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合唱在最后一个节目,大家早就等得饥肠辘辘了,时蔓忽然提来的吃食简直是从天而降的惊喜。
“是我妈做的清蒸狮子头。她特意问我们咱们一分队的人数,别急,人人一个。”时蔓拿起干净的筷子,夹出一个个清蒸狮子头,用油纸包着递给大家。
拿到狮子头的女兵迫不及待咬一口,好实在的狮子头,全是肉,口感又韧又软,完全不是食堂里头那种馒头渣比肉多的狮子头能比的。
“蔓蔓姐,这是你妈妈做的?”有女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从边疆捎过来的?”
众人都惊奇地看着手里的狮子头,那么远捎过来,还能这么热乎,这么好吃?
“哪能啊。”时蔓忍不住笑,“这是我妈下午做的,她和我爸爸今天也来看晚会,所以就特意给咱们提吃的过来,犒劳一下咱们。”
说着,时蔓嘘声,“肉票不够,就做了这十几个,只咱们一分队的有,可别出去声张。”
能吃到这样的小灶,这么多肉的狮子头,大家心里早跟吃了蜜一样甜,纷纷点头表示绝不出去说。
但她们同时也反应过来,“蔓蔓姐,你父母从边疆回来了?!”
“是啊。”时蔓没瞒着任何人,只是之前没提到这一茬,她也没特意说,尤其妹妹的事情还压在心上,“就前不久回来的。”
“恭喜你呀蔓蔓姐。”
“这下真是太好了。”
大家都由衷为时蔓感到开心。
忽然,又有女兵一拍手,“蔓蔓姐,待会儿伯父伯母也会看咱们的大合唱?”
“是啊,所以你们可得好好唱,不许给我丢脸。”时蔓来了歌队一分队,也还是副队长,故意强调一句。
大家都说吃了狮子头那肯定要好好演,现在可有力气了。
但笑的同时,大家心里也都悄悄惊讶着。
今天这么重要的晚会,能拿到票进来看演出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尤其还能携带家属的,那都是各界有背景的人士。
所以时蔓的父母不仅回来了,还似乎已经恢复了工作职务,这样一想,就太厉害了。
昨天她们还在可怜时蔓呢。
现在就发现,时蔓多有福气啊,父母现在恢复了以往的身份地位,她也就重新拥有了娇小姐般优渥的家世,那不得更加敞开了挑对象啊。
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时蔓等分发完狮子头,便忍不住求助了一句。
“对了,你们谁家里要是有派出所或者相关部门的亲戚,麻烦帮我留意一下啊。”
“我妹妹,在火车上丢了。”
女兵们一听,都关心地惊乱,“啊?怎么会这样?”
“现在的人贩子也太猖獗了!”
“蔓蔓姐,你放心,我爸认识好多派出所的兄弟,我五一回家第一件事就跟他说这个。”
“我姐姐是火车上的乘务员,我回去让她也帮忙留意着。”
“还有我……”
一时间,全是热情相助的说话声,温暖了时蔓的脸庞和眼眶。
第47章 900评论加更(修)
小女儿丢了,但时家的日子还得照常过。
趁着五一的几天假期,时父时母不得不在家里办了一场洗尘酒。
她们回来后,这些天来拜访、祝贺的朋友都络绎不绝,出于客气和礼貌,也得请大家吃一顿饭表示感谢。
酒席时间定在晚上六点。
时父从自家单位的食堂里请了厨师过来做饭,家里新聘的保姆也忙得不可开交,收拾着门口的鞋柜,擦着餐桌台面,摆放碗筷。
时蔓也在家帮忙,和妈妈一起准备着酒水。
大概五点钟,就有客人陆陆续续前来,摁响门铃,手里提着贺礼。
“恭喜啊嫂子。”
“欢迎回家。”
“以后大家常聚聚啊。”
客厅里,渐渐热闹起来。
大家坐在沙发上,站在窗边,各自错开闲聊。
时父时母勉强维系着笑容迎接着各位宾客,和每一位新进来的客人打着招呼,忙得不可开交时,也暂时能驱散一些头顶因为小女儿而笼罩的层层阴霾。
忽然,他们发现时蔓身边围着的客人比他们身边还要多,不由有些疑惑。
“咱们的老朋友都很关心蔓蔓?”
