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血祭,无一活口!
袁凤年猜到朝太初肯定是把事情给办砸了,于是一听见这个消息,就匆匆来到了别院。谁知道他那么倒霉,大早上就碰见了这煞星!
朝今岁见过袁凤年,他是盟主袁惊天的弟弟,比起兄长,就显得格外不起眼,恐怕他就是那个朝太初的内应了,她却没有搭理此人,而是走了上去,来到了那座牌位面前仔细打量着。
不,这个牌位显然不是她的。
这牌位已经很有历史的厚重感了,至少是几百年前、甚至千年前的旧物了。
是了,在她之前,难道就没有天道了么?
在看见了那块牌位后,燕雪衣的眸子就慢慢地变成了金色,再睁眼,就是一双赤金色的瞳孔。
魔神来到了这块牌位面前:“是上一个天道。”
袁凤年:知道不是她的牌位,你还踹我
那眼神太幽怨存在感太强,魔神转头,终于注意到了这里还有一个人。
他赤金色的瞳孔里一片漠然,袁凤年几乎是立刻就想要逃跑,结果跑到一半,叫都没叫一声,就直接被一巴掌拍死了。
别院里恢复了安静。
朝今岁仔细看了看那牌位,问道,“燕燕,你当魔神的时候,认识上一个天道么?”
魔神没有纠正她的叫法,干净利落道:“不认识。”
“他应当是万年之内诞生,吾这万年都在转世。”
魔神和她讲起了很久远之前的事:
“远古时期众神陨落,是因为神明的数量太多,抢占了天地间的生机,包括天道在内,众神都选择了消散在天地间,化为了生机和灵气,滋养天地。”
“吾则离开了神位,进入轮回。”
此后,人魔两族陷入过一段长时间的混战,一直到从人族当中诞生了新的天道才恢复平衡。但是,新的天道诞生,已经是近万年的事了,当时魔神早就步入轮回,自然也就不认识这位天道了。
但魔神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厌恶感,那种巨大的厌恶感让他狠狠地蹙起了眉头。
朝今岁从未见过作为魔神的燕燕露出这种表情的:“怎么了?”
魔神赤金色的眸子盯着那牌位上的几个字,面无表情:
“看到这几个字,有点想吐。”
岁:……
魔神:“不用血祭,也很想掐死它。”
魔神说了句实话:“如果你是它,可能一出生吾就会把你给掐死了。”
岁:……
还挺诚实的。
她问道:“燕燕,你知道天道什么情况下会死么?”
想到她也是天道,昨夜还差点掐死她,魔神下意识撇清干系:“不是吾打死的。”
单纯的神,完全不知道这样说显得很可疑。
朝今岁看了他好几眼,但是想到魔神不擅长撒谎,才把他排除了嫌疑。
她陷入了沉思:她倒是不怀疑新天道诞生的预言的真实性,因为魔神本尊第一眼见到她都认出来了她是天道,可见这事不假。
可新的天道诞生,不就意味着旧的天道应该陨落了么,眼前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个旧天道还活着,那朝太初的血祭之法是怎么来的就可以解释了,还有当年的那两个预言,也就有了罪魁祸首。
朝今岁不由得冷笑道:“朝太初还真的是蠢得可以。”
如果对方真的是上一个还没有消亡的天道,他当初的那个预言,岂不就是一个明晃晃的诱饵?偏偏朝太初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咬住了鱼钩。
魔神赞同附和:“蠢。”
魔神的情商极其之低,昨夜被吓走后,今日就长了记性,从高情商的燕燕身上学会了如何附和和捧哏。
“那这座牌位怎么办?”
魔神的确很讨厌这个天道,那座牌位给他的感觉非常不好。
于是神随手一丢,精准命中了院子里的一个茅坑。
他们离开的时候,魔神丢了一把业火,把这处空荡荡的宅子给烧了个干干净净,主要是烧干净了那讨厌的气息。
朝今岁知道了旧天道的存在,竟然出奇地冷静了下来,甚至于自从步入了玉剑山后,就隐约的不安也消失了。
她不怕遇见强大的对手,她更讨厌未知。
她隐约地意识到:天地间,大概只能留下一个天道。
她知道魔神知道许多,于是在回去的路上,就想听魔神讲讲远古时期天道和众神的往事。
魔神,一个路过的狗都要扇两巴掌的冷漠神,他看上去会是那种可以和其他的神交流做神的心得,交流同僚感情的神么?
