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萧安辰下意识松手,苏暮雪得了自由转身回走,明玉见长推开周嵩迎了上来。
“小姐你没事吧?”
苏暮雪脸上血色进驶,说道:“走。”
明玉扶着苏暮雪上了马车,然后阿五推开王放也上了马车,没再停留,扬鞭而去。
萧安辰看着远去的影子,心如刀绞,为何,为何方才要强迫她?她不喜,不做便是了?
为何要那样?
萧安辰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每次碰到苏暮雪都会乱了分寸,明明是爱得不能自已,偏偏做些让她伤心的事。
之前是,方才也是。
为何就不能好好哄哄她呢?
他伸手捶打自己,最后被王放拦下,王放看着他腥红的眸,低声道:“陛下一夜未阖眼,还是回宫歇息吧。”
萧安辰站在原地许久未动,直到身体虚晃,才在周嵩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一夜未睡,加上余毒未清,萧安辰回宫后便病了,病中还一直在呼唤苏暮雪的名字,“阿雪,阿雪。”
周嵩看着甚是心疼,但也无计可施,只道:皇后娘娘心太狠了,到底要陛下如何做,她才能回心转意。
苏暮雪没听到周嵩的话,若是听到的话,只肖说一句:把昔日加诸在我身上的痛双倍还回去即可,他,受得住么?
……
苏暮雪误食糕点中了毒,虽说毒性不强且毒量不大又及时服了药,但终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损害,这几天她时常头晕,但怕明玉担忧,苏暮雪一直瞒着,见到萧安辰后,怒火上来,有些瞒不住了。
刚上了马车,她便倒在了明玉怀里,宫中最好的医官还是郑煊,找任何人不如找他,阿五把苏暮雪送回梅园后,便驾马去寻人了。
两个时辰后,郑煊朝服未换,匆匆赶去了梅园,看诊,诊治,施针,折腾了一个时辰才停下。
苏暮雪转醒,看是他,眉眼弯弯,脸含笑意,“晏州,你来了。”
听到她唤他,郑煊才安下心,轻声应:“是,我在,你安心睡。”
言罢,苏暮雪还真睡了,再次醒来已是天黑,郑煊不在,明玉说,他被急召进宫里了,好像是陛下身子不适。
苏暮雪听后只是淡扯了下唇角,用晚膳时比昨日多吃了两口。
明玉笑着说道:“还是郑公子的药管用,你看小姐都多吃了些。”
苏暮雪淡笑不语,倒不是郑煊的药有多管用,而是,老天爷是公平的,那人让她痛了,所以老天爷也惩罚他痛。
如此,甚好。
萧安辰的痛是真的很痛,身体像是被生生撕裂,心也是,好像有刀子在戳,一刀一刀。
痛极时他猛然睁开眼,一把挥掉了杜春刚刚熬好的汤药。
萧安辰的发疯之举来得很猛烈,之前是伤别人,这次是伤自己,口中还念念有词,都是朕之过,是朕的缘故。
都怪朕。
痛么?好朕陪着一起痛。
他指尖在腕间抓出血痕,似乎觉得还不够,胳膊上也抓出了血痕,要不是护卫制止,怕是周身都要弄出血痕才甘心。
郑煊赶到时,萧安辰折腾的最凶,众人合力才把他按住,郑煊给他施了针,他这才安静下来。
起初气息还是不稳,后来才渐渐变稳的。
萧安辰这一觉睡得很沉,无人知晓他到底梦到了什么,只看到他眼角有泪溢出,流淌到发丝间,浸湿了枕巾。
眼泪滴落的速度,比那雨滴还要快。
让人看着便无端心疼。
次日醒来,周嵩给萧安辰更衣时,随口问道:“陛下今日想吃什么?”
恍惚间萧安辰的思绪被带到了梦里,苏暮雪问他吃什么?
他笑着说都好。
其实他很后悔,为何同她在一起时,她问他话,要么他不回,即便回了也是敷衍了事,为何他就没好好同她讲过话呢。
她哭泣时,他在做什么?
萧安辰不能细想更不能深究,那让他觉得自己很混蛋,是个坏人。
如今他真的很想做好人,可,他还有机会么?
萧安辰想为昨日的事向苏暮雪道歉,也想知道她腕间那道红痕是否褪下,这日他没走暗道,而是光明正大去敲的梅园大门。
本以为会看到她,没成想,是周伯开的门,没放行,周伯说道:“贵人,我家小姐不在家。”
周嵩问道:“去哪了?”
周伯回道:“这小姐没说。”
“何日归来?”
