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糕梅子姜阳春饼这些她大多都在探店的时候见过了,许多没怎么见过的吃食她偶然问起旁边的店小二或者陈知年和孙和玉也能答疑解惑。
他们逛着逛着,忽然苏眠月眼神一怔,看见一个颇为眼熟的吃食。
黄色的薄皮一层叠一层,中间是如白雪的奶油,虽然没有靠近但是只看着都能想象出它散发出来的奶香。
千层蛋糕?
苏眠月瞬间有种穿回去的错觉,可她正准备靠近一探究竟的时候舫上不知何处却发出了争吵。
“南烟你看!”
闻语鸢提着一只玉兔花灯,正欣喜地展示着。
华南烟笑了,她手中也提了一只灯,二人出门就去了苏府又去了八珍馆,却始终没找到苏眠月。
“真可惜,如果眠月在一定也很喜欢。”
“今日都不知怎么了,风哥哥也不在。”闻语鸢撇撇嘴说道:“这么好的节日,多适合撮合撮合。”
华南烟自然也知道她的计划,刚想安慰一下,抬眼却看到了闻绪风。
“侯爷怎么来了?”她定睛一看,身后还跟着一人:“崇影?”
闻绪风一身墨色,似是刚从何处忙完,身后跟着的竟是此前已和她兄长华北啸同赴北塞的侍从崇影。
“风哥哥!你怎么来了!”闻语鸢有些兴奋,可是看闻绪风这一身,却又不像是来逛街的。
华南烟也好奇对着崇影问道:“你何时回的京城?”
崇影低头行礼恭敬答道:“昨日刚回。”
见到她俩闻绪风倒称不上惊讶,只看了看她们周围,提醒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别贪玩,早些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闻语鸢听不下他说教,见闻绪风似乎的确有事要忙的模样便听了几句唠叨就准备拉着华南烟逃离。
刚准备走,却不小心听到有人在叫闻绪风。
“闻侯爷?”
几人回头,竟是那黎柔儿和齐家小姐,身边还有好些女眷。
黎柔儿见闻绪风似乎有事要走的模样,连忙开口问道:“侯爷这是要去何处?”
闻绪风颔首道:“还有要事,不便久留了。”
见他一副要急着寻人的模样,黎柔儿心中不知为何,就是以为他要找苏眠月,便轻笑了一声开口道:“侯爷不会是要去找苏姑娘吧?”
听到她说这话,闻绪风止住了脚步。
“听闻她同那陈府公子交情不浅。那陈知年流连花丛,唯独对苏眠月念念不忘时常到八珍馆探视。”
一旁的闻语鸢听不下去了,愤愤开口道:“少胡言乱语,眠月和其他人根本不像你说的这样。”
齐家小姐想起苏眠月那副无视她的模样,讥讽道:“就方才,我还瞧见她跟着陈公子进三斋画舫。中秋月圆画舫赏月,此交情的确与他人不同。”
听到三斋画舫,闻绪风骤然转过身,眉头紧锁,表情也比平日里更冰冷许多。
“你说什么?”
第46章 走水
那争吵从第三只船传来, 苏眠月没什么看热闹的习惯,本身也不在意,只是这孙和玉似有所动。
“盛琛?”
陈知年好奇问道:“盛公子?莫不是……”
“嗯, 我先去看看, 二位稍等。”
看着孙和玉赶去的背影,陈知年欲言又止, 似乎是想一同过去。
“陈公子想去就去吧,”苏眠月看出了他的踟蹰,想来这位盛公子是他们的熟人,便笑道:“我在这边等你们就好。”
见苏眠月如此, 陈知年也点点头:“那就劳烦苏姑娘在此地等候,我们很快就回来。”
苏眠月温和笑笑, 让他安心去。
她注意力还在不远处的千层蛋糕上,于是也靠近橱架, 认真看着。
那嫩黄的薄片, 奶香四溢, 中间还夹了菠萝果,除了没有应有的榴莲味,分明就是现代蛋糕芒果千层。
旁边的店小二热络问道:“客官可是看上了这糕点?要不要来一份?”
苏眠月点点头, 还未开口那小二又开始热情介绍:“这糕点可不简单,是我们掌厨师傅做的,在别处可吃不成!”
“你们掌厨师傅是?”
“我们此次的掌厨可是刘大厨, 在江南餐饮, 响当当的名号。”
“刘大厨?”