“不止,你看,还有其他人。”
再一仔细看,才发现他们好像都和时蔓说什么,手里拿着不同的东西。
还没看得更清,时父就被友人叫住。
“你家小蔓那边人太多了,我来的时候答应了我那小女儿,要找你家小蔓拿张签名的,你可得给我想办法。”友人拿出手帕擦着额头,半开玩笑地说。
“签名?”时父愣了愣,随即摆手笑道,“我家蔓蔓就是在文工团唱歌而已,哪担得了这个。”
“你真是太谦虚了,何止在文工团唱歌啊,全国人民都喜欢她唱歌啊。”友人笑着,指指客厅角落留声机正播放着的唱片,“这不就是?”
时母也愣住,她只是让时蔓买两张唱片回来,晚宴时放在客厅播着,更有氛围。
听到这里面的歌时,也只是觉得声音和时蔓很像,以为是这个原因,时蔓才喜欢这歌,所以买了回来。
完全没想到,时蔓竟然都可以出她的唱片了。
见时父时母这个表情,友人也有些诧异,旋即又明白过来,“你们刚回来,还不知道吧?”
他耐心地讲起时蔓唱歌如何一夜成名的事迹。
时父时母听得入神,过了好久,才喃喃道。
“原来蔓蔓这么有名了啊。”
“她的唱片,卖了那么多张?”
父母瞠目结舌,很遗憾他们在遥远边疆缺席了时蔓成长道路上的太多精彩。
她进文工团,录唱片,火遍大江南北这些事,都只能从信纸、文字还有别人的话语里才知道。
边疆消息滞后,连报纸都很难见到。
在那么艰苦卓绝的地方也不可能有留声机唱片这些时髦的玩意儿。
那天他们去看时蔓表演的独唱,只是觉得很好听,女儿站在台上,有着她不一样的漂亮和风采。
并没察觉到时蔓唱的是一首他们没听过的新歌,也没留意到台下的人们都能轻松地跟着时蔓哼唱同样的歌词。
所以他们直到现在,经过友人的提醒,才彻底惊觉,原来自己的女儿已经成了这么有名的歌唱家。
不,甚至已经算是女星了。
望着时蔓身边围着的一位又一位宾客,他们拿出本子、纸片或是唱片包装,表情热忱地期待着得到她的签名,时父时母久久不能回神。
……
又发现了女儿身上的闪光点,时父和时母走到一旁,压低声音商量。
“看来,那些来说媒的,更得要提高要求了。”
“再提高要求,你就不怕蔓蔓找不到配得上她的了?”
“哪能,蔓蔓再优秀,天底下也总有其他优秀的年轻人。我就觉得我家蔓蔓最好,配谁都委屈了我家蔓蔓。”
时父和时母不一样,他没有时母当医生的那种冷静理智客观,他只有文人身上的浪漫风骨与理想主义。
在他眼里,自己的女儿就是掌上明珠,如珠似玉,嫁给哪个男人都是那个男人占了天大的便宜。
时母知道他最看重两个女儿,但也不得不提醒他。
“不管怎么样,今天还有一个隐藏的任务,你可别忘了。”
“放心,我不会忘。蔓蔓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我们回来以后,那些来说媒的那么多,总不好一直推三阻四,搞得在谁面前都难做人。趁今天这个机会,正好看看京北城那些青年才俊怎么样。”
想娶他的宝贝女儿,必须经过他拿着放大镜一般的认真检验,通过重重关卡才行。
……
没多久,时父时母的“异常”就被时蔓发现了。
她过去问父亲,“你们在做什么?”
时父嘘了声,又偷瞄了一眼时母,小声告诉时蔓,“今天你妈交给我一个另外的任务,就是要给你相看一下,她邀请了不少京北城的青年才俊过来。”
小女儿要操心,大女儿也要管。
时蔓要是再拖下去,错过最好的年纪,以后就算再优秀,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随便挑选了。
“……”时蔓没想到父母竟然在筹谋这些,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谁知一转头,她竟然看到凌振出现在门口,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凌振是和秦俊保一块儿过来的,秦俊保作为时蔓的副团长,当然受到了邀约,至于凌振,时蔓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邀请函。
他还穿着那身万年不变的军装,在周围温暖灯光的色调下,有着他无法被融化的冷清气质,独成一格。
时蔓父亲有不少文人朋友,看到凌振都会不自觉地远离他那边,实在是他的气场很有压迫感。
甚至让时蔓怀疑,他会不会把许多客人都吓走。
作为洗尘酒宴的主人,时蔓为客人们着想,不得不走过去说道:“凌团长,要不你移驾这边来坐?”
