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全都是水流和椅子的晃动声。
她忍不住哼了一句,又立即控制自己。
谢凌却再次用力。
他好像是故意的,在她耳边轻声说。
“喊出来…我喜欢听。”
……
*
叶琬属实没想到,这次成婚前,谢凌居然又把她的父母从棠州接来了,而且还特意买了个大宅子,让两人安心住下来,准备她婚礼的事。
虽然小少爷本来就很多金,但他花的不仅仅是钱,还有对她的心思。
不管什么东西,在这场婚礼中,他决不允许缺少任何一样。
叶母能留在京都当然很高兴,看着谢凌也越来越满意,甚至都没问叶琬死而复生是怎么回事。
“谢小公子青年才俊,琬琬嫁来谢府,我很放心。”
叶琬的父亲已经痊愈,顺着叶母的话连连点头。
他们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谢凌,不愧是小少爷,到哪里都很招人喜欢。
叶琬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不停对谢凌输出彩虹屁。
谢夫人道:“你就放心吧,我绝不会让琬琬受委屈,这次大婚,排场必须比上次还大,说什么也不能草草了事。”
三书六礼,高堂神明,十里长街,必须盛大轰烈。
他既然要娶她,就会给她最好的。
无论有没有这个能力,无论他多想让她尽快属于自己,可他知道,自己再着急,也不能委屈她。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这一辈子唯一珍视的人。
*
大片的红霞铺在天边,阴了那么久的天,偏偏在他们成婚这日出了太阳,好像连上天都在恭贺他们的婚礼。
碧霞罗绣着金色的凤凰,逶迤拖地红色仙罗裙,佼佼乌丝,玉带珠花,嫁衣已经是新的一套,凤冠也更为奢华。
她不是小家碧玉的长相,多的是端庄大气,无论是五官亦或轮廓,越细看越觉得美丽,今日装扮下来,温婉中又多了几丝妩媚。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叶琬忽然生出一股恍惚的感觉。
合上盖头的那一刻,绯元牵着她走出门。
叶琬是在叶母住着的宅子出门的,嫁妆安排了两份,谢府给的一份,叶家也准备了一份。
叶母虽不太喜欢她,但嫁妆一点都没马虎,棠州那么小的地方,却置办出了堪比谢府的东西。
这些嫁妆全都入了叶琬手里。
她模模糊糊算了一下,自己结个婚,竟然要变成女首富了。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青桃她们再也不离开叶琬半步。
“姑娘慢慢地走,不用着急。”
叶琬道:“时间来得及吗?”
她梳头的时候出了些意外,耽误了一些时间。
绯元道:“就算来不及,小公子也会等你。”
青桃也道:“是呀,没关系的,慢慢来,姑娘不用担心任何事。”
是啊,有谢凌在,她不用担心任何事。
府中人头攒动,热闹又有秩序。
放铳,放炮仗,沿路便是万金分给前来恭贺的人群,无论走到哪里,全都是祝福他们的话语。
谢府除了散发喜糖,还直接发金子,叶琬知道的时候差点从轿子里掉出去。
京都内外,几乎所有人都守在了她成婚的路上,路边的酒楼店铺,连楼上的窗户都挤满了人。
孩童跑来跑去,光听声音都十分喜庆。
叶琬坐在喜轿中,身边陪同的侍女都有十六个,这排场弄地她不紧张也得紧张起来了。
谢府外,达官贵人,宫廷侯爵,禁军护卫,仙门公子,几乎走一步就能遇见一个人物。
她在这份热闹庄严中被少年紧紧牵住。
京都内外,一时热闹非凡。
叶琬能感觉到谢凌很激动,她自己也十分高兴。
