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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定事件簿同人)【未定事件簿】赠你十五朵向日葵——在水不禄【完结】

时间:2023-02-07 13:27:59  作者:在水不禄【完结】
  夏彦沉默地吞下药片,沉默地放下水杯,在木地板上撞出一声闷响。
  电影还在放,作为房间里唯一的光源闪烁着,但梅菲的世界已经安静下来。
  “既然……”
  “夏彦……”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许久,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梅菲笑了:“你先说。”
  明明还没到芒种,气温却已经如此闷热,夏彦抬手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华生,我……其实,只要每天能看到你,我就很满足了。”
  他露出一个虚无缥缈的笑容。
  “真的吗?”
  梅菲的声音堪称冷酷,好像不是在确认,而是在逼问。
  她就是在逼问。
  仿佛被她这句话刺伤,夏彦沉默良久,才缓缓道:“真的。因为你对我很重要。”
  “非常非常重要。”
  梅菲没有应声。
  “所以,比起让我生命最后的五个月过得幸福,我更希望能守护你平安顺遂地过完一生。无论我是否活着,无论以什么形式。”
  五个月,梅菲想,已经够了。
  “夏彦,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呢?”
  夏彦的表情抽搐了一瞬,他忽然愤怒起来。
  “你做出了什么选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吼完,他却又立刻后悔了,双手盖住自己赤红的眼睛。
  “不,抱歉,我……我不是在冲你生气。”
  他按了按太阳穴,收回腿,把自己缩成一团。
  “华生,我最多只能再活五个月……我连自己的墓地都买好了,就在我爸爸妈妈长眠的墓园里。”
  “……我每年都会去给他们扫墓,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我不想有一天你也会站在那里,以爱人的身份,感受与我相同的悲伤。”
  “光是想想就会让我觉得痛苦。”
  “所以算我求你,放过自己,也放过我好不好?”
  梅菲的小腿突然剧烈地痉挛起来,几乎蹲不住。
  于是她跪下来,用一只手托起了夏彦陷进黑暗中的脸。
  『夏彦。』她轻声道。
  “我失踪的那段时间里,你还没有意识到吗。”
  “我们的处境太过危险,我随时可能会死,甚至死在你之前,甚至我可能已经……”
  “别!”夏彦瞳孔骤缩,一把攥住梅菲的手。
  他的声音在抖:“……别说,别说出来。”
  良久的凝滞后,梅菲投降般叹了口气。
  她撑着地板,勉强站了起来。
  “你再想想,好不好?”
  梅菲离开了房间。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于是推开了二楼夏彦工作室的门。
  她没有开灯。
  她将夏彦的转椅移到书柜边,方便听清挂钟的滴答作响。
  秒针持续不断的规律性节律让她想起了量子论,想起了蓝细菌,想起了宇宙膨胀,想起了南猿露西,想起了与苏格拉底交谈的狄奥提玛。
  每个事件都是能写入教科书级别的意义重大,足够让她将思维投入其中,犹如鱼游入深海。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不知不觉间,时针转过一圈,三千六百秒就消失了。
  工作室的灯骤然亮起。
  夏彦的脸红红的,一手扶着门框,仿佛这样才能站稳。
  梅菲抬头与他对视。
  “……该上床睡觉了。”
  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明明才九点半,梅菲心中好笑。
  看来刚刚夏彦又在不知情中喝了不少巧克力酒,彻底醉倒了。
  梅菲冷着脸从夏彦身侧挤了过去,一言未发。
  夏彦好像很委屈,却不敢和她搭话,只能默默跟在她身后,又尾随她走上了楼。
  电影还在放,地上摆着两个空瓶。
  梅菲猝不及防地回头:“跟着我做什么。”
  夏彦的目光有些失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啊?哦,我……我不知道。”
  “我就是想跟着你。”
  梅菲绷了半天的恶人脸,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如此真挚的深情。
  她无奈地苦笑一声。
  “夏彦,你喝醉了。”
  “是吗……可能是吧,我、我不擅长喝酒。”
  “喝醉的人是没有理智的。”
  梅菲循循善诱。
  “其实我还……”
  “所以你可以无所顾忌一点,做一些你清醒时不会做的事。”
  夏彦的话音戛然而止。
  “你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明白吗?大家不会把醉酒的人说的话当真,也不会怪罪醉酒的人。”
  “……真的吗?”