不,他会用那种看蝼蚁的眼神瞥你一眼,然后把你一巴掌拍死。
朝今岁虽然猜到了燕燕在当魔神的时候人缘很差,毕竟燕燕在魔族的时候就很暴躁,嘴一张,整个万魔窟的魔都想要来殴打他,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做神的时候,竟然这么孤僻。
魔神还是记得远古时期的天道的,那个天道就很讨厌。
朝今岁提起了兴趣,抛却二人的关系不谈,她想到自己要是成为了天道,会是魔神的同僚,如果燕燕很讨厌某种行为,不管作为伴侣还是同僚,都应该打听清楚对方的雷点。
毕竟,远古时期的天道前辈,都自我消散了,那应该算是好神。
于是她问:“你讨厌它什么?”
魔神负手:“呼吸。”
岁:“……”
第62章 玉剑山行五
听说魔神很讨厌天道呼吸, 回去后,她认真一想,修士都学过龟息法, 不如睡觉的时候试试看。
于是这天夜里,她没了呼吸。
这只魔有个很像猫的习惯, 隔个一会儿就要来看她还是不是活着, 还会偷偷摸她的脉搏。
他突然间发现她停止了呼吸。
大魔头睁开了眼睛。
魔:??
魔:你别死啊!!
魔把她给摇醒了。
岁:??
――魔神不喜欢“别人”呼吸。
她不是别人,最好呼吸声大一点。
朝今岁知道了旧天道的存在后, 第二天起床就问了系统。
她知道系统对于天道相关的事三缄其口,大概是有某些禁忌, 不过她昨天已经从魔神口中知道了不少事, 于是干脆直接单刀直入:
“系统, 我若修补了天道,到底补的是哪一个天道?”
既然有两个天道,她当然不能为他人做嫁衣了。
系统想要避免小世界的毁灭,当然找的是真正的天道, 它连忙道:
“当然是真正的天道了!”
“新天道一诞生,就是名正言顺的天道!”
朝今岁抓住了关键词【名正言顺】,也是说, 那个牌位里的旧天道,就是名不正,言不顺?
但是她没有盲目乐观,因为只要杀掉她, 她相信,那个旧天道立马就会变成名正言顺。
她沉思了一会儿:“那它知道补天石的事么?”
系统:“宿主, 你放心, 你想想看, 魔神都说了,这位天道是众神陨落之后的万年里诞生的,当时所有的知情神都死光了。”
不,还有一个神知情,一个冷漠的,从来只想拍死同僚的魔神,他那么讨厌天道,怎么会告诉它?
所以补天石之事,这个天道还是不知道的。
朝今岁陷入了沉思,她的手指在桌子上沾了点茶水。
她有一个绝对的优势:补天石。一旦补齐了五块补天石,她会是完整的天道。
她的身边还有魔神这个强大的战斗力。
她的劣势也很明显:对方已经是神了,而她还停留在人的领域,就算入化神,和这个“天道”比呢?她也不清楚有几分把握。
如今魔神在,她的劣势不明显。可魔神是要归位的。
水迹很快就消散了。
她穿着白色的单衣,沐浴后长发湿漉漉的,她对着窗外看了许久。
身后有魔走过来,伸手把她的长发揽起。
魔说:“你在想那个天道的事?”
她说:“我在想,若我成为不了天道呢?”
她以为他会说,他会去轮回里找她之类的话。
她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她从未告诉他,不成为天道,她只有死路一条。
入不了轮回,也进不去修罗道,这就是重来一次的代价。
就像系统说的那样,灵魂消散在天地间。
可是他没有那样回答她。
她听见他冷笑道:“不,你一定是。”
“因为下一个天道不是你,魔神灭世,无可阻挡。”
他的丹凤眼还是黑的,可是说话的语气却和魔神一模一样:
“你还记得我在神魂里留下的烙印么?”
