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站在大堂的伽马取消上楼按键,重新回水吧点了杯饮料。
果然如此。
老板要他们假装没看到老板娘偷偷离开,这还真是个考验演技的任务。
好在阿尔法不在场,不然可太难演了。
*
费南雪抵达机场,换好登机牌。何微醺送她到安检口,两人拥抱后依依不舍地分别。
她拖着行李通过安检,走到登机口。
距离登机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而薄暝还没有来。她有些忐忑,只得从包里拿了本诗集出来压压惊。
她的目光落下,看到了几行字: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眼里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走那本诗集。
“你又在读赫尔博斯?”薄暝问。
费南雪抬头,和薄暝对上视线。
怎么办,他好像一点也不意外遇到他。那他还要不要念两位老师教给她的台词?
挣扎了一番,费南雪决定还是要说。
她故作意外站起身,露出惊喜的笑容。这个笑容它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多次,还拍下来给两位老师检查过,她们都说不错。
费南雪说:“命运怎么会这么巧?离开和开始都是你。”
说完后,费南雪悄悄掐了下自己的手心。这话对她来说实在太酸,她反复确认过是不是真的效果很好,何老师和林老师说越酸越管用。
结果她壮着胆子说完,薄暝拿起书挡住了下半张脸,只看得到他那双锐利的黑眸。
眼眸深深,有点辨不出感情。
她越发忐忑了。
而这时,薄暝终于出声回应:“有点浮夸。”
费南雪背在身后的双手狠狠扣在了一起。
什么意思?他这是看穿了她在演戏吗?
费南雪忍不住检讨,她果然没有做戏的天分,连这一点小事都搞不定。
见她的视线垂落下去,薄暝再次出声:
“是命运有点浮夸。”
作者有话说:
“你是上帝,展示在我失明眼里的音乐、天穹宫殿、江河、天使、深沉的玫瑰、隐秘而没有穷期。” 赫尔博斯·《深沉的玫瑰》
第16章 禁止
“是命运有点浮夸。”
这话有两层含义。
第一层, 命运让两人频繁相遇,次数着实有点多。第二层,删除费南雪那句酸唧唧台词里“命运”。
对于费南雪这种有点刻板的好学生而言, 她理解的自然是第二层意思。于是她马上问:“删除了‘命运’之后,那句话听起来就不浮夸了吗?”
薄暝将手里的行李袋扔在旁边的座椅上。
他在空位上落座, 眼神投向不远处的登机口, 然后说:“飞机马上要飞走了。这个冷笑话好笑吗?”
费南雪仔细思索一番,然后摇了摇头:“不好笑,也不是一个冷笑话。”
“你说出了我的感受。”
“……”
懂了。
又是一个暝式回答。
薄暝的意思是, 那句话并没有打动人,甚至连个句子都不算,大概只是一句废话。
想明白这一点后,费南雪在心里叹了口气。果然, 不能按照对付一般男人的办法照本宣科,薄暝根本不吃这一套。
她垂着脑袋,手下不停,给两位老师汇报战果。
【费南雪:计划失败。薄老板根本没觉得意外和吃惊, 甚至觉得那个句子很不怎么样。】
【林罗:不应该啊。这件事的重点不是句子,应该是你。按理来说,你就算说‘滚你妈的’, 也能靠脸将这句话变成‘我爱你’。】
费南雪沉默片刻, 回复了一个揣手苦笑的表情。
她的心里浮现出三个字:不可靠。
下次还是不要干这种事情了。
这时, 广播播报,登机口开门, 可以登机了。
费南雪刚准备拿起行李袋, 却被薄暝抢了先。他将两人的袋子都拿在手里, 把登机牌递给了费南雪:“拿着。”
两张薄薄的登机牌叠在一起, 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她将登机牌递给地勤。对方扫完之后,突然抬头看了薄暝一眼。
应该是认出了薄暝。
但对方素养很好,只是递过登机牌时小声说了一句:“我是您的粉丝,下一站比赛加油。”
薄暝颔首:“谢谢。”
费南雪终于有了点实感。汽联主席喊薄暝“大明星”真不是恭维,是事实。
上机后,两人的位置居然也挨在一起,是那种展开之后可以拼成一张床的地步。
机票是林罗买的,去值机也是随机选的位置。难道命运真的如此浮夸,非要把两人安排到这种地步?
