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将这事情闹成那样,最受影响的其实是茗妩自己和一家之主的甄应壹。
且不说茗妩,只说甄应壹这个老子在外面受了气回来,指不定就在章苏两位姨娘的‘善解人意’下拿茗妩撒气了。真到了那一步,茗妩能怎么办?跟他们死磕?
最后两败俱伤了,茗妩又能得到什么好的?
与其跟这些人搅合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还不如尽快联系到姨妈,然后妥善安排小茗妩和无儿无女又对茗妩有几分真心的吴嬷嬷呢。
这些才是正经事。
╮(╯╰)╭
等茗妩啃完了整个桃,甄应壹才从某个思绪里回过神。看了一眼自己走到水盆前,乖乖洗手的茗妩,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的打发茗妩先回家去。
茗妩闻言,闷闷的应是。拿起之前放在桌上的鎏金镯子,三步一回头的走了。那小模样带着点小委屈,能叫心疼她的人揉碎了心肝。可那模样看在甄应壹眼里却仿佛什么都没留下。
有些冷淡,还微微带了点不耐烦。
茗妩将甄应壹的眼神看了个清楚,心里最后一丝对这便宜爹的期待也消失了。带着吴嬷嬷和夏老头往外走,到了衙门口又可爱的跟门口吃上西瓜的衙役道了别,这才脚步轻快的回家了。
茗妩这一行来来去去所花的时间并不长。往日里午睡,尤其是茗妩来了以后的每日午睡差不多也会用上这么些时间。所以三人回来前,章姨娘等人都不知道茗妩出门了。
而夏老头在一进看门,章姨娘等人又都是没事不出二门的。家里两三个半的下人也没谁会特特的去告一看门老头玩忽执守的状。这一来二去的,也就是住在一进的粗使和厨娘知道夏老头今儿晌午有段时间不在门上罢了。
三人回来自是不会大张其鼓的弄得人尽皆知。但茗妩又不是个喜欢吃亏的性子,这位直接带着吴嬷嬷去找章姨娘了。
将耳坠子的当票往章姨娘面前一摆,笑眯眯的说自己去衙门慰问她老子,没钱买果子就当了身上的耳坠子。
“……姨娘得了空,打发个人去将我的那副耳坠子赎回来吧。”一边说一边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章姨娘对面的椅子里,示意石榴倒茶后,才端着茶杯一副云淡风轻样的继续说道,“知道的是说我出门忘了带银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姨娘管家,故意克扣我这原配嫡女呢。
姨娘待我的好,外人不知,我却是最有数的。咱们岁岁年年的处着,感情自是其他人比不得的,说来说云,我总是是盼着姨娘好的。若叫人误会了姨姓的德行,我得多内疚呀。”
放你娘的屁。
见茗妩竟然玩起了无赖行径,章姨娘不耻的在心里咒骂了茗妩一句后,转念又狠狠的骂了一回贾氏这个不正的上梁。
三辈子不离姥家根,一看这缺德都快冒烟的德行,就是随了他们老贾家。
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章姨娘才对茗妩笑道:“外面乱得狠,再遇到坏人将姑娘绑了去可如何是好?纵使天大的事,姑娘要出去,也应该多打发几个人跟着才是。”
“姨娘说的是,只你瞧瞧咱们家,哪有闲人呢。”茗妩看向章姨娘,一脸的认同,“说起这个,我倒是又想起件事要问问姨娘呢。下人们都有月钱可拿,那主子们有没有?这下次出门...”总不能一直当来当去的吧。
茗妩看向章姨娘,剩下的半句话虽然没说出口,但意思却分外明了。
闻言,章姨娘脸上的笑容不由又是一僵,身上明显也多了几分不自在,“自是有的。”
“我原也猜着了。想是姨娘见我人小,不懂花销,这才帮我收着呢。如今我也大了,总不好一直劳烦姨娘。烦请一会儿姨娘将我这六年的月钱找出来,叫石榴给我送过去。”
“这是自然。一会儿我就叫石榴给姑娘送去。”
茗妩听了笑眯眯的点头,又道,“按理,我也应该有个丫头侍候的。如今苏姨娘生产在即,咱家也不好大咧咧的进外人。不过我知道,姨娘您最是公道了,定是不会因为我年小就欺我不知事的。如今家里丫头不能进,让吴嬷嬷一个人干了两个人的活。我想着再如何艰难也总不好寒了忠仆的心,烦姨娘帮着给参谋参谋,吴嬷嬷的月钱是不是该给补足了?”
章姨娘气得咬牙,但到底也不是吃素的,“我明白姑娘的意思了,只是到底如何我还得问问老爷的意思。”
“到底是姨娘,行事再出不了褶子。说起来,姨娘又要管家,又要侍候爹爹,如今苏姨娘有了身孕,姨娘还要分心照顾她,若是我再给姨娘添麻烦,姨娘又哪里顾得过来。唉,也是咱们家人太少了,若是能有个人帮着姨娘分忧一二,就好了。”歪头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侍候的石榴,“石榴到是出落的越发好看了。外面买来的人总是叫人不放心,还是自己人更妥帖些,姨娘说,是不是这个理?”
