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狠瞪他一眼:“那你答应我的那个项目,你得做。”
“什么项目?”
“……”
沈佑又瞪他,这一瞪发现他脖子上璀璨风景,哟哟哟好几声:“昨晚是不是欺负夏老师了?”
因为跟游风事业共进退,沈佑和游风一直比贺仲生跟游风近,对于游风和夏灯没断干净的事多少有些感应。
游风自是不会主动提起,说起来都是他机智聪颖,察言观色一流又对他兄弟了如指掌——
游风只要飞伦敦,绝对火急火燎,回来绝对春风得意。
他就知道一定跟夏灯脱不了干系。
果不其然,他一撺掇游风跟唐夕合作,说能把夏灯勾引回来,游风那张淡漠的脸就动容了。
想到这里,他坐在游风对面椅子,说:“昨天唐夕骂我半宿,你是不是没按我教你的说啊?就算合作终止,也得和平地终止啊!”
他和唐夕识于微时,现在她爆红,他们也还是好朋友。
游风闻言,抬眼瞥过去:“知道为什么你那项目那么费劲吗?就因为你脑子里都是馊主意。”
“……”沈佑也瞥他一眼:“那大爹是有什么好主意?昨晚第N次失而复得有什么特别感受?可以和好了吗?”
没有和好。
哪壶不开提哪壶,游风怨念横生。
沈佑看他这怨夫的样也知道没成,实在忍不住好奇道:“为什么啊到底是?你用你之前那些招儿啊,你以前不挺能的吗?光听老贺说我都觉得你跟夏灯初、高中那八年浪漫得很有格调。现在是觉得小儿科了?”
游风没答。
他当然可以故技重施,再追回她,但若下次她又觉得她应该把生命用在事业上,再挥挥手让他走。到那时,他就没现在这么好运了,还能跟她维持身体关系。
以结婚为饵让她紧张,是他错了,但要她主动回头的决定不会更改。
他会给她很多台阶,但她一定要知道,他特别重要,她不能像丢掉小狗一样,总是丢掉他。
这一次,她要走向他,她一定要。
*
方闲越假期结束,要回英国继续忙碌的工作生活了。
夏灯送她到机场、安检前,被她一把抱住、拍拍背,说:“知识这个东西,对大部分人来说是改善生活的工具,你不面对这个问题,所以不要让它驾驭你,轻轻松松才是真的。”
夏灯还没说什么,她又一笑,说:“你也不用我告诉你,那么聪明的我的大美女。我走啦,记得要开心啊。有事给我打电话。”
“你也是。”夏灯在她脸上点了一下。
方闲越缩缩脖子,倒退着往里走,挥手道:“回吧!落地开机后第一时间打给你!”
“好!”
两人分开,夏灯离开机场,遇到一起事故,轿车撞了机车。
机车男孩倒戴鸭舌帽,穿银色棒球服,黑色大口袋工装裤,作战绑带鞋,迎面而来青春鲜活的少年感。
路过的人比起小事故,更喜欢看向他。
夏灯没有驻足,平稳地走过。少年而已,她有过最好的了。
*
周日下午,夏灯难得想午睡,却被舒禾的电话惊醒。她撑着床,靠在床头,闭着眼睛接通:“怎么了?”
舒禾十分激动:“灯!你快看我发群里的新闻!游风和唐夕没有要结婚!发布他们结婚消息的报纸中午道歉了!说是他们没弄清楚!唐夕是沈佑的朋友,她找沈佑,被人误以为找游风!”
夏灯并不惊讶,没看:“嗯。”
舒禾本来还想劝和的,夏灯的反应叫她欲言又止,想一下,要是有缘也不用撮合,便不多嘴了。
挂断电话,夏灯又退回被子。昨晚原同事打跨洋电话请她帮忙,她跟她视频了通宵,现在好困。
刚睡着,隐约听到警报器响,想起来,起不来,眼睁不开,迷迷糊糊中,她被人拉起胳膊,终于强撑着睁开眼,然后就看到光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灰色运动裤、裤绳也没系、裤腰松垮垮挂在胯骨上的游风。
她一下清醒了,蹬着腿退到床头,拿被子蒙住自己,只露出脸:“干吗!”
“你热水器响半天了。”
这是重点吗?夏灯问:“我是问你怎么进来的?”
“你改过密码吗?”
哦。夏灯没改过。但这也不是重点吧?“谁允许你进来的?”
游风恬不知耻:“我就进来了,怎样。”
他还挺横,不可原谅!
