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太宰治哼哼唧唧地咕哝着什么,朝着门外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送走了某个被“在河边捡到了孩子又送到教会”的被“古道热肠还关心失学儿童”的黑医后,【森鸥外】被爱丽丝强拉着回到了圣所门口,正在一脸委屈地给爱丽丝比比划划。
爱丽丝将【森鸥外】的语言临时剥夺了:本来身为残阳的侍从,镜中少女这种存在就应当是沉默的。
从圣所离开的太宰治看见了杵在圣所门口的【森鸥外】后,冲着【森鸥外】面露怜悯地摇了摇头:“爱丽丝酱的心情很不好哦,森医生?”
【森鸥外】闻言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太宰治一眼,老老实实地跟着爱丽丝就推门进来了。在【爱丽丝】给回了【森鸥外】说话的权限的那一刻,【森鸥外】就开口了:“爱丽丝酱——我不再是你唯一的召唤物了吗!好难过——!”
“很难过吗?”发现爱丽丝与【森鸥外】进来了的【织田作之助】看向了【森鸥外】,“真是难以想象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防剿局的前局长,森先生。您还真是死了都不肯安生。”
【森鸥外】委屈地看向了爱丽丝:“爱丽丝酱——他们都欺负我——明明不是这个世界的我的事情吧?”
爱丽丝有些窒息:自己只知道,自己的异能力无形之术,能通过强制性的中二仪式召唤不存于此世之物。并且,经过验证,召唤物都是本世界人物的同位体。但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召唤物有什么过节啊!
爱丽丝开始反省自己:自己是不是因为最近太过于顺利,而有些放松了?来到这个世界过后,因为是异能力,就直接给予了信任,从未深思过异能力的实际作用?
自己从未深思过被召唤之物从何处而来。
太宰治无法消除自己所召唤之物。而且,太宰治的人间失格也无法让自己记录下的秘传消失,只是让太宰治自己看不见而已。这说明,自己的召唤物并不是异能力的产物,只是异能力的结果而已。
就算异能力无形之术确实让【森鸥外】这个存在能被自己完全控制,但自己怎么敢保证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不受到【森鸥外】的影响?
不如说,不知不觉中,自己的胆子也好,想法与行为也好,不知不觉都在向着【森鸥外】靠近。
而作为密教模拟器的玩家,爱丽丝与太宰治不同,爱丽丝很清楚防剿局是什么存在。
防剿局,在密教模拟器的游戏中,专门针对玩家这样的密教教团成员与无形之术等各种神秘事物进行消灭或特殊处理的部门。
只不过【森鸥外】确实完全在自己的异能力作用之中了,【森鸥外】无法向自己隐瞒任何事。
爱丽丝看向了【森鸥外】:“林太郎,你不给我解释一下吗?”
接下来,【森鸥外】和【织田作】,一起为爱丽丝和太宰治讲了一个漫长的故事。
在那个世界里,【森鸥外】出生神秘学世家,天生灵感也很不错,一路一帆风顺,仕途上从未遇见过挫折。
【织田作之助】与【太宰治】在那个世界里,也是朋友。而那个世界的【坂口安吾】,没有灵感天赋,身为官方人员却在一次神秘事件中被【织田作之助】所救后,和众人有了来往。
【中原中也】是被神秘生物所寄生的强大防剿局成员,长期接受【太宰治】的管制。
为了猎捕大陆尽头的某个存在,【森鸥外】将神秘天赋全部用于了生活上的无形之术研究,无法胜任更加强大的剿灭任务的【织田作之助】派出去,作为诱饵。
发现了这一事件的【太宰治】,通过未知手段将【森鸥外】拖入了漫宿中的刀刃阶梯,二人同归于尽。
但【森鸥外】与【太宰治】都是极其坚韧之人。对于常人而言是必死之局的刀刃阶梯,位于漫宿之内,光界辉光照耀之下,实乃灯之准则的司辰所设的最严酷的考验。
成功登上刀刃阶梯者,生者归于司辰守夜人的门下,而亡者则化为镜中少女,归于名为残阳的司辰的门下。
【太宰治】的去向犹未可知,但【森鸥外】则化为了镜中少女,防剿局的剿灭对象之一。
而逃过一劫的【织田作之助】,满怀着对防剿局的痛恨,开始了对灯之准则的疯狂修习。修习之余,【织田作之助】也将自己对于灯之准则的感悟写入了自己的系列书籍中。
最终,在【织田作之助】的系列书籍中的最后一册:《神侵》完结之前,织田作之助就通过启智而飞升,成为了漫宿的居民,以灯之长生者的身份长居于漫宿中纯白之门附近的睿智骑士小屋之内。
漫宿的时间与空间是不规则与扭曲的。
因此,【织田作之助】再也没见到过【太宰治】。
又或者,他见到了,却再也认不出:漫宿与各类准则的相对于“人类”这一物种而言,其扭曲程度是难以置信的。
不如说,在【太宰治】的安排下,能在漫宿中保持如此理性,如此类似于人类,依旧友善甚至还在继续写作的【织田作之助】,才是漫宿中少见的存在。
而且,在另一个世界,在【森鸥外】神秘失踪之后,【森鸥外】亲自培养的继承者【爱丽丝】,在【中原中也】的帮助下,迅速地将防剿局稳定了下来。
“不要走,织田作。”意识到了什么,太宰治只能干巴巴地说出这一句。
“身为漫宿的居民,我已不应在尘世久留。”【织田作之助】这样说着,“只不过在这个世界,我没有感应到漫宿的存在。因此,就这样留在这边也没什么。安心吧,太宰。”
爱丽丝看着【森鸥外】:“那么你为什么过来了?”