“嗯,姑娘也算是有口福了!刘大厨也有些年事了, 过几年就不做了。喏, 在那儿呢。”
苏眠月顺着对方所指, 看到旁边船舶的二楼隐约能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大约五十多左右,的确有大厨的风范。。
她这才反应过来此人就是她想见的人,她转头,却看到刚刚还在身后的怜心此时不知到又去哪里疯玩去了。
“唉,姑娘还买吗?”
苏眠月正准备起身往刘大厨子的方向走,闻言开口道:“多谢,且帮我留着,我离开时会买下带走的。”
她朝第三个船舱走着,刚刚发生争执的人群不知为何越来越多。四周嘈杂,乍一看她也没见着陈知年同孙和玉,便想着先上二楼找那刘厨子。
岂料二层竟比一层还要嘈杂,船上来往的人们脚步加快,似乎都在躲避什么。一处酒壶砸碎声起几声尖叫,场面就开始乱了起来。
船身略有些摇晃,几个花灯熄灭,全靠它处灯火和明月相照。
有人慌慌张张从二楼向下走,拐了几个弯后往外走下楼的人越来越多,苏眠月隐隐感觉有些不妙,她拉着从身边慌乱离去的一位姑娘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里厢有人打闹,听说见血了!!”
“见血!?”
那姑娘慌忙拉回了自己的衣袖,话也没多说就跑了。
苏眠月看着不断拥挤逃离的人群,也逐渐开始有些惧怕。
打架斗殴,刀剑无眼她可不想碰到什么意外。
她匆匆转头,这只船的格局和方才两只不同,过道多且厢房门也多。此时人流已疏散,灯光也不如方才明亮,她穿过一个个门却只发现到了另一个房间而非出口。
突然灯光更暗,不知何处隐约传来了尖叫声。
苏眠月这才开始害怕起来,四周漆黑模糊,二楼显然人已经不多,可她却听到了窸窣的脚步,像夜晚丛林中猎食的猛兽,让她不由得心惊胆战。
附近实在太暗,有些晃动的船身更是让她失去判断力,以至于根本不知自己到底在船的什么位置。
正当她扶住旁边的门框又踏过另一个地方时,手中微热黏糊的触感却让她不由得脊背发凉。
她缓缓抬起右手,鼻尖的血腥味让她瞳孔紧缩。
正当她被惊吓愣在原地时,刚才那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正朝她走来。
“唔!”
电光火石间一个异常大力的手将她的嘴捂住,一把将她拉下。
苏眠月鸡皮疙瘩骤起,她惊恐地看着身边的人,才发现她刚刚进这房间时根本没有留意,帷帐下竟躲了两个人!
“想要活命,就闭嘴。”
那即便是气音,可在她耳边响起时还是犹如鬼魅,顷刻间她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抓着她的男子手臂上似乎有伤,她隐隐感觉到对方的伤口还在渗出血,温热的液体染湿了她的肩头。
而旁边躲着的另一人更是一言不发。
只是虽不说话,苏眠月也感觉的他四周可怖的气场。哪怕坐在地上,她都能感受到此人肩宽高大,气质不凡,恐怕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待到那窸窣的脚步声经过又远去,身后的人才似力气被抽去,喘着气将捂在她嘴上的手收了回去。
苏眠月克制住略微颤抖的声音,低声问道:“可以放了我吧。”
黑暗中她看不太清楚后面二人的样貌,她也不想掺和到奇怪的事情中去。只是眼下她更害怕的,是自己被这两人杀人灭口。
身后的人欲言又止,似乎在等另一个人发号施令。
旁边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不怒自威:“他们没走远,你身上现在沾上了血,一出去必然被那群人抓着审问。”
苏眠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肩头,本就是白色的衣裙,如今鲜艳的红染在上头格外刺眼,衣袖也稀稀疏疏沾染血渍。
她深呼一口气,却闻到了浓厚的血腥味。
“你们想怎样。”
身边那人终于支撑不住差点昏倒在一旁,苏眠月转身望去,即便灯火微弱,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坐着那人如夜中洞火的双眼。那双眼说不上凶恶,却让人不寒而栗。
从二人衣着来看,想必也非富即贵。而这躺下喘气的人恐怕是另一人的侍从心腹。
见他们没有作答,又没有打算放她走的意思,她指了指地上的人,开口道:“再不救治,他恐怕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那深沉的男子看向地面那人,终于面有所动。
他下颌如刀削,眉头间戾气未减,薄唇微启:“走。”
闻绪风实在走得太快,一路上又像在找些什么。闻语鸢和华南烟一路追着,跑得气喘吁吁。
“哥哥,等等我!!”
