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将近十二点,薄晓和路余白告辞离开。
杨艺将他们送到楼下,又叮嘱路余白,一定要把薄晓安全送回家。
路余白点头道:“您放心,早点休息。”
杨艺看着他调头将车驶出去才转身上楼,车一驶出小区,薄晓立刻说:“顺路把我放到电影学院门口就行,我车还放在学校。”
路余白扫了眼后视镜:“你要酒驾?”
“……”
差点忘记自己喝了酒了。
薄晓想了想说:“那你还是把我放在学校门口吧,我住的近,几分钟就走到了。”
“今天几分钟估计走不到。”路余白淡声说:“那箱狗粮很重。”
薄晓往中间座椅处挪了挪,问:“你还真把狗粮送来了啊?”
“顺路。”
红灯间隙,路余白踩了刹车,抽空回头看她一眼:“浪费可耻。”
薄晓的婉拒就快涌到嘴边了,生生被他这句可耻顶了回去。
“那我就替葫芦谢谢了啊。”
“不客气。”路余白轻笑一声:“替花菜说的。”
车子很快开到薄晓租住的小区。
她刚想说靠边停下就行,路余白已经打了转向灯,直接把车开了进去。
一路平稳地行驶到她家楼下,她说了句谢谢,打开车门下车。
路余白已经从驾驶座那边绕过来,打开了后备箱。
薄晓探头凑过去,看到他后备箱里的那个大箱子时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这么多!”
箱子虚合着盖子,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但从体积来看,里面的东西已经很可观。
这就是他今天换了辆大G的原因吗?
“除了狗粮还有一些营养品。”路余白解释了句,伸手把箱子抱出来。
他正要按下按钮关上后备箱,薄晓已经从一旁朝他伸出了手,“给我吧。”
路余白:“很沉,我帮你送上去。”
“不用麻烦,”薄晓扫了一眼他没戴口罩的脸,连声说:“我自己可以。”
与此同时,她的手一直急切地朝他伸着。
大概是她的态度太坚决,路余白眸光微黯,抬头向上看了眼,轻哂道:“男朋友在?”
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薄晓当即否认:“怎么可能?我们家是不允许雄性这种生物存在的!”
说完,她意识到不恰当,又笑着找补了句:“当然,客人除外。”
“不过今天太晚了,说不定附近还有狗仔,改天有机会再请你上去看我家狗狗。”
含糊又糊弄地画完这张大饼,她趁路余白不注意,直接从他手中抢走了箱子。
“很……”
路余白的“重”字没说出口,被薄晓轻松抱起箱子健步如飞的模样生生压了下去。
薄晓一边抱着箱子大步地后退,一边笑吟吟地跟他说:“回去注意安全。”
她长发吃饭时随手挽在了脑后,不太规整,两颊边的发丝被风轻轻拂动,有种凌乱又清澈的美感。
路余白微微出神,恍然间似乎看到她十五六岁时的模样。
那时她从他家围墙上跳下来,像只灵活狡黠的猫咪,歪着脑袋坦荡恣意地对着他笑。
就如此刻一般。
清澈明艳,像春夜里微沾露水的蔷薇。
*
薄晓回到家,在葫芦的热烈欢迎中打开了那个沉甸甸的大纸箱。
何止是他所说的狗粮和营养品,入目就是一大包狗狗玩具和衣服,而后,她的目光再转,看到放在狗狗公主裙旁边的一个大纸袋。
“这是什么?”
