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饭极为丰盛,堪比过年。
温倩想着今天是秦羽荞作为小姑子上家里吃的第一顿,猪肉、鱼、白面都往上招呼,弄了四个菜一个汤。
“嗯嗯呜呜啊啊。”圆圆小嘴吃得油光,就没停下来过。“姑姑,你也吃。”
至于桌上其他几人,圆圆可顾不上了。
“好,圆圆也吃。”秦羽荞给自己唯一的侄女夹菜,要说之前在秦家,大哥和二姐的孩子都是男孩儿,她也欢喜侄子,不过小姑娘的可爱更让人心里软乎乎的。
她本就喜欢圆圆,觉得和孩子投缘,现在又有了这层血缘关系,更是对她宠爱有加。
顾天准作为编外人员受邀到程家吃晚饭,听见程前还大方起来。
“闺女,就只惦记姑姑,不惦记爸爸妈妈还有顾叔叔?”
“爸爸妈妈也吃。”圆圆嚼着肉肉,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吃得可香了,“姑爹也吃。”
程前:???
秦羽荞: (*≧▽≦)
顾天准:^3^
“闺女,别乱叫,这是你顾叔叔。”程前心想,还没结婚呢,可别占便宜。
“哦,那就未来姑爹。”
顾天准心里乐开了花,一向冷峻的脸上也现出暖意,“圆圆乖。程前哥,嫂子,你们把闺女教得是真好啊。”
程前嘴角抽了抽,一时无法反驳。
程前询问妹妹几句京市家里情况,得知奶奶和妈妈现在心情好,饭也吃得多了,身子一天比一天爽利也放下心来,他一直最担心两人的身体,现在妹妹回来了,家里终于能好起来了。
“妈说让我好好看着你,别忙起来就忘了吃饭。”
“行,那你以后每天都来家里吃。”程前想着妹妹都找回来了,以后自己一家人和和美美。
“别,哥,你可别影响我的舞蹈事业,家里饭菜这么香,把我喂太胖了怎么办?以后我要是跳不起来得找你算账。”
“你这小嘴倒是能说。”程前笑了笑,“那想吃的时候就过来。”
“成。”秦羽荞笑得甜甜的,跟嫂子撒娇,虽说都是一家人,可她也担心自己来太勤,惹嫂子不高兴。毕竟家里多张嘴就是多项开支,以往在村里她也见过不少家里闹出矛盾的,小姑子再亲也不能成日往哥嫂家去。
“嫂子,下回你尝尝我手艺,妈说我哥手艺太差了,做的东西可难吃,都是一个爸妈生的,怎么我们俩做饭手艺差这么多呢?”
温倩听着小姑子打趣自己男人,忍俊不禁,偏偏程前拿妹妹没办法,“你哥就没这个能耐。”
“那是厨房跟我八字不合。”说完,桌上几人都笑起来。
秦羽荞跟着笑了笑,又低头问旁边的顾天准,“顾营长,你跟我哥比呢?”
“我做饭比他好吃。”顾天准回答地斩钉截铁,说完又补充一句,“至少能吃。”
战士们在战场生存条件艰苦,很多时候隐蔽躲藏的时候得自己找吃的,因此人人都有生存本领,不过弄出来的东西味道怎么样就没法管了,生死时刻,难不难吃都得吃。
饭后,两个厨艺不行的大男人被赶去厨房洗碗,程家厨房不算大,以往程前和温倩挤一块儿还算松和,可现在换成顾天准就有些挤了。
“嫂子做饭真好吃。”顾天准洗着碗,不忘夸奖一下主人家。
“那是,我媳妇儿可厉害。”程前说起媳妇儿一脸骄傲。
他和温倩是在京市认识的,那时候程前刚从战场下来,回家探亲休息。在街上遇见了和她娘一块儿进城的温倩,对人一见钟情,主动追求。程前长相不错,人也高大,加上谈吐好,温倩再害羞也点头应下了。
程前在外是个火爆脾气,温倩是个温柔性子,可在家里,程前是万事都听媳妇儿的。
“那我下回还来。”顾天准也不见外。
程前:?倒也不必。
...