章姨娘:你闭嘴吧,本姨娘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茗妩话里的暗示都快成明示了,别说章姨娘了就是石榴这个侍候章姨娘的丫头都听明白了。此时颇有些难为情的低头不语,至于心里是不是因为这些话会生出旁的心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章姨娘看看石榴,再看看茗妩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茗妩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莫名惊怵,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狠劲,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
不怕你坏,就怕你是根搅屎棍。
尤其还是这种满嘴不讲理还一副跟你讲道理的的搅屎棍。
章姨娘生生受了茗妩这屁大点孩子的威胁,气得两肋生疼,最后不得不按着茗妩的意思将六年的月钱叫人给茗妩送来了。
同时送来的还有那对晌午被茗妩当掉的耳坠以及一份丫头的月钱。
“姨娘交待婢子跟吴嬷嬷说一嘴。从下个月起您老再拿一份丫头的月钱。等什么时候给姑娘挑的丫头补上来了,月钱再降回去。”
“谁还能差了那几个子?不过是姨娘按规矩管家,我们守着规矩行事罢了。回去告诉姨娘,就说晓得呢。”茗妩说完,又笑着抓了一把铜子赏石榴,“你就是打扮的太素了,呐,拿着买支花戴。”
等石榴谢了赏离开了,茗妩才将装月钱的匣子一骨脑的递给吴嬷嬷,“嬷嬷收着。”
这小一天发生的事,让吴嬷嬷都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这个自己奶大的孩子了。
此时捧着茗妩递过来的钱匣子,心里又是担心又是欣慰。
欣慰自己养大的孩子,遇事立的起来。担心这样的性子,会得理不饶人,竖敌太多。
“姑娘,再想不到章姨娘这么好说话。”亏她以前还以为这章姨娘难对付呢。
“好说话?她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才选择息事宁人的。瞧着吧,以后让她逮到机会,不定怎么折腾本姑娘呢。”
第十章
章姨娘越是好说话,茗妩就越是提防她。而越是提防她,茗妩就越发想要做些什么。
现代有个词叫佛系,茗妩也时常觉得自己就是佛系美少女。然而实际上,有那么个亲妈和那么个姨娘在,耳濡目染之下,这位嘴上说得再好听,闲的时候再懒散,她也是个骨子里信奉‘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这样理念的攻击型少女。
佛系?佛跳墙还差不多。
这会儿茗妩与吴嬷嬷说了一回‘好说话’的章姨娘后,便站起身去书案前练字,只刚磨了些墨,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抬头对立在一旁做针线活的吴嬷嬷说道:“今儿听夏老头说街上有家铺子的羊肉做的极是地道,肉嫩鲜香不腥膻。晚上爹爹家来,想来也用不上成安他们侍候了。不妨叫夏老头割上二斤羊肉,再打上一壶酒,与成安他们聚聚。”
“他们有什么好聚,”吴嬷嬷张嘴反驳,话说到一半,瞬间反应过来茗妩这么安排的用意,于是笑着点头,不住嘴的夸茗妩聪慧,想的周全,“到底是姑娘机灵,想到了这个方法。章姨娘和苏姨娘不能见天的在老爷耳边说姑娘的不是,可成安他们却能见天的夸姑娘好。这一反一正,正好抵了。”
这么说着,吴嬷嬷就站了起来,一边跟茗妩说要多叮嘱夏老头几句,一边又说刚得了月钱转眼就没了。“……真跟个过路财神似的了。”
“过犹不及,且先叫夏老头将今儿的事学学嘴也就罢了。至于成安他们,哪里是一顿酒肉就能收买的。”茗妩一边提笔落字,一边轻声说道,“先这么着试试吧。”在这宅子里,只有关键的位置上有了自己的人,才能抵消大部分危险。只是具体要怎么操作,她还得再想想。
吴嬷嬷见茗妩低头练字,便明白也不啰嗦,拿了银子便出门了。
等吴嬷嬷离开,茗妩又练了一会儿字,见磨的墨已经都写完了,便也收笔不写了。
中觉没睡,这会儿困的紧,茗妩小小的打了个哈欠,便和衣歪在床上,拿着早前买的《汤头歌诀》有一页没一页的看着。
自小跟着老娘学中医,这书里的方子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只是如今不装做对这类书藉感兴趣的样子,以后突然需要用到医术了,她都编不出现成的理由。
慢慢来吧。
当晚甄应壹回来什么都没说,吃了晚饭就猫在书房,不知干了什么,那书房的灯一直亮到了三更天,早起出门前还特意吩咐章姨娘悄悄的买些粮食回来存着。
转天,甄应壹晚上考较茗妩功课,不知怎地,竟突然问了茗妩喜不喜欢弟弟。
