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茵也不会刻意装傻,直接道:“知道。”
“可是我一直觉得这其中或许有冤情。”
“郑大人为了皇后娘娘而来,您也该给郑大人一个解释的机会,至少见郑大人一面。”
“皇后娘娘或许只是一时赌气,不愿意开口解释,但您不能因为这样就认定她有罪。”
“她消失了不是更好吗?”
“这样一来,就能把位置留出来给你了,你陪在朕身边不好吗?”
“嘉茵自然是想陪在皇上身边,可皇后娘娘为人和善,待我也很好,嘉茵也不想见到娘娘被冤枉。”
“皇上说的是,如果皇后娘娘离开了。我就能陪在皇上身边,自然是开心的,可是我也不想见到皇后娘娘被污蔑陷害,弄清事情的真相不是更好吗?”
“你真的这么想?”
宋嘉茵点了点头:“是。”
“所以请皇上见郑大人一面吧,至少听听郑大人怎么说。”
“皇后娘娘千金之躯,养尊处优,怎么能待在大牢里?”
“牢里阴暗潮湿,不知有什么蛇虫鼠蚁,而且都是些重犯恶人,皇后娘娘在那样的地方,怎么能行?”
“朕真是没看错。”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帮她说话,她可是从没有帮过你什么的,你这样以后会吃亏的。”
宋嘉茵露出温婉的笑容:“吃亏没关系。”
“皇上站在我这边就好了。”
“只要能陪在皇上身边,吃再多亏也没关系。”
宋嘉茵虽然是这么说,却一直在悄悄地观察着萧邺,见萧邺听到她这话后露出了极浅的笑容,虽然心里不怎么满意,但也从来不会表现出来,继续说道:“那皇上是愿意见郑大人了?”
萧邺没说话。
宋嘉茵拉了拉萧邺的衣袖,一脸娇俏:“皇上,您就见一见郑大人吧。”
“郑大人等了很久了。”
“您要是再不见他的话,他肯定还会一直等下去的。”
萧邺朝着一旁的常进保使了个眼色,常进保立刻领会,往门口走去了。
“皇上,您答应了,那就太好了!”
“您耐心听郑大人说说吧,郑大人跟皇后娘娘兄妹情深,肯定很关心皇后娘娘的情况。”
萧邺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宋嘉茵很有眼力见,见到郑韫进来,便主动道:“那我就先下去了。”
离开的时候,宋嘉茵抬起头瞟了郑韫一眼,正好与郑韫的目光交汇,她冲着郑韫笑了笑,点头示意,郑韫同样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宋嘉茵离开后,郑韫这才开口:“皇上,臣很想知道,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一切应该都是误会。”
“您知道,她看着柔柔弱弱的,但是骨子里倔得很,而且轻易不会服软,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误会。”
“有些时候,事情明明可以很简单的,但就是因为都不愿意开口,所以才变得越发复杂起来。”
“其实臣觉得,有时候遵从自己的内心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口是心非,只会把事情弄得更难办。”
萧邺听出郑韫话中有话:“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在教朕做事?”
“臣不敢。”
“臣只是有感而发。”
“她是我的妹妹,臣自然了解她,她就是这样的脾气。进宫这么多年也没改过。”
“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珍贵,不是吗?”
“在这样的环境中依旧能保持初心,这是她招人喜欢的一点,
臣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只是这样的珍贵的心更应该保护。”
“你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臣今日来就是为了妹妹。”
“臣恳请皇上,不要因为她一时赌气的错误举动而就此给她安上这样一个罪名,更不要因为我爹的关系对她有偏见。”
“皇上应该比臣更了解她,她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其中一定还有隐情。”
萧邺冷冷地盯着郑韫:“你说说,朕要怎么做?”
“她甚至都不肯开口跟朕解释一句,你说朕该怎么办?”
“要不然你来教朕该怎么做?”
