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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睡懒觉的早上,刚过8点,却夏就被于梦苒接连不断的信息电话轰炸起来。
挂断几次对面犹坚持不懈,却夏不得不抹开了通话绿键。
朦胧着眼点开免提,中长发就凌乱柔软地埋回枕间。
像只被生活锤到罢工的贞子。
“你他妈竟然认识陈不恪,这种巨佬资源你都不和你姐妹分享,你丧尽天良啊咸鱼夏?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趁我进组外地拍戏所以偷偷在外面养别的狗了!”
“要不是今早我和导演聊剧本,她群聊语音不小心点了外放,我都不配知道这个天大新闻了,惊得我掐了好几遍人中才确定真是你名字,这种断层顶流你到底是怎么泡上的快给我速速招来呀啊啊啊!”
“只是炮友也没关系,姐妹可以自荐枕席,陈不恪独占我梦中情人宝座很多年了你知道的啊!”
“……”
却夏麻木了。
于梦苒上辈子多半是把加特林机枪,不间断连发那种,自己一个人也能高密度哔哔五分钟,却夏单听着都替她大脑缺氧。
睡意很快被驱赶得半点不剩。
却夏认命起床,梦游似的挪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等最后一口漱口水被她面无表情地吐掉,她摸起旁边的手机。
却夏:“不认识,没睡过,别想了。”
于梦苒:“……”
每一秒沉默,都是一颗梦碎的声音。
寂静半晌,于梦苒不甘心地再次开口:“真的一次都没睡过?”
“没有。”
“那或许过段时间有趁他不备睡他一次的可能?”
“?”
却夏气得轻声笑了,语气也凉:“等哪天睡了,我一定通传天下。”
于梦苒自然知道却夏是气话,遗憾叹声:“哎,竟然真没交情啊,那他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拍你的卖身契?”
“我怎么知……”
却夏困得发木的思维一滞,等了几秒,镜里女孩长睫轻缓撩起:“什么叫,卖身契?”
“喔,你果然不知道,”于梦苒幸灾乐祸地笑起来,“让你丫多学学圈里规矩你还不听,我要是你我就三拜九叩去谢陈不恪拍下手链的大恩大德,要是没他这一下你就死定了知道吗?”
“重点。”却夏耐着性子。
于梦苒没再绕她:“重点就是,这种拍卖会上拿出自己贴身物品的,那含义就跟竞拍自己一样。”
却夏:“?”
于梦苒:“还好拍下的是陈不恪,不然这会你可能已经被贴上哪位金主老板的小情人这种标签了。”
却夏:“……”
花了将近十秒消化完这个消息,却夏恹恹耷回眼去,拿着手机离开洗手间。
“是陈不恪会有什么区别。”
“陈花魁嘛,圈里人人盼着得而睡之的主儿,他女友粉人气多夸张,你懂的,”于梦苒捡着却夏痛点,边笑边戳,“现在是他拍下的,那你俩go bed到底算谁嫖谁都不好说,当然没人这样传了。”
却夏忍了于梦苒的调戏和她流英语,刚起的烦躁消褪许多。
打开冰箱,随便拿了片全麦面包叼上,她没搭茬地回屋了。
于梦苒:“不过你也别高兴太早,包养言论虽然没有,别的可一点没少。”
面包片悬着一停:“…比如?”
“那可就太多了。我这边最靠谱的版本说,你的长相和陈不恪年少时期早亡的初恋女友长得特别像,他睹你思情,就豪掷巨款留个替身的念想了。”
“这叫靠谱?”
“很靠谱了啊,不然你想想,你们素昧平生,他为你豪掷百万砸下你的卖身——啊不是,是你的二十块手链,这科学吗?他可是陈不恪哎,撩撩头发圈里就能掀一场龙卷风的主儿,就算是慈善捐款也没必要这么玩命吧?”
“……”
却夏差点信了。
她微蹙起眉,在脑海里快速浅过了一遍两人的几次见面,尤其是最后一次。
……“不是要给我磕一个吗?”……
……“磕吧,我准备好了。”……
那人下颌微抬的挑衅神色定格在脑海。
却夏顿时表情空白。
女孩拿下咬着的面包,平静地喝了口水:“你想多了,他想给我当爸爸的概率都比初恋大。”
于梦苒:“?”