“这奴才也不知。”
一问三不知,周嵩很想发火,挑眉瞪了周伯一眼。
萧安辰神色暗淡地转过身,脚步踉跄险些摔倒,之后几日白天忙完朝务,晚上他便沿暗道去梅园偏殿,隔着那面墙聆听里面的动静。
可是,什么也没听到,如周伯所说,苏暮雪带着明玉和护卫外出了。
暗卫也把人跟丢了。
萧安辰肉眼可见的消瘦起来,好在不久后暗卫送回书信,皇后娘娘是去了梅州老家,见了几个宗亲,这会儿正往回赶呢。
谁也不知苏暮雪突然回梅州老家做什么,只道她是回乡祭祖的。
她是秘密回去的,只是同长辈们见了面,几个婶婶堂哥堂姐一面未见,当然,她折返前叮咛叔伯,她回来之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几位叔伯虽有迟疑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回程途中,明玉问道:“小姐,可曾打探到了?”
苏暮雪摇头:“没有。”
“可那人书信上不是写了个梅字么?”几日前苏暮雪又收到了信笺,上面指明苏铭的去处,那个梅字极其惹眼,她思量许久后,便带着明玉阿五他们回了梅州老家。
以为能有所收获,谁知没有,叔伯都未见过苏铭,呆了三日,她们便折返了。
“也许,那个梅字不是地名,而是——”苏暮雪淡声道,“而是暗指梅。”
明玉越发不懂了。
苏暮雪一时也理不清,垂眸倚着软塌思索起来。郑煊知晓她今日回早早在官道等着,想同她一起进城。
明玉远远便透过布帘看到了郑煊,咦了一声,“小姐,郑公子。”
苏暮雪坐起,嘴角的笑意还未加深又生生褪了下去,因为她看到了王放,只要王放在,那萧安辰必也在。
苏暮雪沉着脸又倚了下去,随后拿起案几上的书看起来,她看书入迷,马车进了城也未察觉,直到马车路过醉仙楼,听到那熟悉的说书先生拍案侃侃而谈。
“话说,当今痴情男子有谁,且听我念叨一二,当今陛下算是其一,陛下对皇后娘娘那可谓是独宠钟爱,当真是喜爱至极……”
苏暮雪放下手中的书,眼睑慢抬,无声送了他四个字:
满口胡言!
第50章
说书先生边口沫横飞地讲着, 边偷偷瞧了眼塞在袖子里银子,说得越发起劲了。
暗处周嵩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身侧的帝王, 这才发现帝王根本没注意听,他正一瞬不瞬盯着前方的马车。
也幸亏他们快了一步, 安排好了这一切, 让皇后娘娘听到这美轮美奂地故事, 当真是精彩至极。
周嵩刚要发表高见, 倏然发现帝王的脸沉了下来, 再定睛一看, 前方马车旁走近一男子, 那男子不知在马车旁不知问什么, 随后阿五对身后马车内的人说了句话,帷帘轻掀,露出了苏暮雪那张俊秀的脸。
苏暮雪是男装打扮, 脸上未施胭脂水粉, 但依然难掩娇艳之貌,她淡笑着同男子说了什么,男子躬身频频还礼。
今日的日头有些大,日光斜射下来,映得人脸氤氲蒙蒙,许是太久没看到她笑了, 萧安辰的心先是跟着一喜, 随后又惆怅起来, 心脏像是被重重挤压了一下。
为何她可以对其他男子笑, 却独独不能对他笑?
她当真毫不在意他了吗?
想到后面这个可能, 萧安辰握着折扇的手指用力攥紧, 指尖那里现出深深的掐痕,疼痛冲撞在心间,撞的骨头生疼。
他黑眸里的光就这么没了,连带着生出冷意,眼神凌厉,下颌紧绷,唇抿起,看苏暮雪时眸底还淌着柔情,眼神落到男子身上时,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他的女人,他也敢。
萧安辰牙齿咬得咯吱响,指尖因为用力过猛已经从最开始的红变成了白,掌心刚刚才长好的伤口,又渗出了血,有抹刺目的红落在了折扇上。
许是太难过的原因,他眼尾也跟着变红,那抹许久不见的红晕就这么淌在了眸底深处,看一眼便叫人心疼。
周嵩心里咯噔一下,悄声道:“陛下,娘娘她应该是在告诉对方路怎么走。”
这个解释很难得到萧安辰认可,倘若眼神能杀人,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周嵩无意中瞥到他掌心的那抹红,轻声提醒,“陛下,您的手。”
萧安辰回过神,淡淡扫了溢着血的掌心,一脸不在意道:“死不了。”
要是流血能换回阿雪,哪怕流死他也愿意,可惜,不能,苏暮雪自始至终都不曾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男子离开后,明玉提醒,“小姐陛下在那边。”
苏暮雪慢慢抬眸,也不知看了还是没看,淡声道:“走,回梅园。”
萧安辰看着马车远离,心不可抑制抽痛起来,脚步悬浮像是挨了一刀,痛到不能言。
片刻后,他像疯了一样跑出去,紧紧追着前方的马车,无声道,阿雪,等等我,我在这。
苏暮雪坐在马车里看书,明玉探头朝后看时,发现有人在追他们,她定睛仔细瞧了瞧,这一瞧,跟着哎呀一声。
苏暮雪挑眉道:“何事?”