从今日开始,她真的要成为他的妻子了。
一敬高堂…
二敬神明……
夫妻相对,永结同心。
仪式一点点地走,每个人都在迎合她,无论叶琬做什么,永远不用怕做错。
谢凌紧张地手都在颤抖,隔着那层薄薄的红纱,他恨不得立刻揭开盖头,从她眼里寻找到喜悦的情绪。
少年长身玉立,一身喜服,清俊明艳。
当初那个傲娇嘴硬的少年,如今心心念念,只想做她的夫君。
彩霞越来越大,金黄交织着绯红,铺满了整个天空。
*
仪式结束后,叶琬回到房中休息。
因为谢凌的吩咐,没有喜婆在她耳边唠叨,床上也没有铺硌人的红枣桂圆,桌子上全都是她爱吃的东西。
婚礼不会含糊,该给她的一样不会少,但她永远不需要遵守什么规矩。
天渐渐暗下来,叶琬的心情仍然激动地无法停止。
谢凌没有让她等很久,天刚黑就回到房中。
再次看见他穿上婚服,依然俊秀清丽,从门边款款走来,身姿翩然,明媚无双。
少年眼中弥漫着无法隐藏的笑意,长睫低垂,紧张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女。
叶琬自己掀开盖头,抬眸看他。
两人四目相对,少女唇色旖旎,肌肤白皙,与他一样,眼中都有对彼此的爱意。
第97章
这一夜,他意外地十分温柔。
直到三更后,两人才歇下来。
谢凌抱着她,轻柔地放进浴盆里,叶琬靠着他的手臂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床上。
他很喜欢帮她擦身子的这个过程,只有叶琬痒得受不了。
她双腿搭在床边,低头拿过一件薄衫,将腿上露出来的肌肤盖好,谢凌从她身后看见这个动作,不禁勾唇笑了声。
叶琬听到后,总觉得他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这小子以前那么清心寡欲,现在却跟头饿狼似的,动不动就要把她吃干抹净,再加上小少爷的抖s属性,花样多就算了,还喜欢在那个时候听她的声音。
每次都用各种方法让她哼唧出来,越哼唧他越兴奋,不出声还得逼她出声。
还好两人住的偏僻,不用担心半夜被谁听到墙角。
叶琬一转头,忽然看见桌子上燃的烛火,他们说在新婚之夜,喜烛必须燃一晚上,中途不能灭掉。
她并不知道什么典故,索性由着它烧。
蜡烛的红光照在纱帐上,隐隐投射在她莹润的脖颈下。
叶琬注意到胸脯上一朵一朵花瓣似旖旎的红,脸颊都烧了起来,忙不迭将小衣裳系好。
后来头发干了,她才依偎在少年怀中,两人温存片刻,渐渐有了睡意。
叶琬闭着眼睛,把玩着他发冠上垂下来的珠带,晶莹的珠子被她捏在手里,在少年喉结上滚了一圈。
他猛地一僵,立即握住她不安分的手。
叶琬预料到什么,求饶道:“我错了,下次不这么做了。”
都说男孩子的喉结碰不得,可叶琬偏喜欢动一动老虎的胡须,只不过结局一般就不太好了。
他欺压而上,解开她刚系好的内衫,轻轻地,一点一点地吻着她。
冰凉的唇贴在她最柔软的肌肤上,叶琬终于放肆地发出了声音。
谢凌稍微动一动,她都要哼哼一下,像是故意的,惹得他欲罢不能。
“喜欢吗?”
叶琬圈住他的脖子,在昏暗的烛光下,凝视着少年的眼睛。
他额头覆着细密的汗珠,听到这句话后,竟有些羞涩地移开了视线。
“……”
半晌后,他才压下来,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震动。
“喜欢…你再大点声。”
*
“谢凌。”
叶琬被他抱着有些喘不过气,趁他安安静静睡觉的时间,裹着小被子滚到了一边,可还没安生下来,又被捞了回去。
她不悦地说:“你不是睡着了吗?”
“没有。”少年握着他的手:“睡不着。”
“为什么?”
