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地从她屋子走了出去,只走出两步,便听屋里传来她撕心裂肺的哭声,步子当即一顿。
使团使者赶来,也是劝道:“三皇子,如今陶梁圣上身体康健,等他的太子上位还不知多久,莫不如同意其他皇子联姻。”
就因为要求太子娶霓裳公主,两国盟约之事一直搁置,他们心里急啊!燕息经不住再打一场了。
星目被他闭上,他道:“让我想想。”
而后他面露挣扎之色,说道:“你去,去查,罢了,我安排人。”
他要找人调查两个皇子的为人品性,抵达长安后,出行皆有鸿胪寺官员跟随,还是因联姻一事耽搁结盟,才让安插在长安城的细作,得以联系上他。
让在长安生活的人,去调查两位皇子,再好不过。
很快细作就将消息传了过来,两位皇子半斤八两,母族都一样不是十分显赫,基本没有和上面兄长竞争大位的能力。
他揉了揉鼻梁,跳过这些信息,着重放在他们平日处事风格上。
五皇子人有些跳脱,不甚稳重,六皇子则不喜出门,出宫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将查来的这些资料一股脑摔在霓裳公主面前,“你挑一个吧。”
哭得眼睛都红肿的霓裳公主,只略略扫了一眼,想也未想道:“就六皇子。”
她说的太快,让燕淳亦忍不住多看她两眼,不禁有些阴谋论,“怎么?他那日哄骗你了?”
“没有,”她侧着脸对着空气道,“面纱掉落后,五皇子一个劲夸赞我貌美,但是六皇子却跟我说……
他说,‘既然面纱都已经掉了,要不要摘掉它吃些东西?我见公主一路上都没有吃喝过。’”
“听着倒是个细心的,”燕淳亦将所调查来的资料,悉数点上烛火烧光殆尽,才道,“若兄长登位,还能请他护送你回燕息看看。”
霓裳公主猛地回头看他,又赶忙转了回去,“兄长不让我嫁太子了?”
燕淳亦沉默,“两位皇子一说求娶你,除非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否则你不可能再嫁给太子了,我也……我再卑劣也不至于让你做那种事。”
半晌后,他道:“我是卖妹求荣了,兄长对不住你。”
霓裳公主撇过头,咬住了下唇,他伸手想摸她的发,最后只是收回道:“我会要求陶梁为你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送你出嫁。”
他的要求,圣上大方的同意了,当场举办宴席定下六皇子和霓裳公主的婚事,两国正式签署盟约。
同时圣上立即要求礼部着手操办婚礼,鸿胪寺早就同礼部通过气了,几乎是燕息刚一来,便将霓裳公主报了上去。
后来种种,礼部还担心会换成沈婕瑶,幸好最后还是霓裳公主,万事都有准备,即日就能成亲。
燕淳亦自己挑了个良辰吉日,说要送妹出嫁,不近不远,半个月后。
陶梁圣上可以接受,鸿胪寺哀嚎遍野。
太快了太快了!
成婚哪有那么快的,再拖两个月啊!他们的王爷啊!
此时他们的王爷正拿着新鲜出炉的良辰吉日单子挑选,那认真的模样,感动了不知多少鸿胪寺的官员。
呜呜,他们向来不爱处理鸿胪寺公务的王爷,因着快要去工部了,都开始主动干活了。
撸起袖子,不行,他们要跟上王爷的步伐!
赶在王爷去工部前,先敲定好条条框框,管他之后谁来接手鸿胪寺,左右也大不过王爷去,不好随便改他定下的东西。
他们可真是太聪明了。
一时间,鸿胪寺里热火朝天,全是认真处理公务的人,这让日日都能见着王玄瑰的沈文戈深吸一口气。
朝左面看看,好家伙,没一个人抬头,再朝右面看看,怎么还跑起来了,什么公务这么着急?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案几后,提笔思考的王玄瑰,默默将本来打算明日处理的工作放在案几上,还是现在做吧。
公务繁杂,他们又要保证燕息公主的婚礼不出一点披露,频频和礼部交涉,几乎没有一个人下衙之后正点回家的。
在这样的气氛下,不知不觉,沈文戈都将次日、后日的工作处理完了。
她晃了晃脖颈,传来王玄瑰的声音,“处理完了?”
这一声将她吓了一跳。
不知什么时候,大家都下衙了,此时屋子里只有王玄瑰和她自己,连蔡奴都不见了踪影。
他手里拿着单子招呼她,“来。”
刚才就一直见他在上面写写画画,沈文戈也好奇是什么东西,但还是先问了一句,“是我能看的吗?”
她怕是一些涉密公务,在公事上,两人还是要保持些距离。
王玄瑰愕然看向她,“你不能看还有谁能看,难不成,本王还有另外要娶的人?”
