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大概只有兰时敢问。
她的眼里有自己,这个念头让太子殿下心猿意马,哪怕知道不妥却根本没法子把自己的目光移开。
他对兰时的提问避而不答,含糊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态。”
兰时往前凑了凑,脸都要贴到太子殿下脸上,“初一哥哥,你前世因何而死?我想知道,我想听你说与我。”
太子殿下害怕触及兰时伤处,虚虚环着她,简短道:“也没什么,自你去后,我便自觉大限将至,没寻短见,也没患病,心死了,人也没活多久,如今也算追上你了吧。”
他怎么忍心兰时孤零零一个人。
他如今忆起的前世又多了许多,故意轻松道:“头七我还返家了呢,叙儿都开始着手给他的元帅母后盖大慈恩寺了。”
“原来我叙儿还给我建了大慈恩寺。”
兰时的思绪果然被太子殿下带跑了。
她与初一哥哥膝下只得这一子,还日常要在他二人中间两头宽慰,年纪轻轻就像个小老头一样。
比起萧褚胤这假君子,他们的叙儿可是真君子。
兰时最后一次见叙儿,还是在她出征前,她一手刀砍晕了陛下,不费吹灰之力劝服了叙儿。
她以为叙儿可不耐烦管他的父母纠缠吵架呢。
“那我的陛下又做了什么呢?我以为陛下会有继后,与继后百年。”兰时捧着太子殿下的脸,鼻尖发酸,想哭,但又不愿意让泪水模糊视线,看不清楚太子殿下的脸。
太子殿下笑笑,拿脸颊去蹭兰时缠着纱布的掌心。
上一世的萧褚胤,存棺不下葬,一步一叩地磕上了大相国寺的寺门。
那妖孽一样的主持,自己都走不出来还斗胆劝别人看开。
若不是看他与兰时有些渊源,定是要砍了他。
太子殿下与她额头相抵,兜转两世终于走来一个于□□上的心意相通,“我哪有做什么,这世上只有一个姜兰时,可北境没有把我的兰时还给我。”
从前只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太子殿下,对着兰时哭得毫无顾忌,“你的初一哥哥只是一个人,只有一颗心,给了你,没法子再给旁人了。是我要感谢我的阿宛,两次都坚定地选择我。”
兰时坦诚道:“其实,这次我也没有很坚定……”
她认真想过从此驻守北境,再不返京的。
等太子殿下决定成婚,她找五哥拟个贺婚折子遥祝一番,五哥文采斐然,她的贺表定是最出众的。
这便是此生最深厚的君臣之谊了。
哪知道这疯子竟然一路追到北境来。
重生初时种种,她相信太子殿下待她不同,可更倾向于太子殿下是兄妹之谊加之占有欲作祟。
可谁能想到,这个太子殿下,竟然是从前世追过来的太子殿下。
“傻阿宛。”同他嘴硬做什么,他知道兰时舍不下他。
他又怎么会舍得让兰时心里难过呢。
太子殿下端起碗来,“吃点东西吧,观南和尚说,醒了可以吃些好克化的,这汤饼是谢家娘子用鸡汤熬的,适宜你恢复元气。”
兰时拿腕别着太子殿下的手,太子殿下怕她伤口养不好,顺从地将汤碗放下。
兰时抬手臂环上太子殿下的颈,“不吃汤饼,吃你!”
说罢便倾身吻了上去。
太子殿下如同被强抢的良家妇女,小幅度后移,“伤,阿宛你身上还有伤!”
兰时不让他躲,浑不在意道:“区区皮外伤,将养两日足够了!”
太子殿下腰也弯下去了,“这可是军帐!四处都是巡逻的北境军!”
