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婕瑶疑惑看去,双手抱胸,“嗯?我真不知道……”
他低喝:“你知道!”
也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丝竹乐声此时响起,乐声悲戚引人掉泪,燕淳亦眼眶都红了,“朕无时无刻都在念着你,登基后一颗心想往你这跑,朕抛下一切政事来寻你,你还要朕怎样?”
沈婕瑶想说,我从没让你这样做。
就听他道:“朕如今已经是燕息的皇了,朕不要面子,只求见你一面,你便一点好脸都不想给朕?事情已经过去那般久了,你纵使有气,也该出完了。”
沈婕瑶有些不可置信,有些理当如此,他已经是燕息的皇了,所有在她肺腑中翻涌的情绪,被他这一句话,压得又重新平静下来。
微微有些怔愣,她舔了舔从得知他来,就没有喝过水,从而导致起皮的唇,她平静说:“若我消息没错,你后宫中已有贵妃、嫔妃三人,是以,我确实不知你何意。”
燕淳亦生气的脸庞上浮现惊喜,“你关注朕?你还在意?朕不过是利用她们背后的势力,平衡朝堂罢了。”
说着他上前,沈婕瑶连忙后退,将刀横在身前,示意他不要再走。
他便真的没有再动,似是真的怕她动手,要是惹恼她,她才不会管他是否是燕息的皇,真能将刀抽出来。
因而她眸光也跟着淡了些,有些自嘲的笑了下,听他用极尽缠绵的语气道:“朕之前承诺依旧有效,朕的皇后之位一直在等你。”
“你不用有任何顾忌,朕会替你打理好一切,你只需要风光无限的嫁给朕便好。”
他说的很真诚,听的出来,是真的将所有的一切都考虑妥当了,从她的家人、她的仕途、她的国家,方方面面都想了办法。
可唯独没有问过她,她想不想,愿不愿。
沈婕瑶重重吐了口气,她道:“陛下,何至于此。”
燕淳亦唇舌发麻,直直盯视着她,所有的计谋在她身上好似都不起作用,他眸底有层很浅淡的水光。
他说:“沈婕瑶,你依旧是你,可惜你知道谣言这种东西,三人成虎吗?你和朕二人孕有一子之事,不出半月,就会传遍整个陶梁,你届时,该如何做?”
他又说:“你曾说,我们之间有国仇家恨,如今两国已结盟,何来愁,至于你大兄,朕可以向他道歉。”
沈婕瑶摩挲着刀把只看着他不语,她眸中似有千言万语,亦有清明在其中。
她轻轻一声叹息,混着那抹绿色后女子的惊慌,入了两人耳。
双双向绿林看去,待沈婕瑶转过头来,燕淳亦已经被护卫保护了起来,另有一队人朝绿林而去。
在那绿林中,陈辰摸着突然冒出来,吓了莲蓬等人一跳的紫璇,喂了它一颗果子,同花容失色想要往他身边靠,又因着紫璇不敢靠过来的乐姬们道:“无事,它乖得很。”
嘴上安慰着她们,可他一双眼睛已经牢牢焊死在了紫璇身上,他恨不得借此机会和紫璇多套些近乎。
便由着它搞乱了他带来的吃食,一颗一颗果子味它。
此时,燕淳亦的护卫已经搜到了近处,“是谁?出来!”
莲蓬等人顿时吓得更厉害了,陈辰被打扰和紫璇相处的时间,当即不耐地皱起眉,对已经闪身进来的护卫道:“某乃陶梁官员,倒是不知,为何要听燕息人的话。”
“或者,你们先回答一下,自己为何在陶梁境内更好些?你们,有路引吗?告诉陶梁了吗?”
护卫们被训,脸一个个黑了下去,语气不善道:“出来!我家主子要见你们。”
紫璇被打扰进食,不高兴地刨了刨蹄子,陈辰当即就哄道:“没事没事,你继续吃,我去处理一下,一会儿回来找你。”
莲蓬颤声道:“陈博士”
陈辰起身,示意她们不用动,与那护卫说:“只见我便可。”
说完,当先走了出去。
他今日着了一身嫩黄色长袍,因热所以将宽袖都撸了上去,此时要出去见人,便将其放了下来。
若是忽略衣裳颜色,倒也是个翩翩君子,可他腰间一条绿藤腰带,嫩黄色的盘扣上镶着绿松石。
怎么说呢,和林间偶有盛开的小花挺相配,就是冲击力有点强,让燕淳亦与沈婕瑶双双挑了眉,尤其是燕淳亦,那不能理解的嫌弃明晃晃显露了出来。
因担忧燕淳亦会仗着自己是燕息皇帝,对陈辰做些什么,所以沈婕瑶先开了口,“你怎么来了?”
