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能及娘娘?”
他淫.笑着,大掌冲她抓来,卿柔枝不料他会如此粗鄙蛮横,被他扑倒在地。
后背传来的剧痛让她一愣,只是短短的一瞬,她便用力拔出一直藏在袖口的那把金错刀,毫不犹豫捅向对方的小腹。
“噗呲!”
铁锈味盈满四周,那人痛极,往伤口摸了一把,摸到一手的血。
顿时面目狰狞地朝她抓来。
手还没碰到她,就被一把剑从背后穿过透胸而出。
那人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大小,脸朝地面轰然倒下。
手脚抽搐几下,便如死猪般不再动弹。
男人如天神降临,修如梅骨的手,毫不迟疑地拔出那柄插在肉.身上的长剑。
鲜红丝缕如飞絮,溅到他白皙的下颌、乌黑的长发之上,顺着发尾往下滴落。
可他却毫无所觉,只垂着眸,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卿柔枝。
她紧握着匕首,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虽是看着他,眼里却无他。仿佛被某种沉重的记忆困住。
他发现不对,“怎么了?”
她愣在那里没有反应。
男人一顿,伸手解下外袍扔到了她的身上。
她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他蹲下,微微凑近观察她,谁知,对方竟主动朝他靠近。
猝不及防地,她向他靠来,伸出手臂缠住他的腰,扣紧男人宽厚的背部。
他被她用力地抱住。
柔软馥郁的躯体紧贴着他。她是那样用尽全力地抱着他,哪怕他的身体冷得像冰,不能提供一丝温暖。
她也不顾一切地,紧抱着他。
好像,无比地需要他。
这个不合时宜的拥抱,给了褚妄一种感觉,只要面前的是一个活人,现在的她都会无意识地,将之抱紧。
就像是掉进茫茫冰原的溺水的人,终于找到一棵救命的浮木。
她整张温暖而潮湿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颈窝,像是一个小女孩,要将自己藏进他身体里最深的地方。
褚妄垂眸,感到她在无声地,不受控制地流泪。
湿漉漉的液体,沿着他的脖子,一路流经锁骨,再继续往下。
布料湿透紧贴着皮肤,传来冰冷又湿腻的,奇异又陌生的感觉。
褚妄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着自己。
半晌,他开口。
“娘娘。”声音淡漠如水,甚至,充满了冷酷。
却有种奇异的、抚平人心的力量:
“他已经死了。”
卿柔枝的眼睛慢慢恢复了焦距。
惊觉自己做了怎样可怕的举动,立刻将人推开。
“我失态了。”
褚妄猝不及防,竟真的被她推倒在地。
卿柔枝低头,看着自己伸出的双手,尴尬地僵住。
她这样,好像有点恩将仇报的嫌疑。
然而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的鞋袜丢了,小腿肚凉飕飕的。
一抹脚腕雪白如瓷,细嫩笔直的小腿裸.露在外,因为他的注视而微微并拢,他一眼掠过,眼神清澈,情绪极淡,“早就说过,这里不是娘娘该来的地方。”
卿柔枝局促地退了两步,忽然发现,那人的尸体还躺在那里。
她强忍反胃,凑上前去查看:“他是殿下军中之人?”
褚妄:“怎么,娘娘怀疑我?”
他慢慢坐直,手掌撑于膝盖,身形四平八稳,眼底嘲弄若有似无。
卿柔枝摇了摇头,“殿下想杀我,不过是手起刀落,不会用这般下作的手段。”【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更别说,他还出手救下了她。
那这个人到底……卿柔枝猛地想起,今日在靶场,那支不偏不倚朝她射来的箭——
鸡皮疙瘩一瞬爬满了后背,一种强烈的直觉袭来,今夜这一出危险,与今天下午的那场意外,肯定有脱不开的干系!
如果不是褚妄的授意。那就是,有人潜伏于他军中,想要害死她?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非要置她于死地?
失手两次,还会继续下手吗?
她一无所知。
想到自己随时会死于非命,一时,卿柔枝什么身份立场都忘在了脑后,立刻向着在场唯一的活物靠近,寻求强者的保护:
“殿下不是说过,我这条命,只有殿下才能动吗?”