兰时闻言退开几寸,太子殿下也能坐直,心上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惋惜。
兰时以掌风灭了灯,军帐里登时暗下来,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
暧昧气氛,在黑暗里肆意滋生。
兰时仗着自己目力过人,太子殿下顾及着她身上尚未痊愈的伤不敢妄动。
重新欺身上去,冒犯太子。
二人相贴,近到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和心跳。
太子难得如柳下惠,极其艰难地坐怀不乱。
抱着满怀馨香,喉结滚动了一轮。
兰时瞧着有趣,一张嘴,轻咬住太子殿下喉结。
当时太子殿下便浑身窜了电。
作者有话说:
没能写很多,我错了,以及准备下一章开一辆车,惊悚不惊悚?感谢在2023-01-07 23:58:19~2023-01-08 23:5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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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花前
所执之玉,是兰时。
兰时敏锐地抓住了太子殿下这一息的破绽, 仗着自己是伤者,为所欲为, 将太子殿下压到榻上。
太子殿下忧心兰时身上的伤口, 无声地抗议,直白地顺从。
厚纱抚上太子殿下的唇,纱布染着药香与兰时身上的香味, 独特的触感落到太子殿下唇上, 惹得他一阵战栗。
兰时轻趴在太子殿下身上,以唇代手, 重新亲下去,兰时伸舌划过太子殿下的唇,见撬不开这蚌壳, 她一口咬在太子殿下下唇上。
太子殿下吃痛,启唇出声,兰时趁势长驱直入,乍然的唇舌交缠,太子殿下薄弱的抵抗意志被一再挑战,脑子里紧绷的弦叮地一声绷断了一根。
他也不敢妄动, 展开双臂悬在兰时两侧, 修长的双手并未聚拢,成了个虚空包围的架势。
太子殿下摸到她胳膊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纤瘦的双臂也不知究竟怎样抡得动那样一杆横qiang的。
姜家人总是这样一副铁骨,无惧无畏地,自己守着的这个,更甚。
“阿宛, 夜既黑了, 早些睡吧。”太子殿下声音喑哑, 带着隐忍。
他拿拇指擦掉了兰时嘴角的水迹。
想将兰时拥进怀里,一起睡去。
兰时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脸颊红得厉害,她曲肘杵在太子殿下身上,二人双腿相贴,只上半身稍稍分离。
暗夜里都只能瞧见彼此模糊的轮廓,帐外偶有步伐整齐的北境军列队行过,传来铠甲碰撞声,还能听清远处吹起的行军号角。
军帐里耳鬓厮磨,春意丛生。
“萧褚胤,是色衰爱弛了吗?还是你嫌我身上有疤了?”
姜家阿宛吐气如兰,声柔体软,身若无骨地往萧执玉身上一趴。
他两世都只娇养了这一簇兰草,如今养得功德圆满,色衰爱弛?他当下死了都心甘。
兰时吻了吻太子殿下额头,自己的脸却又烫了几分,她晃头幅度也不敢太大,受过伤的地方还是很有妨碍。手贴着太子殿下,厚纱布传出些许温热来,隔着衣料传给太子,嘴唇蹭着太子殿下耳廓,轻轻摩挲,不肯好好说话,兰时只着气音,不住往太子殿下耳中灌,“初一哥哥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已动情!”
“唔!”太子殿下呼吸急促起来,他可从没教过兰时这个。
兰时自身情状不比太子殿下好到哪里去,仗着太子殿下拿她没办法,还担心着她身上的伤,左支右绌,这才显得她游刃有余。
“今日这事,你是予还是不予?”北境军小先锋眉眼陡然锋利起来,声音也逐渐嚣张跋扈。
这是兰时不常露出来的脾性,太子殿下爱得不行,哪怕看不清楚兰时此刻的神态,也不难想象,更是难以冷静下来。
太子殿下仰头,轻吻兰时下巴,更坏心地舔了她一下,色厉内荏的小知了,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太子殿下鼻尖抵在兰时颈侧,几乎反客为主。
他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缱绻地很,“予如何,不予如何?”
兰时脖颈被太子殿下气息拂过,发丝扎在她颈上,痒痒地,她却并未把人推开。
小先锋语气危险,“你若予,那咱们便是情投一处,鱼水交欢;你若不予,那大路朝天,我与你各走一边,以后太子殿下也休想近我的身,北境军先锋说得出做得到!”
兰时手下也用了分力气,太子殿下闷哼出声。
太子殿下主动,轻抱住兰时,二人再无空隙,嵌合无缝。
“兰时,咱们来日方长,不在这一时,我实在担心你的伤,从前的箭伤,心碎一半,如今又见你受伤,险些又碎另一半。”
太子殿下被拿捏,这几句话完整说下来实数不易,重重喘息一声。
兰时可听不得这个,收回手来探进太子殿下前襟,强撑了个冷漠声音出来,“那你是不肯了?”
太子殿下不答,自行解了腰带宽了衣衫,躺到床上,一副请卿垂怜的模样,轻声道:“那执玉,任凭兰时处置。”
兰时五根手指被包成一束,此刻根本解不开自己的衣衫,她朝太子殿下怀里扎了扎,“初一哥哥替我脱。”
太子殿下不肯动,兰时见状,捏了个哭腔出来,“你果然是嫌弃我身上的疤了!曾经都肯在我昏睡时给我换寝衣的,如今这一身伤疤,入不得太子殿下眼了!”
太子殿下揽住兰时,无法平复,但更无法放开,“如今在军营里,我没法给你换衣,可你身上的伤,我都知道。”
太子殿下不带任何欲念的按住兰时胸口上方,“这道伤,是为了我,旁的伤是为国,说到底,也还是为了我,天底下只有一个姜兰时肯为了萧执玉豁出命去,只她不知,她才是我的命啊。”
兰时心口酸胀,更想做些什么。
太子殿下紧了紧手臂,确定不会箍到兰时的伤口,才又开口道:“父皇为我取字执玉,我曾以为我所执之玉是江山,失去阿宛才明白,我所执最贵重之玉,是兰时。”
兰时泪如珍珠,扬头吻上去。
两世情牵,她是傻子,太子殿下是笨蛋!