温倩和秦羽荞在自己睡觉屋里,她刚收了衣裳,准备叠起来放进衣柜里,圆圆坐在床边,晃荡着双腿听妈妈和姑姑说话。
“你跟顾营长准备啥时候结婚啊?”温倩得知两人处对象有几个月了,总觉得日子快了。
“妈本来说舍不得我,想再留一留。”
“那也正常,妈这些年想你想得紧,日思夜想地盼着。”
“不过我快回来的时候,她又改主意了,说准备找顾营长他妈商量日子。”秦羽荞说到这里脸有些热,耳根子都是红的。
“那感情好啊,你们结婚了多方便,跟咱们是邻居,你哥肯定高兴坏了。”温倩把衣裳收拾好,见着闺女在吃手,把她手给扒拉下来,“不过啊,你哥之前一直跟顾营长较劲,没想到这下居然成了一家人。”
“我那时候听到消息还晕乎呢。”秦羽荞回忆起因为圆圆与亲哥一家结识,确实都是缘分。
一切忙完,顾天准和秦羽荞准备离开,程前把妹妹叫到一旁,给装了一网兜水果,两包点心让她拿回宿舍吃。
“哥,我宿舍有吃的,你留给圆圆吃。”
“圆圆有,这个小丫头闻到味儿就能来了,还能少了她的?你快拿着。”温倩也一旁劝,就连圆圆也吃着点心点点头,附和妈妈说的话。
“那成,我先走了。”
"嫂子今儿辛苦你了。"顾天准又当着温倩的面夸了一番她手艺,“过几天我去河里摸几条鱼吃,嫂子,我这孤家寡人的,就麻烦你了。”
温倩自然是没有二话,况且她也馋军区外头河里的鱼,长得大只不说,还很鲜美。
“尽管来,我可把锅备好,等着了。”温倩看一眼小姑子,“荞荞到时候也得来。”
“好。”
顾天准在门口等着她,程前本想送妹妹回文工团,结果被媳妇儿一把拉住,如花美眷白他一眼,数落他没眼力见。
“人小年轻谈对象,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婚还没结呢,我们程家还没认他啊。”程前拽起大舅哥的架子,一朝翻身,得意洋洋。
“瞧你那德行。”温倩拍他胸膛,就连烦他都是娇嗔,“可别把你妹妹的婚事给搅和了。”
“那哪儿呢啊,我就是考验考验这小子,我们程家的闺女他随便就想娶了?不过,顾天准这人,横竖我也放心,认识了十多年,他人怎么样我还是清楚的。”
程前揽着媳妇儿进了屋,身后哒哒哒跟着正吃着点心的圆圆。房门关上,还能听到温倩跟男人埋怨闺女吃个点心到处掉点心屑的声音...
月色正好,清风拂面,银白月光洒在地面,一席银面迎来送往。
顾天准和秦羽荞安静地走着,谁都没说话。快二十来天没见,现在单独待着,两人都有些拘谨。
“几点到的?”顾天准先开了口。
“下午三点。”秦羽荞说起这事儿忙问他,“吓到没?”
傍晚的时候,顾天准见到秦羽荞时,一向清冷的眸子都染上了亮色,少有见他如此。
秦羽荞有些小得意。
“你就是准备吓我的?”他微微俯身歪头看着面前娇艳的姑娘,怎么得意起来也这么好看。
“嘿嘿,也没有,就是想给你们个惊喜。”
“在京市怎么样?跟家里人相处得好吗?有没有不适应的?”
秦羽荞听到顾天准一连串问题笑得更开心,灵动清澈的眼睛里漾出一丝笑意,“你知道嘛,我妈前几天给我写了封信寄到京市,问的问题跟你刚刚问的一样。”
“那你怎么说的?”
“挺好的,不过我看着家里人有时候也心疼,他们现在什么都想补偿我,但是他们之前也过得很苦。我看着他们经常就想哭,虽然现在回了家,可是一想到他们过去那么多年的难受劲就堵得慌。”秦羽荞说着说着又扯了个勉强的笑,“不过我可不能哭,不能再勾起他们的伤心事了。”
重逢以来,秦羽荞刻意少去提起以前的苦日子。
顾天准听着自己的姑娘说着心里话,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伤感,她的话像是轻柔的羽毛,将他一向坚硬的心挠得发软。
“你能回去,就是他们最高兴的事儿,以前的一切都可以不提。”顾天准牵上秦羽荞的手,用力握着她。
秦羽荞的手柔软又滑嫩,更是带着夏日的温度,两人紧紧相握,没留下空隙。
“顾营长,你给我写的信...我看了,写得挺好的。”秦羽荞认真提出意见,“就是,下回能不能给我写点不一样的。”
“写什么?你说。”顾天准大方接受。
“你除了那些,能不能再给我抄点诗歌啊什么的?我看陈班长给雪娟写的情书可丰富了,一封信能写三首诗上去。”秦羽荞虽说也不攀比什么,可人家的情书多厉害啊,有滋有味的。
担心顾营长误会,她又添了两句,“我就是想啊,现在不都追求进步吗?写情书也得进步,提高情书质量,丰富情书多样性是不是?”
顾天准点点头,是得提高,当兵不进步怎么行,不过,“那你也给我写一封吧。”
秦羽荞瞪圆了杏眼,嗔怪他,“哪有女同志给男同志写的?”
“大领导都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何况二十年前国家早就把男女平等写进宪法了。秦羽荞同志,你给我写封情书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秦羽荞听着他说得一套一套的,一时无法反驳,只愣愣点点头。
...
