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好的面包窑是个大家伙,底座是个一米见方的台子,高八十厘米,和普通的灶台模样相似,功能也是一样的。在这里烧柴加热,就能提供热量。底座上方是个用泥巴和稻草混在一起做的半球形“烤箱”,正中间留着个拱形的洞口,从这里放进食物。这个半球形的“烤箱”一侧留了烟囱,梁衔月几人远远看到的烟火就是从这里冒出来的。
这个面包窑可是梁康时的得意之作,眼下亲朋好友都来看望他,可不得拿出来炫耀一番。
早在他们几人还在农场里驰骋时,发酵好的面团就已经放进了面包窑。这会正好烤熟,甄敏戴着厚手套把三个烤成金黄色的大面包拿出来,面包的表皮变成了一层硬壳,敲起来砰砰作响,里面却出人意料的松软。
几个人刚下了车,刚刚站稳,就一人分到一大块还有些烫手的烤面包。梁衔月一边吹着气,一边掰下一块,面包壳虽然硬,但是不太厚,咬起来带着几分筋道,里面的内心就全然是香香软软的口感,一抿就要化了似的。
“好吃好吃!”黄一峰对此赞不绝口。他探头看还在冒烟的面包窑,好奇地用衣服包着手去摸面包窑上部分半圆的窑身。“烫!”
“当然是烫的,东西还没烤完呢。”甄敏带着笑走过来,把两个半大的、被酱料腌制成深蜜色的鸡用锡箔纸包好送了进去。
面包窑烤鸡不能用成年的大鸡,那样不容易烤熟,外面都已经焦了,鸡腹部往往还是生的。改用这种半大不小的鸡,不仅肉质特别细嫩,而且能均匀地把整只鸡烤熟。
出锅的烤鸡外皮是漂亮的焦黄色,烤制的过程中几次拿出来给外皮刷蜂蜜水和生抽,弄得整个院子都是鸡肉的香味。
大家也不想进屋吃饭了,就在面包窑旁边搬了桌椅出来,戴上手套把整只鸡拆开。刷过蜂蜜的鸡皮烤的脆脆的,里面的肉却鲜嫩多汁,轻而易举的就能撕开,喷香入味。
风卷残云般把这两只烤鸡吃下了肚,加上之前一人分到半个大面包,这会儿也都饱了。众人满足的瘫在椅子上,听甄敏随口说起了现在他们所在的小花园的规划。
“这块圈一个小菜地,面积不用太大,我们已经有个小温室大棚了。就是怕花园里空着难看。咱们现在坐的地方种上葡萄,旁边月月要搭一个秋千。”说到这儿,甄敏皱了皱眉,“这样看下来还是有点太空了。”
她叹了口气,“蔬菜种子好买,花草灌木的种子就不好弄了。”
“慢慢来吧,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女主一点也不着急。
“阿姨要是不急着让小花园里花团锦簇,可以从基地买一些香草种子,像是迷迭香、鼠尾草、紫苏这一类的。这些是常用的香料,基地里一定会留种的。这些香草植物种在花园里,很容易生长,也有观赏价值。”季明岑出声建议道。
“对,”易君附和道,“这些种子不难买的,我看到很多住在宿舍里的家庭都会弄一个小花盆,里面种一些薄荷、紫苏、还有葱姜什么的。你们要是不方便去基地,我就帮你们买了,下次过来的时候一起带来。”
“不用麻烦了,君姨,我们差不多每周都得去基地一次。”梁衔月看向梁康时,“过几天我爸去基地买就行,反正也要去听宣讲课。”
原来基地为了让他们这些农场主能够更好的经营自己的农场,每周都会由农业和畜牧相关的专家来为他们讲解课程,顺便解答疑问,课程的内容不仅包括作物病虫害的处理,也有各种牲畜生病、生产等情况的应对。
“那就好。”黄一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了两下,“我们都来这儿一上午了,说好了是来帮忙的,现在农场也溜达完了,饭也吃过了,该活动活动了。免得你们嫌我光吃不干,下回不让我来。”
梁康时笑道:“想帮忙干活是吧,我可不跟你玩虚的,农场里的活收拾收拾有一箩筐,你看你挑哪个干吧!”