他26你23你在跟我说什么屁话。
等敷衍完这通电话,却夏才发现,于梦苒只是这场八卦盛宴的一道开胃小菜罢了。
合作过的、没合作过的,认识的、不认识的,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信息和电话一股脑涌入她的手机,直烦得却夏忍无可忍地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这才消停下来。
但也没完全消停。
居家自闭三天后,天乐传媒的人找上门了。
并以“谈通告”为名,把她拎上了黑车。
“谈通告,至于要来公司总部么?”
除签约外,这是却夏头一回站进公司金碧辉煌充满土豪气息的大堂内,她环顾过后,平静地发出了属于一百八十线小艺人的问号。
“哈哈,小夏真会开玩笑。重要通告,当然要的。”却夏这位打从签约都没见过几面的经纪人也是第一次对她这么和蔼可亲,流露出一副不是亲爹胜似亲爹的热络。
却夏没什么感觉。
“哦。”她随口应了,带着即将退圈毫无进取心的淡定,跟着经纪人踏进天乐传媒的VIP客梯。
VIP客梯停留的楼层极其有限。
他们走下来的这层是公司里难得一见的灰白黑性冷淡风,进入走廊时,却夏还瞥见了旁边描着冷光的金属铭牌。
“高级会议室”。
名字取得不怎么高级的样子。
却夏就这样走着神,跟在经纪人身后,进到短廊尽头一扇虚掩的门内。
门里的会议长桌旁已经坐着两人了。
主位上的却夏认识,是天乐传媒演艺部的总监,康礼诚;旁侧的一位却夏也认识——
女人从转椅里优雅完美地仰头,但很可惜,在对视第一秒就失去了她维系的风度。
“她为什么会来这儿??”
却夏往后退了半步。
以防秦芷薇太激动而把她新做的美甲甩到自己脸上。
却夏经纪人捧着笑试图上前缓和:“哎呀芷薇不要动火,你们一样都是公司的艺人——”
“谁和她一样?”秦芷薇成功被一句话刺炸毛了,“我是什么咖位,她是什么咖位?她不过就是我的替身演员,再往前就是个小破群演,她怎么就和我一样了??”
“小破群演”的经纪人只好讪讪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芷薇,这是在公司,不要随便使性子。”演艺部总监康礼诚终于发话。
“……”
秦芷薇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忍下了。她只恼火地瞪了却夏一眼,哼着气坐回去。
“却夏,你也坐吧。”康礼诚望过来。
却夏情绪寡淡地点了点头,随便捡了张离门最近的椅子,拉开坐下了。
康礼诚:“你知道喊你过来是谈什么通告项的吗?”
却夏摇头。
康礼诚停了片刻,却忽然转口问:“你和陈不恪,是不是有什么私交?”
却夏眼尾一停。
“怎、么、可、能!”有人咬牙切齿地替她抢了白。
康礼诚不悦皱眉:“芷薇。”
秦芷薇这次却忍不下了:“你们就因为这个找她来的?公司里想太多了吧?她这种八竿子都和不恪打不到一起的,怎么可能会和他有什么私交牵扯?”
“公司里只是想确认——”
秦芷薇:“有什么好确认的?我已经托人问过陈不恪的经纪人了啊?张先生都说了,不恪根本就不认识她!”
“……”
会议室里寂静片刻。
康礼诚最终还是按下情绪,转向却夏。
却夏没等他再开口。
她漠然地耷着眼尾:“没私交。”
康礼诚一噎。
却夏不知道对方信没信,于是缓了两息,她又窝进椅子里侧开目光,慢吞吞补充道:“就像他们说得,陈不恪不认识我,我们没见过面。手链那件事,只是巧合。”
秦芷薇冷笑了声,朝康礼诚露出“你看我说什么”的表情。
康礼诚还没来得及再说话,会议室掩上的房门突然被人叩响了。
他调整语气:“请进。”
门外似乎也没准备多停。
几乎是压着话声,厚重木门被只指骨修长的手抵开。
进来的人半挂戴着连衣兜帽,高领毛衣拉过修挺鼻梁,黑眸自碎发间情绪松散又慵懒地睨下。单一个眼神,就冷淡得拽出了副藐视众生的气场。
康礼诚进来后第一次从老板椅里起身,神色收束到得体轻松的笑容:“恪总。”
“……?”
