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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暴呵：“你们！哪个班的？都给我站那别动！”
薄晓一回头，竟是素有阎王爷之称的教导主任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薄晓心头一跳，丢掉垃圾桶，一把扯住了路余白的手腕，“快跑！”
不消十几秒的功夫，一群人便作鸟兽散四散着逃跑了。
薄晓抓着路余白的手腕，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
深秋的晚风沾染着萧索的凉意，夜色墨一般浓稠，昏黄路灯在他们侧脸落下一个又一个光影，映着少年少女清澈的眉眼。
薄晓没留意到自己的手指是在哪一刻滑下来变成了和路余白十指相扣。
亦如她没发现，被她牵手奔跑的少年视线从头到尾都落在她身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两人跑到了喧嚣的大街上，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前。
薄晓松开路余白的手，双手撑着膝盖急促地喘气。
路余白站在树下垂眼看着她，手里还拎着她的书包。
薄晓喘匀了气，仰头冲着路余白没心没肺地笑道：“幸好没被阎王爷抓住，不然我们就死定了。”
路余白看着她的眼睛，低声问：“为什么要来帮我？”
“见死不救我还是人吗？”薄晓脱口而出，说完微偏了下脑袋，纠正道：“不对，也不算见死不救，他们好像也打不过你。”
“诶，你是不是学过跆拳道啊？”
路余白点头，“黑带。”
“怪不得。”薄晓轻声嘟囔：“回头我也得去学一学，关键时刻能自保。”
她说得认真，路余白眼里的笑意也认真。
直到她抬起眼来，他才轻眨了下眼皮，移开视线，“今晚的事多谢你，请你去吃晚饭吧？”
薄晓本来想说不去，她帮他纯粹是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不是为了图他报答。
但她才刚一站直身体，肚子就不争气地咕噜了两声。
只犹豫了一秒，她就从心地点点头：“我想吃烤串！”
两人一起去吃了烤串，第二天没到晚上放学，薄晓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
有人匿名举报她和路余白早恋，甚至连当初她从花枝上摘下来随手绑在书包吊坠上的蝴蝶结都成了两人早恋的证据。
薄晓态度坚决地向老师保证，自己只当路余白是普通同学。
倒不是怕别的，她就怕老师听信谣言让她请家长。初中时她因为被人追传绯闻请了家长，她爸伤心得好几天没好好吃饭。
她爸爸身为一名人民警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小棉袄被人骗走。
薄晓在爸爸面前做了保证，读大学之前绝对不谈恋爱。
她向来言而有信。
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放学十分钟了，薄晓背上书包走到楼下，摘掉绑在书包挂坠上的蝴蝶结，丢进了垃圾桶里。
从那天起，她便有意和路余白保持了距离。
其实也不用多刻意，他们一个在一班，一个在六班，教室不在同一个楼层，平时也没有什么交集，只要不刻意联络，就永远都是熟悉的陌生人。
*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也太中二了。”
薄晓捂着脸，好笑得不行：“你粉丝肯定想不到她们的影帝哥哥以前也被追求者堵过小巷子。”
“比不上你。”
路余白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唇，眸色晦暗不明：“听说我们薄校花的追求者和暗恋者能绕操场三圈。”
薄晓：“……”
服务员敲门进来上菜，两人适时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路余白把白瓷盘子里装着的椒盐皮皮虾推到薄晓面前，“这家的皮皮虾做的不错，你喜欢吃可以多吃点。”
薄晓好奇地“咦”了声，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皮皮虾？”
路余白收回手指，静了一刻，才提醒似的说：“我们高中一起吃过饭。”
他们那次吃烤串时点了皮皮虾？
薄晓简直想给他竖个大拇指：“你记忆力真好。”
路余白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我从来不用背剧本的，看一遍就过目不忘。”
