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也让他成长。
他立足在痛苦的尖锐土壤上疯狂地扎根,汲取养料。
有时他很恍忽,到底什么样子的才是自己,是死在小丑手上的可怜男孩,是疯疯颠颠的阿卡姆骑士,是出身马戏团,是出身犯罪巷,是蓝眼睛,是绿眼睛,是恋爱脑,是父控——太多太多,于是他就发现自己的疑问有多可笑。
不是什么样子的是自己,而是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他只是杰森。
毕竟其他人都没有一个安娜。
杰森冲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微笑,嘴角上扬,轻轻地哼了一声。
——单飞第一天,就拿企鹅人开刀好了。
豪华舒适的房间里放下一本黑账的企鹅人不知为什么,忽然感觉有些冷。
这一趟游轮,除了一船游客外,还载了他刚刚带回来的一船武器。足够他碾乎其他□□好几次的分量。
他很小心,保证不会让蝙蝠飞上来。
而阿卡姆那群疯子,对除了蝙蝠侠之外的一切都没什么兴趣所以他也不用担心哪一个闲来没事往船上挂炸弹。
企鹅人抚摸着自己的伞柄,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
“嘭——”
巨响随着船身剧烈的摇晃差点把企鹅人震到地上。
企鹅人:“……”
他妈的,就不能让我再快乐了三秒?
他愤怒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伸着胳膊打算把自己的鸟儿叫来问问情况,一边把账放好,一边向门外冲去。
“是哪里的……”感觉有鸟落在手臂上,企鹅人下意识问道,但随即就发现哪里有些不对。
——这鸟,似乎有点沉?
企鹅人猛地抬头。
“有人炸了您的船。我对此深表遗憾。”
温和的男声响起。
门口,有一个红发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倚上了门框,蓝眼睛半调皮半是抱歉地向他眨了眨,举起了一根小木棒,指向他。
“福克斯,回来。”
“——昏昏倒地。”
爆炸发生时,安娜和蝙蝠侠的动作格外一致,都是飞快地蹦起来,开始跑。
——只不过跑的方向不太一样。
蝙蝠侠直冲爆炸现场,安娜则是趁机快溜。
现场都乱成一锅粥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先把伪装换一套,然后拿飞天扫帚能飞多远飞多远。
安娜在心里盘算着,在人群中飞快穿行,成功来到了一条安静的走廊才松一口气,把速度放缓。
刚才的爆炸并不严重——其实用爆炸形容有些言过其实,要让她说,其实不能比炸了一锅魔药的声音更大,当然,请不要问她为什么知道炸坩锅的声音。
她飞快地走着,眉微微皱起。
埃米莉和伊恩都在船上,说明这里不一定只有他们两个巫师,也许刚才那个只是一个“四分五裂”或者“粉身碎骨”……
“唰——唰——”
安娜:“……”
不要想什么来什么啊喂!
安娜闪身两道光芒接连从她身边擦过,听着身后墙壁粉碎成渣的声音,猛得扭过头去。
走廊拐角处,三个身影正在对峙。
——埃米莉、伊恩、和一个身着红黑紧身衣的面具人。
“不好意思,”埃米莉正用魔杖指着面具人,冷冷地道了句歉,“打歪了。”
那面具人接着就是一声冷笑,变声器下的声音不辨男女:“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埃米莉:“我们说了不认识他!”
“等等,等等——”如此架式,闲事不管看来是不行了,安娜没敢上前,倒退几步大声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埃米莉长眉一挑,“谁先动的手啊?我们走得好好的就不是无妄之灾了?”
安娜:“……”
又不是小学鸡吵架,你们看我像是会管谁先动手的样子吗?
“你……”那面具人举着枪,看向了安娜,声音一沉,“——你是米斯特莉。”
安娜动作一顿。
埃米莉吃惊地扭向她:“是你?”