  “真的。我保证。”
  梅菲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抓住,拉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华生,我……我喜欢你,怎么会不喜欢你,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着你,一直喜欢你,最喜欢你。”
  和游戏剧情几乎相同的台词,是他不知道在心中默念了多少次的告白。
  夏彦总是太温柔,以至于梅菲快要忘记,他拥有怎样一颗炙热的心。
  她的小腿剧烈地痉挛起来,幸好夏彦紧紧将她圈在怀中,才不至于跌倒。
  “很抱歉……我总是在拒绝你,其实我有过很多计划,有很多想和你做的事。
  我想陪你一起看书,一起做饭,一起看烟火,一起旅游……”
  “一直陪着你……”
  梅菲却一怔。
  什么叫『总是在拒绝』?
  还有之前,夏彦的措辞,夏彦的反应,细细想来,都不对劲。
  好像他早已斟酌过很多遍,好像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难道蔷薇其实早就对夏彦表示过心意?
  小腿抽搐得太过剧烈,甚至开始发麻。
  一个念头轰然闯入梅菲的脑海,炸出一片空白。
  回想起来,她每一次小腿痉挛发作,都是因为夏彦。
  那是蔷薇的意识。
  哪怕已经被折磨得精神失常,意识混乱,身体的控制权也被外来者夺走,蔷薇残存的灵魂仍然记得她的爱人。仍然会为他心疼,为他心动,仍然在回应着他。
  怪不得这条世界线里除了夏彦,其余三名男主与蔷薇的关系都不甚亲密。
  原来她自始至终都坚定地选择着夏彦。
  低沉的呢喃在她耳畔响起:“我会一直爱你,直到生命的尽头,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梅菲能感觉到大滴大滴灼热的泪水从眼眶滚落,回答着夏彦的每一次呼吸。
  “我也是。”
  不是属于梅菲的眼泪,也不是属于梅菲的回答。
  遍体鳞伤的公主费尽千辛万苦逃出了城堡,却发现吹笛的少年另有所爱。
  那是真正的爱情,绝非被囚禁数年的公主一厢情愿的向往可以媲美。
  孤独的公主看呆了。
  所以梅菲默默张开双臂,用这具偷来的身体紧紧拥住了夏彦,任由他所爱之人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服。
  泰坦尼克号的剧情到了结尾,Rose流着泪亲吻了Jack冰凉的手指,最后一次说出她的誓言。
  『I』ll never let go.”
  梅菲忽然出声。
  “夏彦,活下去。”
  她的声音闷闷的。
  “……什么?”
  “你要努力活下去,竭尽全力活下去,直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为自己活下去。”梅菲揪住了他的衣服:“这是华生的命令。”
  “……我不敢……”
  “你必须敢。”梅菲固执地说:“你发誓。”
  “你发誓。”
  夏彦沉默地亲吻了她的额头:『好,我发誓』
  梅菲长舒一口气,然后推开了夏彦。
  “好了,喝醉的人别在这里碍事,乖乖下楼去睡觉。”
  梅菲一边说着,一边强硬地把夏彦连拖带拽,关到楼下的工作室内。
  她独自打扫了房间,将一切都收拾妥帖,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
  既然腿伤基本恢复,就可以走了。
  夏彦,如果你从未出现,也许我会一直习以为常地寂寥下去。
  吃饭,喝水,睡觉,应付生活,等待着死亡来临。
  直到我灵魂的焰火全部烧成灰烬,直到我从身到心彻底褪为虫噬的空洞。
  你为我荒凉的宇宙带来星光,却并非为我而亮。
  你慷慨的施舍于我一百三十亿光年宽广的寂寥丝毫无补。
  只会让我的荒凉成为更加难以忍受的荒凉。
  梅菲拦了辆计程车,入夜的未名市无比繁华,光影潮水般流动,到处都是喧嚣的热闹。
  她闭上眼,仿佛看见一片洁白的白花苜蓿海。
 
9.  九
  ▍活死人是当不了画家的。
  凌晨三点零四分。
  陆景和对着锁屏上四个硕大的数字叹了口气,将手机翻个面,倒扣到桌上。
  他双手干干净净,没戴任何戒饰,左手小指不知何时蹭到一抹群青,鲜亮的深蓝色在苍白的指侧胡乱晕开,慵懒又放肆,竟意外的和谐。
  错落有致的油画挂于墙面,有风景,也有人像,所用颜料是市面上最好的,不带任何刺鼻的气味,反而散发着松林般的清香。
  一旁的画板架下杂乱地塞着一叠速写草稿,纸张边缘微微泛黄。
  这里是陆景和的画室。
  他已经在桌前呆坐了六小时,而画布仍然干干净净,连底稿也没能打出来。
  毕竟他已经两年没有动过笔了。
  两年前,他画了一幅女人的肖像画,因为尤其满意,精心装裱后邮寄赠予了远在翡冷翠的老师列昂。
  列昂看到后,特地发邮件询问他:“Marius,你信教了吗?”