他盯着她的眼睛:“你若死了,烙印消失了,天地间就没有可以拉得住魔神的人了。而且,那个天道没有补天石,仍然是残缺的,它的存在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他说:“你的命很重要,重于泰山。”
她愣住了。
你的命,很重要。
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大魔头多了解她?她的心里装了很多的人和事,把自己放得很轻,就像是前世,她知道自己会死,还会去封印魔神么――她一定会的。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成为天道。
可是这样的人总会觉得,很多事都比她的命重要。
他只能威胁她:“你若是死了,本座会殉情。”
她笑出了声来,抱住了他的腰。
那最后一丝的迟疑也消失了。
她很冷静地想:
既然成为不了天道就是死路一条――
就是只有,你死,我活。
在玉剑山等着第二轮玉剑大会开始的时间里,他们俩被朝照月赶去摆摊了――其实是息壤宗的报名点。
玉剑山上,许多的宗门都在集市上挂上宗门标志摆摊招收弟子。
红娘和灵韵也出去了,朝照月还给小眼睛围了一块十分鲜艳的红布。
他们也到玉剑盟几日了,但来上门的散修寥寥无几,倒也不是息壤实力不济,而是因为进入息壤有一个要求:不歧视半魔。
这实在是前所未有。
不仅上门的人少,他们在摊子前把告示挂起来的时候,引起了许多人的围观,起先听说是息壤,一拥而上的人非常多,然而一看见上面的要求,热闹归热闹,但一时间,却也没人上前了。
毕竟在修真界,半魔是鄙视链的最底层,就算有人不歧视半魔,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来。
周围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
“半魔混乱我人族血脉,真想不到还有宗门收这些人族的败类。”
“我可不愿意和那群半魔混在一起。”
……
周围的议论声络绎不绝,朝今岁和大魔头都当做听不见。
堂堂魔神和天道,支着个小摊儿收徒,偏偏门前凋零,半个鸟人都没有。
简直没有半点排面。
他们两个也不以为意,到点就拉着手走掉,然后在玉剑山瞎逛,把大街小巷都给吃了一遍。
她从前没空玩儿,魔头是没有兴趣,但是凑在一块儿,突然间对这种浪费时间的琐事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们两个还兴致勃勃地在个算命的老头摊前算了一卦――
老头说:“上上签,你们俩百年好合!”
魔:“你咒我?”
“千年好合?”
“万年好合?”
最后,老头试探道:“万万年好合?”
魔心满意足,丢了一块上品灵石,然后牵起她的手离去。
老头心想:臭情侣!
路过的人:臭情侣!
抓到他们两个偷懒的朝照月:臭情侣!
终于,在臭情侣满大街瞎晃之时,玉剑大会的第二轮即将开始。
经过第一轮的筛选后,进入第二轮的就就不是什么小鱼小虾了,都是些有名有姓的人物。而今年玉剑盟的考验也非常简单粗暴,直接把所有的修士丢进八重山,淘汰到只剩下十个人便结束。
这八重山非常神奇,是玉剑盟的老祖宗专门为玉剑大会建造的,一旦踏进去,见到的,便再也不是现实了,地形山川,都会发生变化,方便伏击和作战。
入山便要签生死状,一旦进入,生死毋论!
这段时间里,朝太初始终没有露面,朝今岁多了解这个爹,这个人怕死得很,又小心谨慎。大概是太过于宝贝自己的性命,就连那么大场面的血祭,朝太初都不在现场。
至于那位所谓的天道,也像是彻底销声匿迹了。
朝今岁却有种预感,在那座八重山上,也许她会和另外一个天道交手。
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鼓噪,就连昆仑剑都感觉到她的情绪而微微地嗡鸣起来了,但是里面鼓噪的不是紧张和害怕,而是一种战意和兴奋。
直到魔魔头开口:“本座把它的牌位丢进了茅坑里,你说它会不会还有股味儿?”
魔魔头饶有兴致:“你说,那牌位供奉在茅坑里,它会不会吃到供奉?”
战意和兴奋瞬间被这盆冷水给浇了透心凉。
岁:……
她大概知道这只魔神到底有多讨厌天道了。
真神奇,他竟然还能和她这个天道睡一张床,她还活到了今天。她这样想着,很安心地在魔神的身边睡着了,还把他的被子给抢了过来。
她想:魔神睡觉盖什么被子,都是我的。
她只知道他不喜欢天道,却不知道,魔神阴暗的心路历程。
这天夜里,燕雪衣做了一个梦,梦里回到了自己作为魔神的那些年。
魔神很讨厌天道,抛却两者天生相克,一旦魔气泛滥就会吞噬灵气种种因素之外,还有很多的原因。
魔神喜欢黑暗和永夜,天道却一天到晚都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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