酒盏,白澄澄好看的紧。
桑桑裹着被子凑近了些,甜甜叫了声夫君。
段殊不急不缓拿起酒盏,轻轻晃了晃自品了一口,神情状似陶醉。
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说道:“我想起夫人貌似不会喝酒。新婚那日喝了一杯做过了什么便忘得一干二净。”
上好的佳肴被捧到眼前却不让人吃,仿若有只猫儿在桑桑心头挠。
她扯住段殊宽袖一角,眼巴巴道:“夫君那是女儿红,换个人来也是一样的。那沽酒娘还特意说了石榴酒少饮于女子有益。”
石榴,于女子有益,段殊下意识瞧了眼那锦被包裹下亦掩不住的玲珑身段。
她竟是这般想要个孩子吗?
石榴寓意多子多福,段殊这般想歪了也不奇怪。
桑桑剩下的话没说完,石榴酒秘法酿制,少饮常饮可美容养颜,在这盛京乃是一绝。
段殊敛眉,重新将酒盏倒满酒,晶莹剔透的琼浆微微荡漾开,勾的人去品茶。
他坐于床榻旁,一手执盏若扛着木仓般坐的比直,玄色宽袖下头的手臂肌肉紧实有力一手环过桑桑伸过来的手臂,呈交缠状。
桑桑愣了愣神,这不是新婚交杯酒才这般喝的吗?
段殊扬了眉,眉心微皱问道:“怎的,可是不愿?”
耳畔那声音带着些磁性,嫣红染上了桑桑面颊,她忍着心颤抬头看那人,挺鼻薄唇生的这般俊的人是她夫君。
多说薄唇无情,桑桑想再信他一回。
仰头喝尽了酒盏内那酒,入喉没有臆想中的辣味儿,微微甜带着难以察觉的涩,比以往喝的梅子水还要美味。
她眯起眸子,桃花眸笑的宛若新月,灿若星辉。
“夫君,桑桑还想要。”
软绵绵甜甜的话一击激在段殊心头,他沉稳的手腕倒着酒,声音低沉说道:“不急,还多的很。”
酒盏内须臾便盛满了酒,桑桑欢天喜地伸着手去接却见段殊仰面一口,再回眸酒盏已空。
她娇滴滴瞪了他一眼正想发作,樱唇被撬开尝到了甜甜的酒水。
室内烛芯时而啪嗒一响。
金丝绒锦被何时被卷入床底已不知,屏风下头散落着女子水红色小衣,男子玄色外袍落在那锦被上头。
一室旖旎。
桑桑看着段殊只着中衣露出喉结滚动,额角流下汗,一滴一滴淌在身侧蜀锦上。
她心中忐忑又紧张,两手攥了攥那丝滑的锦缎。
睁着眸子大着胆子看臆想之中的事却没来,身旁床榻一沉,那人搂了自己入怀。
耳畔一声一声桑桑仿若含着莫大隐忍。
桑桑攥着锦缎的手松开了,他还是不愿,是吗?
眼睛里似是有些湿润,段殊仿若听见身旁人低低啜泣声,抱过了人。
向来不将什么放在眼底的段殊最不屑于解释,也无须旁人明白他心底所思。
但面对怀中这个女人,段殊承认他栽了。
“桑桑,等我些时日可好?京郊有处温泉庄子,届时天冷了我们去那。”
段殊一手撑着拔步床板,手指暗自用力,终究他还是不愿将那残缺暴露,即使有一丝风险。
温泉水汽缭绕,谁也看不清晰水底,正是绝佳妙处。
他只恨自己未早些想到此处。
“夫君,你可是嫌弃桑桑乡里出身,满身铜臭味?”桑桑听着身侧那一颗心噗通直跳,颤抖着声音问道。
她本就乡里长大,土话糙话也听过许多但以往耳边一过便就是了。
但总有那么一句现在萦绕在心头:若汉子都不愿和他婆娘睡榻上了,多半是有人了或是变心了。外头有的吃了,家花哪有野花香!