“如今信上的笔迹跟她的笔迹是一模一样,信上的内容更是不堪入目。”
“除了朕,她不管给谁写这种信都是大逆不道,你觉得朕该怎么处置她?”
“皇上,您也清楚的,笔迹一样并不能代表一切。”
“只要有心模仿,可以做到□□成相似的笔迹,这并不是难事。”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模仿她的笔迹,写下这些信来栽赃陷害她,是吧?”
“臣不敢妄加揣测,但臣知道,她不会写那种信,更没有认识别的什么男人。”
“那你想让朕怎么做?”
郑容汐甚至都不愿意跟他解释一句。
他当然知道郑容汐不会写这些信,但是他要的是郑容汐的态度,如今看来,郑容汐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会误会,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就为了跟他赌这一口气,她宁愿被冤枉,被关进大牢,也不肯低头。
“常进保,把那东西拿上来给郑大人看看清楚。”
“是。”
郑韫有些疑惑,只见常进保端着一盆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灰烬放到了他眼前。
“郑大人请看。”
郑韫不懂:“这是什么?”
“这是从她房里搜找到的。”
“不用我说你也能看出这是什么,这是烧掉的纸剩下的灰烬,她没有及时处理掉的。”
“你说说,朕该怎么相信她?”
“你说她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烧掉?”
“你觉得朕应该怎么想她这样的行为?”
“如果这些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东西,她又为什么要烧掉?她在跟谁书信往来,是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又是什么样的人与她通信让她警惕到要把往来的信件烧掉。”
“这些,她都不肯跟朕解释一句。”
“不如你来教教朕该怎么办,朕该怎么对她。”
“皇上,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萧邺笑了一声:“朕说不当讲,你会不讲吗?”
郑韫摇了摇头:“皇上英明,臣的心思瞒不过皇上。”
“说吧。”
“自从她进宫,臣见她的精神状况一天比一天差,身体也是一天比一天弱,越来越瘦,风一吹就要倒了。”
“但臣每次见她,她总是努力在臣面前表现得很好,想让臣觉得她现在过得很好。”
“但是装出来的好又怎么是真的好?”
“臣一眼就看出来,她只是在强颜欢笑,她在宫里过得不快乐。
皇上觉得她不肯开口跟皇上解释一句。”
“恕臣问一句,如果她解释了,皇上会相信吗?”
“她是很容易封闭着急的人,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主动去做的那些事,但受到的却是冷嘲热讽,甚至恶语相向,一次以后,或许她还会继续,但是两次三次以后,人的心也是会冷的。”
“皇上日理万机,自然不会记得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话,但是那些对她来说,却是刻骨铭心,难以忘记的。”
“不知道皇上还记不记得?曾经的她不是现在这样的。”
“皇上说她不肯解释,不肯开口,但臣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是因为她知道,即便她解释了,她愿意开口,皇上真的会有耐心听下去吗?又真的对她没有偏见吗?因为经历过太多这样的时刻,所以她早已心灰意冷,觉得即使解释了也无济于事,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反倒让皇上觉得厌恶,所以她才放弃了,就是一次一次这样的受到这样的对待,她才渐渐地退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块她画出来的领地,她不会再主动,也不会再相信一些事情。”
最后一句话,郑韫没有直说,只是暗示萧邺。
萧邺没说话。
郑韫长舒一口气,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与其让她继续在宫中,您看着她厌烦,她也煎熬,不如就放过她吧。”
萧邺眼一眯,紧盯着郑韫:“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知道臣是什么意思,即便皇上要治臣的罪,臣也要说,臣只是不想看她继续在宫中受煎熬,受折磨。”
“你知道,她是皇后,要离开皇宫,只有两条路,一是废后,二就是死。”
“臣当然清楚,皇上肯定知道臣的选择,只有一条路可走。”
“郑大人那里你怎么交代?”