明玉指着后方说道:“小姐,是陛下,陛下在追咱们。”
苏暮雪顺着明玉的手指朝后看去,果然看到,烈日里男子穿着一身紫色锦袍,手拿折扇,奋力追赶着,在远处跟着浩浩荡荡一行人。
有人唤道:“公子,公子,您慢点,慢点。”
苏暮雪看着这幕,嘴角淡扯轻笑出声,以往都是众人追着他,何时轮到他追人了。
明玉猜测道:“小姐,陛下应该是有话想同小姐讲,咱们不停下么?”
“为何要停?”苏暮雪白皙的脸上淌着氤氲的日光,杏眸里泛着笑意,轻抬下巴对阿五说道,“阿五,再快点。”
阿五点头:“是。”
长鞭挥舞着打在马背上,马儿受痛,更快地朝前跑去,须臾间,把后面的人甩开一大段路。
苏暮雪朝后看了一眼,见什么也看不到了,倚着软垫继续看书,唇角始终挂着抹浅笑。
苏暮雪笑得样子很迷人,从郑煊的眼神里便能看出来。她们刚行至梅园,又有马车停在梅园前,车帘打开,年轻俊朗的公子弯腰从马车上走下。
明玉扶着苏暮雪走下马车,低头唤了声:“郑公子。”
郑煊轻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随后问道:“阿窈这几日可好?”
“很好。”苏暮雪提起群裾,浅笑嫣然道,“晏州呢,可安好?”
“好。”郑煊见到她后,便一切都安好了,没了担忧没了牵挂没了思念,哪哪都好。
刘叁在一旁抱怨,“小姐您可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啊,我们公子怕是要常住梅园门外了。”
言罢,郑煊瞪了刘叁一眼,刘叁抿抿唇,心道,怎么着啊,做了还不让说呀。
苏暮雪只当他是随意抱怨,并未多理会。
明玉最看看不惯刘叁说话,没人住和他拌起嘴来,“又不是我们要你们等的,你们可以不等啊。”
“公子您听听这是什么话,我们辛辛苦苦等这许久,她还骂人。”刘叁委屈的啊。
“这么伶牙俐齿,看来你等的还是不够久。”明玉对周伯说道,“周伯,关门,不要让这厮进来。”
刘叁:“……”
苏暮雪摇摇头,同郑煊讲起了其他的事,“晏州可有苏铭的消息?”
“尚未寻到。”郑煊问,“你呢?”
“不曾,”苏暮雪下巴轻抬,眸光落到前方,跟着一声叹息,“叔伯他们都不知晓,看来苏铭应该没在梅州。”
“那信上所言是怎么回事?”郑煊提袍迈步走进殿中。
“暂时没有头绪。”苏暮雪也抬脚迈进,丫鬟端来茶水,他们在厅中饮了一杯后去了偏殿商议。
郑煊走进偏殿便察觉出不对劲,“那柜?”
“哦,挪了。”苏暮雪坐在案几前,找出那封信,递给他看,随后道,“一直有鼠虫撕咬,夜里不能安睡,便把那柜子给挪了。”
“鼠虫?”郑煊蹙眉,“这里何来鼠虫?”
“应是天气的原因,”苏暮雪把其他几书信找出来,一一打开,摆放整齐,垂眸凝视着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这几封信她看了不下十次,寥寥几句话都已经倒背如流,看完,还是一无所获。
郑煊不忍看她满脸忧愁,宽慰道:“放心,苏铭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苏暮雪想起了她去梅州前收到的那封爹爹写给她的信,信中提及了苏铭,爹爹始终惦念着苏铭,苏铭是家人,是爹爹的义子,是她的弟弟,她一定要把苏铭寻到才行。
郑煊没呆太久,太傅府有事找他,他放下书信后,宽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苏暮雪舟车劳顿,也有些累了,让明玉准备了热汤,她沐浴更衣后,便去寝室歇息了,这一觉睡到了日落西头,醒来时还以为是在梅州,愣了一会儿神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帝京,是在梅园。
此时的帝京已进七月,天气炎热,饶是苏暮雪畏寒,还是被热的出了一身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她让明玉准备好热水,舒舒服服泡了个澡。
洗后神清气爽,突然想起春日里她们埋在后花园的那坛桂花酿,“明玉,去把桂花酿取来。”
明玉顿住,“小姐要饮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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