回到宿舍,提着行李袋和一网兜吃食的秦羽荞被赵雪娟和陈玉香抱了个满怀。
“哎,哎,东西。”秦羽荞两手高悬,担心二人把点心压坏了,到时候谁都没得吃。
“荞荞,我想死你了!”
“荞荞姐,你怎么才回来啊,这都快两个月了!”
赵雪娟把她手上的东西夺过放到桌上,又拉着人坐下,“快让我好好看看,哎呀,是不是胖了点儿?”
秦羽荞一摸脸,有些着急,“真胖了吗?”她赶忙拿起桌上的小圆镜照照,镜子里的姑娘唇红齿白,眉眼精致,倒是没瞧出胖了。
“雪娟姐骗你的。”陈玉香拉着凳子往两人身边移动,特意宽她的心。
“快吃东西,我带了些京市特产回来,还有苹果和鸡蛋糕。”秦羽荞把袋子打开,同两人分享。
赵雪娟和陈玉香见着也是不客气的,宿舍里经常互相分享吃食,都当自家人,这会儿一人一块鸡蛋糕,吃得嘴里香喷喷的。
“荞荞姐,快跟我们讲讲在京市的事儿,对了,我们听说你们下午回来的,怎么没回宿舍歇着啊?你跑哪儿去了?”
“对,沈月慧回来给我们分享了两回课,说学了不少东西。不过这人还是转性了啊,还说其他的等你回来分享,你学得好。她居然当着全舞蹈队的面儿夸你哎。”赵雪娟最后三个字的音拖得老长,十分夸张。
秦羽荞捏捏赵雪娟的肉脸颊,“让我喝口水。”
咕噜咕噜灌了一大茶缸水,秦羽荞把这两个月发生的事儿跟两人仔细讲了,见二人眼睛越瞪越大,小嘴张得合不拢,不禁笑笑,“我也没想到。”
“天哪!”赵雪娟一下子听说了这么多事儿,脑瓜子还乱着,她认真捋了捋,“你宏市的爸妈不是亲的,他们当初把你捡着养活了,你其实是二营长的亲妹妹,当年被拐卖了?”
“嗯。”
“这是什么事儿啊!”赵雪娟脑子里闪过无数话头,最后一拍桌子,“个天杀的人拐子,害得你好苦啊。这人抓起来没?”
“太可恶了!”陈玉香听着秦羽荞小时候的遭遇气得小脸通红,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抓了,还在宏市公安局呢。”秦羽荞想起小时候见着‘六婶儿’,总觉得这人的眼神阴恻恻的,像是一条冰冷的毒蛇,让人不适。现在想来,她只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一定是没想到当年自己还活下来了。
宿舍两人跟着秦羽荞又哭又笑,赵雪娟勾着她脖子,红着眼眶,“我们荞荞小时候怎么这么惨,我不吃这些东西,你都自己吃吧。”
赵雪娟听说秦羽荞小时候被拐差点没了命,心揪得不行,自己还跟人抢东西吃,真是不地道。“快补补吧,别落下病根。”
“现在我都多大了?还补什么。”秦羽荞把鸡蛋糕塞回她嘴里,“快吃。”
“荞荞姐,那你以后可有一个当营长的哥哥了,好威风啊!”陈玉香羡慕得很,她从小就崇拜军人。
“不止呢,还有个当营长的对象。”赵雪娟摇头晃脑打趣她,“秦羽荞啊秦羽荞,不得了啊,二团两个营都被你拿下了啊,厉害厉害!”
“胡说什么呢!”秦羽荞掐她腰间软肉,把人挠得连连求饶。
...
翌日,秦羽荞终于换上练功服重新回到前进文工团练功房。
这久违的凌晨空气,带着早起的困倦和重返文工团的喜悦,让秦羽荞深呼吸了一大口。
宋丽娥是文工团唯一知道秦羽荞这回遭遇的人,她是万万没想到当年和自己一块儿跳舞的章如茵竟然是秦羽荞的亲妈。
宋丽娥办公室内,她将一张提干报名表递给秦羽荞,面露喜色,“这些年的大小演出你表现都不错,也拿了不少奖,这次又去总政文工团学习,不管是业务能力还是思想觉悟都是咱们文工团舞蹈队数一数二的,今年咱们团里三个提干名额,我觉得你能占一个。”
秦羽荞穿着一身军装,头戴军帽,身子站得笔直,她举起右手迅速敬礼,字正腔圆道,“谢谢宋团,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您和组织上的期望!”
“好!”宋丽娥倍感欣慰,秦羽荞十四岁时就被她一眼相中,这姑娘跳舞有一股灵性,她在文工团多年,不说见过成千上万,数百名舞蹈演员总是见过的,她一眼看上的好苗子不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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