随手把对着箱壁的袋口转过来,薄晓的眼睫轻轻一颤。
那纸袋里装着的,竟是一捧簇簇盛放的粉白蔷薇。
作者有话说:
【我把蔷薇藏于箱中,也怕爱意弥漫四周。】
评论送红包,这章是周四的更新,周五的更新恢复到晚上九点。
【】里的句子是我随便改写的,侵删。
第十六章
薄晓看着那束花怔楞片刻, 没拿出来,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路余白。
微信发出去,她蹲在箱子旁边打量那束花。
蔷薇开得灿烂, 花瓣层层展开,露出里面淡黄色的花蕊,花枝无规则地穿插在浅橙色的永生蓬莱松之间,周围点缀了几株嫩绿的雪柳, 外面裹一圈云朵般的白色牛皮纸, 用透明的玻璃纸包扎。
澄净漂亮, 让人想到雪白的沙滩和海边温柔的落日。
思绪顺着眼前的花束在夜里飘散,薄晓忽然想起她高中时也曾送过路余白一束蔷薇。
严谨来说不是送, 而是赔, 赔他家院子里被她踩坏的那一株。
那时路余白已经转过来近一个月了, 某天中午薄晓在放学路上收到花店塞来的促销传单才恍然间想起, 自己好像答应了要赔他一束蔷薇。
薄晓可不想做言而无信的骗子,于是当即捏着那张传单走进花店,点名要一捧蔷薇。
可她错估了自己的经济实力, 打开钱包时才发现这周的零花钱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她还要留着钱买零食和奶茶,实在无力支付一捧蔷薇的价格。
心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本能欲望战胜了慷慨之心,从花店走出来时,薄晓手里只捏了一枝孤零零的蔷薇。
为了看上去不太过寒酸, 她还多花了一块钱让店员小姐姐帮她在花枝上扎了一个蕾丝蝴蝶结。
傍晚放学,薄晓把路余白堵在了一班后门, 一脸坦然地把花递过去。
少年穿着衬衫校服, 斜跨着书包, 高大清瘦的身影被夕阳拉出长长的影子,模样冷峻落拓。
及至看到她手里那支打着蕾丝蝴蝶结的粉色蔷薇,他漆黑的眼瞳微闪,眉梢不动声色地抬了抬。
教室里的学生还没走完,走廊里猝然响起几声起哄的怪叫声。
路余白唇线淡抿,幽幽抬眼看向薄晓。
薄晓突然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好像不太对劲。
她作为校花被人仰慕追求早已成了家常便饭,忘记了路余白这空降的转学生早已被人封为新晋校草,追求者同样能从这三楼一路排到操场去。
眼下她这么没心没肺地掏出一朵粉蔷薇,不被人误会才叫见鬼。
想到这,薄晓忙扯下花枝上的蝴蝶结,清了清嗓子强调:“放心,我对你没那个意思。”
路余白的眉梢渐渐抚平了,眸光似乎也在那一刻冷沉了几分。
薄晓没留意,直接把花塞到他手里,“这是之前答应赔给你的花,虽然不能种,但你可以插在花瓶里。我走了,拜拜。”
不等路余白回应,她随意地朝他挥挥手,转身走了。
马尾辫和校服裙摆一同翩跹,划下两道无形的弧线,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路余白收回视线,垂眼看了看手里微微打蔫的花瓣,又摊开掌心看向自己的手指。
皮肤上似乎还残留她指尖的温度。
薄晓把蝴蝶结绑在自己的书包挂坠上,美滋滋地回了家,完全没想到自己这生猛的赔花行为在第二天就已经在年级里流传开来,她因为这件事还和路余白被传了一段时间的绯闻。
哎,那时候怎么就那么虎呢?
薄晓不堪回首地锤了锤脑袋。
手机在这时震动一声,是路余白回了微信。
路余白:【忘了给你了。】
薄晓:【给我的?】
她之前完全没往这个方向想,一味地以为是别人送给他,他随手放在箱子里的。
手机陷入了短暂沉寂。
隔了约莫有一分钟,路余白才回:【今晚台上的演员我只认识你一个,不送你送谁?】
路余白:【都看了演出了,怎么能不给演员送花。】
“……”
几年不见,他还是那么懂礼节。
薄晓扯了扯唇,回复一句【谢谢】。
既然确定了是送给她的,她就心安理得地把花从纸袋里拿了出来。
蓬松梦幻的一大捧,抱在怀里让人觉得很愉悦。
薄晓把花凑到葫芦眼前展示了一下,抱着打算起身,视线不经意间朝下一瞥,忽然发现纸袋的底部孤零零地躺着一张卡片。
她轻轻拿起那张浅蓝色的纸片,翻转过来,看到上面的手写贺语。
潇洒漂亮的笔迹,行云流水地写道——
祝薄晓老师演出成功,星途坦荡。
*
翌日,薄晓睡了个懒觉,一睁眼就看到梳妆台上、插在花瓶里的蔷薇。
薄金色的阳光渗过纱帘流满了飘窗,梳妆台被分割出明暗对比,那几枝蔷薇正昂着脑袋在微风中起舞,玻璃瓶清透澄净,折射出淡淡金光。
薄晓和所有女孩子一样,喜欢让人感觉美好的东西。
今早的好心情是阳光和蔷薇给的。
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哼着歌起床,本来在哼别的歌,等洗漱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又哼起了在《开演吧》舞台上演唱过的那首《篇章》。
电动牙刷停下,薄晓对着镜子歪了歪脑袋,边唱边细细分辨:真的很难听吗?
她还就不信了,连一首歌都唱不好!