萧邺知道,像郑誉这样的老古板,老顽固,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虽然是郑韫的意思,但郑誉绝对不会同意的。
萧邺了解郑誉。
在郑誉看来,可能郑容汐死在宫中都比被废后要强得多。
“皇上与臣都了解我爹的性子,可是,即便这件事很难,臣也会去做的。”
“臣想,这样的结局,也最符合皇上的心意。”
“宋家小姐温柔贤淑,大方得体,比她更适合在宫中生存,也更适应宫里的生活。”
“你凭什么觉得你这样说朕就要答应?”
郑韫突然笑了,似乎早有预料:“那臣还有一个请求。”
“臣想去见见她。“
“一切还没有查清楚,就这样定她的罪,似乎太过草率了。”
萧邺冷笑一声:“原来是在这儿等着的。”
郑韫很聪明,知道他不会答应他前一个请求,所以故意先说前一件事,在他拒绝以后,像是退而求其次地提出一个更容易办到的事情,也更容易会被答应的请求。
这样,因为没有答应他前一件事,他可能就会很容易地答应他后面说的这件事。
但其实后面的这件事才是他真正想要达成的目的。
郑韫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皇上英明。”
“还是被皇上识破了。”
“不过方才臣的那番话也是发自内心的,还希望皇上能考虑一下,当然,如果皇上能答应让臣去见她,那是更好了。”
“你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想说这件事,朕要是再不答应,似乎是不通情理了。”
听到萧邺这么说,郑韫知道,萧邺是答应了。
“谢皇上。”
“反正只是让你去看看她。”
“至于你说的前一件事,朕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皇上,宋家小姐已经进宫了,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件事,宋家小姐以后又该以什么身份在宫中自处呢?”
“恐怕让她屈居在汐儿之下,她是绝不甘愿的。”
“臣看宋家小姐对皇上一往情深,皇上也更喜欢她一些,汐儿若是离开皇宫,只是原本属于宋家小姐的东西还给她而已。”
“臣以为这样做是一举两得,对两方都有利。”
郑韫不懂,为什么这样的事萧邺也不愿意做,难道就是为了继续折磨郑容汐吗?
没想到萧邺确实不耐烦地一扬手:“行了,闭嘴。”
“朕允了你去看她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别得寸进尺。”
“是。”
郑韫及时地止住了话。
他知道,萧邺这么说便是真的该住嘴了。
马车在一处院子前停下,兰心先下马车,在马车下伸手扶着抱着郑容汐下马车的郑韫。
郑韫对着兰心摇了摇头:“去开门,这里让我来就行。”
对于郑韫,兰心当然是放心的,点了点头:“是。”
郑容汐的下半身几乎全是鲜血,如今血迹干涸,呈现出极暗的红色,郑韫原本穿着一身白衣,血迹的颜色在他的白衣上格外刺眼。
将郑容汐放到床上后。郑韫对兰心道:“你先帮小姐把衣服换了,大夫马上就来。”
兰心立刻点头:“是,奴婢马上就替小姐换衣服。”
看到郑韫一身污渍,兰心又补了一句:“公子,您也赶快去把这衣服换了吧。”
郑韫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被弄得一团遭的衣物。
斑驳的血迹,染上了他的袖口,衣摆,甚至胸前都有不少血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受了多严重的伤。
“行,你在这里先好生照顾着小姐,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是。”
临走之时,郑韫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郑容汐。
萧邺没有允他将郑容汐带走,但是这样的情形,若郑容汐再留在大牢中,无异于是让郑容汐送死。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即便是违抗圣命,也要先将郑容汐带出来。
大夫为郑容汐诊脉的时候郑韫一直陪在一旁。
“如何?”
“真是万幸”大夫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感慨道,“若是再晚点,孩子就保不住了。”
兰心惊讶地叫了出来:“孩子?!”
郑韫十分意外:“你说,孩子?”
大夫一脸怪异地看着两人,不懂他们为何这么惊讶:“你们不知道吗?”
“这位夫人已经有两月的身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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