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不久,谢斯止就通过学院所有的科目考核拿到了毕业证书。
谢铎和谢静秋放弃继承人的资格,他成为掌权人唯一的候选人,这很合理。
其实就算不合理也没有关系,谢斯止总有办法把局面操控到令他满意。
“许鸢。”谢静秋问,“大哥从前对你也还不错,你能不能……”
她想问,就不能求谢斯止放过谢盈朝吗?
但话没出口,她自己也意识到这件事绝无可能。
她自嘲地笑:“算了。”
“倒是你。”她望向许鸢,“离那疯子远点吧,有些东西是天性里带来的,能伤别人,也能伤你。”
“谢谢。”对于她的建议,许鸢只是礼貌地道谢。
实际上她们都知道,离谢斯止远一点,可不是一件嘴上说说就能实现的事。
雪越下越大了,沾湿了两人的头发。
谢静秋偏头望着地牢的入口,沉静的眼里带了一抹思索。
……
许鸢回到住处,谢斯止正靠在床头看书。
他刚洗过的头发干净潮湿,脸颊漂亮到令人挪不开视线,看不出刚在阴暗的囚牢里手沾鲜血的痕迹。
许鸢总觉得他身上存在着一些矛盾的东西。
他外表具有很强烈的迷惑性,脾气也像小孩一样幼稚,却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变出一张完全不同的面孔。
谢静秋说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许鸢自心底里赞同。
很多时候,就连她也会害怕他身上不经意间散发的阴郁气场。
而他心里在想什么,因什么而生气,她弄不明白,就比如现在,他看上去温和无害,但仅仅是看上去。
小花窝在离床很远的地方,不敢靠近。
听到许鸢开门的声音,谢斯止把手中的书放到一旁。
他和谢盈朝不同,没有多少艺术细胞,如果不是为了学习某项技能,看书画画这样的事只会让他产生困意。
他目光落在许鸢身上。
许鸢回来时赶上了初冬第一场雪,黑发湿莹莹的,鼻尖也被冻得通红。
她站在门口,脱掉外衣,挂在衣架上。
这么冷的天气,她里面只穿了一条很薄的裙子,小腿露在外面,白皙莹润,裙子的领口开得很大,棱致的锁骨还有向下的一点雪白沟壑让他口舌发干。
谢斯止蹙起眉,他很讨厌自己每次看到她就想发,情的冲动,但其实这个年纪,这样的状态再正常不过。
只是他此刻情绪很差,在生气。
比起脑子里那些香艳的念头,他更想要许鸢走过来,温柔地抱住他。
可他不说,许鸢也不明白。
她只觉得谢斯止身上冷意逼人。
许鸢没有和他说话,走到窗边抱起了小花。
这一举动令谢斯止努力想要压下去的怒意更盛了,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你想我弄死那只小畜生吗?”
许鸢有些茫然,她放下小花:“你又在生什么气?”
谢斯止蹙眉:“过来。”
许鸢走到他面前。
明明是按他的要求做事,却没有让谢斯止满意。
他也认为自己很难被安抚,但心底还是隐约期待,许鸢对他可以不要这样虚假的温顺。
如果她对所有人都一样好,那么对他的好反而就不是好了。
而是把他也隔绝在她的世界之外,像对其他人一样的生疏、客套。
这样的话,他宁愿许鸢对他冷着脸,或者骂他几句。
从前在这间屋子里,她对谢盈朝或许也是这样。一想到自己和谢盈朝在她心里也许并没有区别,都是一个,她为了生存而必须要听从的对象,谢斯止就不耐地把眉梢蹙得更紧了。
“你可不可以,对我用心一点?”他嗓音放低了,“不要总是说些让我难过的话。”
许鸢不明白哪句话又惹到了他。
她仔细回想,从进门到现在,她只是问了一句他为什么生气?再往前推,难道是因为她在地牢里说的那句,不需要谢斯止用折磨谢盈朝这样的方式为她出气吗?
可这句话在许鸢看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还是说他认为,她挡住他,让他在手下的人面前丢了面子?
许鸢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轻声说了句:“好。”
好。
她嘴上答应着用心,实际上却没有任何改变。
那一刻,谢斯止真的很想把她按住狠狠教训一顿。
看她泪眼婆娑,然后咬着耳朵问她,到底是真的不懂他想要什么?还是不想理会,所以随便敷衍他?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讨厌许鸢身上的礼貌和教养,那两样东西横亘在他们中间,就像隔着一道他撞到头破血流都无法撞破的一道玻璃墙。
他垂眼望着腕上的沉香珠,压住了暴虐的念头:“为什么不恨谢盈朝?”