褚妄挑眉,有些意外地瞧着她。
“我,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她呼吸微急,睁着湿漉漉的眼,“今夜殿下可否,可否守在我身边?”
许是觉得不太对劲,她顿了顿,换了一种恰当的说法,“皇后遇刺受惊,殿下忧心嫡母,是以亲身保护……”
“可好?”
她连理由都给他想好了。
纤细的手指揪着衣领,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方才他抽出剑时,有血飞溅到她的胸襟和脖子上,以至于那揪着衣领的纤纤玉指,亦是被血染红。
白璧微瑕,更显妖娆。
而她浑然不觉,眼底的依赖和紧张化成水意,都要漫出来了。
无比期盼着他应许——
她太需要他了。
褚妄蓦地欺身而来。
笼罩着她,黑白分明的凤眸直勾勾盯着她的脸庞,距离极近。他呼出的气息与她纠缠在一起,亲密至极。
这让卿柔枝有一种感觉。
他只要稍微一低头,就能将她吻住。
作者有话说:
女主:此人心冷似铁,难以说动(叹气
作者:你抱抱他(轻轻
暴君但纯情
第10章 、回宫
他眼眸如水晶般冰冷清澈:
“娘娘真有意思。只可惜,儿臣不是什么慈悲心肠的好人,您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紧绷的神经“啪”地一声断掉。她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
心灰意冷之际,又听他语气平平道:
“娘娘用什么来换?”
卿柔枝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个。以他如今的势力,要什么没有,又需要从她这里获得什么……
她蓦地想起:“我宫中,有一封兰因先生的亲笔信,”
她绞尽脑汁,结结巴巴道:“先生在,在辞别宛京之前,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是以,留,留下了那封信。对。”
“殿下若是想要,回宫后,我便将信为殿下,双手呈上。”
兰因的亲笔信?
这个诱惑,似乎没有大到,让他心甘情愿庇护她的地步呢。
他盯她,薄唇缓缓勾起:“娘娘放心,今夜,儿臣必定对您寸步不离。”
说着起身,修长的手指往怀中一探,递来一方黑色丝绸的手帕:
“娘娘擦擦吧。”
卿柔枝一愣,抬手往脸庞一摸,下巴和脖子竟都滑腻一片。
方才她就是顶着满脸的血跟他说话?!别说他,她自己都嫌弃得不行。
短短几日就被他看见了最狼狈的模样,还是好几次。她强压住心底里的窘迫,轻声道谢,接过手帕,缓慢擦拭起来。
他却忽然道:“娘娘方才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一个故人。”
“什么?”卿柔枝手指猝然一紧,以为他发觉了那个秘密。
他却道:“一个,一心求死的故人,”
褚妄瞥她一眼,“娘娘久居深宫,应该见过她。”
“她……已经死了。”
“哦?是吗。”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无言。
褚妄眸光向下,看着那把掉在草里的,染血的金错刀,不知为何笑了笑,
“我还以为娘娘被关在笼子里久了,连如何反抗都忘了。”
“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总觉他这两句话含有深意。卿柔枝却被他“故人”两个字扰得心乱如麻,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
……
这一夜,她仍然睡得极不安稳。
临淄王说到做到,把主帐让给了她这个“受惊”的皇后,他则独自坐于角落处理军务。
一块深青色的纱屏分隔开二人,中间还隔开好远一段距离。
她却依旧辗转难眠,在榻上时不时地翻身,惹来那人好几次注目。
她浑然不觉,心烦意乱地睡不着,只觉四处鬼影重重,潜伏着无数危险——
冬夜愈浓,帐外的寒风也愈发肆虐,怕是有一场大雪将至。
果不其然,三更时,天上便飘下了鹅毛似的雪花。
再度,将世间染成一片纯白。
***
自古以来,还从未有反贼有像临淄王这样的排场。
迎他入宫的,乃是朝中一品重臣,董尚书的亲子。
堂堂尚书之子,竟手握缰绳,坐于拉车的骏马上,亲自为临淄王赶车。
大军浩浩荡荡集结,即将向皇宫进发。
历史将从今日,被彻底改写。
自然而然地,卿柔枝的身份,被公诸于众。
一时间争议四起,“她竟是皇后?!那我们关起来的那位銥嬅,岂不是皇后的亲二哥?”