嗯?沈文戈弯腰看去,那单子上罗列的全是近两年的日期,有不少都已经被他勾画掉了,所以以一人之力让整个鸿胪寺忙起来的人,实则是在看婚期吗?
她扶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让出一半的地方让她坐下,“你且挑挑看,而后留出三个,待我拜访过戚老夫人,送给你母亲。”
沈文戈抿了抿唇,眼里全是细碎的喜忙,她挨着他坐下,自然而然的被他揽在怀中。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见房门都关着,才松了一口气,在鸿胪寺为了避嫌,两人便是连眼神交流都是极少的,何况做亲密状。
如此就放心的窝在他怀里看了起来,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来回翻了个遍,又将他案几上的东西也看了一遍,确认只有自己手里这一张单子,犹犹豫豫再次认真看了一遍。
没错,最早的成婚日期是明年八月份,明年!一年之后!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最晚的成婚日期,他挑了个后年元宵节?
手指从八月往前捋,前面五月、三月、一月的日子全让他勾掉了,今年的好日子,他则连看都没有看,压根没想选。
他见她看了半天,一个都没勾掉,问道:“如何?一个都选不出来?”
沈文戈吸着气,捏着这份单子,颇有兴师问罪之意,“王爷,你不着急、不想娶我吗?”
她在他怀中转了个身,将单子凑到他眼前,“最早都要明年八月啊,就连霓裳公主半个月之后都要成婚了,我们要那么晚吗?”
王玄瑰嗯了一声,捏着她的手指骨节,随意道:“嗯,本王特意挑的,”
而后他挑起眉梢,凑近她,“怎么?心急嫁给本王?”
靡丽的容颜快速在瞳孔中放大,那颗诱她心智的小痣,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伸手推开,几乎不可控的,狼狈地转过头。
他轻笑一声,没往后退,反而又凑近了些许,不准她逃离,将人又带近些,让她坐在他腿上,“生气了?”
沈文戈捏着单子的手指都发白了,她背靠着他坚实的胸膛,低垂着眼睑违心道:“没有。”
“还说没有,”他从后环住她,温热的气流吹在她的耳畔,“本王想给你一个完美的、华丽的,比霓裳公主还要盛大的婚礼。”
“谁说本王不想早日娶到你,本王心痒难耐,但一想这样的代价是婚礼的不完善,本王就不愿了。”
她身子僵住,听他在后面有点絮叨的念,“就连你我二人的婚服,若要开始现在准备,至少得一年,最重要的是,婚礼往后延些,本王可以上书圣上,准你兄姊从西北回来参加你婚礼。”
“今年定是不成了,他们已经回过长安一次了,只能是明年夏后,若是后年过年前后成婚正好,借着过年叫他们归来……”
所以这就是他压根看都没看今年日子的原因?
让她不自觉想起自己的上一段婚姻,那一场婚礼,没有兄长们参与,而她新婚之夜,更是只能苦守新房,最后得知,尚滕尘要去战场了。
当时满腔委屈,她已经记不得了,所有人都默认他们无法归来,不像他,会主动为她考虑。
现在的她,心里全是密密麻麻叫王玄瑰的人。
有灼热的泪滴从她脸上掉落,是被人珍视呵护,所以忍不住掉下来的泪珠。
手背上有水渍聚集,他无奈道:“你怎么又哭了?”
他掰过她的身子,在她腰间摸着汗巾,换了官袍后,汗巾塞哪了,一时没找到,刚要抬手为她拭泪,她便凑上来,在他唇上轻捻,“王爷。”
她可怜兮兮的,满脸都是泪水,可眸中深情,在他本就不平静的湖面扔下一枚石子,惊起令他心悦之的涟漪。
而后便是攻城掠地的与她争夺唇齿间的空气。
他勾着她的腰带,用指尖描绘压袍玉佩的纹路,倏而掐着她的纤腰,将她放在案几上,整个人俯了下去。
她一只手撑在案几上不让自己倒下去,一只手揽着他的脖子,姿势羞耻不说,一想到这张案几还是平日里他办公用的。
冰肌寸寸爬上红,最后连耳垂都变粉了,他便低头,将她的唇瓣重新叼住。
她半睁着迷蒙的眸子,理智尚存,推着他的肩膀,破碎的声音从嘴中发出,“别,让人,发现了……”
他咬着她的舌尖,“全都下衙了,此时无人,蔡奴也去办事了,不会回来的。”
按住他想离开腰间的手,她艰难道:“不成,还穿着,官袍呢。”
脑子里还转着,怎么他说话都不喘的念头,就听他恶狠狠道:“闭嘴。”
所有不成句的话都被他吞了进去,耳边清晰可闻交换唇舌的声音,让她更臊了,手臂一软,整个人仰在了案几上。
他控着她的腿,只能隔着布料,不能再有多余的动作,恼得亲吻愈发凶了起来。
这时脚步声从外传来,“门窗均关上了,大家都走了吧?”