“因为是爱丽丝酱的呼唤嘛!”【森鸥外】避而不答,“反正现在爱丽丝酱可以完全控制我和织田君的吧?”
爱丽丝看向了【森鸥外】:“那么想必林太郎已经很有经验了?我们的教众中有港口Mafia的成员,你可以去试着看看港口Mafia总部大楼上的那位了!最近那位已经变得更加暴躁了。”
太宰治想了想:“带上我吧?这位……爱丽丝小姐的林太郎?要赶在另一位森先生之前才行。”
爱丽丝表示了赞同:“看在异能力的份上,我就暂时不管了!但是,没用的林太郎可不能比这边的林太郎更没用!明天林太郎就去自荐好了!”
刚走回了自己的地下小诊所的某位森姓地下医生打了喷嚏:总感觉又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14章
暂时不想深究,爱丽丝让【织田作之助】履行自己被召唤出来的本职:教导太宰治与芥川龙之介,顺带着教教年龄还小的芥川银认字。
就这样,辉光之镜教团内,几位核心成员们一起度过了一个平静的白天。
而在召唤出【织田作之助】的这一天,【森鸥外】没有再出去治病救人。
这份反常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各个势力在辉光之镜总部大宅的周围安插的人手的注意。
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了吗?
还是辉光之镜教团早有预谋?
以后那位教团医生还会出来治疗吗?
原本还打算再观望一下的各方势力,得到了成员传来的情报过后,不由得开始焦急了起来:通常而言,这样的治愈系异能力者,最终要么就为自己所用,要么就让他不能为任何人所用。
但【森鸥外】之前的表现一直是无差别救人,甚至在横滨这个地方而言有些过于仁善,又有年幼的首领作为软肋,谁也不想当那个出头鸟:万一自家惹怒了这位教团医生,他一怒之下投靠自家的敌对势力,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此前,在没有外部压力,又没有额外的变化,而且【森鸥外】的行动十分规律的情况下,靠着【森鸥外】的无差别救人,各方才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但这种突然出现的变化,意义就非常大了。
小则不过或许是这位医生今日略感不适不方便出门,大则也可能是这位医生已经被某个地下势力或是官方暗中招揽从而不再救助其他地下组织的成员。
而如今身体抱恙,却还有救治余地的港口Mafia首领,原本也是让港口Mafia成为观望中的一员的:还可以再等一小段时间。
但【森鸥外】突然变更的行动模式,让这位有些暴躁的港口Mafia首领等不起了。
或者说,他赌不起。
一旦辉光之镜的这位治愈系异能力持有者被其他势力接走,想要再把人带到港口Mafia的话,就很难了。而且,目前港口Mafia的首领仍然没有找到可以彻底医治自己的医生。
而辉光之镜教团的这个会无差别医治病人的教团医生,强力治愈系异能力的持有者,绝对是一个不容错过且几乎可以说是最高优先级的选项。
其他组织并不像港口Mafia一样对于医生有着极度迫切的需求。
港口Mafia顶楼。
只有一间电梯可以通向这里,一路上每隔五步就有一个荷枪实弹的黑西装守卫。
在收到了底下人报告的辉光之镜教团医生动向变化的情报后,尾崎红叶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前来这里汇报:这位新出现的治愈系异能者已经被卧床不起的虚弱的港口Mafia首领关注已久了。
在检查了身上并无武器等物品后,守卫们恭敬地让开了路:“尾崎干部,您请。……首领在卧床休息,不在办公室内。”
尾崎红叶忧虑地皱了皱眉:首领是一个极度要强且好面子的固执老人。但凡他还能支撑住,绝对会在更加正式的办公室与自己会面,而非这种……以这种接近于示弱的方式。
尾崎红叶将底下情报组的人给出的关于辉光之镜教团的动向情报的大略转告了守卫,然后补充道:“首领曾经有令,与此人有关的动向,务必第一时间告知。”
意识到了这个情报很有可能导致首领大发雷霆,大门外的两个守卫互相对视着,都不想被牵连,明明是两个壮汉却都在瑟瑟发抖,谁也不愿意进去通报消息。