费南雪抬头,对上了那双黑眸。薄暝将顺手将两人的行李袋塞到头顶的置物箱,然后落座。
薄暝扫了她一眼,顺便将座位放倒。他仰躺在座椅上:“原来如此。”
费南雪直觉他这副口吻肯定还有后话,而且他说的事情也和她有关。
她问:“什么意思?”
“非要我说出来?”
费南雪点头。
“不好吧。”薄暝难得犹豫。
“我可以承受。”
“知道你舍不得我,但没想到,”他指了指相邻的座位,“到了这种地步。”
不仅要送我到机场,还要跟上飞机,连座位都要挨在一起。
费南雪:……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因为不想打破后续计划而保持了缄默。但她的沉默在别人眼里,估计又是一种意思了。
大概就是那种,因舍不得的心思被戳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她看到薄暝挑眉了。
他那张脸上就写着“看吧,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
费南雪落座,自顾自小声说了一句:“嗯,就当我舍不得你,送你去阿布扎比吧。”
反正都被误会了,直接摆烂算了。
在她没看到的角度,薄暝抬手遮住了微微上扬的唇角。
没坐一会儿,乘务员就开始给头等舱的客人送酒水饮料。小车推来的时候,薄暝只要了一瓶气泡水,轮到费南雪,她问了一句:“有桂花味的可乐吗?”
乘务员说没有。
“那就普通的可乐加冰块,谢谢。”
冰凉的可乐递到手里,费南雪整个人都松懈了。她抠开拉环,将可乐倒进装了冰块的玻璃杯中,小气泡纷纷往上涌,就像怎么都止不住的思绪。
喜欢喝可乐这件事,她偷偷看了薄暝一眼。
多少和他有点关系。
第一次遇见薄暝是在高中文理分科后。
费南雪进了理科班。她成绩不错,进班后班主任要她当了班长。第一次收作业交到办公室时,她遇到了秋暝。
男生穿着运动校服,贴墙站好。但他的站姿依旧散漫,好像没什么事情能让他掀开眼皮提起兴趣。
一般来说,被抓到办公室外贴墙站好的,基本都是迟到早退被抓了个正着的。秋暝也不例外。
他不仅迟到,值日生记名字时,他还直接报了教导主任的大名。主任气得要死,直接将他拖到办公室外罚站。
可费南雪看来,这人好似一点悔改之心都没有。反倒有种悠闲恣意感,根本不管自己身在何处。
走廊上空空荡荡,他突然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罐可乐。
而这时,教导主任从天而降,迎面走了过来。
男生这才起了点波动。他抬眸,看向费南雪:“你是三班的吧?”
费南雪停下脚步,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过来。”他勾了勾手。
费南雪不敢过去,她向来对这种坏学生敬而远之。哪知她没过去,男生反而过来。他跨了一步,伸手拽了下她的帽子。
“你帽子歪了。”
费南雪满脸疑惑。
而这时,教导主任走了过来,冲着秋暝劈头盖脸一顿骂:“要你站在这里反思,你还骚扰路过的女同学?秋暝,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大!”
