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晚意悠然应对:“凭什么嫁妆陪房,我就得白白予你?”
“自古便是如此啊。”
“凭什么别人如此,我就得白白予你?”
陆姝霎时噎住,抓耳挠腮半晌,试探地问:“那……那我讲舐犊情深?”
“呦,谈情啦?”
施晚意笑得不行,实在是陆姝给她的惊喜越来越多。
“我晓得你对我不慈爱,哼~”
陆姝抱臂,傲娇地撇头。
施晚意并不羞愧,从容道:“我不慈爱,你便没现下这般自在了。”
别人家的娘子,肯定不是想学武便学武,不想学女红便不学的。陆姝眼睛动了动,放下手臂,认真道:“那你说,我能为你做什么?若我做得到,我就答应,若是做不到,我也能拿月钱找人牙子买几个下人。”
她真的长进很多。
施晚意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你好生长大,应该会过得不错。”
陆姝吹起的聪明劲儿泄了些,不满道:“我在与你谈正经事儿呢。”
施晚意慵懒地靠在马车厢上,“你能为我做什么?你倒是可以不做什么。”
“什么意思?”
“就是日后我做什么,觉得不妥当你可以劝说,但不要试图左右,你之前对我的态度,我不是很喜欢。”
陆姝咬嘴唇,沉默。
马车先停在永安坊,放下那头野猪,让织娘们分。
织娘们欢天喜地向宽和的主家道谢。
马车再启行,施晚意开口跟陆姝换一只野兔。
陆姝小声答应:“你想要,拿就是。”
“这是你亲自进山林,才从你姨母那儿分得的猎物,我没有权力任意安排。”
施晚意从靴子里取出匕首,扔到她怀里,“喏,送给你,只能用作自保,不可拿来逞凶。”
陆姝抱着匕首,不敢随便拔。
而施晚意让马车到仁心医馆停下。
这是她开给小苏大夫的医馆,跟瀛洲的医馆同源,便起了相同的名字。
到目的地后,施晚意亲自下马车,进去给小苏大夫送野兔。
医馆里人不算多,是以苏木见施晚意进来,立即便过来行礼,“夫人。”
“独挑大梁半年,小苏大夫比以前老练了不少。”
施晚意让人将野兔给他,又要了几瓶治跌打损伤的药膏。
苏木挺胸,一派稳重,让医童连同祛疤的药膏一起拿过来,而后问道:“药膏夫人用着,可有效果。”
效果不明显,由于对方是大夫,医药方面需得严谨对待,施晚意便实话实说了。
苏木也没有气馁,认真道:“夫人放心,我会仔细钻研的。”
施晚意笑着鼓励道:“我相信小苏大夫。”
苏木如同遇到伯乐一般,两眼盛着清澈的感激,“谢夫人。”
得,老练就是个皮,芯儿还是那个芯儿。
施晚意笑盈盈地看着他。
苏木有些不好意思,随即想起一事,道:“夫人,几日前我收到了父亲的信,说是处理了瀛洲的医馆,兴许快到京城了。”
施晚意不算惊讶,只笑道:“若是老苏大夫来了,派人去知会我一声,我和宋嬷嬷为他接风。”
苏木应下来。
天色已晚,施晚意没多留,拿到药膏便回到马车上。
几瓶跌打损伤的药膏,她全都递给陆姝。
陆姝抱一怀,许久之后,忽然大声喊道:“我敢作敢当,对不起!”
施晚意一激灵,心突突跳,无语道:“你这孩子,吓我一跳……声音大涨气势吗?”
陆姝搓瓷瓶,虚张声势道:“反正我说了,你以后不能再翻旧账。”
施晚意白她一眼,侧身看向马车外,嘴角却是上扬的。
陆姝侧头看她的神情,随后也露出笑脸。
母女俩回到东院,宋婆子便迎上来,禀报道:“娘子,才不久姜家那位二郎君派人送来一份礼,说是给姝姐儿的见面礼,有些贵重……”
宋婆子边说边疑惑地看向陆姝。
施晚意也看过去。
陆姝说:“在山里打猎的时候,姜世叔也来了,说是要给我一份见面礼,姨父让我收下。”
原来如此。
施晚意和宋婆子对视一眼,既然方既清发话,便不必计较见面礼。
不过……
施晚意饶有兴趣地问:“长得好看吗?长什么模样?”
陆姝想了想,“好看吧?”
“你不是见着了吗?”