一切都是那般水到渠成。
太子殿下缓缓宽了兰时衣衫,兰时的手抵在太子殿下腰腹,太子殿下腹部肌肉紧绷,能领兵亲征的太子殿下,自然不是养尊处优的文弱之人。
虽有些煞风景,兰时还是问了,“初一哥哥何处寻来的一枝春,那是北境的,突厥似乎不产。”
一枝春香气馥郁,是耐寒耐旱的北地花,听闻是前朝某位诗人到此,见此花说,赏春何须到江南,此地便有一枝春。
后来这花便改了名字叫一枝春。
太子殿下手指按在兰时伤口处,他声音沙哑,“执玉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这不仅是兰时的伤口,更是他的伤口,他只恨不能以身代之。
兰时蜷起脚趾,听得耳热,却又不愿堵他的嘴,更不愿打退堂鼓,恍然记起前世洞房花烛夜,太子殿下故作高深装得身经百战却青涩无措的模样。
初一哥哥如父如兄陪伴她长大,最后成了她的夫君,她又何尝不是教会了初一哥哥许多。
帐外士兵走动换防声不息,兰时耳尖方圆数里之声皆能入耳,有一瞬分心,太子殿下不满,咬了兰时一口,太子殿下的情、欲、念卷着兰时,无暇再顾及其他。
天地下,唯她与初一哥哥两人耳。
情到浓时,太子殿下也记得兰时身上的伤,轻缓再轻缓。
有情人总能心通一处,姜兰时是个傻的,两世都将心扑在这一个人身上,萧执玉又何尝不是个笨的,千金之躯扑到北境来与她同生共死。
太子殿下揽着她,如珠如宝,不肯放开片刻,“莫咬手,咬我。”
太子殿下勾着兰时亲吻,以唇舌代纱布,将轻吟淹没在唇齿间。
屋内温度寸寸攀升,床头风铃响个不停,听得兰时一张俏脸,嫣红更甚。
太子殿下也听见那铃声,低笑出声,“想来我夫人以后再不会佩铃了。”
风铃响了一夜,天将明未明时方才歇下,随着行军号角一起寂在风中。
太子殿下餍足,却不敢睡去,借着屋内小炉烧水,仔仔细细替兰时擦拭一遍,确认伤口并未崩裂,兰时也并未发起高热,才重新替兰时裹伤,换过寝衣床褥,这才抱着兰时睡去。
天光大亮时,哪怕军帐密不透风,却仍能感知阳光。
太子殿下半梦半醒之间,将兰时往自己怀里拉了拉,替她遮住日光。
不知又过了多久,外头一阵喧哗嬉闹声,越来越近。
“可别洒了,这汤我在小炉上煨了一宿,听那突厥王后说,这种珍禽,最是滋补,观南师傅也说很适宜兰时进补。”
谢瑶端着药碗,走在最前头,身上一袭素服,与周遭雪景几乎融为一体。
声音不复先前绝望,语调里添了一丝活力。
十二十三跟在后头,十二端着四碟蜜饯,十三捧着汤碗。
“放心吧六嫂,给阿宛的汤,决计不会出问题。”
如今大事初定,十三万事不愁,昂扬地很,若不是手上端着汤,只怕走路都能蹦跶起来。
念着是兰时的军帐,谢瑶率先掀帘进去。
入目是满地衣物,男女皆有。
再、再朝榻上看去,二人依偎,梦入黑甜,明显是一男一女。
男人面朝榻内,看不清容貌,女子露出半张脸来,可不正是她惦记了一夜的兰时。
谢瑶手里的药碗和托盘,一起落了地。
听得一阵碰撞之声,十二十三忧心兰时,顾不得许多,一齐冲进来。
十三看过许多话本子,香艳话本子亦有所涉猎,但没哪一个有眼前这个冲击大。
脑子瞬间空空如也,他抖着唇大喊:“啊啊啊啊啊啊!兰时!”
十二想去堵他嘴都来不及。
于睡梦中,骤然闻声,兰时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谁在喊我!”
床头风铃似在响应,随着兰时起身,一阵脆响。
虽身着中衣,可遮不住颈间红印,十二十三脸涨了个通红。
太子亦被惊醒,他将兰时重新拥回怀里,柔声哄道:“无人喊你,接着睡吧,初一哥哥陪你。”
太子!竟然是太子!
十三胸中涌出杀意,直腾上脑门,原本她还瞧那太子殿下斯斯文文的,结果却是个趁人之危的货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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