  陆景和哭笑不得:“没有,老师,我仍然是无神论者。”
  “噢,这幅画很漂亮。光影非常圣洁,像宗教题材画作,却又是写实画风。
  我想应该不是刻意为之,所以猜测是你的心境有所改变。”
  经过陆景和的解释,通情达理的列昂很快理解,此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但老师无心的评价却留在了陆景和脑中。
  因为画那幅画时,他在想蔷薇。
  那时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海奥森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制药公司,造成的只是些小打小闹的案子,伤害还未切实落在N——的每个成员身上。
  他们探讨,争吵,四处走访,无所畏惧地奔波在距离危险最近的地方。甚至还有闲情逸致在查案间隙为了蔷薇争风吃醋。
  是为什么而画下那幅肖像?
  记不清了。
  也许是下午,也许是晚上,也许是因为蔷薇的一句话,也许是因为她的一瞬神情,也许只是因为某个时刻,她的侧脸很美。
  明明只过去了两年,记忆却已经模糊得不成样子,所有美好的回忆都被罩上一层黄沙,只剩下痛苦刀刻似的,分毫毕现。
  想到这里,陆景和手中旋转不停的铅笔渐渐顿住。
  恍如隔世。
  当时的他,虽然绝对相信老师审视画作的眼神足够犀利,可这份评价却让陆景和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余,亦有些不适。
  怎么会像宗教?
  最后,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琢磨的技法出了差错,遂决定放下油画一段时间,等脱离了当局者迷的困境后再重新审视自己。
  没想到这一放下,他们平静的生活就迎来了转折点,巨变接踵而至,他接过了和印,便放下了画笔。
  从此再也没能拿起来。
  直到今夜。
  陆景和觉得自己一定是着了魔。
  今天工作结束得早,他便绕路去宁和探望了沈姨。
  不知道是不是孤女寡母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即便N——
  众人什么也没说,沈姨的身体还是肉眼可见的日渐衰弱。
  陆景和本来已经签了支票用来预支她所有的治疗费用,以及资助杨杨到上完大学为止。
  但杨杨已经没了,不久前宁和的研究员告诉他,沈姨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
  除了支票,陆景和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再陪她说几句话而已。
  一件又一件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的事情堆在心头,他独自驱车行驶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长夜一无所有,远处灯火琉璃,电台女主播唠叨着些毫无营养的鸡汤,惹人生厌。
  他伸手扭过旋钮,咔哒一声,一切重归沉默。
  车外欢歌笑语,车内落针可闻,陆景和自嘲似地笑了笑,摇起所有车窗,免得热闹漏进来。
  寂静的空气重如深海,拥有一千零一百倍大气压的压力。
  为了不被压得肝胆俱裂,他强迫自己去想些什么,什么都好。
  第一个出现的竟然是梅菲的声音。
  “你不画画了吗?”
  “那还挺可惜的。”
  “因为你很违和。”
  “自我束缚。”
  陆景和冷笑一声。
  她又懂什么,怎么敢大言不惭地随口评价。
  可梅菲仍然在他脑中喋喋不休。
  “很久很久以前,我妈妈告诉我,死亡是一场无梦的安眠,是一次纯白的归乡,是上帝赐予人类最大的垂怜。”
  “你见过白花苜蓿海吗,陆景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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