被一个不认识的人点破了身份,无疑让她有些恼火,不过既然如此她也无需再藏拙,魔杖从袖口游龙般滑出,在自己身上点了点,华丽的晚礼服立刻化作一到白光,变成了象征米斯特莉身份的大衣衬衫巫师帽。
谢天谢地,伟大的魔法能让她一秒变身,不用像布鲁斯•韦恩一样跑进卫生间扒西装。
“那么,”米斯特莉微微抬头,目光从围巾与宽大帽檐下射出,“我想你可以叙述一下事情的经过。”
面具人看着她,没有立刻开口。
这个面具人,也就是单飞的杰森•陶德。
杰森刚换完制服从洗手间出来,就撞上了两个举小木棍的疯子的对战。不巧,其中一个疯子还有些眼熟——虽然时隔数年,对方也没有穿那身紫红骚包西装,但他还认得他。
——阿不思•邓布利多,和他妹妹一样,一名巫师。
当然,不是说邓布利多今天穿的衣服就不骚包,只是杰森没时间注意那些,因为这两位巫师就在一房间火药旁火花四射的打架。
杰森:“……”
巫师都是这么活见鬼的生物吗?
电光火石之间,杰森一枪打在邓布利多对面的巫师手上,把魔杖上的一个爆炸咒打得转了方向,房顶的水晶吊灯无端遭祸,才让爆炸声只是像炸了个坩锅,而不是点爆半艘船。
一时间尘灰飞扬,杰森再定神,两个巫师就没了影,他恼火地追出了那个拐角,就迎面飞来一道光,击在他身后的一张装饰画上。
——那装饰画现在还在自己转圈!
所以杰森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对面新出现的两个巫师搞得鬼,二话没有就动了手。
“是这样吗?”安娜盯着那个自己转圈的装饰画,总觉得这像是邓布利多干的出来的事,一时没敢妄加评价,问道,“……你知道巫师?”
面具人点点头。
安娜:“那你应该知道巫师现在分成两个派别。”
面具人——杰森接着点头。
他妹妹和他说过。
“我们和那个爆炸咒的使用者不是一派,”米斯特莉说,“他们那派精神不正常的确实不少,给您造成损失我们也很抱歉,我们尽量修补。”
杰森对于米斯特莉很难说好感或恶感,对方没干过坏事,但要说好事,到也牵强,帮过蝙蝠侠的忙也坑过蝙蝠侠,算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
他无意在这件事上多费时间,了解对方没有恶意,也就算了,扔下一句“少来哥谭,这里不欢迎外人”便回身离开,准备去找企鹅人。
后面有几声低低地交谈。
“保密法……”
“……你敢对他用一忘皆空吗?”
保密法。
杰森思绪又不由地想到了安娜,她曾和他讲过关于这个的事,也讲过有关神秘人和食死徒的事,邓布利多的事……她们巫师都是这种奇奇怪怪的人。
刚才那脾气火爆的女孩似乎很崇拜这个米斯特莉。
杰森思绪一顿。
如果安娜在,她也会像那个女孩一样崇拜她吗?把她当成英雄放在心尖尊敬吗?
杰森想:如果安娜在这里……
他走得太快太远了,没听见身后两声因人忽然消失而发出的惊呼。
第16章
Each Other
虽然,安娜已经习惯于在脑海被点名后两秒内腾空再落地,但是这次没有前餐的主菜是真的吓了人一跳。
她消失的不可谓不突兀。
落地点也没法评论是好是坏,事实上,她都没落地。
——她挂在了吊灯上。
想想吧。声熟悉致极的出场音响(“嘭——”)在头顶响起时,杰森的震惊不可能比安娜少。
他只是在脑海里想了想,人怎么就过来了?
老天,安娜好像还不知道他脱离蝙蝠侠出来单干了!
于是,心情像梅林的毛线团的杰森与倒挂人状态的安娜再次见面——三厘米,两人间的距离不会再远了。
杰森的目光僵直了一秒,然后目光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再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安娜的目光……安娜暂时没有目光这种东西。
天杀的,她当年是什么以脖子上顶瘤的心态选了这一款超大号大衣!
此时衣摆缠在灯上,围巾和帽子乖巧地随着万有引力向下掉去——显然这时物理意义上的下方是安娜的上方——把她的脸遮了个全,半点目光都剩不下。
由于血液灌脑,安娜的弦又搭串了行。
——蝙蝠侠?算个屁啊,他会倒挂吗?
我会!
“杰森……”有求于人,安娜把语气词咽了回去,气若游丝地叫道,“…救我。”
杰森终于不能再装傻了.但声音比安娜还气若游丝:“你……你不是会魔法吗?下不来?”