她喘着气,又大步跟上。很快一行人就来到定波湖旁,往来人议论纷纷似是在吵闹些什么。
闻绪风看着乱作一团的三斋画舫,知道必然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同邵王虽无太深交集,却也不算毫无往来。只是近期朝堂有变,风声鹤唳。他虽不愿参与两王相争,却也难以独善其身,只能随机应变,视情况而定。
“走水了走水了!!”
换乱的求救声传来,画舫的一角已经冒起了浓烟。
“侯爷!”身旁的崇影面色并不好看,船上已经有人陆续逃出来,有人慌不择路,掉入水中也在尝试着努力游上岸。
眼前一幕略微有些震撼,闻语鸢瞪大了双眼。
忽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大声疾呼:“怜心!!!!!”
不远处的怜心脸上还挂着泪,转头看到闻绪风一行人,赶紧跑来。
“侯爷!!侯爷!!!求求你去救救小姐!!!”
怜心身上也有些乱,明显是被人推搡挤过。
闻语鸢着急问道:“这是发生何事了?”
闻绪风皱着眉头,看向她身后,陈知年也跑了过来。
“闻侯!!”
闻绪风眼神如霜冰冷,压抑着怒火问道:“苏眠月呢?”
陈知年似是被眼前人隐而不发的怒气震慑住,一时之间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怜心就急忙说道:“小姐还在里面!她还在里面!!在里面找不到我原以为她已经出来了,怕走散还叮嘱过她下船了就在这糖葫芦摊旁等着,可现在,现在……”
“是我的错!我原以为只消一小会儿……”
“崇影,”闻绪风打断了他说话,语气漠然:“你先带语鸢和华小姐回府。”
陈知年暗暗打量着闻绪风的脸色,不知为何就不敢继续接着往下说了。
闻绪风在他眼中本就是冷漠至极的人,如今更是面覆冰霜,方才睥睨了他一眼,他就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排山的恨意,实在令人胆战心惊。
“侯爷…”崇影似乎想说什么,他回头转身对华南烟说道:“大小姐,您先带着闻小姐回将军府吧。此地不宜久留,莫让夫人忧心。”
华南烟看了一眼崇影,又看了看已经开始有蔓延趋势的火势,只能点点头。
“侯爷……”怜心还在哭着,看起来情况更差。
闻绪风见状开口道:“你先同二位回去,我自会寻得你家小姐。”
怜心刚想反驳留下来,可听闻绪风语气笃定,不容拒绝,便也只能委屈点点头。
说完闻绪风便同那陈知年擦身而过,逆着人流同崇影疾步走向画舫。
崇影快步流星跟上去。他们自小一同习武,其默契自然不言而喻。
“侯爷,邵王自有脱身之计,您何必如此犯险。”
闻绪风一言不发,他个子高大,在人流中格外显眼。
“为了苏姑娘真的值得吗?侯爷此番一去就是同邵王在一条船上了!!”
“崇影,邵王若有恙侯府不可能独善其身。”
崇影闻言有些微愣,似是想起什么面带愧色。
闻绪风脚步却从未停顿过,眼神也从未停止搜寻。他几步作上,很快就跃过人群来到第三舫。
火势已然蔓延,船身晃动,许多人连站都没站位跌倒在地。
刀剑声传来,闻绪风一上楼就迎面一剑。好在他反应极快,身如游龙斡旋躲藏,紧随其后的崇影拔刀而起,将挥剑的黑衣人压制在地。
□□划破的声音传来,一路上他已然见到许多或受伤的或昏迷横躺在地不知死活的人,只是万幸的是这些人中并没有苏眠月。
几个黑衣人蹿出,闻绪风左右回防,拔起腰上的佩剑,在晦暗的船舱内同几人过手。
刀剑相接的声音刺耳,来者气势汹汹刀刀用力,闻绪风自幼学剑,应付几个杀手自然毫无问题。加上崇影也常在沙场,功夫不减。二人很快便将冲上来的几人打倒在地。
只是这边还未消停,就又有一波人前来。闻绪风刚准备奋起反击,却突然看着月色下的地面两眼一震。
头目似乎认出了他,开口道:“闻侯爷,何必如此。天色不早,不如早日回去,莫让老侯爷操心了。”
闻绪风恍若未闻,双眼死死看着那船板。
月色下,深棕的船板也蒙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纱。
一个方形的玉坠子正安静地躺在上面。温润的玉在月色中似乎散发着柔光,只是此刻它却像被人丢弃了一般,被扔在地上。
第47章 逃出
苏眠月一边扶着那受了重伤的男子, 一边紧紧跟着面前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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