商量过后,黄一峰夫妇俩和梁衔月的父母在小花园里铺石板路,先把准备铺石板的地方挖下去两寸,再把石板和碎石子铺上去。石板和石子都是现成的,弄起来倒是不麻烦,就是准备铺的路有点长,今天一下午能做完就很不错了。
季明岑和梁衔月打算去割草,房子后面有一个角落,施工队的大型除草机开不过来,就一直放在那里没有清理,现在长满了去年的枯草和新生的青草,看上去乱糟糟的。
他们先去工具房拿割草机。梁衔月才搬来不久,工具房里就齐全地放满了各种器械,只不过大多数都像这次来取的割草机一样,个头很小,属于农用机械里最便宜的那一档。
梁衔月见过基地为他们除草时用的大型除草机,和拖拉机差不多大,用履带驱动,只要从草地上面开过去,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层短短的草茬,还能把收割的草装到后面的方箱里。
相比之下,季明岑手里的就比较可怜,只有一根一米多长的杆子,顶端安着个圆形的□□,驱动的时候飞速转动起来,人提着杆子移动,就能把草割下来。预算只有这么多,想要换成更先进的机械,还需要努力经营才行。
“你以前用过这种手动割草机吗,有点危险,还是我来吧。”飞速旋转的□□很容易伤到人,而且外缘也没有什么保护措施,全靠使用的人留心。
“这东西很好上手。”季明岑一马当先的提起了割草机,“等我累了再换你。”
季明岑说的没错,手动割草机结构简单,用法也一目了然,提起来把□□凑到杂草根部就行了。除了要费力提着,还有要注意的就是□□放下的角度和高度,季明岑虽然是第一次用,但用过几分钟后就有了手感,能顺利的割下草茎。
梁衔月把割下来的草放到推过来的小推车上。两个人接力使用手动割草机,很快就把这一片杂草清理的干干净净,路上遇到大块的石头,也都扔到一边。
接下来要忙的是加固羊圈的栅栏,羊圈里的羊不知是怎么回事,总想往鸡窝里跑,经常对着栅栏又撞又蹭,有几块栅栏都被弄得摇摇欲坠,得重新加固一下。
路过鸡窝,季明岑看到了和一群鸡仔混迹在一起的小黑。“等羊群的规模上来了,小黑可以帮忙做牧羊犬。”
梁衔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得了吧。小黑赶赶鸭子和鸡还行,羊根本就不怕它。另一只狗,你没见过吧,也和小黑差不多大,每天被羊撵着跑,狗脸都丢尽了。 ”
他们拿着锤子和凿子,把地上的孔洞凿深,再把栅栏压进去,弄好之后梁衔月还用力推了推,感觉牢固才收手。
“这附近有什么野兽吗?”季明岑问道,“那边有一片林子,这里又养了这么多的鸡鸭,要小心野兽被吸引过来。”
梁衔月还没在农场里见到什么野兽。“工程队在清理果园的枯木时,发现了一些狐狸和狗獾。倒是没见到什么大体型的野兽,羊是不怕狐狸和獾的,鸡鸭那边有小黑守着,离我们住的地方也近,有动静立刻就能赶到。”
季明岑点头:“这些小体型的野生动物还好,要是发现了大型野兽的踪迹,最好还是上报基地处理,免得受伤。”
他说完这话朝着羊圈里看了一眼,刚刚还好奇的盯着他们两个看的母羊已经跑到了羊圈角落里,奇怪地侧躺在稻草上。
季明岑看清楚以后,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指着母羊说道:“它好像要生了!”
“啊?”梁衔月赶紧站起来,慌张的望过去。母羊生产的时候要注意什么来着?
两个人翻过栅栏,慢慢靠近了生产中的母羊。
幸好,母羊比他们靠谱得多。很快,一只浑身裹满粘液的小羊就落在了干草里。
季明岑把戴着的手套翻了个面,干净的一面朝外,小心翼翼地把小羊举了起来,放到了母羊边上。看到母羊已经在舔舐小羊,两个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就生完了?”
“应该……生完了。”季明岑脸上是和梁衔月如出一辙的茫然。
“不是,还有一只!”
――――
这只怀孕的母羊生了两只小羊。小羊在生下来不到半个钟头就已经能站起来,凑到母亲的身下喝奶。
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生产过程中没有出现意外情况,母羊也顺利的泌出了乳汁。
梁衔月一家的食谱上多了羊奶一项。
来访的客人们也跟着沾光,早餐时吃上了鸡蛋饼配羊奶。羊奶里丢进几颗杏仁,就能大大去除里面的膻味。等有空了,梁衔月还想用羊奶试着制作奶酪和发酵酸奶。农场里的这只母羊奶量充沛,两只小羊消耗不掉它的奶水,多余的也不值得跑几十里路送到基地里卖,喝不下的能制成奶酪最好。
吃完了早餐,众人就要开始今天的劳动。
昨天只是热身,今天的任务量却是实打实的重。梁衔月从海岛空间的果园里挖出了二十几棵果树苗,准备种在农场的果园里。
经过这么多年的生长,海岛里的果园已经初具规模。加上梁衔月一有机会就栽种新的果树,果园的面积比最开始扩大了三四倍。
从几年前开始,空间里的果园每年能稳定的产出枣、樱桃、苹果和桃子。
吃不掉的新鲜大枣可以晒干成红枣储存好几年,樱桃树原本只有一棵,扦插过后有了很多小树苗,但也还没能结果,一家人努努力,吃掉一棵树上的樱桃还没什么难度。只是苹果和桃子略多了些,住在基地里,又不方便拿出来和人交易,怕引人注目。
