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齐政权高度集中,皆在陛下手中。闻瑎想到今日朝堂上群臣的态度,叹了一口气,前方的路还很长啊,还得一步一步来。但只要陛下不反对,便已然成功大半了。
只是,师兄此前所言,居然真是如此,“师兄,你刚才在朝堂之上——”闻瑎怔怔地看着他,有些不懂,仿佛又懂了什么,她深呼了一口气,“是因为我,你才如此。”
宋端好笑地敲了下她的头,“珩屺,可别思虑太多。师兄我啊,就是深明大义了一些,我可不是那些迂腐的冥顽不灵的老头子。女子不必男子差,也不必委身于任何人之下。”
闻瑎睫毛轻颤,眼眸稍垂。
太兴四年,六月中旬,皇后诞下一子,赐名曰铮,封为太子。
同年七月,闻瑎被加为太子少师,以示陛下殊荣。
长公主府,一位模样俏丽的妇人在床上缓缓睁开了双眼。
谢瑚郎本在练枪,听闻此讯立刻奔入那妇人房内。
妇人起初不敢吐露任何言语,她已经在床上昏迷已然半年有余,如今忽而惊醒,只觉得一阵恍惚,过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过往如何,神色逐渐阴郁起来佚䅿。
上次是她过于糊涂,没有搞清楚那户部尚书和闻瑎的关系,但随着记忆恢复,她倒是忽然想起眼前的这位长公主与闻瑎并不对付。
真是天助我也,如今她不过孑然一身,依旧没什么好怕的了,不过是一条命而已,只要能把那闻瑎拉下马。周屏奴眼中闪过几丝癫狂,本来姣好的面容因此显得有几分狰狞之色。
周屏奴忍着全身无力,艰难地撑起身子行礼,不过随意行动便觉得呼吸困难,她想要发声,可是长时间未曾说话,声音已经嘶哑,说话仿若刀刮,但她不肯放弃,终于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谢瑚郎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屏奴,此人若是细看,的确与闻瑎那人有几分相似。
闻瑎是女人,那个如今京城炙手可热的闻侍郎是女人。她想到近段时间闻瑎的所为,恍然大悟。
谢瑚郎命人看住周屏奴,不让她离开这件屋子,也不让她有任何泄露这秘密的机会。
那日,谢瑚郎罕见地没有练功,反而坐在屋内沉思。
天色渐暗,落日的余晖洒在谢瑚郎的身上,她的神色多了几分柔和,谢瑚郎看着手上比寻常男子还要厚的硬茧,忽而爽朗一笑。
怪不得,怪不得那位闻侍郎会提议让女子入朝当政。
谢瑚郎早没了对闻瑎的厌恶,反而多了一丝昔昔相惜之感。
当初她救下此妇人,的确是想要给闻瑎下些绊子。但如今闻瑎所做之事,她不仅喜闻乐见,甚至想要举双手支持。
谢瑚郎对着身边的侍女低声吩咐,心里默念,到底是对不起了,不过,你的命是我救的,再由我拿走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闻瑎,当初对你多有得罪,如今本公主帮你一把,也算是补偿了。
太兴五年,二月下旬。圣旨昭告天下,将在全国修建五所女子学堂,其中一所便在京城。
辱骂者有之,赞叹者有之,但并不妨碍这条政令的实行。又因为各方利益,世家权贵争破头都要挤进官家所办的女子学堂。
或许此时这件事并不意味着女子便能同男人一般入仕,但也确确实实迈出了改变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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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三,上巳节。
京郊,春意盎然,万物复苏。踏青嬉戏,游人如织。
微风拂面,树下成荫。游人或互诉情意,或共赏春色,或对酒赋诗,或相互倾诉衷肠。
两人并未事先商榷,但闻瑎一身白银丝暗纹长袍,宋端亦然如此。
结伴而行,路过之处,引起了不少姑娘侧目。
宋端看着闻瑎,笑着问她,“你今日邀我春游,怎不去湖边垂钓了?”他还记得六年前,上巳节那天,闻瑎也是这身穿着,不过那时候,是他邀约,但却被闻瑎拒绝了。
原来他也记得。
闻瑎唇角微扬,笑道:“我初见师兄的时候,便想着,师兄你这样貌身段,定是有不少姑娘倾慕。而且唇又薄,肯定是个薄情郎君。”
珩屺原是这么想自己的吗?宋端眨巴了下眼,长长的睫毛颤着,那双妩媚的丹凤眼间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不过现在她是知道了,自己是弄错了。
清眸流盼,撩人而不自知,闻瑎眉眼弯弯,对着他挑了下眉,仿佛无意地问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师兄,你何时知我是女子?”
“前年腊月。”
果然如此啊,闻瑎笑着看向宋端,怪不得师兄那时候的态度有些不对。闻瑎没有问宋端是如何知道的,现在再谈此事已经没有意义了。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
闻瑎看着宋端,弯眉浅笑,眼明亮了几分。
人生苦短,试一下又有何妨。
闻瑎定定看着他,双颊染上稍稍绯红,眼睛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说出了很久之前便想要说的那句:“宋端,我心悦你。”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有一瞬间的失神,不过瞬间,他的眼睛便越来越亮。
宋端的眼眸弯起来,灼灼若桃花。慢慢地,他俯身吻上了她的唇,蜻蜓点水。
闻瑎听到他在耳边轻声道:“我亦然。”
春日暖阳,微风拂柳,呼吸缠绵。
作者有话说:
后世载:闻瑎,字珩屺,凌昌人。封侯拜相,功业炳史册,开女子科举之先河。
正文完结啦,明天开始更新番外。
初步计划是先写一个闻小瑎回到现代的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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