“哇。”薄晓这次是真没忍住，眼睛惊讶地瞪圆了，筷子也放下了，“真的假的？”
路余白漫不经心地靠向椅背，“当然是假的。”
薄晓：“……”
又逗人，白羡慕了。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路余白放下筷子，一副闲聊的口吻：“你那天说，后天要去哪里拍戏？”
薄晓说：“西南那边的一个小镇。”
路余白闲闲点头，又问：“电影？”
“《日落氢城》，一个文艺悬疑片，杨老师推荐我过去客串一个角色。”
“客串戏份应该不重。”路余白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要拍多久？”
薄晓完整地剥完了一只皮皮虾，放在盘子里，想了一下才答：“大半个月吧。”
路余白：“那葫芦怎么办？”
薄晓也在考虑这个问题，“本来说好了把它放在姜凝家，结果姜凝前阵子拍的那部戏要补拍镜头，明天就要去东城，把它送回家给我爸妈时间又来不及了，我只能先把它寄养到宠物店了。”
葫芦从小就在家附近的那家宠物店洗澡，薄晓只求它能适应在宠物店的生活，不要有应激反应。
路余白问：“没有别的办法了？”
薄晓叹口气，“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好先这样了。”
路余白稍稍坐直了身子：“我有一个建议，你可以考虑一下。”
薄晓：“什么？”
路余白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道：“礼尚往来，不如……把它放在我家。”
*
出发片场当天，薄晓抱着葫芦依依惜别了五六分钟，目送着小张把葫芦抱上车。
前天那顿宵夜的最终结果是她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路余白替她照看葫芦的建议。
或许是因为他说花菜和葫芦彼此可以陪伴，或许是因为他的神情有让人信服的力量。
总之事情莫名其妙地就发展成了眼下这个局面，一如他所说——十分公平的礼尚往来。
飞机起飞之前，薄晓收到路余白发来的微信。
是一张照片，葫芦像小猪仔似的趴在他腿上，他的手轻放在葫芦背上。
薄晓放大了图片细细地看，狗狗看上去很享受，而人嘛——男人的手指骨节分明，纤长白皙，手背上有恰到好处的青筋，隔着屏幕都透着一股子苏和欲。
薄晓抿着唇敲字：【辛苦啦，谢谢！】
片刻，路余白回复：【客气。】
薄晓笑着保存了那张照片，关掉对话框。
正欲打开飞行模式，手机上又弹出一条微信提示。
路余白：【葫芦好像很喜欢我。】
“……”
薄晓隔着屏幕吃醋地皱了皱鼻子。
“见色忘主的小混蛋。”
*
飞机落地，剧组派了人来接。
薄晓孤身一人拉着个行李箱背着个小包，潇洒又利落，把来接她的工作人员看得愣了眼。
别的艺人过来，哪个不是大包小包前拥后簇的？再低调的也得带个助理吧？
她倒好，自己拉着个箱子就来了。
从机场到片场所在的小镇需要近三个小时的车程，等薄晓到剧组酒店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放下行李，她没选择在酒店休息，而是直接跟车去了剧组。
太久没有进过组，哪怕天气闷而潮湿，片场凌乱简陋，薄晓依然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快乐跳跃。
她终于，再次回归了演员这个身份。
薄晓很快适应了剧组的生活，每天早出晚归地拍戏。
导演看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建议她招一个临时助理，考虑到只拍不到一个月，薄晓笑着摇了摇头。
“我一个人可以的。”
导演感叹：“你这小姑娘比我想象中能吃苦。”
拍戏时每分每秒都充实，没自己的戏份时，薄晓就在一边看其他演员表演，五天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
路余白每天晚上都会给她发几张葫芦的照片，有时还会附带一个葫芦和花菜玩耍的小视频。
看得出来，葫芦在他那里过得挺开心，薄晓也就放心了。
在剧组的的第六天，薄晓接到了苏禾的电话，对方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地表明想要签她为公司艺人。
薄晓意外之余更感到惊喜。在此之前她没想过，还会有公司愿意签她。
杨老师说的对，拨开乌云终见日，现在她的每一天都是晴朗的，充满了希望的。
苏禾是个爽快的人，在电话里表示会亲自到片场去一趟。
隔天晚上，苏禾就雷厉风行地到了片场，她和薄晓约在酒店旁边的咖啡厅见面。