“有猪,我仔细看他作甚?”陆姝略显不耐烦,“反正好看的。”
合着光顾着看猪了。
煮鹤焚琴,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施晚意没劲地摆手,“……你快回去吧。”
陆姝行了个礼便走人。
她一走,宋婆子便凑到施晚意耳边,低声道:“娘子,确定了,有人窥视咱们府里。”
施晚意表情不变,“发话下去,如果有人买通打探,报过来,我不怪罪,另给一份奖赏。”
“我指以后,在这之前的,先记着,往后处理了。”
“是,娘子。”
施晚意手揉捏后颈,娇气道:“折腾一日,好累,嬷嬷,让人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泡澡。”
宋婆子道:“水已经烧好了,您先进去更衣。”
“再没有比嬷嬷更细致的了。”
施晚意娇撒得越来越自如,完全将她威猛的灵魂抛之脑后。
威猛……也可以嘤嘤嘤嘛。
施晚意坐在浴桶里,泡着药浴,使劲儿搓了几下她肤若凝脂的手臂。
没有泥。
施晚意又抬起她短但是比例极佳的腿,脚踩在浴桶边,伸手捏了捏小腿,触手软弹,稍一用力便留下指印。
她一揉吧,红一片。
宋婆子进来,一看她手臂通红,腿上也是,当即埋怨道:“娘子,等婢女给你擦背便是,您自个儿上什么手?瞧这没轻没重的。”
施晚意悻悻地收回腿,弱弱地反驳:“我自个儿的皮子,还不能捏了吗?”
宋婆子心软,瞅见她左手臂上的疤,又硬起来,横她一眼。
施晚意老老实实坐在浴桶里,不再还嘴。
浴桶大,坐两个人都没问题。
施晚意的身量,坐在里面,显得格外娇小。
宋婆子重新给她拢了拢垂下沾湿的头发,“还有一件事儿,屈六那边儿禀报,您那书生回来了。”
施晚意初听到,迟钝了一下,然后才惊喜地展颜,“真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婆子:“……”
她瞧得清清楚楚,再不回来,她家娘子得将人忘得透透的。
施晚意没有她没良心的自觉,侧趴在浴桶上,欢喜道:“屈六跟他说搬家了吗?我那宅子又大又漂亮,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她骨架小,却不是骨感的身材,尤其这半年,好吃懒做,又养出些肉。
两肩微耸,手臂压在桶沿,软肉压出浅浅的凹陷。
颈子到肩背,一片平滑。
蝴蝶骨些微凸起,脊柱上每一节凸起的小小的骨头,也都附着着肉,丝毫没有嶙峋之感。
肉眼可见的白皙细腻,像是上好的白脂玉,只看着便知道极好摸。
而婢女站在侧面,视线沿着她的锁骨向下,能隐约瞧见一点隆起,大半都隐在药浴之下。
药浴微浑,看不见水下,但可以想象,浅浅的背沟向下,腰身稍稍扭转,后腰下陷,带着一点弧度,然后是臀部……
婢女轻咳一声,阻了胡思乱想,忽然替自家娘子不平道:“娘子,要不您晾一晾那书生吧?您也太吃亏了。”
宋婆子也没见过书生,她眼里当然也是自家娘子天上地下独一份儿的好,谁都配不上,“您别将人养贪了,反噬您。”
施晚意一琢磨,“有道理,那我就晾他一日。”
宋婆子和婢女双双无言,施家明日过大礼,她明日本来也见不了情郎。
施晚意就像个色令智昏的女人,轻叹一声道出烦恼:“可是就算被男人骗钱,我的钱也花不完啊。”
宋婆子和婢女:“……”
也是,就算嫁妆花完了,她还有娘家。
最重要的是,施晚意自己就是最大的底气,完全不怕一无所有,永远有从零开始的勇气。
作者有话说:
二娘的娇软透着股粗犷……
第54章 (捉虫)
京兆府衙门和金吾卫为了抓乱党一直在合作,姜屿和方既清消息互通有无是常事,互相交流无妨。
但是公事,尤其是私下查探还未证实且没有判定的事,不能随便向其他人透露,有可能会坏事只是其一,主要是原则。
是以方既清向施春浓转述姜屿的话,很有分寸的有所保留,只让她知道陆家不宜久留。
施春浓承具备他们这样家庭应有的敏锐,心领神会,随口说一句:“你们师兄弟感情真是好。”
她以为姜屿因为方既清是施家的女婿,才会如此提醒。
方既清神色如常,没有表现出任何心虚。
而施春浓行事,向来简单粗暴直接。
她先前无所谓施晚意养人,此番也站在施晚意这一边。
第二日,施春浓先到施家,没有跟父母长嫂提及此事,豪放地坐在椅子上,听着父母兄嫂喜气洋洋地讨论礼单。
施晚意踩着时辰进来。
施春浓等她跟长辈们行完礼,便调侃:“二娘,今日没迟到啊。”
施晚意眼里盛着笑意,故意一叹,“远香近臭,我与阿姐昨日刚见面,今日又见,有些危险啊,瞧阿姐对我都不似从前了。”
施春浓白她一眼,敲敲手边的方几,示意她过来坐。
施晚意过去坐下,刚端起茶杯,上首老母亲便发话:“今日去平南侯府,你们兄妹在一旁撑起咱们施家气势便可,少说话,听见了吗?”