那人长腿一停,收了“气场”转过身。
却不是朝着康礼诚的。
“……”
却夏望着风景独好的窗外绷了几秒,还是没能绷下去。
有人眼神存在感太强。
她起身,抬眸,对上那人落来的眼。
“陈先生,初次见面,你好,我叫却夏。”
却夏一边毫无感情说着,一边敷衍地抬起胳膊,朝陈不恪伸过去。
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以陈不恪的脾性,不可能和人握手。
意料之中,陈不恪没理她那只手。
意料之外……
那人拉下兜帽,垂低了白毛下散漫漆黑的眸子,然后他把手伸进宽松的风衣外套口袋里。
一只檀木盒被他拿出来。
“你的手链,”陈不恪向前随意一俯,将盒子抵进她掌心,“还你了。”
却夏:“……”
陈不恪走出去两步,又停下,“哦,”他漫不经心回眸,“这次不用磕,下次一起。”
却夏:“?”
第7章 春日
会议室里很寂静。
而这气氛的罪魁祸首毫无自觉。陈不恪插兜走到窗旁,随手拉开只转椅,就散漫地搭着长腿坐了进去。
黑皮椅被他压得向后一转,那人也未在意,他侧对房间里几人,视线自顾漫不经心地落到高楼外去。
插着这空隙,门外,张康盛由天乐传媒主管艺人经纪的副总迎进来。
“杨副总,您怎么过来了?”康礼诚意外上前。
“恪总和张经纪人都亲自来了,那我当然得露面啊,”天乐传媒的杨副总是个和乐的中年胖子,笑哈哈地把身侧的张康盛露出来,“张哥,这位是我们公司演艺部的总监,康礼诚。小康啊,这是张先生,恪总的经纪人,业内老前辈了,你应该认识吧?”
“自然是久仰,传媒业里哪有不认识张先生的人?”
“……”
三位来来去去,不免又是一套听得人瞌睡的寒暄阿谀试探。
秦芷薇已经按捺不住去陈不恪那边套近乎了。
于是偌大屋里,只剩却夏一个闲人。
对着手里那只看起来就很名贵、大约是她手链本身价格十倍以外的檀木盒,却夏木了一会儿,就揣进口袋坐回原位,开启了她最擅长的神游状态。
康礼诚不明白为什么负责艺人经纪的杨副总会亲自过来,却夏却凭着对某人秘密的了解而隐约猜到了。
不管是风声走漏,还是依据什么蛛丝马迹,对方大概是得知了陈不恪即将和原经纪公司解约的秘密,现在是迫不及待要把这娱乐圈内头一号的金身大佛请进天乐来。
如果成了,那最高兴的应该是秦芷薇吧。
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秦芷薇惦记陈不恪这块圈里人人盯着的唐僧肉也不是一天两天……
却夏空泛的眼神正擦过娇羞的秦芷薇,就被旁边什么凉淡淡的东西“黏”住了。
本能里她微微一惕,顺着那点感知望去——
“唐僧肉”,陈不恪。
那人原本揣着兜折着腰窝在椅里,黑色高领拉起来,藏住了半张侧颜,只露着白毛下高挺的鼻梁,以及长垂着的乌黑细密的睫羽。
像睡过去了。
这会他却突然睁眼,望住了却夏。
于是连带着,一直被他无视的秦芷薇惊恼的目光也跟着大探灯似的照过来。
却夏:“……”
这都什么毛病。
秦芷薇暗暗咬牙,扭回头僵硬地笑:“陈先生,你,你认识却夏吗?”
“唔。”
隔着高领毛衣,陈不恪微微抬了下颌,似乎低闷地应了声。
他抬手,随意扯下领子。
“有过一些,”那人腔调捻得懒慢,“缘分。”
却夏听得清楚,更没表情了。
秦芷薇有些撑不住笑:“可刚刚康总监问,却夏还说你们完全不认识,根本没见过面呢。”
“哦?”陈不恪望向对面的女孩,“原来我们没见过?”
却夏浅淡反问:“陈先生在哪里见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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