段殊埋于她脖颈侧深吸一口气,轻笑道:“怎么会?桑桑从头到脚,头发丝儿都是香的,让为夫欲罢不能。”
“那夫君可是外头有人了?”桑桑睁着眼一眨不眨瞧着他。
段殊拉起那柔夷,神色正经道:“无,唯有夫人一人。”
作者有话说:
小甜,后续剧透发点刀。
第四十九章 阴谋
翌日巳时, 元幼薇带着柳儿去了娇兰院内正巧碰上段皎要出门。
她苍白的手指拿着那手炉瞧了瞧那打扮的娇娇俏俏的女子正要小心告退。
段皎心头了然,宝珠受意走了出去将人请进厢房内。
她坐在铜镜前抹上唇脂,透过模糊镜子看见后头进来那一身白衣的元幼薇, 眼底染上笑。
“幼薇见过二小姐,这是昨日借给幼薇的手炉。”
段皎转过身来, 绸缎面的绣花鞋上几颗细小珍珠随着走动轻晃。
她一手扶起元幼薇,面上笑出两个小酒窝瞧着亲亲热热:“好了,表妹。叫我表姐就是, 不过才过去了一日, 怎就这般生分了?”
元幼薇俏生生抬起那张小脸,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手腕已被拉住:“正好今日我要出门吃茶去,表妹还没在京城好好逛过,不若与我一道去?”
“好”她粉白的唇瓣动了动答应了, 眼内水光潋滟透露着无辜。
好不容易遇上了同类人,段皎自是要陪着她好好装到底。
一辆马车驶出了西街,往城内一茶楼而去。
元幼薇就坐在马车内一动也不动,既不吃桌案上的点心亦不掀开帷帘瞧着窗外。
这街外头平头百姓走来走去也无甚好看,段皎心头索然无味。
转念一想,不若去逗那人激出阴暗面来的更有意思。
她一手覆在元幼薇交叠放于双膝的手上,突然问道:“还不知表妹日后想要许配个何样的人家呢?”
元幼薇低下头,长长的眉睫颤了颤, 面颊通红口中磕碰着说道:“幼薇幼薇不知, 如今能在府上住着已是万幸, 幼薇不敢奢求过多。”
婚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元幼薇如今丧母丧父, 之前也没婚配。
一介孤女属实没什么人家会聘为妇。
既如此, 便拿捏住她最想要的作为突破口。
段皎状似撒娇倚在她身旁, 摇晃着那手:“好表妹,你就说说吗?是喜欢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提枪上马飒爽英姿的武将子弟,亦或是其他的?”
元幼薇没有想到她这般不避讳,什么话都敢说。
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主动送上门来是对是错。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段皎声音柔柔弱弱道:“表姐说的这些多半是京中官宦人家的子弟,幼薇孤身一人不敢奢想。”
美人鬓边一朵白色绢花,因着要见人衣裳带了些暗粉,为苍白的容颜添了几分色彩。
这般说这话更是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段皎似是安她心似的拍了拍那柔夷,娇俏的面容一脸认真,目光如炬盯着她看道:“表妹且放心,你住在显国公府便是显国公府的人。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
“至于婚事。”段皎放低了声音凑过了嘴悄咪咪道:“你可知道离郡王妃,她最是喜欢给咱们这些年纪的小姐公子们牵线。我是庶女,你知道的,夫人不一定会给我安排好婚事。但若能搭上郡王妃这条线可就不一样了。”
“毕竟,嫁到哪家去夫人也管不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元幼薇应和着,放在双膝上的手指轻轻缠绕着那帕子。
这是她思考惯常会做的动作。
她确实需要谋划自己的婚事。
两人这般聊着,车室内时而传出少女娇俏的笑声。
马车驶了一段路在春来醉停了下来,二人戴上帷幕相视一笑往大堂内走去。
小二见状连忙小跑着迎了上来,宝珠在前头挡着利落说道:“天字号雅间有约,请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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