第一个词还破音了。
“会,但是我不敢动”安娜呻/吟道,“我怕我掉下去。”
这要掉下去就真是头着地了。
杰森看上去像吃了一颗巨怪口味的比比怪味豆。
手腕间银光一闪,“嘶啦——”一声,小刀就划开了与水晶吊灯亲密缠绕的大衣衣摆,随着安娜的惊呼,人被稳稳接在了怀里。
“啊,”安娜长出一口气,“刺激!再来一次!”
杰森面无表情地把人扔在了地上。
“见鬼…”安娜嘟囔了一句,把糊在脸上的围巾双手并用地往下扒拉,含含混混道,“你叫我干什么?”
杰森一把按住了她,阻止了她的后续动作。
安娜:“? ”
“安娜,”杰森斟酌了一下,“其实我没叫你。”
“什么话,难不成我还能自己飞回来,”安娜在围中里翻了个白眼“你又干了什么缺德事?”
杰森莫名有些心虚,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真没干什么,是想了想而已,于是又硬气起来了:“我什么都没干。
安娜:“哦,那为什么不让我睁眼。”
杰森一时没找出理由来,只好拿舌头数了一遍牙,然后松开手,站起身,干巴巴道:“行,你睁。”
只是几秒钟,安娜就在脑子里闪过了无数张犯罪现场或断壁残垣的场面,做足了心理准备,拉下了围巾。
——这里很干净,和想象的不太一样。
干净的木纹地板,细腻的洛可可风格的墙面,微微摇晃的水晶吊灯……和不远处自己转圈的油画。
——有点熟悉?
这不熟悉才怪啊!
她绝对没飞过20米!
安娜“噌——”的起身。
——和面具人几乎来了个脸贴脸。
安娜:“……”
此情此景,似乎是空气中弥漫着古怪,古怪中透着诡异,诡异中流淌着无语,无语后只剩尴尬。
她该说什么?
俗套一点的。
“天哪杰森!怎么是你!”
—— 太弱智了,有崩她拉文克劳的人设。
见鬼一点的。
“早上好,吃了吗?”
——更弱智了喂!现在是晚上!
“杰森,”千万思绪放烟火式的在脑海里喷,好像一百只家着精灵在此起彼伏地尖叫,安娜平静地道,“你对于制服的审美终于及格了。”
都二十出头的年纪了,再穿着又黄又绿的小短裤在哥谭飞,那得进阿卡姆和小丑当狱友。
杰森:“……”
是他那见鬼的妹妹能说出来的话。
虽说如此,但他还是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红黑相间的制服,想看看这个及格是个什么标准。这时,一声炸裂耳膜的尖叫传来。
“——米斯特莉!”
随着女生高分贝的呼唤,一连飞来了好几道光,杰森把抱起安娜灵巧地闪身躲开,就要抬枪——被安娜按住。
“冷静——”
就在刚才,埃米莉伊恩原本和米斯特莉走廊里走得正好,结果一回头发现人没了。
埃米莉:“???”
我偶像呢?
于是她们就随着一声爆响追了过来,见到偶像倒地的一幕,如果不是她不会,刚才飞过去的大概会是是不可饶恕咒。
但现在还是伊恩先回过神来,小眼睛里尽是错愕:“……安娜?”
安娜:“……“”
坏了,忘了混淆咒了。
——这个马掉的猝不及防。
看着埃米莉扭曲多变逐渐要喷火的表情,安娜往杰森身后缓慢地缩了缩。
——要死了。
企鹅人看见飞射而来的红光时,也是这么想的。
但邓布利多的目标不是他,红光也不是简单的昏迷咒—— 他显然在红光后藏了一个不知名的无声咒。
咒语擦着企鹅人的脸击中了空气,那里红光一闪,空气中的人影闷哼了一声,被凭空出现的绳子缠紧,一个不稳倒在了身后的桌子上,茶水在动作下洒落—地。
“哦,多洛霍夫先生,”邓布利多让福克斯落在肩头,缓缓走进门,冲企鹅人礼貌地一点头,对被缚住的人轻声道,“您可真是让我一路好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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