可别杵在这客厅里,跟凶神恶煞的门神似的,多瘆人。
凌振一声不吭走到旁边,时蔓见他这么听话,便对他笑了笑,“别乱走动啊,就坐在这里。”
“想喝水怎么办?”凌振抬起眸子问。
“……我去给你端。”时蔓咬牙,为了不让凌振乱晃,只好亲自把水端过来。
可凌振接过水,想了想,又问:“想上厕所怎么办?”
“……”时蔓不知道他怎么总有一两句话就把她气得半死的本事,成心跟她捣乱是吧?
她伸手直接抢走他的水杯,“少喝点水,就不用上厕所了。”
凌振手上忽然一空,他露出思索的表情,继续很认真地问:“想喝水怎么办?”
“忍着。”时蔓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再也不可能好心地跑上跑下给他倒水了。
她气呼呼地离开,觉得凌振绝对是在故意捣乱、气她。
只有一旁的好兄弟秦俊保知道,凌振绝对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打算认真遵守时蔓让他“别动”的命令,所以在这之前,先把一切因素都考虑进去,比如喝水、上厕所这些。
秦俊保很了解这样的凌振,所以觉得好笑。
尤其是当凌振喜欢上一个女孩子的时候,他就发现凌振这些性格上的细节,都变得那么有意思。
秦俊保双手抱胸,看了好一会儿的戏,等到时蔓走远,他才幸灾乐祸地说道:“又惹时蔓生气了啊?”
凌振垂下眼,没说话,显然在思索时蔓为什么会生气。
秦俊保看热闹似的,又看向周围,打量许久,他啧了声,为凌振感到不值,“时蔓一家都挺奇怪的,你帮了这么大的忙,掏心掏肺地把他们弄回来,时蔓还对你发脾气,她父母也不念着你的好,还邀请了这么多年轻人来,不就是想给时蔓找对象吗?”
凌振直视前方,并不在意地回答,“他们不知道。”
秦俊保的瞳孔颤了颤,一脸“你傻啊”的表情看着凌振。
“这么好的机会,你不邀功?”
“你想想,咱们升职也得讲立功吧,你拼死拼活立个功,要是首长不知道,那立这个功有什么用?”
凌振摇摇头,很坦然地望着桌上刚刚时蔓放下来的那瓶汽水。
“是我自己想做的事。”
时蔓没有求他帮忙,所以他没必要挟恩图报。
只是不想她父母的事像上辈子那样令她伤心,不是为了立功,也不是为了要她报答。
秦俊保虽然也喜欢时蔓,但这时候还是因为凌振这傻乎乎的样子痛心疾首。
秦俊保嫌弃地说:“难怪你追不到时蔓。”
“你太傻了。”
或许在任何人看来,凌振是有够傻的。
然而,时父时母并不傻。
他们站在角落里,正偷偷观察着凌振。
当时蔓否认她没有关系可以把他们弄回来后,他们就一直在思忖、寻找是谁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
几乎可以说改变了他们一家人命运的大恩,别人不说,他们不可能不报。
时蔓父母都是知恩图报的人,也不愿意欠别人这么大的人情,所以一回来就在各种推测排除,最后锁定到凌振身上。
只能是他,也只有他。
“这小伙子挺不错的。”时母已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状态了。
尤其是他没有主动揽功的这桩事。
帮忙的大首长也一直三缄其口,可能是因为凌振请求过他要保密。
这么稳重踏实,默默干事的性格,任何丈母娘都喜欢。
“蒲首长家的儿子不也喜欢咱们蔓蔓?”时父却撇撇嘴,虽然感恩,但他不觉得就能这么把女儿给“卖”了。
他才不愿意承认,宝贝女儿天下第一好,可不是用来报恩的,“我看还得再考虑考虑。”
时母睨他一眼,“你懂什么,蒲永言那孩子我也打听过,什么都好,但他的性格和咱们蔓蔓不合适。蔓蔓被咱们养得性子太过骄纵,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都敢闯,也只有凌振这样有狼性的铁血男人,才能护住她。”
时父哪能不清楚这一点。
但他就是不想便宜了凌振这小子,即便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他也还是嘴硬道:“不管怎么说,还是看看咱们女儿的心意。”
“这还用你说?”时母聪明得如同狐狸般笑了笑,“你以为今天说相看青年才俊,就只是相看青年才俊?”
时父睁大眼,“还有别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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