一说话,便是熟稔之态,惹得燕淳亦看了她,又面无表情盯视了陈辰一眼,他道:“怎么,瑶儿,你认识?”
沈婕瑶刚要点头,陈辰已经走近,他非常谨慎的用余光扫视着燕淳亦,而后看向沈婕瑶道:“可说完话了?我编排的曲子今日大成,就等着你完事。”
这话有些模棱两可,会能让燕淳亦误会二人关系,沈婕瑶眉梢再次拱起,便瞧着陈辰又开口了。
他轻微蹙着眉,有些敌意的故意看了燕淳亦一眼,有些落寞道:“若是还没说完,那我再等会儿你,左右我今日也无事。”
被他这一副她始乱终弃,才泫泪欲滴的目光注视着,让她从尾椎骨那涌起一股寒颤,不夸张的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过她也确定了,他在替她解围,倒是不知道陈博士除了房子造的好,还有这种技能,关键好像不需要她说一句话,他就能完全搞定。
就见他紧接着接了一句,“晒了这般久,我怕你晕倒,我在那林中美酒佳肴都备着,要不要随我一道去用些。”
燕淳亦英眉下的眸子如果能杀人,陈辰相信自己可能要死千八百回了。
他伸手欲要扣沈婕瑶手腕,被她直接挡了,便只能阴沉着脸道:“他是谁?你要跟她过去?”
陈辰呢,这个时候倒是不说话了,自顾自理了理自己宽袖,一副全凭沈婕瑶自己做主的听话模样。
她若想留下,他便当什么都没看到,她若想走,那他给她递个台阶。
明明知道陈辰所言所做皆为假,但偏生沈婕瑶感到了尴尬,从内往外的不适,且这种状态,让燕淳亦捕捉到了,便更憋屈生气了。
可随之沈婕瑶向前一步走,他脑中瞬间嗡鸣,在他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日子,她竟然有人了?
气愤、不甘、仇恨,他怒而看向陈辰,只见他挑衅地向他翘了翘唇角,却转头对沈婕瑶伏小做低,恨不得弯下腰扶着她走。
那你看呢,见到沈大将军,他现在觉得后背还痛呢,怕得很怕得很。
沈婕瑶顺着他之前的话道:“那便回吧,说完了。”
“沈婕瑶!”任由燕淳亦在身后喊她,她与陈辰并列前行,遇到拦路护卫,她眼一横,陈辰当即告状,“他刚才吼我来着。”
沈婕瑶与燕淳亦都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堵,那些护卫更是一脸看不上,等一口气终于顺过来了,沈婕瑶偏过头对着陈辰道:“陈博士,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怎么能行呢,陈辰当即向她挑起飞眉,不行,得给他做主,不然怎么气死后面那人。
握着刀把的手,松了紧,紧了松,半晌她从齿缝中吐出一句话:“博士之才在建筑,这偌大白沙城若没你,怎能换新颜?何必在意两条虫子。”
怎么说呢,被沈大将军夸奖,还是很开心,所以陈辰欣然接下,脸上这笑啊是止都止不住,“有理。”
“你怎么不问那人是谁。”
“没必要啊。”
两人自顾自聊天向前走,燕淳亦在后听闻,可谓气血翻涌,可随即听见陈辰下一句话,眼顿时就红了。
只听他道:“早先便同你说了,我父亲做不了我的主,婚后你愿意当大将军便当大将军,愿意仗剑走天涯,我便跟你去溜达,若是早成婚了,哪有今日这档子事。”
沈婕瑶听着陈辰火上浇油,竟觉痛快,索性由着他发挥,只低低嗯了一声,以当自己附和。
然后又听他自嘲道:“是我魔障了,便是不成婚也是行的,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你在西北,那我就向工部申请,日后留在这。”
“家里有钱,反正养得起我们。”
说着,他有些上瘾,想拽她袖子回头看看后面那个燕息的皇帝,气死没有。
燕淳亦没气死,但也快了。
这次出行,是他登基后最后一次的出格之事了,他在两人身后喊道:“沈婕瑶!”
她停下,微微回头,陈辰便也跟着停了,燕淳亦喉头有些发哽,看着两人相携的背影,他说:“你今日若走了,你我二人之间,再无转圜余地了!”
这回倒是不称朕了,沈婕瑶点了两下头,示意自己听见了,便那么当着他的面,与陈辰一道向前走去。
“沈婕瑶!”
燕淳亦捂住自己胸口,那里有她深深刺下伤疤,太疼了,疼得他几乎喘不过去。
他身边公公扶住他,担忧道:“陛下?”