“应是。”
屋内两人齐齐停下动作睁眼,王玄瑰用力将人给带了起来,耳听着人是朝这间屋子来的,沈文戈急得来回在屋中望,指着书架示意王玄瑰过去。
为了方便官员们查阅资料,所以每间办公房内,均设置了两三排书架,而王玄瑰所在的地方,更是书架书籍繁多。
他抱起她,在门开前一刻,闪身进了书架最里端,藏在书架后,沈文戈则利索地拿起两三卷竹简堆叠在二人面前,挡起二人的脸。
扬起一堆灰尘,险些咳出声来。
她趴在他肩头,细细喘着气,听着他也将呼吸放缓了,而后就是门打开的声音。
“李兄你找荷包,我正好有个地方要寻本书翻看一下。”
脚步声往这里而来,在这一刻,沈文戈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她微微张开唇,感觉王玄瑰又往里避了避。
他轻声在她耳边,用气音道:“莫怕,我们在最里面,他不会过来的。”
这里的书架靠近他平日办公的地方,所以上面放置的都是经久不会翻的东西,不然沈文戈刚才拿起书卷,上面怎么会有那么多落灰。
她紧紧攀附在他身上,不知她侧着头,露出修长又染着粉的脖颈,担忧着外界的脚步声,惊慌失措的模样,看起来是何等美妙可口。
刚刚亲吻过的唇瓣,似充了血一般艳丽,上面还泛着点点水渍,让人想亲。
他向来无法无天惯了,想亲便没忍着,真低头去勾她,她睁圆了眸子,不敢相信他这个时候竟还敢!
他不光敢,还想腾出手,所以将她放在了堆叠在地的书卷上。
只觉得身下书卷不堪重负发出要倒的声音,她哪里敢动,生怕传出些动静让外面的两个人听见了。
如此,连手上都没有劲儿,推他如同在拿羽毛扫脸,一路痒到了心里。
他捧着她的脸,在唇瓣上亲吻还不知足,又去点她的鼻尖,而后是眼睛。
沈文戈一半被他勾去沉沦,一半注意着外面的说话声,两相刺激,让她比平日还要敏感,绷得极紧的背,被他一碰,顿时酥软掉。
在他再次亲上来时,她重重咬了他一口,血腥在两人唇间蔓延,她瞪他,就像雪团被惹急了的样子。
他喉结滚动,终于等来了两人离去的声音。
门一关,他迫不及待将她抵在了墙上,而后将她那不断推他的手给握住,让她只能坐在半人高的竹简上,仰着脖子和他亲吻。
“王爷!长、长乐?王玄瑰!”
他含糊不清的沙哑声音炸在耳侧,“嗯?”
她扭过头,任由他细碎的吻落在脸颊、脖颈,“我,我生气了啊?!”
在鸿胪寺,两人办公的地方,当着,不是,在外面还有人的时候,亲她,简直就是在挑战她的……
挑战她的……
“不喜欢?嗯?”他将她困在自己怀中,遮挡住大半光源,让她能感受到他源源不断传过来的热度。
弯腰亲她,他嫌碍事,伸手扯了扯衣襟,露出一半锁骨,她脸倏红,愤而咬唇,然后低声喝他,“你不要脸!”
她自认为是喝他,可听在他耳中,却如情人般低语。
他唤她,“娉娉。”
她躲着,快气出哭腔来了,“你先松开我,这里可是鸿胪寺!”
“本王知道,本王马上就要去工部了,日后便不能与你共事了,想见你都见不到。”王玄瑰感受到了快乐,她瞪他的眸子都带着水,软得可爱。
心里想,不能将婚期提到今年,真是太后悔了。
哄道:“再亲最后一次。”
过了许久许久,这最后一次久到她快在他怀中软成一滩水,他才放过她,终究是不舍得在这种地方,让她难堪,舌尖卷起她眼角时刻怕人进来,而流出的水渍。
拥着她平息着两人呼吸,而后为她整理凌乱的衣衫,她扭过头去不看他,他就在她鼻尖上蹭着。
待恢复了些力气,她推开他,将有些皱的官袍弄平整了,拍掉身上蹭上的灰,确认自己形象没有大碍,方头也不回道:“你自己回去吧,我去蕃馆看看霓裳公主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门被砰的关上,都办完事回来的蔡奴,娘子二字都没说出来,就受了池鱼之灾,被沈文戈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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