老大施华亭憨厚地点头。
施晚意十分乖巧地笑。
施春浓张嘴之前,施老夫人道:“尤其是你。”
“……”施春浓嘴快过脑子,“娘,一个苗不好,能说是长歪,全都不好,兴许是地和种也有问题?”
一句话得罪四个姓施的,连自己也骂在内。
堂屋内一片寂静,施老夫人和施老爷全都黑了脸。
施晚意低头抿紧嘴,用尽所有力气才控制住笑。
齐筝嗔她:“母亲不准你乱说话,显见是有道理的。”
施春浓耸肩,爽利道:“咱们一家谁也别五十步笑百步,都别说话才对。”
施羽和施翊兄弟俩也跟着施晚意一样埋头抖肩,不敢笑出声来。
老大施华亭始终没反应过来,瞅着他们的神情满头雾水。
但施春浓这一句话导致的结果便是,施老夫人决定:到平南侯府后,所有的应酬寒暄,全都由齐筝一力承当。
齐筝无奈:“好歹是过大礼,都不说话怎么行?”
施晚意笑道:“大嫂,放心吧,不会冷场的。”
今日不是为了聚在这儿闲聊,施晚意和施春浓都到了,不能误了过大礼登门的吉时,施家众人便带着礼书和聘礼一同乘车前往平南侯府。
上一代平南侯朱昌有五子三女,前头三个孩子,两子一女都是嫡出,但是嫡二子和女儿全都在乱时染病早夭。
如今的平南侯朱长锦,是嫡长子。
老平南侯夫人身体不好,也早早就去了。
当时朱长锦的年纪已经可以娶妻,平南侯便没有再娶继室掌管中馈,所以如今的平南侯夫人一嫁进府里,便是长嫂如母,连管家带管着庶出弟妹。
剩下的几个孩子,都是妾室所生,最大也跟长兄差了八岁,毫无威胁。
老平南侯一得封爵位,便请封世子,没多久老平南侯因病去世,平南侯府顺理成章地分家。
长兄长嫂不刻薄,跟底下的弟妹有些情分,分家还算顺当,且想要照拂一二,便分家不分府。
平南侯府三房和五房外放,不在京中。
平南侯夫妻膝下两子两女,长子长女各自成婚,又各有一子;四房两女一子;姑奶奶朱三娘的夫君在京中任职,育有一子一女;以及姑奶奶朱二娘留下的孤女。
现下,平南侯府堂屋朱家统共二十几口人,属实是人丁兴旺。
两府人互相见礼后,各自落座。
平南侯府坐着一排人,后头还站着一排小辈儿,再瞧施家这头,对比极鲜明。
施家人的面相,没有一个刻薄的,施老爷和施老夫人年长,少言寡语,也不显得冷漠。
三兄妹不说话是不说话,但都端着一张笑脸,且应施老夫人的要求,他们都穿得隆重。
颇有几分聪明相。
施羽和施翊两个小辈儿更不用说,本来就透着股不同于长辈们的聪明劲儿。
施羽这个订婚的主角之一被人关注着,话多些,施翊除了一开始行礼问好,其他时候都站在长辈们身后,学着他们当背景。
流程有齐筝和媒人跟平南侯走。
施晚意借着喝茶,趁人不注意,微微侧头对施春浓小声道:“怪不得教咱们拿起气势,估计先前提亲、换庚帖的时候,弱气了。”
和施晚意笑得自然又柔和不同,施春浓坐在这儿气质便不同于一般妇人,闻言抬眼,望向对面,正好抓到好几个悄悄打量她们姐妹俩的眼神。
平南侯府的四夫人和朱三娘。
还有侯府几个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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