“嬷嬷跟我说,这世上除了爹爹,就只有弟弟跟我是最亲的人。说家里若是没有个兄弟,女儿将来会被人欺负死。”茗妩点头,脸上都是肯定,没说什么光冕堂皇的大道理,大情操,只实实在在的说了一回这个时代的某些社会现状,“所以,弟弟很重要。”
甄应壹:这话朴实的叫人无法质疑。
不过若是按着这个理由去想,这孩子可能是真的希望有个弟弟的。
淡淡的点头,甄应壹替他还未出世的儿子承诺:“将来你们姐弟互相扶持,你弟弟也一定会成为你的依靠。”
呵呵,亲老子都靠不住,弟弟能靠得住才有鬼了。
不管信不信吧,茗妩都是满心欢喜的点头肯定甄应壹的这个说词。为了表示自己要对这个弟弟好,茗妩还追问了甄应壹什么时候带她去给未出生的小屁孩买小金锁。
“改日吧。”
“嗯,我听爹爹的。”
……
又过了几日,甄应壹突然拿回来一把金锁给茗妩,告诉她这是帮她给弟弟买的。
金锁不大,不到一两重,但却是实心的,而且样式也不俗。没提那对鎏金镯子,茗妩一边欣喜的收下金锁后,一边还问甄应壹这个金锁是弟弟一出生就送给弟弟还是等到满月的时候送。
甄应壹才不管这些琐事呢,说了一句都可以便打发茗妩自己去玩了。
金锁没打算交给吴嬷嬷保管,而是决定自己收到空间里。这是防着有人下绊子,故意弄坏或是偷了这金锁,叫她没办法跟甄应壹交待。
“有件事想跟老爷商量。”晚膳后,章姨娘亲自端了杯茶奉给甄应壹。然后笑着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好叫老爷知道,咱们姑娘今年都六岁半了。眼瞧着就是大姑娘了,这中馈女红都是要学起来的。妾想着是不是该叫姑娘跟着妾学习管家了?”
茗妩:眼瞧着就大姑娘了?那你眼神可真好。
“章姨娘疼我,我是尽知的。只是苏姨娘身子越发重了,姨娘管着家,侍候爹爹之余还要照顾苏姨娘,若是再教我管家,这哪里能忙的过来?”茗妩在心里吐槽了章姨娘一句,不等甄应壹说话,直接推掉这烫嘴山芋。“我想着就算我从明年开始学管家,也才七岁,更不算晚。所以今年就不学了吧。如今咱们家最最要紧的事就是弟弟了,旁的都可以暂且放到一旁。爹爹说,可是这个理不?”
甄应壹看了一眼茗妩,再抬眼时视线微微有些冷的对上章姨娘看过来的一双眼睛,“茗妩明年再学管家也不迟。倒是苏氏母子的平安,我就交给你了。”
章姨娘心里‘咯噔’了一声,眼睛都不敢再跟甄应壹对视。强自镇定的附和了一回甄应壹,便坐到一旁不敢言语了。
她感觉甄应壹那一眼仿佛已经看透了她的打算。
只是怎么可能,她已经这么小心了。
她是很小心,可架不住某个不省心的坏小孩送过一回加了‘馅’的果子呢。
有什么办法呢!
想不明白的章姨娘越是坐在那里,就越是心慌。越是心慌就越是想要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扭转局面。可惜这会儿一屋子人谁都不言语,静的让人都有些无所适从。
一旁扶着肚子的苏姨娘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垂下眼眸掩饰了眼底那片浓浓的惋惜。
多好的主意呀,那死丫头竟然不上钩。这要是同意了,岂不就可以一网打尽了。
章姨娘的心虚,苏姨娘的遗憾以及甄应壹的心不在焉,一时间竟叫屋子静的落针可闻。视线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茗妩便看向了窗外。
这是真把本姑娘当成工具人,哪里需要用哪里了?
啧,也不怕咯了牙。
“老爷,出事了。县衙来人,请您速回衙门呢。”
第十一章
甄应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看了一眼章姨娘叫她看紧门户,照顾好苏姨娘和茗妩便带着人匆匆离开了。
章姨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犹为奇怪。
惊惧,兴奋,迟疑以及疯狂。
茗妩见章姨娘这般心里不由‘咯噔’了一声,若敌人没了顾忌,那可就无所畏惧了。想到这里,茗妩便用眼角余光打量苏姨娘。
苏姨娘的神色间多是不解与茫然,若说还有没有旁的,仿佛还有一丝丝担心的味道。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感觉一定和这个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再周全的算计都有意外,阴差阳错的事,古往今来还少吗?与其又赌又搏的,还不如谨慎为上,以免让人钻了空子。”茗妩便抬脚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回身看向章苏两位姨娘,脸上多了几分兴灾乐祸以及隔岸观火的神色,“当然啦,纵使出了天大的事,我爹爹也不会不管我的,只要这么想,就感觉好安心哦。哎呀。时辰不早了,我就不陪两位姨娘说话了,咱们明儿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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