她应该恨他才对。
比起挡在谢盈朝的面前让他住手,谢斯止更希望看到,许鸢对谢盈朝产生浓烈的恨意。
他折磨谢盈朝,一部分原因,是把谢盈朝作为了赎罪的载体。
许鸢不恨谢盈朝,那么他呢?
能量是守恒的,恨也应该是。
只有她在谢盈朝身上倾注了恨,谢斯止才能欺骗自己。
也许在未来某一天,她知道了真相后,会对他少一点恨意。
许鸢想了想:“在青木帮那样的地方,不是他也会是别人,换作其他人只会更糟……”
她还记得当初在青木帮里听到的话。
——他们打算把屋里的女孩卖到会所,又或是卖去拍片。
“够了。”谢斯止粗鲁地打断她的解释,“别再说了。”
少年阴晴不定的脾气,让许鸢也有些愠怒:“是你问我的。”
“我是问你没有错,但我想要的是,无论你的人还是你的心,都永远和我站在一起。”谢斯止走到她面前,低头俯视着她清澈的眼眸,“才不要你人在这里,心却在别的地方。”
“你不恨谢盈朝,难道要恨我吗?”
许鸢眉头微拧:“为什么一定要恨谁呢?”
造就她如今处境的是命运。
谢家对她而言并不算龙潭虎穴,她拼了命想要逃离,只是因为失去了自由。
她不恨这家里的任何一个人。
要真说起来,该恨的也该是青木帮,又或是留下了高额债务却毫不负责离开的父母才对。
谢斯止看着女孩沉思的面孔,忽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他不耐烦道:“总之,你只能恨他,下次再袒护他,我就把他的脚趾一根根敲断,磨成粉末加到小花的猫粮里。”
谢盈朝、裴霁言,还有裴霁言送的猫,都让他很不顺眼,恨不得一起弄死了才好。
许鸢听到他这残忍的话,脸色一白:“幼稚。”
谢斯止挑眉,天底下,也只有许鸢才会对现在的他说出这样的话。
“我如果幼稚,就不会忍耐到现在了。”
他眼眸忽地黯了下来,但不是冷意的黯,而是被欲望浸染的颜色。
家族权力更迭期危机四伏,想要他命的人数不胜数。
他要处理许多人和事情,身上背负的压力沉重,每晚都要去打两个小时的拳才能勉强发.泄出来。
即使运动量很大,和她同一张床上睡觉时也总是控制不住身体的冲动,可他一次都没有碰过她。
不是不想要,只是担心从前谢盈朝给她在这件事上留下了阴影,所以宁肯压抑自己。
“既然不恨谢盈朝,那也不需要考虑你的感受了。”
他手臂一揽,把许鸢抱了起来。
背后就是落地窗,他将女孩抵在自己和窗户之间,让她的腿缠在腰上。
突然的悬空和玻璃上的凉意,让许鸢下意识抓住他肩膀的衣料:“放我下来!”
“嗯。”嘴上答应,却没有丝毫诚意。
他低头吻住她的锁骨,“会放你下来的。”
灯火通明,他们此刻贴着窗子。
万一有佣人夜里路过,一抬眼就能看得清楚。
许鸢脸上染了一层薄红,小声说:“别在这里,会被人看到……”
“让他们看。”谢斯止恶劣地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如果你不想,就努力让我快点出来啊。”
他一只手就抱住了许鸢,另只手一点点卷起了T恤的衣边,露出了漂亮的腹肌。
女孩因为紧张,不由自主抱住了他。
他目光落在她红润的唇上,再也忍不住,吻了上去。
第56章
谢斯止总是很霸道。
睡前种种不算,睡觉时,也要紧紧把许鸢搂在怀里。
他身体很热,往往不用一个晚上,就会把许鸢冰凉的皮肤温暖回来。
他抱得太紧了。
有时许鸢半夜醒来会觉得呼吸困难。
她去推,推不动他一点,就像一个缺爱的小孩,要用尽全力才能拥住他想要的东西。
半夜时,许鸢被谢斯止吻醒了。
他动作很轻,细碎的吻点在她额头,痒痒酥酥的。
许鸢睡得迷迷糊糊,挣扎着推他:“不要了……”
睡前的几次已经令她筋疲力尽了,她实在无法再承受一次谢斯止那远超常人的体力了。
“我要出去一趟。”谢斯止也刚睡醒,声音还有些哑。
许鸢一下清醒了。
凌晨两点,谢斯止从没有在这么晚临时外出过,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
“会有危险吗?”她问。
谢斯止眼里带笑:“担心我?”