于是梁衔月一家只能想尽办法把苹果和桃子做成其他耐储存的食物。罐头、果酱、烘干成果脯,切薄些烤成脆片……
即使梁衔月使出了百般招数,还是有一部分水果烂掉了,只能丢去喂鸡。
空间里的果园最开始不懂得规划,有些树苗间距种得过密,梁衔月把树龄可以结果的果树挖出来,准备种到农场的果园里。今年秋天的时候,她就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把多余的水果卖给基地。
今天他们六个人就要挖坑种下果树。
换上了劳作的衣服和鞋子,带上工具,几个人上了两辆车,朝着农场西边的果园驶去。
这片果园占地很大很大,半个山坡曾经都种满了各种果树,现在却杂草丛生,遍地荒芜。工程队过来帮忙清理时,一些坡地机器开上不去,只砍伐了山坡靠下的树木,杂草也没能全部清理干净。
梁衔月打算从下方开始,慢慢恢复整片果园的生机。
首先要挖二十几个用来移栽树苗的大坑。栽树苗的坑要挖得又大又平,防止窝根。土里有很多碎石块,经常挖着挖着,就听到铁锹和石头碰撞在一起“叮”的一声。
他们两两一组挖坑,等坑达到了标准,每个人都在这早春的天气里汗流浃背。
挖好了树坑以后还要上底肥,最后才是小心的把树苗根系层层分开,让根系舒展开再覆盖上细碎的表土。
等所有的树苗都种下以后,还要去一边的小河里打水。
小河看着离果园很近,其实之间有好长一段距离。梁衔月已经慢慢习惯了在农场里开车才是最方便的交通方式。她还有以前收集来的几辆摩托车和电动车,也都停在工具房外面。不过是现在天气还没有彻底转暖,骑摩托车风大容易感冒,要不然去一些近处的地方,骑摩托也很方便。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农场里也是一样。因为作物还没种下来,各处看着都很空旷,眼看着不远的地方,也得走上半个多小时才能到。
梁康时带着黄一峰朝小河边去了。开的是梁衔月用原来的车置换来的一辆不大的厢型小货车,后面的车厢门整个拉下来,车厢内部能放上不少东西。
黄一峰回来以后兴奋的说:“河里有河蚌和河蚬!等我们给树浇完了水去捞点河鲜,就数着开春这段时间味道最好。”
“好啊,”梁衔月也很赞同,“河蚬和蒜苗一起炒最鲜了。正好家里也有蒜苗。”
给所有的树苗浇过水以后,大家就浩浩荡荡的朝着小河边出发。
这还是梁衔月第一次仔细观察这条小河,河水潺潺的流着,清澈得能一眼望到底下的鹅卵石,还能看到颜色浅灰有些透明的小虾穿梭在石缝间。
他们来到的这段河水很浅,为的是方便找出泥沙里的河鲜。蹲下来以后,先看到的是在午后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水流,像一大块流动的水晶。
易君夸道:“这水可真清,河蚌我也只在小时候吃到过,后来河水的污染越来越严重,河蚌都死光了。就算偶尔发现一两个,长在那种脏水里也不敢吃。”
梁康时想到种树需要浇水,提前穿上了水靴。其他人穿着的是普通的鞋,就没办法下水。
四月的河水冰冷刺骨,梁康时拿着个箩筐走到小河中央,也不仔细分辨泥沙和河蚬,只一股脑的都装到箩筐里,在河水里简单地晃晃,澄掉了其中的泥沙,把石子混着小河蚬一同拎上岸,交给岸上的人挑选。
河蚬个头不大,颜色从深灰色到黄褐色都有,这种小河蚬本来就长不大。不像河蚌,能长得比人的脑袋还要大,不过那时的肉就太硬了,咬都咬不动,给小黑和大青做磨牙棒还将就。
这条小河里也没有那么大的河蚌,不能下水的几个人有时在水里看见河蚌,要么指挥着梁康时下水捉,要么看河蚌的位置离岸很近,干脆自己捡了根树枝把河蚌勾过来。
回程的时候,箩筐底装着半个箩筐的河蚬和河蚌,季明岑还用箩筐抓上来两条鱼,颜色金黄,头扁扁的,身体却很细长。梁康时认识这种鱼,说是叫牛尾巴鱼。这一听就是民间起的别称,不是学名。
回到家以后,梁衔月为了确认这种鱼是可以食用的,特意查了资料。原来这种鱼叫做拟,是一种对水质要求很高的肉食性鱼类,肉质细嫩,味道极其鲜美,像这种野生的拟,放在以前可是有市无价的珍贵商品。
中午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吃午饭,晚饭就提早到下午三点种吃。河蚌和河蚬要在水中静置一天,吐尽里面的泥沙才能吃。所以只用两条拟煲了汤,清炒了几个小菜,配上一锅白米饭。
拟煲出来的汤果真鲜美无比,两条鱼根本就不够吃,连汤汁都被拌进饭里吃的干干净净。
晚上睡觉前,黄一峰还惦记着今天捡到的河鲜,说一定要在明天回基地之前吃上。
梁衔月当然要满足他这个愿望,第二天早上吃的是用河蚬做配料的咸粥。这可是梁衔月在资料库里搜索到的菜谱,也是第一次做,不过结果还不错。
先煮外壳洗刷干净的小河蚬,水里要加姜片和米酒。等河蚬开了壳以后,壳可以扔掉,但肉和水一定要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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