夏灯不再跟他沟通,场面陷入僵持中。
这时外头传来哼唱声,随即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在咫尺时停止,夏灯闻声看过去,是前几天机场外的机车男孩。
她还没诧异,男孩先惊道:“哥你干吗呢,天还没黑呢,怎么又擅闯民宅又调戏妇女!你还光膀子!还勾引!不要个脸!”
第七章
机车男孩端着一盘蜗牛卷,横眉竖眼,嘴上谴责游风,眼神却一直往夏灯身上瞄。
夏灯只露着脸,但也足够,匆匆一瞥他已经感到大饱眼福。
游风动作很快,随手抓起抱枕,扔向他,旋即挪身,挡住夏灯,低骂一句:“滚!”
机车男孩哎呦一声,掉了仨蜗牛卷也顾不上捡,疾步而去。
夏灯明明穿着衣服,游风这个举动就像表达她没穿,而他看了,还不想让别人看……
她才不会让他得逞,掀开被子,下床,穿着纯白细带布裙,如一阵风经过他面前,把蜗牛卷捡到纸巾上,迈出卧室门。
机车男孩没走,还在罚站。
四月的风正凶,夏灯房门大开,呼呼往里灌,吹动她裙摆的画面十分好看。
她把蜗牛卷递给男孩时,男孩心怦怦,半天没动弹。
游风此时出来,裸着上身,腹肌线条很明显,腹部青筋一根一根扎进松垮垮的裤腰,没系上的裤绳随他走动晃荡,同样晃荡的还有他两腿间时不时的凸起,都戳到右侧的口袋了……
夏灯才不关注这些,但眼睛好像被装上了自动定位。慌忙一眼,她立刻佯装镇定地扭向别处:“擅闯别人家门不礼貌,请你们离开!”
机车男孩这时醒神,解释:“姐姐你家警报器响了,我哥正准备洗澡呢,一听声儿撒丫子就过来了。上哪找他这么热心肠的邻居啊。就是没想到你在睡觉。”
夏灯没拆穿他哥八百个心眼子,不情不愿道:“好,谢谢,可以出去了吧?”
游风已经先行。
机车男孩随后跟上,三步一回头对夏灯笑道:“姐姐晚上要是没事就一起吃饭吧?我今天生日呢。”
夏灯没理这自来熟的小男孩儿。
机车男孩路过岛台餐桌时突然停住脚,拿起桌上的记事本,惊讶地喊道:“欸哥!巧了不是!这本上写了你的名字欸!我靠好几页!”
游风刚到门口,闻声也停住脚。
夏灯箭步上前,抢回来,指着门口,有点恼羞成怒:“滚!”
机车男孩被吓一跳,缩着脖子往外挪:“我,不是故意的。”小声小气。
游风不知何时已经转身,侧身靠在门框,又是他那派慵懒:“写我名儿写好几页?别太爱了邻居。”
“……”
夏灯不甘示弱:“衣服来不及穿撒丫子跑来,你也别太爱。”
游风随性淡笑,转身回了对门。
机车男孩不明所以,皱着眉有股天真的愚蠢。
夏灯把门关上,男孩恍然大悟,小碎步追着游风回到对门,在他身侧仰头惊喜道:“你俩认识啊?”
游风说:“你嫂子。”
男孩更惊喜了,但很快又睨他一眼道:“我不信,她看起来都烦死你了。”
游风停住,“你妈半个小时前给我打了电话。”
男孩立刻改口:“OK,我信了。”
游风走向浴室,继续他没洗完的澡。
男孩对着他的后背施展一套左勾拳,悻悻地走到沙发,拿起手柄继续打游戏。
他跟游风的关系很复杂,游风亲妈黎薇嫁给了他爸,他亲妈又跟游风保持工作上的往来,他由此跟游风接触颇多,发现游风很局气,事业人品都可圈可点,慢慢地开始黏糊游风。
总而言之,没接受后妈,但接受了这个后哥。
当然主要是他后妈根本不喜欢他爸,就是拿他爸当大怨种,让游风他爸吃醋!
他有时候也难理解,既然游风这对亲爹亲妈这么难舍难分,那就放下芥蒂在一起嘛!干吗把他爸这个老实人牵扯进他们的恩怨情仇?
但看他爸乐在其中的样子,他又觉得,算了,老年人的爱情他这个年轻人参不透。
游风洗完澡,他扭头看,男人洗完澡无限趋近于整容的说法真是言之有理,虽然在游风身上用锦上添花更好一点。他连水珠都掉得恰到好处,难怪他同学老问他哥什么时候再来学校接他。
他感慨:“哥,你这都拿不下对门吗?她条件开这么高吗?”