许鸢别扭地说:“才没有。”
谢斯止下床换了衣服:“嘴硬也没关系,我都清楚。”
“我心里想什么,你怎么会清楚?”许鸢靠在床头,眼睛还无法适应光线,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有关你的事我都格外留意,不光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还知道……”他顿了顿,唇角弯起不正经的笑,“你喜欢被亲吻哪里,喜欢被用怎样的力度亲吻,明明就连指尖都在发抖,还要强撑着说自己没有爽到。”
许鸢从没听过这样露骨的话,脸颊一瞬间就红了。
谢斯止低头吻了吻她的唇:“好好睡吧,今晚就不回来了。”
他一句话说完,没给许鸢回应的时间,离开了房间。
许鸢靠在床上,脸还在滚烫。
谢斯止嘴巴里总是会冒出一些让人脸红的话来,他自己却没有丝毫的羞耻心,反而以此为乐。
虽然谢斯止叮嘱她好好睡觉,可她睡不着了,起来披了件衣服,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过了凌晨,雪花仍在纷扬。
庄园的路灯明亮,在那一团光芒的映照下,雪片犹如只只白色的飞蛾。
地上浅浅铺了一层积雪。
谢斯止走到楼下,身后跟着四个保镖。
某一刻,像是有所感应,他忽然回头,对上了楼上窗边许鸢的视线。
雪花落在了他黑色的风衣上,他朝她笑笑。
夜半无人时,世界静谧,许鸢心里冒起了许多念头。
她不知道现在这样算什么。
吸取了上一次她逃跑的经验,谢斯止甚至连一个能和外界沟通的手机都不给她。
她想知道裴霁言怎么样了,也很久没见到尹荔,但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人,除了丽桦,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谢斯止完全把她隔绝起来了。
尽管每晚他都会抱着她入睡,用最温柔的语气在她耳边呢喃爱她。
可这样毫无自由的生活,并不能让她感受到自己是在被正常地爱着。
许鸢也很想和他大吵一架。
但性格使然,她永远也做不出那种事。
面对命运给予的一切,她一直都是平静地接受。
喜怒悲欢,这样的情绪离她很远。
许鸢发现,自己好像是个情绪很淡薄的人,爱也很淡,恨也很淡。
谢斯止这样对她,她都没有对他产生类似厌恶的情绪。
只是心底想要离开的念头依旧,只有关于自由的话题,才能让她平静的心湖产生一丝涟漪。
如果有机会,她还是会走。
外面的雪景实在很美,许鸢睡不着,打算出去走走。
她披上衣服去了谢盈朝的玻璃书房。
谢斯止很讨厌书,也很讨厌谢盈朝。
他原本是想把这地方拆掉的,因为许鸢喜欢,才留了下来。
那年刚进庄园,许鸢用彩纸折的纸鸢还留在四壁,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已经陈旧了。
书桌的抽屉里有一沓彩纸。
许鸢闲来无聊,坐在桌前折纸鸢,打发这茫茫的雪夜时光。
……
主屋。
谢斯止坐在沙发上,低头玩手机游戏。
惨叫声回荡在偌大的屋子里。
在他不远处的脚边,地毯被血染红了。
一个中年男人蜷缩在地上,裤子上全是血迹,已经痛得晕死了过去。
从头到尾,谢斯止甚至没有抬一下眼。
长夜漫漫,他眼神有些困顿,懒散地盯着手机上的游戏。
保镖用冰水把人浇醒。
男人痛苦地求饶,颤抖着望向沙发上的少年,仿佛在看着一个嗜血的恶魔。
他叫谢宏,从亲缘上来看,是谢斯止的远房叔叔,从在谢氏的职务上看,他是谢盈朝的心腹。
在谢斯止回国之前,他就很有预见性地逃离了沧城。
谢斯止找了他两个月,今晚手下才把人找到。
几分钟前,他的手下用极其生疏的手法,割掉了男人的生.殖器。
保镖把男人拖走关去地牢。
才三点不到,还可以睡回笼觉。但一想到许鸢睡眠很轻,夜里醒了就很难入睡,回房会吵到她,谢斯止打算在这里玩游戏消磨几个小时的时间,天亮再和她一起吃顿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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