他垂眸,长而浓密的睫毛颤了颤。
“我只是很高兴。”
她终于是自己的妻子了,心里总是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十几年来,他第一次这么希望时间能停滞下来,只要能和她在一起,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天上地下,他一刻都不想与她分开。
*
成婚后的第一天。
叶琬还留在谢府,正好趁这个机会找到谢昭,问了一些关于谢凌的事。
“我想知道当年的谨渊太子为什么会遇害。”
谢昭略一沉思,从眼神来看,明显已经知道什么,但在犹豫要不要说。
少女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真诚,她为谢凌多次出生入死,想必也是为他考虑。
叶琬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在这之前,她想在结局到来的时候,最后帮他们一次。
就算改变不了那个悲惨的结局,至少得让他们知道幕后的反派boss究竟是谁,否则以后复仇都找不到人,只能一辈子守着仇恨。
“谨渊太子……当年一直在调查前朝之事,想要编著有关前朝的史书,将金凰一族被灭的经历都记录在史书里。”
两人站在亭子里,说了几句话后便坐下来。
叶琬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水中,看着跳出水面的鲤鱼,神情有了片刻恍惚。
谢昭道:“可大盛最忌讳的便是前朝之事,谨渊太子的做法,无异于将大盛的威望剥出来架在火上烤,权利中心,谁又能独善其身。”
能动的了当朝太子的人,权利定然比太子还高。
普天之下,谁才是九五至尊,答案已经非常明了。
一个不听话的皇子,怎么可能比得过一个皇朝的名声,就算是亲生的孩子,高堂之上,也不是不能舍弃。
难怪谢凌那么讨厌皇宫,他自小在太子身边,定然听到了什么消息,或许小时候不明白,可随着年纪的逐渐增长,肯定会慢慢地理解当年发生的一切。
他亲眼看着父母死在自己面前,侥幸活下来后,一个人流落在外。
六岁的孩子,不仅吃尽苦头,还要忍受髓寒蛊带来的痛苦,要是换成叶琬,定然也不愿再回那个地方。
可当今天子却愿意让谢凌一直不回去,哪怕知道他在哪里,也从未说过打扰他。
也许当年那件事,他也是实属无奈。
君心莫测,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
……
谢凌的身世已经知晓,如今她非常在意魏朝衣那件事。
谢昭道:“那日下了雨,没来得及将话说完。”
现在他们已经知道魏朝衣不是普通的捉妖人,只是用朱影花幻化的一个分身,用叶琬的话来说,应该是谁的马甲,就和她一样。
谢昭当然听不懂马甲是什么意思,但理解的也和她差不多。
朱影花是前朝国花,能得到这种东西,并且种出来,说明他肯定和前朝有点关系。
如今大盛式微,民间传言,金凰萧氏即将卷土重来,就是为了灭国复仇。
叶琬思忖道:“鬼新娘一事中,那儿的机关阵与前朝有关。”
当时她在机关阵里种出了朱影花,这两种东西都是前朝之物,所以才能产生共鸣。
谢昭道:“机关阵和朱影花确实只有金凰一族的人才有能力做出来。”
“萧家还有后代?”叶琬惊讶地问:“魏朝衣是萧家的后代?他想复国?”
谢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谁,但可以确定,他与萧氏定然有些关系。”
“叶琬……”他支吾着,似乎想改口说什么。
叶琬赶紧道:“你就叫我的名字吧,不用改口。”
谢昭咳了一声,说道:“好。”
“但是我并没有发现魏朝衣有哪里不对劲。”叶琬想了许久,还是觉得他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捉妖师。
若他真的与前朝有关,就不会对镜鬼那件事如此耿耿于怀了。
除非这人换马甲的时候还失了忆,所以在柳涧村待了整整两年。
等他换回原来的身体,剧情瞬间开始。
这个想法使叶琬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无法相信,终极大boss会在自己身边。
……但没有证据,她还不敢确定。
如果魏朝衣真的是大boss马甲的话,那她在柳涧村的那两年,岂不是天天跟一个危险人物待在一起。
想到这里,叶琬后背一阵发凉。
这个破系统,说是让她度假休息,结果却要面对这种事。
*
与谢昭从亭子里分开后,府外来了个侍从,说是叶母送了封信给她。
叶琬还没来得及回竹园,谢凌说再过几日就搬出谢府,这几天先在这里住着。
将信送到后,侍从便离开了。
叶琬望着那人的背影,总觉得从没在府里见过,但她转念一想,谢府的侍女仆从那么多,每天还搞轮班制,她不认识也实属正常。
打开信封,信上倒没写什么,只说他们在京都住不惯,过几日就要回棠州,让叶琬今日去吃顿饭,以后再聚就难了。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父母,她没多想,将信收好后,换可身衣服就离开了,没来得及和小少爷说一声。
反正晚上就要回来,没必要和他说。
叶母住的宅子离谢府有些距离,但是地方很好,安静却不偏僻,很适合一家人住。
马车停下来,叶琬在侍女的带领下走进门内。
进来的时候没看见父亲,只有叶母站在门口。
等她进门,才发现叶灼也在。
他似乎正在和叶母聊天,桌子上摆了些茶水,叶母去门口等叶琬的时间,他一个人坐在窗边下起了棋。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浅浅的金色中跳动着些许灰尘,那一刻仿佛时间都随之静止。
门外忽然吹进来一阵冷风,明明吹在叶琬身上,可她却觉得悲凉的人是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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