刚刚来到顶层的尾崎红叶见状,本想指责二人失职,但最后只是低低地叹息了一声:“算了,妾身也算是分管情报的。就让妾身亲自前去通报吧。”
门口的两个守卫如蒙大赦,飞快地掏出联络器,对另一端的首领战战兢兢地通报:“首领,尾崎干部求见。”
通讯器内传来了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咳咳……什么事。”
尾崎红叶恭敬地对着首领室前的摄像头行礼:“首领,妾身有关于治愈系异能力持有者,辉光之镜教团医生的情报汇报,特此前来求见。”
“那个医生?!快点进来说——!咳咳咳——”通讯器的另一端,苍老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变了个调;可话还没说完,就似乎是没有缓过气来,又呛咳了起来。
通讯器马上被从另一端挂断了。
守卫为尾崎红叶推开了大门过后,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将视线瞟向首领室内的任意一个角落,低着头,规规矩矩地退到一旁:“尾崎干部,首领请您进去。”
首领室内的通电玻璃一片漆黑,只有天花板上的丝丝缕缕的昏暗灯光照射在满屋的红色地毯上。房间的尽头,就是首领卧室的门。
尾崎红叶放轻了脚步,缓缓地从首领室走过。行走之间,和服在地毯上发出极小的细碎摩擦声。
尾崎红叶站在了首领卧房的门口。
“是红叶吗?”
“是,首领。”
“……自己推门进来吧。”
尾崎红叶伸手推开了大门,走进了这间昏暗的卧室。
港口Mafia的首领,如今已不再年轻。曾经意气风发的人,如今躺在卧室柔软的大床上,吃力地如同破了个洞的老旧风箱般呼吸着,艰难地撑开眼睛,看着尾崎红叶:“说吧。”
尾崎红叶谨慎地跪地回答:“首领……今天,这位医生,没有出门。”
床上的老人睁大了双眼:“是为什么?!咳咳咳———是他身体不适还是——咳——已经被其他的什么组织拉拢了——?!”
“……很抱歉,首领,目前还没有查到。妾身已经安排人去追踪了。”尾崎红叶低声回答。
“——没查到?!这帮废物——!红叶!你怎么训的人?!——让他们快点去查!——难道要等着我死了才满意吗?!”床上的人越说情绪越激动,抬起手使劲锤了一下床,发出了咚的一声。
不敢接这话,尾崎红叶只是默默地垂下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妾身让人去调查最近与之前这位医生的具体行动了。对于这位医生接触过的人与行动轨迹的情报也正在整理。”
“叫他们快一点!”床上的人提醒尾崎红叶。
“是,我一定专门加紧调查进度。首领身体为重。”尾崎红叶低声劝告。
看来首领还没有完全疯得太离谱,为什么这种害死了自己恋人的祸害,能活那么久?尾崎红叶冷漠地想,但嘴上依旧恭恭敬敬:“首领还有何吩咐?”
“红叶,我已经不想等了。让人去将这位好心的医生请过来。如果请不过来,直接绑过来也好,用身边的人威胁也好,以利相逼也好,或是用辉光之镜作为要挟也好……咳咳咳……总而言之,我不想等了。明白吗,红叶?”老迈而多病的首领已经经不起太多变数。
“可辉光之镜教团有不少人在守卫,而且各方势力如今都在窥视,首领,这有些得不偿失……我们可以再等两天吗……?”尾崎红叶试图说服对方。
“红叶,你也不听从命令了吗?!”然而,现如今,床上躺着的已不再是一个合格的首领,而只是一位风烛残年、脾气暴躁又无人陪伴的老头子罢了。
“妾身没有这种意思。妾身待会儿马上吩咐下去——不!妾身亲自带人去接。”尾崎红叶机灵地改了口,心中却下定了决心:这个人,根本不配做一个首领。
“那么你可以离开了,红叶。你是我亲手打碎再造的黑暗中的花朵,我为你而自豪。”躺在床上的港口Mafia首领满意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快去吧,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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