教导主任的骂声引来了其他老师的视线,费南雪趁机溜走,将作业本送到办公室,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何微醺。
何微醺一把揽住她的脖子,却突然摸了摸她的帽子:“你帽子里藏了什么啊?怪膈手的。”
何微醺顺势一摸,捞出了一瓶桂花味的可乐。
“咦,你不是只喝气泡水吗?怎么现在改喝可乐了?”何微醺问。
费南雪瞬间想到了贴墙站好的秋暝。
她垂下眼帘,一手不自觉勾住了垂落的发丝。纠结了一阵说:“想试试新口味。”
怪不得她走开之后,感觉帽子里沉甸甸的。那会儿忙着送作业也没多想,原来是他干的好事。
何微醺哦了一声,“好喝告诉我,下次我也买这个。”
“好。”
费南雪回班后,将那瓶可乐放在了抽屉里。下课后,费南雪发现窗户突然开了,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翻了进来。她的桌子上莫名多了个灰色脚印。
再定睛一看,是秋暝。
两人对看,秋暝啧了一声。他去卫生角摘了抹布,给她把桌上的脚印擦掉了。男生做了个投篮姿势,抹布稳稳落回了卫生角。
他转身往最后一排走去,可声音散在她的周围。
“可乐就当是踩脏你桌子的赔礼。”
那天放学回家,她偷偷回房间喝掉了那瓶可乐。
她几乎不喝饮料,第一次喝可乐时感觉带着甜味的气泡在舌尖炸开,是一种很微妙的体验。
但多喝几口之后,她就下楼去厨房拿了好些冰块上来。
太甜了。那种猛烈却混合着桂花香气的甜意就像是秋暝,横冲直撞闯入她的世界。
从那之后,她竟然喜欢上了这种特别的口味。
没有桂花味的可乐,自己造一个就好。
费南雪学厨也不是白学的。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只便携小试管,拔掉瓶塞,将微黄的糖浆淋在可乐里,然后搅拌均匀。
她抿了口可乐,气泡在舌尖跳跃,自酿的桂花糖浆带着松软的甜香。
心情就这样愉悦起来。
薄暝拿起装了气泡水的杯子喝了一口,掩盖住自己投向她的视线。
*
一觉醒来,飞机广播提醒快要落地。费南雪去卫生间换了套衣服补了个妆,出来时遇到机组人员排队找薄暝签字合影。
为了不打扰其他乘客,薄暝建议去没人的位置拍照。
这时,有一个挺着啤酒肚,腰间挂着H头皮带的男人挤了过来。他将瘦弱的空姐推到一边,说:“让开,知道我是谁吗?我要和他合影。”
费南雪拿出了开了飞行模式的手机,点开录像。
薄暝连看也没看他,对那个被推开的空姐说:“过来合照。”
男人挡在空姐身前,“她敢!我是VIP乘客,我优先。”
薄暝拨开男人,站到空姐身边,“拍吧。”
“我写投诉信投诉她!”男人发火了。
那位空姐有点无助,她恳求地看着薄暝:“就让这位先生先拍吧。”
费南雪举着手机走过来:“先生,我已经把你刚才的视频拍下来。如果这位小姐在工作中遭到任何不公平的待遇,我会配合她接受调查。”
男人气得脸上的横肉直发抖,他伸手就要抢费南雪的手机。
薄暝挡在了费南雪面前,看向男人:“恒耀集团的林先生对吧。我不介意下飞机后和你们董事长聊聊。”
男人咬紧牙关,愤愤不平。想要骂人,却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
最后,男人落下一句:“我不和你计较。”
转身就离开了。
空姐很是歉意,薄暝却摆了摆手,继续和大家合影。
费南雪站在一旁,心里有种暖融融的感觉。
即便是世界瞩目的“大明星”,薄暝依旧不端架子、不搞特殊,更不会惯着用强权来威胁别人的人。
他以前就是这样。
上学的那条街上,有个拾荒为生的孤寡老奶奶。学生们总会把不要的书和纸盒捐给他。街上有几个混混总会对老人恶作剧。有时候是一把火烧了那些攒了很久的纸盒,有时候是故意往老人身上扔灌了油漆的气球,染得老人一身颜料。
薄暝看到过一次,他直接把那几个人揍翻了,那几个混混不敢再来欺负奶奶。
也是那一次,她对薄暝改观了。
下飞机后,两人走到了出口。
薄暝很随意地问:“你要在阿布扎比玩几天?”
听到这话,费南雪明白了。薄暝虽然猜到她要去机场和他乘坐同一班机,但他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他要找的行政总厨。
她突然开始庆幸自己在飞机上没有因冲动说出自己来阿布扎比的真实目的,他肯定会吓一跳。
费南雪故意掐指,“三天应该够了吧?你比赛我就回去,绝对不干扰你。”
她暗自憋着坏劲儿,就是故意不说看他比赛,看他作何反应。
男人挑眉:“行,我到时候安排贝塔接你回去。”
说到贝塔,她发现这次出行,薄暝并没有带保镖。
“你怎么没带保镖过来?”她问。
“有点事需要他们去办。”薄暝说。
费南雪点了点头,她虽然很好奇,也不好意思多问到底是什么事。
毕竟关系也没到那一步,问多了显得自己讨厌。
“住哪个酒店,我开车送你过去。”薄暝说。
费南雪感觉有点奇异,她睁大了眼睛,“你开车?不是不当司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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