“皇后这是,大义灭亲?”
有人嘲讽道:“什么大义灭亲?说的好听!你不知道,继后是那最善攀附之人,当初殿下失势,就是她去送的毒酒!如今殿下即将君临天下,没有一刀杀了她,已是额外开恩了!且等着吧,不出几日,她便会下场凄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议论愈演愈烈,卿柔枝却面不改色,纤细的手指拢了拢身上的狐裘,裙摆在雪地迤逦而过,径直走向那个万众瞩目的,高大俊美的身影。
“殿下,”她玉指轻抬,指向那辆帝王规格,最是华贵的马车:
“可否与殿下同乘?”一双春水明眸,期待地看着他。
男人低垂眼睑,眸光凉凉地落于她面上。
卿柔枝却很坦然。
她考虑得很清楚,如今唯一一个安全的地方,恐怕只有临淄王的身边。
进宫的一路上,说不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她必须时刻保证自己的性命安全。
只是,他实在喜怒无常,竟然理都不理她便自己登上了马车。
好像全然忘了答应她的,寸步不离。
她微恼,还是放下了身段主动跟上,却被宋寻欢拦在了马车前:
“皇后娘娘,殿下可没有答应要与您同乘。”
“可是,他也没有拒绝。”
卿柔枝面色自然地说,随即踩着脚蹬一弯腰钻进了马车,独留宋寻欢在原地,一脸的一言难尽。
卿柔枝费力地将长长的裙摆抽回,马车却猝不及防驶动了。
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练舞多年,柔韧性极好,只微微一晃,便稳住了步子。
那人的视线从她腰上掠过,又轻巧地落在她面上。
卿柔枝不躲不避,坦然坐在他斜对面。
反正能丢的脸都丢光了,也不差这一次。
二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
封闭的空间,男人存在感极强,却是手撑额头,手里拿着什么在看。
一沓泛黄的信纸。
卿柔枝扫了一眼,发现有一张掉落在了他座旁,伸手捡拾起来,眸光倏地一凝。
只见纸上落款,赫然是两个飘逸的大字,兰因。
“……山高水长,必有再会之期。请君勿念。”
满纸墨香,力透纸背。
“娘娘看够了吗?”
卿柔枝立刻将信纸递还回去,试探道:
“殿下似乎很看重这位兰因先生。”
“与娘娘何干。”
卿柔枝见他一副不想跟自己交流的冷漠模样,识趣地闭紧了嘴,将脸颊侧往一边,静静看着窗外的景色。
可他强大的气场令人难以忽视。
信纸一张一张翻阅过去的声音,也搅得她心烦意乱。
忽然。
“娘娘手怎么了?”
一低头,卿柔枝便看到手上红红的冻疮,被旁边完好的皮肤一衬,格外显眼。
连忙藏进袖子里,轻咳一声,“没事……一点小伤。”
他将信纸放至一旁,口中道:
“父皇若见母后玉体受损,怕是要怪责于儿臣,照顾不周了。”
她不解。
他却忽然倾身过来,衣袖擦过鼻尖,带着清冽的香气。
惊得她往后一仰,后背紧贴车壁。
他却是径直掠过她,修长冷白的手挑起车帘,淡淡唤了一声:
“寻欢,你上来。”
***
宋寻欢拿着药膏,半蹲在地,给女子一双柔荑上药。
她从小颠沛流离,行走江湖长大,这些大家闺秀一个都没接触过,何况是继后?
好一朵金玉奉养,扎根在民脂民膏里娇养出来的芍药花,不仅人长得一脸祸水样,就连这手,也嫩得像豆腐似的,只怕轻轻一用力,就要碰散了。
宋寻欢明显感觉到,擦药的过程中,殿下的视线时不时飘过来。
一会儿,落在继后的手上。
一会儿,落在继后的脸上。
宋寻欢的心里,莫名不安。
……
一下马车,宋寻欢就沉着脸扯住慕昭:
“皇后不会把主意……打到了咱们殿下头上吧?”
慕昭侧目。
宋寻欢:“你可知道前陈那桩秘闻?”
陈为越所灭,野史记载,前陈最后一位皇帝荒.淫无度,竟公然与先帝太妃通.奸,留下骂名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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