薄晓莫名其妙燃起一股斗志,走到客厅里打开了音响,拿起话筒开始跟练。
没能唱到高/潮处,葫芦就已经夹着耳朵四处逃命了。
薄晓叹口气,意犹未尽地关掉了音响,给自己点了份外卖。
等外卖的同时,她打开昨天抱回来的那只大纸箱,开始细细整理里面的东西。
刚掏出一小箱罐头,葫芦就又支棱着耳朵屁颠颠地跑回来了,站起来使劲扒着箱子往里看。
“这是路余白叔叔给你买的,你下次见了人家要记得说谢谢。”
薄晓完全忘记了葫芦不会说话的事实,边整理边碎碎念地跟它聊天。
她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外掏,好像一直掏不完,从狗粮到零食到营养品再到玩具衣服应有尽有,她怀疑路余白不是在囤货,简直就是要开狗舍。
把多余的狗粮放进储物间,薄晓拆了一盒罐头给葫芦,顺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路余白。
薄晓:【吃上了,你也买了太多东西了,替葫芦谢谢小路叔叔。】
直到吃完早餐,都没收到路余白的回复,薄晓也就渐渐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一直到晚上同学聚餐结束后回家的路上,手机猝然震动一声,薄晓解锁屏幕,看到路余白发来的新消息。
路余白:【不客气。】
她看完消息,笑了笑,正要揿灭屏幕,对话框里又跳出一句——
路余白:【看在狗粮的面子上,能不能帮我个忙?】
*
如果昨晚没收下那一大箱东西,薄晓或许可以心安理得地拒绝路余白。
但,拿人手短,罐头都吃了,新衣服也给葫芦穿上了,拒绝的话她也就不好意思再说了。
路余白所说的帮忙,是想把花菜放在薄晓家寄养两天,他要去东城出席品牌活动,行程两天,不放心把小狗单独放在家里。
薄晓委婉建议:【把它放在你助理或经纪人家里呢?毕竟他们跟花菜熟悉一些。】
路余白:【试了,不行,它焦虑,待不住。】
薄晓:【那寄养在宠物店呢?】
路余白:【会伤感情,花菜没有安全感。】
薄晓心里犯起了嘀咕,相比于他的经纪人和助理,她对花菜来说才更是陌生人吧,花菜在她家岂不是要更焦虑?
手机在这时又震动了一声,路余白像是隔着屏幕猜中了她内心的疑惑,发来一句——
【你家的葫芦和花菜差不多大,品种也相似,如果能和花菜互相做个伴应该能有效缓解它的焦虑。】
话已至此,薄晓已经完全无法反驳了。
况且,花菜长得也挺可爱的,她看着照片也挺喜欢。
于是她干脆利落地回复了一句【好】。
路余白次日上午的飞机,出发前,他先把花菜送到薄晓那。
原本约好了直接送到薄晓家,后来薄晓又临时改口,让他送去她家小区附近的宠物店。
车上放着花菜的狗窝和食物,路余白戴着墨镜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花菜则安静地躺在于杨的腿上。
路余白全程没摸狗狗一下,狗狗也没贴他一下,一人一狗陌生得像是刚生活在一起的重组家庭。
车行到半路,花菜躺在于杨腿上睡着了,并且开始肆无忌惮地打呼,路余白不忍直视地扫它一眼,半是无奈地笑了声:“猪狗。”
于杨立刻抬手捂住了花菜的耳朵,“我们小狗狗可听不得这个。”
路余白隔着墨镜看智障似的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副驾上的小张突然回头说,“老大,后面好像有狗仔。”
于杨贴着窗户向后扫了眼,果然看到一辆面包车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
路余白眸光一凛,微微欠身,叮嘱司机:“转过弯换条背街,甩开他们。”
经验丰富的司机打着方向盘点头:“好的。”
因为中途这个插曲,路余白到达约定的宠物店时,薄晓已经在店里等了十分钟了。
路余白一边抱着花菜走进来,一边不动声色地向后扫了眼,等他走进店里,于杨立刻在他身后关了门,并且守在了门外。
薄晓起身看了一眼路余白,两人今天恰巧都穿着一身黑色,戴着帽子和口罩,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薄晓从路余白手中把花菜接过来时,余光扫到一旁的镜子,有一瞬间恍然——
感觉他们两个不像是送狗,倒像是偷狗的。
薄晓被自己这个无厘头的想法逗笑,肩膀轻轻耸了下。
再抬眼,她看到路余白眼底清浅的笑意,“怎么了?”
“没事,就觉得我们这个样子有点滑稽。”
路余白转头看了眼镜子,像是猜到她的潜台词,低低笑了声。
“第一笔交易成功,合影留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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