游风突然停住,正好电视屏投射过去,他眼底自然生出一抹深海般凶险的光:“别说她。”
男孩脖子缩进领子里,闭上嘴。
*
夏灯翻着记事本,何止好几页,半本都是游风二字。这还是大学时期的本子,那时不是心比天高吗?怎么把他也划进了生命的地图?
她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以前的字真是难看,他名字那么好听,她都写成了蜘蛛。
她翻到新的一页,一笔一划地写下:游风,一个,贱男人。
*
晚上六点左右,小姨打来电话,让夏灯去拿一下快递,夏灯刚洗完澡正在擦头发,手机摁免提放桌上,随口问:“买的什么?”
小姨说:“酒。”
“我最近头疼得厉害,喝不了。”夏灯最近总是半夜头疼,翻来覆去睡不着。想想跟原同事通宵视频,未必不是她转移头痛的招数。
“甜的,三度左右吧。”小姨唉声叹气:“那不是心疼你?最近酒吧的事忙死了吧?听你妈说上礼拜一直在飞?怎么的是没钱了吗?那我们在给谁奋斗啊?”
“好的我去拿。”夏灯怕她下句就梨花带雨地说了。
小姨说:“放在小区快递点了。”
夏灯穿好衣服去拿快递,搬着酒箱回来时撞见沈佑,他旁边也是她最近搜索多次的唐夕。
电梯门口,沈佑看到夏灯走来,眉梢挑高,喜悦道:“夏灯你怎么在这儿啊?”
唐夕猛然扭头,像一台安检仪,来回逡巡夏灯数遍。
夏灯吗?
终于见到真人!
她怎么在这里?
她跟游风?
游风的前女友?
夏灯礼貌回复:“我家在这里。”
沈佑更显惊喜,却未多问,只是客气道:“箱子沉吧?我来。”
“谢谢,我搬得动。”夏灯说。
声音也很悦耳,唐夕收回目光,总生锈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如果夏灯是游风前女友,那是不是说,初臣和夏灯相亲,也是为了气她?
她突然兴奋了。
电梯抵达,夏灯先走一步,旁边电梯竟同时抵达了。
初臣出来那刻,唐夕对夏灯那一点好奇心彻底散去,开始不加掩饰地盯住初臣。
初臣却只看向夏灯,没有客气,直接要从她手里搬走箱子。
唐夕又生疑问,难道她猜错了?初臣当真移情别恋了夏灯?
兴奋突然终止。
夏灯没有松手。
初臣说:“我来吧,男人就是用来使唤的。”
沈佑这时上下打量他一番,鼻腔哼出一声。哟,还是灰色绸缎面儿西装,头发还打发蜡,哪儿来的扑棱蛾子?想着便不合时宜地哕了一声,再抱歉道:“不好意思从小胃不好。”
初臣没有理会,仍然笑如和煦春风:“女孩子像你这样凡事亲力亲为的真的很少。”
唐夕的白眼蠢蠢欲动,含沙射影说谁呢?
夏灯小区两梯两户,走廊空荡悠长,她以前总觉得下电梯到家门这段路有些冷清,今日真是拥挤又吵闹。
唐夕磨牙声音吵到沈佑,他瞥过去。
唐夕此刻正像泄气皮球,蔫哒哒给他发信:“你说游风弟弟过生日想热闹点,我才叫他来的。我后悔了,因为你没告诉我夏灯也住这,而且那么好看!”
沈佑白眼一翻,回复道:“我跟你说他弟弟过生日,是叫你来的意思吗?你自己巴巴过来就算了,还带个拖油瓶子,你这不给他找恶心吗?他那脾气能让你俩进门就有鬼。”
唐夕一边走一边双手合十偷偷拜他,又说:“帮忙说说好话,我是想彻底解除误会才来的。只要他愿意跟初臣解释,我跟初臣和好,他不就彻底摆脱我们俩这对恶心了吗?”
沈佑差点笑出声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两人发着微信,已经来到门前。
沈佑敲门前问夏灯:“要不要一起来玩?”
“不了。”夏灯说。
沈佑没有勉强,敲门时瞥见初臣的站位很危险——他竟然站在夏灯身后,他是要进夏灯家门?
唐夕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游风家的门打开了,他出现在门口,看到沈佑还带了唐夕,又把门关上了。
沈佑:“……”
唐夕:“……”
沈佑扭头看唐夕时一脸“我就说吧”之意。
他又敲门:“非得关那么快是不是?你没看见你家斜对面风景啊?小心浑水摸鱼!”
果然门又开了,却是机车男孩。
沈佑正好把礼物递给他:“生日快乐啊小兔崽子,十七岁了得谈恋爱了,不然早恋都赶不上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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