薄晓收工后过来，苏禾已经给她点好了咖啡。两人打过招呼后，苏禾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薄晓面前，向她说明公司开给她的酬劳，以及公司对她的要求，并将合同中的重要条款逐条向她解释了一遍。
薄晓喜欢她干脆利落的作风，而且，苏禾开给她的条件真的很可观，远高于她的预期，也高于当年被封/杀前星娱开给她的条件。
因为太好了，薄晓反而不敢相信。
“我能冒昧问一句吗？您为什么愿意给我这么高的分成？”
“因为你值得。”
苏禾笑了笑，说：“你应该知道我和栾硕的关系吧？”
薄晓昨天晚上上网查过禾硕娱乐，“我知道。”
“我和栾硕都很喜欢你的作品，也都相信你的实力，所以你是我们的不二选择。”
虽然有路余白的原因在，但这一句也是苏禾的真心话。
她笑说：“相信你在未来也能给公司创造更高的价值。”
薄晓的内心激荡起伏。
这种毫不迟疑的选择对她来说是最强有力的褒奖。
在这个瞬间，看着苏禾坚定含笑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中了。
而给予她馅饼的人还在向她解释保证，虽然他们是一家新成立的娱乐公司，但是会认真为她筛选资源，争取机会，为她制定最合适的发展路线。
更何况，这两个愿意伸出手拉她一把、愿意给予她舞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路余白的经纪人和其妻子。
想起路余白，薄晓正色问道：“路余白……是我高中同学，他知道禾硕要签我的决定吗？”
“他不知道。”苏禾停顿一秒，问：“你需要先征求一下他的建议吗？”
“不用。”薄晓摇摇头，在这一刻已经做出了决定。
“既然您和栾总愿意无条件地相信我，那我同样愿意无条件地相信您们。”
苏禾问：“合约方面有什么不满意想要再调整的吗？”
“没有，已经很满意了。”薄晓直率笑道：“我随时可以和您签约。”
“爽快。”苏禾微微欠身，朝她伸出手：“薄晓，欢迎你加入禾硕。”
薄晓回握她的手，粲然一笑，“我的荣幸。”
松开手，两人再谈合约之外的一些细节。
苏禾之前也是做艺人经纪的，薄晓签约后，暂时由她亲自带。
“微博和一切短视频账号到时候都要由公司这边掌握密码，来帮助你运营。微博这边舆论环境比较复杂，稳妥起见，暂时只发一些营业文案和广告，如果你有意愿的话，也可以自己掌握密码，但要按公司的要求发表内容。”
薄晓本来也没有在微博上分享生活的欲/望，对这个决定赞同：“就交给公司吧，反正我微博上也没有什么……”
话说到一半，蓦的止住，她在电光石火之间想到了“匿名1017”。
“算了，微博还是我自己来打理吧。”薄晓抱歉地改了口，“需要发表什么内容，我会配合公司的要求。”
“好。”苏禾翻了一下随身笔记本，继续说：“另外……”
手机“叮咚”一声跳出一条消息，苏禾扫了眼，止住了话音。
片刻，她抬眼看向薄晓，表情严肃，“我可能要提前履行你的经纪人职责了。”
“你和路余白被狗仔跟拍，上了热搜。”
作者有话说：
路余白：我单独加钱，就写我们两个在一起了。（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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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她和路余白被狗仔跟拍了？
薄晓眉心微蹙, 脑海里快速闪回自己和路余白独处过的画面。
除了那天早上在宠物店接头送狗，就只剩……把花菜送回去那晚和路余白去吃宵夜？
薄晓揉了揉太阳穴，一瞬间像是回到了高一时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的那个傍晚。
她头疼又无奈, 是她有毒还是路余白有毒？怎么只要一和他单独吃饭就会被传绯闻？
薄晓拿出手机登上微博，看到热搜榜第一名就是她和路余白的名字：#路余白薄晓深夜私会#。
这条热搜已经爆了。
薄晓被“深夜私会”这四个字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已经预感到自己会被路余白的粉丝撕成什么样。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点进热搜广场。
狗仔放出了一组偷拍照片, 第一张就是她和路余白站在电影学院剧场后门的那棵下, 路余白被帽子口罩遮挡得严实, 她的整张脸却都暴露在了镜头里。
薄晓往后滑动，第二张照片是两人一前一后地上车。第三张照片是在杨艺家楼下, 她和路余白一同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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