对权势的追逐,终彻底失去了她。
以计谋和算计开始的爱情,终开不出花朵。
作者有话说:
陈辰:妈呀,太好玩了
沈婕瑶:眼睛要瞎了,想给他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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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当得潇洒
人生在世,当得潇洒一回,往事不可追。
绿林中, 惶惶然的莲蓬等人终于等回了陈辰,还在吃的紫璇发现了沈婕瑶,立刻上前用脸蹭她。
她抬手摸摸马脸, 就见陈辰已经撸起袖子, 同乐姬们一起收拾起地上的东西来。
对上莲蓬等人悄悄看她的目光,她回以颔首, 她们便笑着开始替陈辰解释,“陈博士邀我们来踏青, 弹了两曲便见了那些护卫。”
八月毒辣天,来踏青?到却是陈博士能做出来的事情。
沈婕瑶看着将东西都收拾规整的陈辰,微微动了动脖子。
陈辰余光注视着沈婕瑶一来,连东西都不吃的马儿,蠢蠢欲动想再摸两把, 邀沈婕瑶道:“可要共饮一杯?”
想也未想,她便应了, 不愿再停留在此处, 不想再听见燕淳亦的声音。
“那我来牵马。”陈辰殷勤地接过紫璇的缰绳,趁机在其身上摸了两把,却是让一众乐姬更加误会二人关系了。
两人之前谈话,是离绿林越来越近的,所以她们虽听不真切, 却也隐隐约约听见婚约二字,当下只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沈婕瑶,很小心的隐藏好自己的情绪。
但沈婕瑶是何人,对众人情绪分外敏感, 那小心翼翼打量自己, 又黯然神伤的眸子, 简直就是在跟她说,陈辰始乱终弃。
可据她观察,陈辰并非此种人,加之现下她不想让自己的脑子想起燕淳亦,因而她便问出口了。
对莲蓬道:“我记得你,红昭院,你是当日弹琴的女子,可你不是已经离了那里,怎么又回来弹曲了?”
莲蓬先是目光哀怨的看了一眼陈辰,见他一颗心坠在紫璇身上,只好抱紧怀中琴道:“虽有个活计,但赚得不多,又总受到一些人骚扰,已关了。”
她抿抿唇,“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活着赚钱真难,我们便去了清馆,又被陈博士发现,教了新曲子,也就是挣扎活着吧。”
“陈博士带我们出来弹曲,也是想让我们有个安身立命之本,只有琴技不断精进,我们才能继续留在清馆,虽是清馆,但竞争也挺大的。”
说完,她鼓起勇气,看向沈婕瑶,认真道:“娘子,陈博士是个好人,我们如浮萍,他却想教我们生根,我们自知配不上他,却也不愿娘子与陈博士离心。”
一滴泪从她眼中流出,被她侧头轻轻拭在了琴罩之上,“让娘子看笑话了。”
能在红昭院里盛极一时的女子,总有些自己的过人之处,莲蓬生的温婉,说话调调也婉转,最厉害的是,让沈婕瑶这颗铁心心软了。
她微微点头,未解释她与陈博士并非莲蓬所想的关系。
一行人直奔这白沙城的庄子而去,初时燕淳亦的护卫还跟随着,很快便没了人影。
待她回头相望,也只能看见茫茫稀树。
“到了!”
沈婕瑶转头,不禁挑起了眉,面前的庄子同她在长安城见过的那些,建造华美的庄子无甚区别,甚至内里更有乾坤。
不止她,跟着他们的一众乐姬也发出了惊叹声。
陈辰牵着紫璇往里走,同沈婕瑶介绍道:“这是我的庄子,将军且放心。”
“你的庄子?”沈婕瑶看了他一身嫩黄色的衣裳,觉得自己也不是接受不了,却还是好奇,“陈博士厉害,来西北不到一年,都置办上庄子了。”
越往里走,庄子里的建筑就越奇形怪状,偏偏和周边环境融为一体,怪着怪着,还怪顺眼好看的。
一看便是陈辰自己组织建造的。
每每发现沈婕瑶目光注视时间过长,陈辰便开口跟她介绍,“这栋屋子,是我刚到西北的时候组织人建的,想试验一下白沙城的沙子。”
“这个屋子啊,是纯纯让白沙城本地人,教我建造起来的,你瞧,他们的屋子很有特点,看这里……”
“你别小瞧西北,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有虫会蛀木,怪不得少有人用树木建屋……”
原本燥热又平息不下来的心,就在陈辰的讲解下缓缓松弛了下来,沈婕瑶指着不远处的房子说:“这个像长安的房子。”
陈辰猛一拍掌,“且是呢,我到西北不习惯这的房屋,特意建了一所,走,我们到那去喝酒听曲,岂不妙哉。”
他一马当先,嫩黄色的宽袖长袍是此间唯一的亮色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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